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師兄和小師弟

小師弟上山來的那年,剛滿13歲。

小師弟的爹是五湖七省內出了名的富商,出身富庶人家的小師弟要不是性子太倔,身體太弱,也不會被他爹在老幫主60大壽的時候送上山來給淩雲幫做關門弟子。

小師弟上山來的時候,大師兄也剛剛16整歲,因為跟老幫主撞了生辰,大師兄每次都能沾光過風風光光的生日。

早已閉門四年的老幫主在生日宴上喝多了酒,經不住小師弟他爹的多次哀求,才松了一絲口風,問坐在旁邊的,他最得意的弟子【阿英啊,你可願意再有個小師弟啊?】

雖然輩分大,但門派裏每個人都比他年齡大的大師兄杜若英早就想有個年齡小的來欺壓,也不看師父的醉态,也不顧師叔的眼色,張口就道【阿英願意!】

那天以後,大師兄的身邊,就多了一個小師弟。

大師兄自幼就全家死絕,跟着老幫主長大,打小就習慣伺候別人,再加上門派裏跟他年齡相仿的只有比他大了兩歲的宋玉師弟,可這個宋玉又是個孤高冷絕從來不假人顏色的狠角色,除了相約比武,尚未跟他套過近乎。

所以,無論是從程序上,還是從內容上,他還真的不太懂的如何“使喚”別人。

小師弟剛來那會兒,大師兄說【你幫我打點水來。】

小師弟【水在哪兒?】

大師兄【在湖裏。】

小師弟【湖在哪兒?】

大師兄【在後院往西走那條小路的盡頭。】

小師弟【後院在哪兒?哪邊是西?】

大師兄【後院。。。算了,我自己去吧。】

小師弟【師兄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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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小師弟,你幫我劈點柴給師父燒水吧。】

小師弟【好啊。】

小師弟揮起斧頭,差點劈到自己的腳。

在一旁看的膽戰心驚的大師兄連忙揮手奪斧,并親自示範了十幾次【看,是這樣劈的,看清楚了嗎。】

小師弟嘴上說着看清楚了,拿到斧頭揮手一劈,仍是險險劈到自己的腳上去。

大師兄冷汗都出來了,從此再也沒讓小師弟幹這些劈柴燒水的粗活。

大師兄善良憨傻,可其他師兄們并不這樣。

二師兄是個30出頭的禿頭,精于劍術,嗜酒如命,常常順走小師弟屋內的值錢東西去山下換酒。

三師兄是個40過半的胖子,精于內功,嗜肉如病,每隔幾天就要使喚小師弟去廚房給他煮夜宵吃。

四師兄是個20來歲的美男子,精于輕功,長于調情,常使喚小師弟給他往扇面上和姑娘絹子上寫些的詩詞歌賦,最多的時候光是一下午就寫了27個扇面,30個手絹,累的小師弟手腕直疼。

五師兄就是那個冷若冰霜的宋玉,他倒是沒來找過小師弟的麻煩,但他平日裏沒事就找大師兄比試,沒了大師兄的庇佑,小師弟只有吃苦受累的份兒。

這五位師兄裏面,小師弟就讨厭的就是看上一眼就讓人脊背發涼的五師兄,不知為何,每次五師兄宋玉一來,小師弟就有種自己把全幫派的人都當傻子看待的心事被看穿了一樣的窘迫感。

大師兄拙于口舌,但誠懇熱情,待人真誠,小師弟舌燦蓮花,但心口不一,浮于表面。

大家都不是瞎子,這門派中,除了大師兄,他人一日更比一日的待小師弟冷淡。

也就只有大師兄,一日更比一日的嬌寵小師弟。

小師弟的衣,他來洗,小師弟的飯,他來端,小師弟練武練的累了,他連洗腳水都給打好,小師弟受了一點風寒,他專門下山抓了半年份的藥,小師弟生病的時候說喜歡看柳樹,哪怕是隆冬季節他也要挪一棵光禿禿的柳樹種到前院裏。小師弟說喜歡後山的定山石,他就趕忙把能看到定山石的主屋收拾好,自己住到偏室裏去,後來被老幫主罵了一通才又不情不願的換回來。

其他人眼不見心不煩,只有常來的宋玉,偶爾會冷哼那麽一兩聲。

大師兄偶爾也會埋怨宋玉約架約的太勤。

宋玉只涼涼的說【你若不是有這一身蓋世的武功,我還真懶得跟你這種人打交道。】

時年18歲的大師兄憤憤道【我這種人怎麽了!?】

時年20歲的宋玉依舊是涼涼的,寡言少語道【蠢。】

于是,兩人約架約的更勤。

不知不覺間,小師弟也已經年滿18,上山5年,他依舊是門派裏武功最差的一個,但對付普通的流氓混混已是不在話下。

一日,老幫主讓大師兄和小師弟去錦州送信,兩人日夜兼程,三日內就将信件安全送到老幫主指定的镖局。

镖局是當地最氣派的镖局,镖局的大當家亦是十分豪爽。

大當家當場拆了信封,大笑三聲之後問【你們倆,誰是杜若英!?】

大師兄拱手【晚輩就是。】

大當家揮手【進來比試一場。】

大師兄推脫不掉,又一頭霧水,秉着不給師門丢臉,也別讓師父的朋友太下不來臺的原則,大師兄使出了大約7成功力與大當家比試,半刻鐘後,大師兄險勝。

大當家敗的很高興,直說【後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不錯,真不錯!】

大當家留兩人在錦州多玩幾日,大師兄推辭,大當家就拿出老幫主的書信,第二頁上果然寫着,“為兄近日頭疼的厲害,讓兩個娃娃在你那裏耍幾日”

大當家給兩人準備了最好的房間,最好的夥食,帶兩人去最好的戲園,甚至還帶兩人去最棒的風月場所。

從來沒開過葷的大師兄過的心驚膽戰,從小就見多識廣的小師弟過的心安理得。

對于小師弟來說,大當家招待的這幾日,沒什麽可不适應的,不過也沒什麽可新鮮的,只不過是在重複他十三歲以前的世界罷了。

然而大師兄卻事事都覺得新鮮又稀奇,房子還能蓋的那麽高?集市上還能那麽熱鬧?玉簪子還能那麽貴?胡蘿蔔還能用來雕成牡丹花?姑娘用的胭脂原來這麽香?聽戲的時候還可以要糕點跟果脯?

還有。。。還有。。。青樓那種地方的茶水原來那麽貴,那裏面的姑娘們原來那麽愛笑,無論他說什麽,裏面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們都會咯咯的笑,害他羞的沒敢看任何一個姑娘,低着頭猛灌自己茶水。

恰好是逛完青樓那日,小師弟心煩氣躁夜不能寐,半夜出來散心恰好聽見花園裏大當家跟主母談到大師兄。

大當家說【若英這孩子自小跟着堂兄長大,兄長在信裏誇贊這孩子為人樸實,吃苦耐勞。這兩日我前前後後觀察過了,發現這孩子性情溫厚,為人老實,沛兒許配給他定不會受委屈,正好這孩子武功奇高,以後也可以跟着我走镖,真是一舉兩得!!】

主母道【你倒想得好,人家那麽好的孩子,家裏會願意讓他倒插門麽。】

【這個你放心】大當家拍了拍主母的手【這點兄長早就替我們考慮好了,這孩子父母早亡,自幼就是孤兒,能做主的只有堂兄一人,到時候堂兄發話,讓他給我們做上門女婿,不怕他不願意的。】

小師弟站在灌木林後面聽了很久,聽到渾身涼透了,才像丢了魂兒一樣回了房間。

第二日清早,大師兄就被小師弟搖醒【師兄,我突然想起,前幾日你給我抓的兔子我下山前忘記添草了,事不宜遲,我們還是早些回山較好。】

大師兄揉揉眼【沒事,一只野兔,死了師兄再給你抓就是。】

小師弟皺眉【不行,我只喜歡那一只,沒了那一只,別的我都不要了。】

大師兄終于醒了乏,不解的問【你既然那麽喜歡,早前怎麽把它許給三師弟煮湯?】

小師弟張了張嘴,道【那。。。那只是我的玩笑話。】

大師兄穿衣服的手頓了一下,立刻加快了穿衣速度【那我們可要盡快回山了,三師弟那貪吃鬼,定不會把你說的當成是玩笑話。】

婉拒了大當家多次并且熱情的挽留後,兩人日夜兼程回到山上,卻還是沒能挽救那只灰色雜毛野兔被三師兄煮了喝湯的命運。

然而小師弟卻沒有像他說的那樣傷心,明明以前丢了喜歡的東西就會郁郁寡歡半個月的,小師弟終于長大了,大師兄欣慰的想。

然而在這往常不常有的欣慰裏,也摻雜了別的東西進去。

小師弟小的時候就水靈,如今越發的溫潤如玉,玉樹臨風,尤其是晚上穿着白色長衣的時候,黑絲如墨,膚若白玉,眉目如畫,叫他看呆了好幾回。

情不知何起,令人心亂如麻。

已然成婚的四師弟被問到為何娶妻時曾說,我心悅許多人,但只有她,無論她在與不在我身旁,我總是心中有些發軟,熱度不退,如同風寒。

大師兄有些害怕了,那可是他看着長大的小師弟啊,他下這一次山,跟着逛了一次青樓,難道就像廚娘吳嬸兒說的那樣,退化成禽獸了嗎??

他對不起師父的栽培,對不起整個門派,更對不起對他毫無芥蒂的小師弟。

大師兄依舊寵着小師弟,只不過給那寵愛的态度,加上了一層敬而遠之的外衣。

兩人從錦州回來沒多久,镖局大當家點名要大師兄跟镖的書信就到了。

小師弟恰好在那時崴了腳,又染上了極重的風寒,大師兄本不願去,可老幫主詞嚴色厲,大師兄不得不從。

小師弟聽了之後,大鬧一場,可惜的是,他鬧的時候,老幫主應允镖局大當家的回信已經走了半天了。

大師兄最後還是出發了,小師弟砸光了大師兄屋裏那些便宜的陶瓷擺件,又一不小心弄傷了手指,鮮血流出來的時候,小師弟卻覺得心痛無比。

大師兄走了幾個月,小師弟就斷斷續續的病了幾個月,重金雇人送出去的信一封接着一封,然而來複命的下人們,沒有一個能給小師弟帶來大師兄的支字片語。

如此過了小半年,正是乍暖還寒的三月,一向不來往的五師兄宋玉居然在中午過來了。

【師父讓我問你,門派裏要給大師兄準備賀禮,你是單獨還是一起?】

小師弟面色慘白,放在桌面上的手已經止不住抖【為什麽要給大師兄準備賀禮。】

一向言簡意赅的宋玉道【自然是有喜事。】

宋玉把話送到之後半刻也沒停留,轉身就出了梅林,小師弟只覺得心口猛疼,喉嚨腥甜,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手背上已經滿是粘稠的鮮血。

小師弟沒等到大師兄回來就被家裏人接下山養病,如此一養又是兩個月。

再說大師兄,他跟着镖局的大當家一路向西,去的路上一路順遂,反倒是回來的路上遇見了落了單的幾名江洋大盜,大師兄本以為是普通盜賊,也沒在意,三下五除二打趴下之後捆好了交與當地官府。

官府的縣太爺一眼就認出了這夥人正是四省通緝,重金懸賞身負幾十樁命案的團夥盜賊中的小中層,把縣太爺高興的,非要給大師兄頒個獎賞個銀才讓離開。

大師兄的事,大當家讓人快馬加鞭傳回山上,老幫主高興,吩咐宋玉募集點銀子給大師兄買點什麽以示嘉獎。

誰知宋玉一席話,竟然把山上最大的金主給氣的吐血三升,當晚就送回山下家裏去了。

二師兄和三師兄直罵宋玉蠢,怎的連個話都說不好,只有四師兄,饒有興味的看着宋玉,一副明白什麽的樣子極其惹人讨厭。

大師兄回到山上,老幫主親手将宋玉下山采購的寶劍贈與大師兄,大師兄歡天喜地的接過,歡天喜地的拿回去扔在了角落。

這麽多年了,門裏也不見大方,老拿山下打鐵鋪裏一兩銀子一把的工藝品糊弄人。

大師兄并不知道小師弟病的有多重,大家被宋玉拔劍削樹如削泥的樣子吓到,一律統一口徑說天寒地凍,小師弟如往年一樣回家修養去了,

大師兄有些失望,他辛辛苦苦幾百裏地背回來的那些稀罕玩意兒,本想第一時間就拿給小師弟讨他開心的,小師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那個會蹦的木頭青蛙,會飛的竹子扇葉,會學人說話的小鹦鹉,會變色的小蟲,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小師弟回來。

然而草長莺飛,四月過去了,五月過去了,六月過去了,眼看着整個夏季都要過去的時候,望眼欲穿的大師兄還是沒能等來他的小師弟。

【阿玉,你說小師弟怎麽就不回來了呢?】

宋玉端着酒杯的手停頓了一下,道【他是大戶人家出身,這個年齡家中接他下山,要麽是參加科考,要麽是繼承家業,要麽。。。】

【要麽。。。。怎麽呢?】大師兄緊張的問。

【要麽,就是要娶妻生子,開枝散葉。】

大師兄眼中的慌亂與疼痛讓宋玉覺得極其礙眼,宋玉咬着牙灌了幾杯酒,忍着滿腹的不滿,站起來道【杜若英,你出來與我打一場!】

大師兄困惑的仰着頭【不是喝酒喝的好好的,怎麽又。。。】

【廢話休提,出來!!】

宋玉一個矮身就飛出了庭院,大師兄搖搖頭嘆氣【好歹是他師兄,怎麽能叫我全名!!也不知他最近煩什麽,總要找我撒氣。】

到了八月,山上的野葡萄熟了,小師弟仍然沒有回來,大師兄坐不住了,去找老幫主請求下山。

老幫主見了大師兄,一拍腦門【真是老糊塗了,這麽重要的事怎麽忘記跟你說。】

大師兄【師父,是什麽事啊?】

老幫主邪魅一笑【喜事!!】

大師兄只覺後背發涼,連話都懶得接。

【你覺得錦州镖局的大當家怎麽樣?】

【為人豪爽,不拘小節,剛正不阿,是個好人。。。】

【如此甚好,咱們師徒之間就不多說廢話,師父問你,你去給他做上門女婿怎麽樣!!??】

大師兄一口水噴出來【咳咳咳咳。。。師父,你說什麽!?】

小師弟在家養了兩個月,仍然沒有大師兄的半點消息,他現在極少出門,每次出門碰到紅事迎親的隊伍就覺得比遇見白事的棺材板還晦氣,回去總要大發一通脾氣。

小師弟的父親也是個暴脾氣,本來還心疼小師弟曾經嘔血三升,此刻看這劣子仍不學好,一怒之下就又關了小師弟兩個月的緊閉,等媒人說媒的時候才放出來。

沒想到放出來的小師弟更加倔強,當着媒人的面就說【你放話出去,以後五省七湖的媒人都不必再操心我顧某人的婚事,顧某人早就決定,終生不娶!】

小師弟的娘親吓得當場花容失色,小師弟的父親摔了手裏的白玉把玩,又把小師弟關進了西苑反省。

小師弟道【我此生此世,只喜歡一個人,非他不可。】

小師弟的娘親抹着眼淚,道【你看上哪家姑娘,是已嫁為人婦還是尚在服喪?怎麽讓你說出這樣的話來。】

小師弟看着手裏大師兄以前給他編的綁繩,喃喃道【他。。。大概已經成婚了吧。。。】

小師弟的娘親抹去眼淚【那也沒有什麽,這天下有什麽拆不散的夫妻,娘使使勁,咱們給你搶回來就是,只是孩兒,你千萬別再說什麽終生不娶的傻話!】

門內的小師弟慘然一笑,只把手裏那人給他用粗布編成的綁繩握的更緊。

淩雲山上,老幫主的屋裏,跪着一個大師兄【師父對我恩重如山,除此事外,師父但有吩咐,若英萬死不辭,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

【你給我住嘴!!】老幫主聽不下去了【出去兩趟聽多少戲詞才能學了這麽多套話!!??這世上哪裏有刀山!?油鍋倒是有,那是炒菜炸馍馍的,是讓你随随便便跳的嗎?不想娶就不想娶,回頭師父再給你尋摸合意的,我是你師父,不是你仇人,怎麽跟師父說話也這麽苦大仇深的。行了,快起來!!!】

大師兄仍然不起,反而一個頭磕的脆響【師父,我對不住您。】

老幫主沉默半晌,突然怒喝【偷喝我參茶還偷換成黃湯的果然是你這個兔崽子!!!】、

大師兄茫然【啊??】

老幫主仔細一想【不對啊,那時候你還沒回來呢,不是你,那你為什麽說對不住我?!】

大師兄又磕了一個頭【徒兒有了心儀的人,是個男人,徒兒這輩子娶不了親了,徒兒對不住師父!】

老幫主愣在原地,半晌才說【你剛剛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八月十五,老幫主拿着月餅去柴房慰問已經被餓了幾天的大師兄【你現在改口,我就當你那天什麽都沒說過。】

大師兄自覺主動的跪在柴房的地上,什麽都不說,就只磕頭。

老幫主氣的把月餅盤摔了,轉頭就走。

不一會兒,宋玉來了,看見跪在地上的大師兄跟旁邊連邊角都沒有摔爛的月餅,冷冷的說【你這大弟子當的,真讓師父省心。】

宋玉雖然嘴上嘲諷,但仍然出手把已經跪的膝蓋都要碎掉的大師兄扶起來【師父親自下令絕你的食,你又這麽倔,他拉不下臉來收回成命才想出這麽一招,難道你要讓師父求着你吃東西?】

大師兄總算吃了三天內第一口東西,宋玉在旁邊說【我聽別人說,他年底就要完婚,對方是省內西城的名門閨秀,你這樣做,又得不到他,何必呢。】

大師兄頹然道【可是心裏有了,就是有了。。。這一生。。】

宋玉突然站起,他那薄唇裏面發出的,是居高臨下的,憤怒刻薄的聲音【杜若英,你別傻了!你才20歲,會發生什麽尚未可知,如何輕言一生!!】

大師兄看着奪門而出的五師弟的背影,小聲抱怨道【怎麽能叫我全名呢,好歹我也是大師兄啊。。。。】

如此又是一月,老幫主拗不過冥頑不靈的大師兄,要把他踢出師門自力更生。

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在門外跪的整齊,都為少不更事的大師兄求情。

只有五師兄宋玉不知去哪兒了,半個月都沒露面。

胖師叔在屋裏承受老幫主的怒氣【你說像不像話!!為了個連全名都不知道,也不喜歡他的,還他娘的是個男人!!為了個帶把的,跟我鬧到這種地步,我生他養他二十年!!我還不如養個西瓜!!!】

胖師叔端茶倒水的【師兄消消氣消消氣,誰還沒年少輕狂過,我年輕那會兒,不也千金一擲為紅顏麽,都一樣都一樣。。】

【想起你年輕時我更生氣!!往青樓裏白白扔了多少我的血汗錢!!】老幫主更怒,說話就要上手,拍着胖師叔的後背【跟你學壞的!!都是跟你學壞的!!】

師意已決,九月初,已經不再是大師兄的大師兄背着簡陋的行李下了山。

胖師叔淚眼婆娑的躲在高大繁茂的樹枝裏看着漸行漸遠的大師兄【這孩子,在山上這麽多年,也沒攢下什麽東西,這下了山,怎麽過啊。。。】

老幫主在屋頂吹胡子【好狠心的娃娃!!走這一路竟不曾回過一次頭!!】

大師兄終于走出了兩位長輩的視野,走到拐角處的大師兄轉了個身,行了三次禮才接着下山。

誰知剛走到山腳,就遇見了頭發散亂,滿身虛汗的小師弟。

【小師弟!!】

小師弟似乎也很驚訝,驚訝過後則是咬牙切齒的紅着眼【你娶了錦州镖局大當家的女兒?】

這诘問不知何起,大師兄愣在原地。

大師兄的發愣在小師弟看來卻是另外一層意思,早就已經跟大師兄差不多高的小師弟一拳打來【混蛋!!那我呢!!你當初對我做的那些龌龊事情就算了嗎!?】

大師兄沒有準備,加上後面有塊絆腳石,就踉跄的摔在地上,武功不入流的小師弟的拳頭打在他身上,如同往日一樣的輕飄飄,但小師弟說的話卻讓大師兄面紅耳赤【原來那日。。。你。。你醒着。。。】

【被你那樣親了,怎麽能不醒!!??】小師弟咬着牙【那日後山賞梅,我多喝了幾杯,半夢半醒間,你親我嘴角,我本以為你同我一樣,還暗自欣喜,沒想到你轉身就做了別人的上門女婿!你!!!】

【那你呢。。】大師兄試探着問【你不是年底就要跟西城齊家的二女兒完婚。。。】

【哪來的齊家二女兒!我要不是跟父母攤牌說自己終生不娶,現在會淪落到被趕出家門走路來找你算賬的地步!!??】

大師兄聽到終生不娶這四個字,立刻從地上躍起,連小師弟的話也沒聽完,就拉着小師弟的手【師弟,恰好我也跟師父說了終生不娶,師父也不要我了,既然你也不娶,就別再回山上惹師父生氣了,跟我一道下山謀個生路!】

【你沒跟錦州镖局的。。。】小師弟半晌才明白過來,問道【你為什麽也終生不娶了?】

大師兄目光灼灼,有問必答【因為你。】

小師弟的眼淚終于滾落下來,一滴一滴如同寶石。

大師兄如同往常一般給小師弟擦淚【你還如小時候一樣愛哭,我第一次見你,你也是因為被野貓吓到大哭。】

小師弟揮開大師兄的手,看到大師兄那熟悉的無奈的笑容後,又忍不住整個人撲上去,抱住了大師兄的胸膛。

兩人鬧過一場,方攜手一起往山下 走。

甜蜜的氣氛裏,大師兄開口【小師弟,上次師父問我我才知道我竟然不知你的全名,你的全名叫什麽來着。】

小師弟聞言立刻臉色發黑,甩開了大師兄的手。

大師兄三步并作兩步堵在了小師弟的前面,小師弟無奈笑道【我姓顧,名啓,字子沂,杜若英!!這回你可記牢了!!??】

大師兄也笑,牽起小師弟的手笑道【若英必銘記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寫古風的,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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