第81章 紅樓（4）
不說雲雨之事又怎麽會叫巫山之會，單就來講警幻仙姑把顧青給說語塞一事。
倒不是說顧青不知道雲雨之事的妙處, 當真讓他講的話, 他能從科學角度說出一大堆來, 也就是說他還是能紙上談兵的。
換句話說，顧青他是個大大大大齡處男。
不是……
不不, 在某種意義上來講，顧青還真不是個大大大大齡處男，盡管這麽多世一來, 他幾乎沒有談過戀愛。如果說一開始時, 他是為了避免受到傷害, 下意識避免涉及到這方面的事，那麽到了後來, 他也沒怎麽有這方面的心思了, 以至于警幻仙姑那麽一質問時, 他下意識的沉默了。
警幻仙姑敏銳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冷笑連連：“你既是不懂，就不要來指手畫腳。還有你覺得萬惡淫為首？哈, 這可真是可笑。古往今來多少輕薄浪子, 皆以好色不淫為飾, 又以情而不淫作案, 以用來掩飾他們好色淫蕩的醜陋面目。更甚者下界還有那些個人, 自诩為正人君子，就該節欲禁欲，不僅如此, 他們還将他們這種思想推廣出去，用諸多冠名堂皇的借口來滅人欲，實際上呢，他們的諸多做法卻更昭顯了他們內心的好色淫蕩！”
顧青：“唔。”
警幻仙姑瞧他聽進去了，心裏郁氣倒是消散了不少，道：“我倒也不一竿子将正人君子都打死，到底那人世還是存着大仁者的。他們秉天地之正氣所生，修治天下；大惡者，秉天地之邪氣所生，擾亂天下。這兩者裏，前者多修身養性，與欲一道封禁堵截，而後者則沉溺其中，這兩者都不為我所喜。在我看來，無論是情，還是欲，最好該節制之，轉化之，疏浚之，升華之。”
警幻仙姑睇了賈寶玉一眼，“這也是為何我鐘意寶玉的原因，他天生有一段癡情，只可惜在那凡間世道中，未免迂闊怪詭，被那大仁者所不喜，被大惡者所鄙視，卻不懂他這種人不過是正邪兩賦，既有清明靈秀之正氣，又有殘忍乖僻之邪氣罷了。正所謂聖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鐘，正在此輩。”
顧青這時慢吞吞開了口：“我幾乎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警幻仙姑：“……”
警幻仙姑跺腳嗐聲道：“你這人着實可恨。”
忽然想到顧青竟用“腌臜上不了臺面”來形容過雲雨之事，卻是來了主意，“你私心裏既是瞧不上雲雨之事，怕不是你未曾見識過最極致的，今日你既是來了我太虛幻境，我不妨發發慈悲，叫你領教一番。”
顧青：“……我記得我先前說過，你在我眼中不值一提，這麽快你就忘記了嗎？”
警幻仙姑：“…………你以為你到底是誰啊！”
顧青雲淡風輕道：“在下不過一頑石爾。”
警幻仙姑信了才怪！
然而不管警幻仙姑信不信，她都拿顧青毫無辦法，只有将注意力轉移到可愛又天生一段癡情的賈寶玉身上，且很樂意也很熱衷做賈寶玉的性愛導師，甚至還不惜親自上陣。
只可惜賈寶玉根本就沒有被警醒，他自太虛幻境回到人世間後，和往常并無二致。不，因為被警幻仙姑啓蒙過，他倒是從從前熱愛吃丫鬟嘴上的胭脂，到如今不僅僅只吃丫鬟嘴上的胭脂了。
顧青更不會在他身邊顯形了，又顧青從太虛幻境中回來後，倒是思考起警幻仙姑的那幾段話。若說顧青不知道對于情，有時候堵不如疏，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他其實也很清楚“太在意不是什麽優點”，以及“不要牽涉太深”，在很大程度上來講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即使抛開他生命沒有盡頭，但其他人生命終有盡頭這一不對等的情況而言，像他這樣思維方式思考的人，會本能的回避任何無法解決的事，不擇手段的回避，而感情無疑就是首當其沖的一項。
近情者怯。
顧青其實很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可明白和去做改變之間可就是兩回事了，尤其是他的情況還要更特殊一點。
等顧青從沉思中回到現實，賈寶玉那兒已經發展到他對林黛玉情根深種，然而賈府中金玉良緣一說正直上雲霄。這其中無疑有王夫人的授意，還有薛姨媽和薛寶釵的默認，到底比起孤女林黛玉，王夫人更希望既是皇商出身的，且又是她親侄女的薛寶釵來做寶二奶奶。王夫人作為當家夫人，再是清楚不過賈家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況，外面瞧着光鮮，內裏早就空了，如果賈寶玉還想要過錦衣玉食的生活，他妻子的嫁妝必定要足夠……而對薛姨媽和薛寶釵來講，金玉其外的賈寶玉确是她們能攀得上最好的婚嫁對象。
可賈寶玉不樂意啊。
他哪怕喜薛寶釵鮮豔妩媚，但他真正喜歡的還是林黛玉，以致于在又一次聽到小丫鬟們說起金玉良緣時，又是惱又是氣，竟是又拽下他的璎珞，要把通靈寶玉給摔了，看他們還如何說他們倆是金玉良緣。
只賈寶玉摔到半截，就瞧見了顯形的顧寶玉，頓時就讪讪起來。
顧寶玉卻饒有興致道：“你怎麽不繼續摔了？”
賈寶玉：“這，這——”
顧寶玉眉目一轉道：“我知道你緣何摔玉。”
賈寶玉鼻子一酸：“我明明對寶姐姐無男女之情，為何她們偏要說什麽金玉良緣，卻不贊成我和林妹妹的木石姻緣。”
顧寶玉一本正經道：“那你就更該把玉摔了。”
賈寶玉：“啊？”
顧寶玉輕笑一聲道：“你把這玉摔了，叫你們榮寧二府都跟着坍塌了，到時候你和你的林妹妹就能葬到一處，這般可是合了你的心意？”
賈寶玉竟是意動，半晌後卻是道：“那豈不是老祖宗，姐姐妹妹們也跟着受累？”
顧寶玉沒說什麽。
賈寶玉忽然問：“你若是我，你該如何做？”
若是以往，顧青肯定會侃到他說不出任何話來，只這一次顧青并沒有那麽做，他只是中肯道：“我若是你，我既不會喜歡薛寶釵，也不會喜歡林黛玉。”
賈寶玉截口道：“我真是糊塗了，你既是一塊補天石，又如何懂人世間的情？有時我也想我和林妹妹雙雙化蝶飛了走，從此只羨鴛鴦不羨仙。”
顧寶玉糾正道：“鴛鴦并非守情鳥，它們幾乎一年一季換配偶，還有如果其中一方死去，另一方也會很快就會尋找新的配偶。”
賈寶玉：“…………”
賈寶玉幽幽道：“你确實不懂什麽叫做愛，我都為你感到悲哀了。”
顧寶玉不以為意道：“是嗎？那你還要不要摔玉了？正好你和我來個玉石俱焚。”
賈寶玉：“…………”
某匿名群中，簡直是炸開了花。
吾頂天立地：這個賈寶玉他以為他是誰，他竟然敢為元鳳覺得悲哀，連我都不敢這麽說的。
四十九缺一：我也是。
我看穿了一切：……
無為：……
元之子：……
通天教主：？？賈寶玉說得沒錯啊，師兄本來就不懂什麽叫男女之情。
通天教主：@四十九缺一，道友是哪位？
我看穿了一切：咳咳，我們是聖人不需要懂。
無為：太上忘情。
元之子：我不是聖人，真對不起了。
吾頂天立地：摸摸，這不是你的錯，呵呵呵呵。
通天教主：摸摸，不過師侄你可以這麽想，你看你父親是聖人，你的師叔們都是聖人，還有師祖也是聖人——你都被聖人包圍了，多拉風啊。
元之子：……小師叔，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好了。
通天教主：我有安慰到你就好，不過四十九缺一到底是哪位道友？你們也不知道嗎？唉，這個時候師兄要是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是誰。
元之子：說起來我也有點在意這件事，等父親回來我想問問他。
吾頂天立地：這有什麽好問的，元鳳從來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他把他加進來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哼！
四十九缺一：嗯。
吾頂天立地：…………哎呦我去，你什麽意思？
四十九缺一：贊成你關于元鳳的說法。
吾頂天立地：不是，什麽時候需要你來贊成了。我要是你，我就該去找@紫霄宮，把你缺的那一塊給補上，而不是在這兒給自己找存在感。
吾頂天立地：說話啊！
[四十九缺一下線了~]
吾頂天立地：…………他這又是什麽意思？
我看穿了一切：呃，他去紫霄宮了？
吾頂天立地：…………去就去呗，去了正好。
元之子：我覺得您還是把父親叫回來吧，反正父親在下界也沒瞧上什麽熱鬧，不是嗎？還有您是知道即便是聖人，也有高低之分的吧？
我看穿了一切：+1
無為：+2
通天教主：……+3？
吾頂天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