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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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厲海沒去醫院看他媽, 而是獨自驅車去了墓園。

清早的墓園沒什麽人來祭奠,他路過花店時看見有紫色的康乃馨,順手就包了一束, 放在魏向三的墓碑前。

碑是厲海立的, 當初魏向三的父母想把他的屍體帶回老家,可厲海給他們看了魏向三的遺書, 沒太多話,卻獨獨交代了要把自己的骨灰放在這裏。

厲海想,或許是因為這個地方有他的夢想,即使是破滅的夢想,他還是想留在這個繁華的大都市, 想離開那個他不願提起的小山村。

墓碑照片上的男人笑的燦爛,爽朗灑脫的模樣完全不像個性格抑郁的人。

“三兒啊。”厲海嘆了口氣,“真快, 你都走了一年了。”

厲海回顧這一年的時光,竟然不知道能說點兒什麽,惟有在幼兒園的光景記得清晰。

“我媽還總怕我振作不起來,其實也不是,就是有點兒倦了。”厲海對着那束花低語, “你說如果你還活着,我是願意給你打工的, 咱哥倆重頭再來也不過多累幾年嘛。給別人打工, 沒意思。”

太陽漸漸升高,即使是墓園這樣陰冷的地方也被那明晃晃的陽光曬的有些悶熱。

厲海沒有待太久, 他實在也不知跟小魏說點兒什麽,兩人從前是室友,是并肩闖蕩的兄弟,可仔細想來,也并不是無話不說,不然他不會不知道小魏最後竟然壓抑到沒有勇氣活下去。

回了家,沒什麽可幹的,又不想把這一身陰喪氣帶到他媽身邊,索性靠坐在床上玩手機。

玩了一會兒,忽然想起個挺久前的小游戲,是經營客棧類的。

那游戲停産許久了,厲海費了些時間找到安裝包,又下了個32位機的模拟器,才成功打開游戲。

畫質粗糙的像素小人讓他有種回到小時候的感覺,放了學無所事事地在外面瘋跑,又或者是對着家裏那大大的微機玩碟裝游戲,掐着表關機,拿涼毛巾給主機散熱。

厲海把空調關了,從箱子裏翻出來個插USB的小風扇,連在電腦上,把窗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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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扇葉嗡嗡的轉動聲,還有窗外的蟬鳴聲,仿佛又回到小時候的夏天。

電腦裏的游戲界面一直在重複“擦擦擦”的切菜聲,偶爾有副本人物觸發随機事件,會彈出小小的對話框。而大部分時間,厲海就擺擺客棧的桌椅,放放花草,招幾個屬性值高點兒的店小二。

不燒腦,不複雜,莫名地吸引人想一直玩。

因為對這游戲太熟悉,厲海只用了一下午的時候便通關了結局。

他卸載了游戲,關了電腦,摸摸熱的發燙的主板,把電腦放到空調口下面對着吹。

快一年,他沒玩游戲了。

提不起興趣,不喜歡那幾個爆款的手游,對端游甚至頁游更是有些排斥。

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麽就想起來小時候玩的這個游戲了。

一個人悶在家裏實在太容易産生寂寞情緒,成年人到底和小朋友不一樣,想想小時候,厲海巴不得他爸媽在外面工作一天,晚上也不要回來,他有那麽多可以幹的事,有那麽多可以一起玩耍的朋友。

可年紀越大,朋友好像就越少了。

二十五歲的厲小海同志長嘆一聲,感覺自己和幼兒園其他的小朋友不一樣了。

不過長大了也有件不錯的事,他可以談戀愛。

厲海看看時間,雖然是飯點,但酒吧應該開門了。

他又不辭辛苦地開了車去慢搖,想吃點東西,聽聽演出,最好還能看看溫輕。

到酒吧的時候沒幾個人,有認識他的服務生主動跟他說:“溫老板在休息室,趙老板也在。”

想起趙暖陽有可能會監視溫輕,厲海覺得還是別去招惹比較好,省得假情侶身份被拆穿還會給溫輕惹麻煩。

他正想着随便找個地方坐一下還是離開,休息室的門開了,趙暖陽眼尖地看見了他,大喊了聲:“嗳!厲海!”

厲海只好跟她打招呼:“嗨。”

趙暖陽又換發色了,奶奶灰,長度也剪短了,剛到肩。

“你來的正好,溫輕生病了,你把她送回去吧,別讓她在這兒了,一會兒吵得很,沒法休息。”趙暖陽說着就跑回了休息室。

病了?

厲海聞言,腳像有意識一樣自動跟了上去,站在休息室門框邊往裏看。

溫輕臉色确實有些疲倦,她看見厲海,有氣無力地說了聲:“你來了啊?”

厲海看她那模樣,問了句:“你是痛經?”

“她有點兒發燒,反正,先回去休息吧。”趙暖陽替溫輕回答了,又把她挂在牆上的包摘下來交給厲海,順便把人也推向厲海,“如果明天還不舒服就請個假別去上班了,酒吧這裏我在呢,你別操心了。”

厲海把她的包挂了自己脖子上,當着趙暖陽的面還真有幾分男朋友的感覺,扶着她胳膊往外走:“我今天開車過來的,走吧。”

兩人一路上了車,厲海記得她給自己發過一個地址,問了一句,溫輕點頭,再沒說話。

厲海替她把副駕的座位往後倒了倒,讓她依靠的更舒服些,也不再打擾她,穩穩地把車開到了溫輕的樓下。

沒想到溫輕一言不發,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關都沒關,直奔前面那棵樹就吐了。

厲海跟上去,又反身回車上拿了瓶礦泉水,拍着溫輕的背給她水喝:“是不是坐越野車不習慣,太高了所以暈車了?”

溫輕漱了漱口,看起來更虛弱了。

車就停在小區門口的停車線內,厲海把車鎖了,攙着溫輕一只手:“我把你送家裏去吧。”

溫輕沒拒絕,也可能是難受得說不出話來。總之,她慢慢引路,和厲海一起走到她家樓下,又上了樓。

門是密碼鎖,厲海背過身去,等她輸完密碼開了門才轉回來。

雖然七點鐘了,可天還大亮着,從溫輕家陽臺能看見外面的藍天白雲和躲在雲彩後的夕陽。

厲海見溫輕沒趕人走,就脫了鞋想換鞋坐一會兒。

被溫輕一把拉住:“那個鞋是我室友的,你光着腳吧,家裏挺幹淨的。”

“呃,好吧。”厲海一個大男人,踩踩木地板沒什麽問題。

溫輕進了廚房,像是要給厲海燒水泡個茶,厲海見了跟過去:“你別忙活了,我不喝茶。”

溫輕聽了,真就停了手裏動作,然後看向她:“那……那謝謝你送我回來,你忙你的吧。”

這麽明顯的逐客令,厲海當沒聽明白,回了句:“我沒什麽事要忙。”

“……”

兩兩相對無言。

厲海咳了一聲:“要不你先測一下體溫吧,如果燒的厲害我帶你去醫院打退燒針。”

“不用打針,我經期體溫是會升高一些。”溫輕這麽說着,還是去找了體溫計,坐在客廳沙發上量起了體溫。

厲海手足無措地站在廚房看電熱壺燒水,想着溫輕果然是溫輕,“經期”什麽的随口就跟他說出來,一點兒都不嬌羞扭捏。

水燒開了,厲海把水倒進濾壺裏,又把濾壺拿到客廳,問溫輕用哪個杯子喝水。

溫輕指了指茶幾上的玻璃杯,自己對着光看體溫表。

“多少度?”

“39度。”溫輕讀完表,自己嘀咕了句,“是有點兒高,難怪我暈暈的。”

“你這兒有退燒藥麽?你室友什麽時候回來啊?你吃飯了沒?”

厲海一連問了這麽多問題,溫輕像反應不過來似的,只答了最後一個:“還沒吃,沒胃口。”

“那我給你煮點兒粥喝吧,也不能空着肚子,胃會難受。”

溫輕聽見“難受”倆字,又回答了上一個問題:“樓下有藥店,你能幫我去買個退燒藥麽?”

“好,那你喝會兒熱水,休息一下。”

厲海飛快地跑下樓,買了藥還順便從便利店買了點兒零食,又急匆匆地趕回溫輕家。

溫輕把退燒藥吃了,看着袋子裏的零食只開了包話梅吃了口,然後就沒什麽興致地靠在沙發上發呆。

厲海跑人面前說了句:“我是個好人。”

溫輕愣愣地看他,慢半拍地點了下頭。

厲海又說:“你別擔心,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你累了就睡一會兒吧,我給你煮點粥,你喝了我再走。”

溫輕又點了下頭,還笑了下:“謝謝。”

“不客氣。”厲海應了一聲,又教訓她,“不過你還是太大意了,萬一我對你圖謀不軌呢,不要這麽輕易答應啊。”

溫輕已經反應不過來了,閉上眼睛不再回應。

厲海看她半躺着,替她覺得脖子疼,幹脆幫她躺在沙發上,又從陽臺晾衣架上拿下來床小毯子,也不知是不是溫輕的,就給她蓋上了。

煮粥是個不費力氣的活兒,厲海把米和水放進鍋裏熬上之後,就坐在沙發對面的椅子上看溫輕睡覺。

過個十分鐘去試試她額頭熱不熱。

溫度好像一直沒降下來。

煮了一段時間的粥飄散出濃稠的米湯香味,厲海跑回廚房,找了個陶瓷大碗舀出半碗來,又把他買的鹹鴨蛋剝了殼,切成丁撒進粥裏,拿勺子攪了攪,鴨蛋黃金色的油漂到水面上,白粥被染了層顏色。

他把溫輕叫起來,讓她喝點兒粥,溫輕從善如流地喝了小半碗,就有氣無力地又躺下了。

厲海看看窗外的天,太陽已經落下去,天也黑了。

他問溫輕:“你室友大概幾點回來?我等她來了再走吧,你這燒還沒退下去。”

溫輕嗓子已經有些啞了,翻了個身側躺着,面朝着厲海皺眉:“她今天好像是夜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自己寫作就像厲海追溫輕似的,你們給我點回應我就超開心,給我很多回應就跟過年似的,不太搭理我就郁悶半天,說氣話不想寫了,然後又舍不得那點喜歡屁颠屁颠繼續寫。

所以你們不要總心疼小海,心疼一下小布行麽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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