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箭三雕

三分鐘後，顧瑾老老實實蹲在牆角，旁邊的椅子上坐着何瑜，正在看光腦中的資料，時不時做些标注。

靠着牆角，顧瑾歪着頭，看着認真的何瑜發呆，其實要說她為什麽這麽相信何瑜，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但就是從小一起長大，倆人彼此針對這麽多年，她對何瑜還算是了解的。

何瑜從小就跟在她祖父身邊時間多，性子也冷冷清清，總是好像與俗世格格不入。

從小到大，在維澤帝國，明明她們倆身份也相差無幾，但顧瑾身邊就總是朋友不斷，成群結隊，而何瑜總是孤身一人，偶爾身邊跟個跟蒼蠅一樣的顧瑾，惹人讨厭。

其實顧瑾自己倒覺得，長相更精致，成績更好的何瑜應該才更受歡迎，自己這天天以暴服人的作風才該惹人讨厭，可是似乎好像，恰恰相反？

旁邊的視線太有存在感，何瑜忍無可忍地暫時關上光腦，轉頭看向還在看着自己的顧瑾，“你看我幹什麽？”

“看你怎麽這麽讨厭。”嘴比腦子快，顧瑾正好想到這，順口就給說了出來，等她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麽屁話！

“不是，我不是說你讨厭，我是說你這性子不讨厭，但是……我……行吧，我說我，我讨厭。”手忙腳亂得從地上站起來，顧瑾比劃着手勢企圖解釋，但最後發現越描越黑，最後自暴自棄，指着自己，“我性子讨厭。”

而何瑜只是看着顧瑾，緩緩握緊了拳頭，眼中帶着不易察覺的受傷，但一閃而逝。

從椅子上站起來，何瑜轉過頭，不去看顧瑾，“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們互看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讨厭我嘛，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不用解釋，我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耽誤正事。”

“你走吧，我整理這些資料還需要點時間，你明天來拿就是了，不用在這裏等。”說完，何瑜看也沒看顧瑾一眼，自己擡腳往陽臺那邊走去，顯然不想搭理顧瑾。

撓了撓頭，顧瑾看着何瑜的背影，越想越覺得自己剛才的話不對，而且那也不是自己的本意啊，這得解釋清楚。

說動就動，顧瑾三兩步趕上何瑜，拉住人，“你得先聽我解釋，我……是，我得承認，咱倆從小就不對付，是對頭冤家，但是說真的，我并不算讨厭你，真的。”

停住腳步，何瑜轉頭看着顧瑾，那眼神有點像看傻子，“我讨厭你，行了吧？放手。”

愣愣得看着自己的手被何瑜掙開，顧瑾眨眨眼，沒想到自己頭一遭想正經解釋解釋，會是這麽個結果。

臉色微沉，顧瑾再次擋在何瑜面前，“你得給我說清楚，你為什麽讨厭我，不然今天我就不走了。”

“你幼不幼稚？”何瑜也皺起眉頭，她發現在顧瑾這裏，自己想維持外面那雲淡風輕的心态真的是不可能，“我讨厭你這件事，全帝國都知道，這要什麽理由嗎？”

“全帝國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對吧？那沒用，今天你也得給我說清楚了。”顧瑾伸手一橫，眉毛上挑，是打定主意了。

“好，你要理由是吧？”點點頭，何瑜帶着點賭氣地看着顧瑾，“第一，你自大自負，狂妄嚣張，我最讨厭這樣的人，第二，你從小就處處針對我，我怎麽能不讨厭你？第三，每次遇見你我就要倒黴，每次都是，而且你還不會顧及別人感受，說話不三不四，做事不靠譜，就知道使用暴力，沒有腦子，你本來就這麽讓人讨厭，全是缺點，你滿意了嗎？”

一口氣說完，何瑜面上堅決，但是心裏多少有點後悔，其實平心而論，顧瑾也沒那麽糟糕，只是……算了，她自找的。

而被罵的顧瑾，沒有何瑜預料中的暴怒或者憤而離開，反而略一低頭，笑了起來，伸手剛想拍拍何瑜的肩膀，又突然想起來這是何瑜，拍下去自己可能會死，又不失尴尬地收了回去。

“真沒想到你對我誤解這麽深，我就說嘛，我這麽完美的人怎麽可能會有人讨厭，原來都是誤會。”

一如既往，欠揍又迷之自信，顧瑾好似完全不在意何瑜的話，一句誤解輕飄飄帶過。

何瑜遲疑了一下，話在肚子裏打了個轉，到底也沒說出來，只是微微皺眉，繞過顧瑾離開，這次顧瑾也沒再伸手阻攔，也沒看何瑜，只是微低着頭。

等何瑜想起來那證物儲藏室的鑰匙還在自己手裏的時候，再回頭看去，就發現顧瑾已經沒了人影。

把鑰匙先妥帖收好，何瑜看着光腦上的東西，卻第一次有點看不進去，腦子裏都是剛才的情景。

不可否認，何瑜自己都覺得自己面對顧瑾太容易失去理智，可能是因為自己還沒遇到過其他像顧瑾這種一句話就能氣死人的吧。

但不管怎麽說，自己剛才的話是有些重了，看到顧瑾眼神呆滞，愣愣地跟自己說“看你怎麽這麽讨厭”的時候，自己心頭一縮，有一種難以呼吸的感覺，就好像被人打了一下。

這種滋味并不好受，就算那個人是自己不怎麽喜歡的，但畢竟也認識這麽多年了，還……總之被人說讨厭應該是件很難受的事情，可自己卻有些刻薄地說的那麽重，顧瑾應該也不好受吧？

有些煩躁地在房間裏走了兩步，何瑜看了一眼光腦，打開顧瑾的聯系窗口，最後還是什麽都沒發。

而顧瑾從何家出來，三秒後，飛行器停在了顧霆門口。

收起飛行器，眼前的門應聲而開，顧瑾進去後，自動關閉，而裏面正在辦公的顧霆擡頭看了一眼自從回到首都星後，時不時就來折騰自己的顧瑾，都佛系了。

“又來幹嘛？”

在憑空出現的吊床上歪躺着，顧瑾看着頭頂圓形穹頂，維澤帝國所有星球分布圖都在上面，包括數個星雲，和渺小的人類比起來，這簡直難以想象。

最邊緣是一大圈防衛星，在最東邊，一顆湛藍色的巨大星球微微發着光，那就是羅塔星，維澤帝國的東邊緣防線主衛星。

“我想去趟羅塔星。”顧瑾擡起手，張開手掌向上，手指微彎，整個穹頂上的星空動了起來，逐漸下移，随後顧瑾手掌一轉，整個星空遍布整個房間。

從文件中擡起頭，顧霆戳開自己旁邊的一個小星系，皺着眉看向顧瑾，“因為何家的事？”

“嗯，畢竟這事主要出現在羅塔星，而且那些機甲殘骸還在羅塔星，我得去看看，不然一頭霧水，上哪找證據？”顧瑾伸手把羅塔星放大，放在自己手心旋轉，還有就是，她要回去一趟，看看曾經的戰友，她得去給他們告個別，送送他們。

知道顧瑾接手了何家的案子，還是自己親自授權的，但是顧霆沒想到顧瑾會真的認真。

“其實你沒必要的，這件事二叔和何老他們會處理好，何家不會有事，你就是去走個過場就行，再說了，你身體剛好，這麽遠距離的空間旅行，我怕你再趴那。”

顧霆是不想讓顧瑾去的，一是她重傷未愈，表面上看着好好的，但是實際上，這次的傷對顧瑾造成的後果是不可估量的，甚至直接對她超S級別的體質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這種就差重塑身體的治療，能活下來的現在也就顧瑾一人，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副作用。

二來，顧瑾十年沒回，現在回來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他二叔可就這一個女兒，總不能總讓他們聚少離多。

聽了顧霆的話，顧瑾不為所動，轉着羅塔星，“過場？那這次事故背後的真相就不查了？一切就這麽揭過去了？你們怎麽跟整個帝國交代？”

“這你不用管，真相會查的，何家夫婦是何老唯一的兒子兒媳，他們也絕對不會出事，至于交代，二叔那邊也有主意了。”

知道顧瑾的性子，顧霆也不敢說的多明白，只能盡量讓顧瑾不要摻和進來。

眉頭一皺，顧瑾是心思直，但不代表她傻，聽顧霆這麽說，再一聯合之前自己老爹說的話，大概就拼湊了個七七八八。

“你們和何老達成了什麽意見，用來保全何家人，而我爹的主意，應該就是新型機甲研發失敗，釀成慘劇，故而廢棄這種新式機甲，重新研究，把一切推到意外身上。”眼神帶着冷意，顧瑾看向顧霆，緩緩站起來，“一箭三雕啊，你們既能從何老那裏拿到好處，又能讓何家背上污點，最後還能約束何家對機甲的控制力，這買賣太合算了。”

沒想到十年不見，顧瑾到底還是長大了，她自己也能想清楚這些原因，顧霆有些欣慰，但又有些擔心，就擔心以顧瑾的脾氣，可能會無法接受這種方式。

“顧瑾，有些時候你得記住，這世界上只有真相最廉價，利益需要它是什麽樣的，它就是什麽樣的，勝利方說它是什麽樣的，它就得是什麽樣的，至于它本來的模樣，不重要。”

當了這麽多年的皇帝，顧霆雖然對顧瑾縱容，不計較她的過分，但實際上，他從不是個心軟的人，在皇位的枷鎖中，他早就明白了什麽重要，什麽次要，而顧瑾，也是時候該明白了。

顧瑾看着顧霆，後者任由她打量，半晌，顧瑾轉過頭，“那真兇呢？你們也不管了嗎？放任他為非作歹？”

“根據調查，确實是機甲的問題，從出廠投入使用，每一道工序都記錄在冊，最後判定，就是研制初始，機甲對操作員的壓力值估測不當，至于為什麽先前的試驗品是成功的，專家說，還在研究中。”從旁邊拿出一摞圖紙，顧霆遞給顧瑾，“這是當初新式機甲的原設計稿，還有這次事故評估的結論，你要看看嗎？”

知道自己看也白搭，顧瑾直接拿過來用光腦掃描記錄，然後還給顧霆，“所以說這就是何家的失誤？”

“不能确定，不過你放心，我和二叔已經加強了對各處的監管力度，暗中也做了不少布置，就算還有真兇，也不會再發生意外。”

顧霆以為這是顧瑾想明白了，并不反感自己的計劃，只是擔心真兇的問題，好歹松了口氣。

結果這一口氣還沒喘出去，就聽見顧瑾又開口了。

“你們計劃很好，但就是一步棋你們走錯了，那就是你們不該讓我參與，而我既然參與了，就一定會挖到底，我要給羅塔星所有的戰士們，一個真真正正的交代，到時候，真正的兇手，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

一口氣沒上來，顧霆看着面無表情的顧瑾，差點沒被氣的當場去世，“你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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