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

一天,到了第二天清晨才蒼白着一張醒來了。

大廳裏,夫人和亦安王子、長雲公主一起談笑着吃着早餐,霖天值班,如陽去處理神殿倒塌的善後工作,唐月和星辰也照常上班去了。

小青扶着羽陽到了大廳,夫人看到她,開心地走過來扶過她,問:「好多了嗎?」

「嗯,有力氣多了。」她對王子和長雲行禮說,「早上好。」

王子微笑着點頭示意,長雲放下手中的食物說:「羽陽,你快過來坐着吃點東西吧,你氣色好差。」

扶着她坐下後,夫人也坐了下來,對她說:「昨天你吓死我了,身體那麽虛弱怎麽還去擋倓寧的靈術呢!」

「不是很費力,放心吧夫人。我只是覺得好困而已。」

「真的嗎?」

「嗯,真的。」

侍女端來了熱牛奶和羽陽最愛的草莓蛋糕,她看到便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慢點吃啊,傻孩子。」

「餓死了……」

這時電話響了,侍女接過電話後急忙叫道:「夫人!宮裏的電話,說是出大事了!」

「怎麽?」夫人急忙走到電話前接過電話,「怎麽了?」

「夫人!王後昨晚遇害,宮裏亂成一團了!」

「怎麽會這樣!蘭家那邊知道了嗎?」

Advertisement

「已經知道了,少爺們已經趕去幫忙了,大少爺讓我通知您趕緊過來!」

「好,知道了。」

夫人蓋上電話後抓起外套說:「王後遇害了,不知道是誰幹的,王子殿下不好意思梅琳失陪了,我先走了。長雲,羽陽,你們兩個好好休息。」

「啊……這?」長雲驚訝道。

羽陽起身,對梅琳夫人說:「帶上我吧。」

「不行,你身體還沒有好,好好休息。」

她堅定地說:「我必須去,夫人。」

夫人看了看她,嘆了口氣點點頭:「好吧。」

萬亭雖然一直都是諾嘉王族的王朝,但這一切是建立在三大貴族伏芝家族、際家族和蘭家族的臣服和輔佐下的。北方的夕華省是蘭家族的領地,西北及西部的赤域歸伏芝家族所有,靠近安卡拉姆的南部青墨則是際家族的領地,夾在夕華和青墨中間的則是諾嘉王族的權力中心濁立。雖然夕華省是三大家族所有領地中最小的,但蘭家族一向是這三大家族中最有實力的一族,即使這幾十年來際家族靠着梅琳不斷強大,甚至還出現了儲君人選,但仍然還是無法和蘭家族抗衡。

建國三百年時,三大家族就曾發生過聯合叛變,被諾嘉王族鎮壓了。後來國王分了濁立的三塊地給三大家族,讓三大家族的首領們在濁立定居,三座城分別位于矢雨城的南部、西北和東北。于是就有了蘭家族的雲卻城,伏芝家的皓月城和際家的瑞安城。至此以後三大家族便再沒有過叛亂。

葉歸殿上只有霖天陪在武平身邊,其他人都各自被安排了任務處理王後的後事及調查。武平嘆着氣,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這時百官長紫晴走進了葉歸殿。

紫晴,實際上她的全名是蘭紫晴,玉雪是她的表姐,但她自小孤僻,只一心學習和修煉靈術,與姐妹們幾乎沒有什麽接觸,當年茉香被判火刑,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玉雪也是,今天看到玉雪的屍體,她的心跳一步都沒有亂。與其說她公正不阿,更不如說是冷血。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武平任她為百官長,因為她不會有任何感情的羁絆,對各個家族的官員一視同仁。

「紫晴,你來了。」

「陛下,仰奇夫人到大門了,我們走吧。」

「好。」

霖天和紫晴跟着武平走到了葉歸殿下,幾輛車駛了過來,仰奇夫人的車停在了三人面前。

從車裏走下一個儀容威嚴的老人,侍女攙着她,緩緩地走到武平面前。

武平微微彎腰對她說:「老夫人,路上辛苦了。」

那老人回禮,說:「陛下,老身打擾了,能否讓老身再見一見我的小女兒?」

她表情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

「是……老夫人,這邊請。」

這老人便是仰奇夫人——蘭家現任族長,她是玉雪和茉香的母親,除了玉雪和茉香,她還有一個二女兒名叫明雅,可明雅年輕時嫁給了一個平民,從此隐居山間,再也沒有出現過。

仰奇夫人走到玉雪的遺體邊,輕輕地掀開被子,看着玉雪的遺容,又輕輕地蓋上,沒有轉頭,只是握着玉雪的手,說:「陛下,老身只有三個女兒,昨天下午我才聽到下人們來報,他們說茉香早就走了,我還沒來得及哭呢,怎麽唯一還在我身邊的玉雪也這麽走了呢……」

武平低着頭,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仰奇夫人繼續說道:「當年你說茉香有罪,茉香死了,你又說是我三女兒害了她的,又殺了她,你怎麽這麽狠……」

「老夫人,玉雪不是我殺的。」

「就算不是你殺的,過兩天你不是也照樣處死她嗎?!」

「……」武平無言,他深知自己有錯,但他沒辦法再去辯解什麽。

仰奇夫人老淚縱橫,走到武平面前,說:「我們蘭家,清一色的女子,但我們并不比你們男人差!蘭家服侍諾嘉王族千來年,我們無怨無悔,我們只求平安的過日子,可是為什麽那麽簡單的願望都不能實現呢?」

「老夫人……我……」

「老夫人。」這時梅琳帶着羽陽進來了。

老夫人朝門口看去,梅琳走到她面前,行了個禮說:「老夫人,節哀順變,當年是我救下茉香的,我眼睜睜地看着她自殺,我不會比你好過到哪去,茉香她臨死前把羽陽交給我了,囑咐我一定要讓她快樂的活着,我本不想帶她回來這個是非之地,奈何萬亭太需要她。」

她看着站在夫人身邊的羽陽,問:「她就是茉香的女兒,蘭羽陽?」

所有人都聽出了仰奇夫人話中的意思,但是沒人敢回答——看來仰奇夫人想要搶回羽陽,不想讓她成為諾嘉王族的人。

羽陽笑了,對她說:「老夫人,我不叫蘭羽陽,我叫諾嘉羽陽。」

「不,你是我女兒茉香的孩子,你應該要姓蘭!」

「我是母後的孩子沒錯,但是,我也是我父王的孩子。」

「哼!貪戀權貴,自私!」

「老夫人,您要覺得我自私,覺得我死抓着王位不放,我也不會反駁的。」

「呵!王族?沒有蘭家,際家,伏芝家三大家族撐着,你們算什麽!」

「老夫人……」連一向平靜的紫晴都被她吓到了,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紫晴看了看在場的諾嘉家族三人,武平、羽陽和梅琳,卻意外的發現她們三人表情都很平靜。

武平對仰奇夫人說:「老夫人,我深深知道沒有三大家族,我們萬亭不會有今天,我們從來不敢自大驕傲,可是,這和羽陽姓什麽沒有關系,她有着救國的重擔,還望老夫人放過她。」

「放過?憑什麽?」

「老夫人這……」

武平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沒想羽陽上前說道:「老夫人,父王敬重您是蘭家族的族長,又是我的外婆,所以在您面前已經完全放下了自己國君的身份,但是請您也別太過分了。」

仰奇夫人明顯被羽陽驚訝到了,嘆道:「羽陽,你可是我孫女啊……」

「是,我是您的孫女,但是,您,是我父王的臣子。」她很認真地看着仰奇夫人的眼睛。

仰奇夫人避開了她熾熱的視線,在侍女的攙扶下站起身,一句話也沒說,離開了玉雪的房間,紫晴随後也跟了出去。

武平輕輕拍了下羽陽的腦袋,說:「這孩子,膽子怎麽那麽大!」

羽陽做了個鬼臉,問:「我沒闖禍吧?」

武平搖搖頭,問她:「身體好多了嗎?」

「嗯~有力氣多了。」

夫人嘆了口氣,說:「哎,蘭家族永遠不讓人省心……明明茉香早已不在了,還那麽嚣張。王兄,您委屈了,被一個臣子這樣欺負。」

「不。」武平若有所思的說,「不委屈,我對不起仰奇夫人,都是因為我,她的兩個女兒才會就這樣走了……」說完,他走到玉雪的屍體前,握住她的手說:「玉雪,我這輩子對不住你了,如果有下輩子,別認識我了,找個疼你愛你的男人,好好的過吧……」

幾天後,武平為玉雪舉行了盛大的葬禮,讓她回到了蘭家的封地夕華省,同時昭告天下茉香的冤屈,為茉香恢複了王後之位。

一天下午,幾乎從來不出矢雨城的倓寧大祭司來到了瑞安城。巧的是,夫人和四位少爺都不在,長雲在睡午覺,羽陽迎接了她:「大祭司,您怎麽過來了?找夫人麽?」

「不是,我來找你的,順便來拜訪一下亦安王子。」

「那我去叫王子殿下?」

「不用了。」倓寧看着樓梯口說,「他來了。」

亦安王子一臉笑容地走過來,行禮後說:「大祭司您好。」

倓寧也笑了笑,邀他坐下。

倓寧坐下後對羽陽說:「你靈力覺醒的原因我查清楚了。」

「哦?」

「沒什麽特別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遇到了危險,身體自己做出的反應罷了,當時你是不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嗯……石塊掉下來的那瞬間我就什麽都感覺不到了,醒來後突然覺得自己的思緒很亂,除了這些,我什麽都不知道。」

亦安說:「當時可把我吓到了,長雲也吓得肚子疼,幸好孩子沒什麽大礙。」

倓寧笑了笑,問:「長雲公主呢?」

「她在睡覺。」

「這樣……對了,王子殿下,這趟來您打算住多久呢?」

「我想讓孩子在萬亭出生呢,長雲會比較放松。」

「這麽久呢?那貴國的政事會不會耽誤了呢?」

「這倒不會,有我父王和弟弟在就夠了。」

「呵呵,那就好。」

他們倆相視着沉默着,但坐在一旁的羽陽卻覺得他們的眼神裏有好多話。

過了一會兒,倓寧才轉身對羽陽說:「你的立儲大典時間定下來了,還有兩個禮拜,好好準備一下。」

「那……我是不是快得搬進矢雨城了?」

「是。」

亦安起身,笑着說:「我去看看長雲,大祭司,我先走了。」

「慢走。」

亦安走後,倓寧還不斷地看着他,直到他離開視線為止。

羽陽笑着小聲問:「大祭司,他有問題,對麽?」

倓寧淡淡地笑了,說:「不愧是武平和茉香的女兒。」

「大祭司,羽陽會協助你的。」

「這倒不必,好好保護好自己就好了。」

「是。」

「我該走了。」

「我送你吧,大祭司。」

倓寧随口應了聲:「不用。」衣袖一揮,一陣光亮後她便消失了。

羽陽不禁驚訝,但驚訝過後,她突然想到倓寧說的,還有兩周,她就要離開瑞安城了……

過了一會兒,霖天回來了,進門看到坐在沙發上發呆的羽陽,走了過去,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過神來。

「嗯?霖天你回來啦……」

「你幹嘛,坐這裏發呆。」

「沒什麽啦……」

「哦。」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便準備上樓,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住了他:「霖天。」

「幹嘛?」

「你……陪我去樹林裏走走好不?」

「怎麽了?」

「嗯……有些事想和你說。」

「公主大人,外面在下雨。」

「撐傘嘛,哎喲走啦走啦。」

「……」

霖天就這麽被羽陽拉着共撐着一把傘在雨中的樹林裏漫步。雨下的很大,這場暴雨來得很急。兩人并排走着,霖天比羽陽高了一個頭還多,怕她淋濕,他一路把傘整個歪向羽陽那邊,然而羽陽并沒有發現。

「說吧,怎麽了?」

「我……還兩個禮拜就要走了。」

「去哪?」

「大祭司說還兩周大典就要舉行了,到時候,我就得住進矢雨城去了。」

霖天頓了下,随口「嗯」了一聲。

「什麽‘嗯’啦!你怎麽這種反應!」

「你叫我出來就是說這事麽?」

「嗯……」

「這點小事……」

「……」羽陽心裏震了一下,一股酸楚湧了上來,她不敢看他的表情,覺得心裏很難受,很酸,很苦。原來她離開他的身邊,只算是小事……她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停下了腳步,低着頭,一言不發。

「怎麽?」

羽陽擡起頭,尴尬地笑了笑,說:「沒什麽,我們回去吧。」

「嗯。」

兩人又撐着傘回去了,到了大廳,羽陽什麽都沒說,低着頭就快步走開了。霖天收起傘,拍了拍完全濕透了的左肩,看着她一路小跑上樓,自言自語道:「她怎麽了,奇怪。」

另一邊,由于伯曼女神像倒塌,瑛瑛剛醒過來就到廢墟前祈禱,已經好多天過去了。至于女神像倒塌的原因,大祭司倓寧沒有公布,只是告訴民衆這并不是兇兆,讓民衆別怕。

夜風雖然公務繁忙,但他幾乎把所有工作以外的時間都用來陪他的妹妹瑛瑛了,他并不打擾她,只是遠遠地坐着陪着她,為她準備了很多吃的。他雖然很心疼妹妹這般不眠不休的祈禱,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說到夜風,他雖然是伏芝家族長唯一的兒子,但他并沒有自視甚高,他謙虛、英勇、優雅。十四歲便開始協助父親管理事務。他和霖天從小一起長大,兩個人幾乎天天都在一起,上學,工作。除了有一段時間——夜風十九歲時,前護衛隊隊長暴病去世,群臣舉薦成績優異且靈力高武藝強大的全才夜風,他沒完成學業便直接成為了護衛隊隊長,那時候霖天還在上學。

他有個親妹妹名叫伏芝夜空,是如陽最得意的女軍官,身手敏捷,軍隊裏沒幾個人是她的對手。但她和她哥哥很像,謙虛,惹人喜愛。

至于瑛瑛,伏芝家族族長把她帶回家時她還很小,族長見她柔弱,不忍讓她習武。她被選為聖女時只有十二歲,她沒能讀多少書,但卻是個盡職盡責、優秀的聖女。

瑛瑛跪在墊子上,口中默念着祈福密語,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夜風睡着的呼吸聲她才停了下來,艱難地起身,拿來被子為他蓋好,然後繼續祈禱。

終于到了最後一天,瑛瑛已經面無血色了,夜風依舊在一邊等着,神殿裏很安靜,很容易讓人睡着。夜風努力地支撐着不讓自己睡着。然而,睡意還是很堅強的,在他差點睡着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一聲響,被驚醒後發現瑛瑛倒在了地上。

「瑛瑛!」

他跑過去抱起她,她努力睜開眼,笑着說:「有點……撐不下去了……」

「傻妹妹……已經七天了,快睡覺吧。」

「嗯……」瑛瑛安心地睡過去,夜風看着她灰頭土臉的樣子,很是心疼,抱着她送她回了房間。

瑛瑛祈禱過後,伯曼神殿女神像的碎石才開始被人搬走,經過讨論後決定不再建新的神像。神殿收拾好後便開始準備起立儲大典。不只是伯曼神殿,整個矢雨城都忙了起來,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立儲大典前一天,羽陽在房間裏呆呆地坐着,身邊的侍女忙着幫她整理東西。夫人走進她的房間,問:「整理得差不多了吧?」

「您來了?嗯,差不多了。」

「明天就要成為儲君了,緊張嗎?」

「還好吧,夫人。我走了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放心,你不在難不成我會餓着自己麽?」

「那就好。還有……麻煩您幫我轉告霖天,我……」

「不要。」夫人打斷她的話,說,「你自己告訴他去。」

「可是……」

「小年輕,鬧什麽別扭呢你們,這兩星期你們倆根本沒說過話,幹嘛呢?」

「夫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