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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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海看了眼牆上的挂表, 已經過去十分鐘了,溫輕應該走遠了吧?
他拎着新買的那袋水果,哼着小調往他媽房間走去。
正是午飯時分, 院落兩旁人不多, 厲海的曲庫随機播放,哼着哼着就唱起來:“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開啓的門/善變的眼神……”
“你這是唱給我聽的?”中氣十足的男中音在耳旁炸起, 厲海他爸端着剛刷好的飯盒出現在身邊。
厲海被唾沫嗆了一下,差點吓死。
他視線最先落在飯盒上,抱着點期望問:“您去打飯?”
“不是啊,吃完了。”
厲海抗議:“我不是跟您說我中午要過來麽?沒給我留飯啊?”
“我以為你吃完了才過來的啊。”厲海他爸理直氣壯的,“你那不是帶水果了麽, 自己吃呗。”
厲海這個爹不疼娘不愛女朋友還假裝不認識的小可憐差點當街蹲下來暴風哭泣。
好在厲媽媽人性尚存,還是給他留了個小蛋糕的。
但厲海從他爸無意間的話語中似乎聽出了是他們倆都不喜歡吃甜食才把蛋糕留給他的。
厲海再次暴風哭泣。
他自己給自己削蘋果、剝桔子,吃水果吃飽了又陪他媽說了會兒話, 看他媽打瞌睡了才告辭離開。
走之前厲海他爸囑咐他:“這幾天沒事就去你爺爺奶奶家陪陪老人,也別讓他們往這兒跑,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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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海應了,走了兩步又被他爸叫住,還以為他爸要關心一下他自己受傷在家方不方便, 結果他爸指着垃圾桶跟他說:“順便把垃圾丢了。”
“……哦。”
厲海結束短暫的探親之旅,拎着垃圾袋慢悠悠地曬着太陽, 感覺皮膚被曬出來香香的烤肉味。
“咚——”他隔着兩米往垃圾桶裏丢袋子, 空心進桶。
他插兜轉身,被人拉着胳膊一扯, 差點絆倒。
扭頭見是剛才跑走的溫輕,被她拉着進了個陰涼的小路。
他招手:“嗨,女朋友。”
溫輕皺眉。
厲海一聳肩,改口:“嗨,溫輕。”
溫輕依舊皺着眉:“你要走了麽?”
“嗯。”
“那一起吧,你開車來的麽?”
厲海給她看自己的小蘿蔔腫手。
溫輕拿手機約了車,在車來前的十分鐘,再沒說話。
厲海安靜地看着她,覺得自己大概是有什麽哥斯德爾摩綜合征,不然這麽荒唐的情境和關系,他怎麽一點兒都不覺得有違和感呢?
車到了,溫輕快步上了車,厲海跟在後面。
他有些叛逆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溫輕坐在後座上,拍拍身旁的座位:“你過來坐。”
“哦。”厲海自娛自樂地想着溫輕主動要求和他親近一些,挺好。
原以為坐在後面是溫輕有話跟他說,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外人在,溫輕一直看着窗外,直到車子停在某個茶室門口,她才跟厲海說:“下車。”
厲海看着這家充滿禪意風格的茶室,心想溫輕就是與衆不同,聊天都不約咖啡館的。
兩人落座在有竹簾格擋開的卡座裏,上了茶,溫輕沒讓服務員服務,自己燙茶、倒茶,動作行雲流水,有種古典美的氣質。
厲海用自己沒受傷手指修長那只好看的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放在桌下的大腿上——他自己的大腿,看她沏茶。
溫輕終于開口:“剛才在路上沒想好怎麽說。”
“沒事,你想好了再說。”厲海特別有耐心,“我今天沒什麽事。”
“你母親還有多久生産?”
“預産期是一個月後。”
“然後還要在那邊做月子是吧?”
“嗯。”厲海不知道為什麽溫輕對他媽這麽感興趣,開玩笑道,“你要來盡孝?”
溫輕沒理會他,手指在桌上敲了一會兒:“白姐今天也住進來了,我試圖勸她換地方來着,但是她很喜歡這邊。”
厲海想了想那次在醫院見到溫輕,是陪那個白姐去做檢查麽?
“上次遠遠看了一眼,看不出她懷孕來。”
“才三個月,胎相不太穩,所以醫院讓她來這邊養胎。”溫輕居然表現得有些愁,“這兩個月你肯定要經常去探望你母親,那就很可能遇上她。”
“遇見就遇見呗,她都懷孕了還對我有興趣啊?幹嘛,讓我當喜當爹?”厲海不明白溫輕有什麽難辦的,“而且你不是告訴她我是你男朋友麽,她幹嘛還要觊觎我?”
“她只見過你一面,我搪塞過去,過段時間她也就忘了。但是經常看見你的話,難保會出意外,到時候咱們分開也有些麻煩。”
厲海聽她計劃着分開的事,明知道一開始也沒真在一起,還是挺不舒服。但他沒把自己的不舒服展現給溫輕看,開玩笑地說:“我魅力就這麽大?她見着我非要跟我好?那你怎麽不能跟她學學呢?”
溫輕盯着厲海看了半分鐘,輕嘆了口氣:“你可真夠不要臉的。”
“你說我麽?”
“不跟你開玩笑了,魏向三,是你朋友吧?”
聽到小魏的名字從溫輕口裏說出來,厲海一愣,表情也跟着嚴肅起來:“你認識小魏?”
“不認識。”
厲海不知為何,脫口而出:“你查過我?”
溫輕嗤笑了聲:“我查你幹嘛?再說就算我查你了又怎樣?”
“不怎樣。”厲海不高興了,“但是這樣沒勁,你看我查你了麽?”
溫輕無所謂的樣子:“厲海,從一開始,我就很明确地表明了我的态度,是你一直試圖接近我,說實話,你現在給我造成的困擾一點兒不比你那點兒單戀受挫的煩惱少。”
厲海把不知道什麽品種的紅茶一口悶了,覺得溫輕肯定是受過什麽感情挫折,氣死個人。
“小魏的事,怎麽了?”
“我都能知道的事,更瞞不了白姐。所以我根本不想讓她對你有印象,魏向三欠她很多錢你知道吧?”
“她不是放話說不要了麽?”
“當初你們是一起開了個公司是吧?如果她現在改主意了,讓你來還公司的賬呢?我不清楚當初魏向三是以個人名義還是以公司的名義借的那筆錢,雖說高利貸不受保護,但是她真來找你茬,有你受的。”
溫輕的話讓厲海心裏一沉,卻不是因為她說的那筆賬,而是因為她能知道這麽多事。
厲海無比認真地問她:“你是跟着她做事麽?涉及什麽程度了?能抽身麽?”
溫輕一怔。
厲海繼續勸說:“我雖然不太清楚你具體都幹些什麽,但也知道只憑在表店的收入你不可能盤的下酒吧。如果你是在給白姐做事,那能不能別跟着她了,現在還來得及,做高利貸不是個正路子。”
溫輕表情有些不耐:“這些事不是三言兩句就能說得清,我沒給她做事,陳恪仁是她的法務,酒吧是陳恪仁開的,我幫忙打理,只是跟白姐比較熟而已。”
厲海原本覺得溫輕就像海上明月那樣,涼涼的,冷冷的,想伸手摘月才發現他面前的是個黑洞,各種未知讓人覺得心慌。
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想起溫輕最初說的,過一兩個月就悄無聲息地分開,有些釋然地想那就這樣吧,大家終究不是一路人,有些事也沒法勉強。
厲海給兩人倒了杯茶,問她:“那你想怎麽辦?我總不能讓我媽為了些莫須有的理由就換地方吧,我怕累着我小妹。”
“現在也只能随機應變了,白姐早晨和傍晚會出去散步,你盡量別挑這種時間亂逛。我應該會經常去,陪她出門的話就給你發信息,你注意些。”
厲海這麽聽着,又覺得她好像挺關心自己的,就那麽怕自己被白姐追賬。
他笑了笑,點頭:“好。那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老頭子讓我去看看爺爺奶奶。”
或許是厲海忽然不那麽黏着她了,溫輕竟有些不習慣,只一瞬,她看了眼手表,跟他揮手:“你先走吧,我過會兒再走。”
厲海跟着看了眼她的手表,她皮膚白,戴什麽都稱手腕又細又白,讓人像握一握。
心裏說是就這樣吧,到底意難平。
喜歡那麽容易就沒了的話,還算什麽喜歡呢?
之後的幾天,溫輕每次去療養院都會給厲海發個信息說白姐正在散步或是白姐睡下了不會出門。
搞得白姐懷個孕,孩子他爸是厲海似的。
白姐跟厲海媽媽住在不同的兩棟樓裏,有時厲海站在走廊的窗口看外面,能看見溫輕扶着白姐在河邊散步或是在草坪上曬太陽。
他給她發信息:“你右邊那個男的偷着瞄你三回了,為了不被他老婆揍,建議你換個地方看風景。”
發完了,看見她四處望了望,不知道是看那個猥瑣男還是找他,過了會兒就見她跟白姐離開了。
還有次,兩人前後腳去領藥,恰好乘坐同一部電梯。
他在後面,倚着轎廂,透過電梯門的倒影看她,她只是盯着樓層數,不理會他。
直到電梯裏的人都下去,只剩他們倆人。
他往前走兩步,和她并肩的距離,然後在門開的瞬間忽然俯身在她耳邊“哇”的一聲,吓得她全身一哆嗦,笑着走出去。
聽她在後面罵:“你幼稚不幼稚啊!”
作者有話要說:
厲海:我不打算跟你好了,我也不追你了。
溫輕:好。
【過幾天】
厲海:我就是忍不住想逗逗你,不是喜歡你,你不要誤會。
溫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