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皇太孫的噩夢

胡善祥好似做了一個夢,一個看不清樣子的男子驚恐地呼喊“媽媽!”

那叫聲中的驚懼就這麽穿過層層夢魇撲向她,滿頭大汗的醒過來。

好半響不能思考,透過微暗的光看見身旁的太孫也是滿頭大汗,表情扭曲,卻沒有醒過來。

她小心的起身,拿過帕子給自己和太孫擦幹汗水,撤了最上面的一條被子,繼續躺下。

沒有一點睡意,也不知是什麽時辰了。除了太孫略微急促的呼吸聲,整座宮殿靜悄悄的。

這滿屋子的大紅鋪陳,竟讓她感到有點害怕起來。

太孫整個人猛的靠過來,找到她的手摸索兩下,臉就這麽靠在她的右肩上。

要不是他那慢慢平緩下來的呼吸聲,還以為他被吵醒了呢。

這也是這麽久以來來,胡善祥第一次近距離的觀察他,此時臉上早沒有了白日裏的疏離,整個人蜷縮着靠過來,看着很安靜。

要是能夠彼此相伴該多好,也就不用怕這能吞噬人靈魂的宮廷了。

這麽想着又慢慢地睡過去,早晨醒來青梅早早準備好洗簌的熱水端了進來。

太孫眼睛沒焦距的盯了她半響,才算徹底清醒過來。立刻換上他那副疏離中夾雜些溫潤的表情,關切地問:“太孫妃,睡的可還好?”

胡善祥心理裏猛顫了一下,日日早起都要看太孫殿下演戲可不是件輕松的差事。

這福利端是好了點,可比看古裝劇刺激多了,她還得對臺詞呢。

她不得不揚起笑臉,溫順地說:“挺好的,殿下今日可要與妾一道去給皇娘請按?”

心想:“難道我要告訴你我不但睡的不好,還夢到了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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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利索的招呼宮人進來伺候,太孫的長随陳蕪恭敬的行了個禮,給太孫穿上了過肩通袖龍襕袍子。

太孫漫不經心的看了她一眼,說:“孤要晚間才能過去,今日起要随爹爹到文華殿理事。”

胡善祥心想也是,成了婚在長輩眼中可不就是大人了,當然要好好的培養,再說天家哪有小孩子,都是些人精。

胡善祥自我感覺在宮裏算是暫時安頓下來了,在其他女人進來之前,她必須得了解宮中情況。太孫宮宮殿雖小,侍候的宮人卻有一百二十五名。有侍候太孫的內官、宮女,還有劃到胡善祥名下的一幹人等。

胡善祥雖然沒睡好,但胃口卻是挺好的,可看太孫那同一個菜絕不吃第二口的架勢。

要不是皇家養得起,估摸着都瘦成人幹了,哪還能裝什麽高富帥。

其實太孫光臉來說也不是那種風華絕代的美人,但整個人看上去即有如日方升的氣勢,也有些溫潤而澤的意思,氣質這個東西玄妙得很。

這一整天胡善祥都對昨晚的夢耿耿于懷,實在是這輩子很少做夢,這幾年已經很少去刻意回想前塵往事,有很多珍貴的人只需放在心理就好,所謂思念大抵就是這樣了。

下午安排了太孫宮管事的太監和女官來觐見,有很多事情總是要先摸清底細才好辦。

現任太孫宮的大總管,三十七八歲,身材高而微胖,此時正端着一張溫和的笑臉走到胡善祥面前,一邊行禮一邊道:“奴婢昌盛見過主子。”

胡善祥釋放出善意,柔聲說:“不必多禮,你随侍太孫這些年,辛苦了,以後太孫宮的大小事宜還是要你多費心。”

這個昌盛,十一歲進宮,歷經三代帝王,今上一登基就升任從六品長随奉卿,太孫冊封後就一直負責總管太孫宮內外事務,又怎麽可能是個沒成算的人。

昌盛起身從小宦官手上拿過三本冊子,恭敬地呈給胡善祥:“主子,這些是太孫宮這些年的收支明細、依仗車辂、寶物存庫統計冊子。”

青柳接過來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胡善祥每一本都翻開看了看,發現太孫的家底少的可憐,大多都是長輩們陸續賞賜的物件,幸好吃住在宮裏也沒什麽開支。

胡善祥把冊子遞回去,說:“這些東西往後還是你總管,有什麽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再來問我和殿下,每季把冊子報上來給我看一下就行,你是經年的老人了,我沒有不放心的。”

昌盛一臉感激地回道:“謝主子信任,奴婢日後一定盡心辦差。”

胡善祥笑着說:“好了,你先下去忙吧,太孫在外朝全靠你們伺候呢。”

昌盛肅穆行禮道:“奴婢告退。”

他退到門口,轉身而去的步伐還是那樣堅定,可見剛剛的一場對話對大家而言不過是不痛不癢的打個招呼,胡善祥也不以為就她現在這副十幾歲孩子的樣子能鎮得住在宮裏混了幾十年的人精,且看将來吧。

喝了口茶,吩咐道:“青梅你去把姜姑姑叫進來,務必恭敬些。”

不怪胡善祥謹慎,這位姜姑姑早年是尚宮局的的女史,因性格沉穩溫柔被先徐皇後賜給當時僅六歲的太孫,連太子妃都要給體面的。

不多時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走了進來,頭戴珠花棕帽,身穿紅色短襦和湖藍色馬面裙,身後跟着兩個小宮女。

胡善祥看見她嘴角揚起的笑容,忽然心生感慨,在宮裏這段日子,她見過的宮人無不是溫和恭敬的表情,那笑容的角度都是一樣的。

姜姑姑緩步上前恭敬的問安,胡善祥給青柳使顏色,青柳忙扶起她。

胡善祥緩和了表情,溫和地說:“姑姑等久了吧,青梅給姑姑端個凳子來,青柳去給姑姑泡杯熱茶來。”

姜姑姑謝過,只是半坐在凳子上,望着胡善祥回話:“本來昨日就想來給主子請安,後來殿下吩咐把咱們宮中的各種記錄冊子都整理一份給您送過來,這才未能早些來見主子,望主子恕罪。”

“前幾日我和太孫大婚,姑姑定是很辛苦了。”胡善祥笑着說,“是我自己躲懶,不怪姑姑。今兒才抽出時間來見見你和昌公公,往後在宮裏的日子還要你們多提點,如果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萬望姑姑直言不諱。”

估計是胡善祥的謙遜暫時取得了這位姑姑的好感,臉上的笑容也顯得生動起來,态度恭謙地回道:“謹遵主子吩咐,奴婢一定盡心服侍殿下和主子。”

要在這宮裏不觸碰到禁區,少不了這些積年的老人提醒,但如何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告訴我卻是個不小的難題。

傍晚太孫回來一起吃的飯,只不過與太孫吃飯實在有點影響胃口,胡善祥忍不住勸道:“殿下,你今天吃的都很少,可有哪裏不适?要不要叫太醫來看看?”

太孫看着胡善祥僞善的面孔,真想吼她一句閉嘴,可這宮裏的女人僞善就好像她的衣裳,作為一個自認為有風度、有品德的男子漢,實在不忍心扒光她的衣服,只能自己胃痛。他面無表情地說:“孤挺好的,天天吃這些也沒意思。”

這是挑食了,胡善祥還真沒什麽好辦法。只能繼續裝賢惠問道:“那殿下可有什麽想吃的?我安排人去做。”

皇爺還算疼太孫,在後殿收拾得有太孫宮的專用廚房,不然等宮裏統一給送飯來,估計每天都要吃冷飯了。這宮裏最不缺的就是主子,太孫雖說得寵些,但在某些地方估計還比不上皇爺的寵妃得的好處多。

至少據胡善祥所知,還沒人敢來賄賂太孫呢,自然是沒什麽好處拿的。

想來辛酸,這兩個人就這麽不尴不尬的搭夥過日子,每日還得兼職演個丈夫體貼、妻子賢惠的大戲,演幾年都能當影後了,要是回到現在什麽也不幹專門去演妃子得了,完全本色出演。

太孫被煩的胃口全無,放下筷子,看了她半響,實在不知說點什麽好。

只道:“孤不挑的,有什麽吃什麽好了,為了吃的折騰,別人聽去也不好。”

這頓飯實在是吃得有點不成功,不但沒能增進夫妻感情,反倒催生了兩個面合神離的吐槽帝。

其實主要還是胡善祥自己想吃點合口味的,原來以為宮裏的人吃的就是山珍海味,龍膽魚刺什麽的。

誰知大家吃的樣子到是精致,可口感實在不對味,也不能說不好吃。

就是絕大多數的菜用料都很講究,真的能讓人吃出一種平淡的味道來。

不得不說這也是廚子們的一種境界,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這種菜吃久了味覺都會失靈,胡善祥打算明天去廚房看看再說,這時候後世常吃的好些東西都不知道在哪個洲的哪個角落等人去發現呢。

當半夜被同一個夢驚醒的時候,胡善祥已經很淡定了,還自嘲地想:“做個夢還像連續劇似的每天還能有新劇情。”

還沒等她無語完,太孫整個人都撲了過來,臉上布滿了汗水,眼睛緊緊的閉着,抱着她呢喃:“媽媽......”,然後像洩了氣的氣球,爬她身上不動了。

胡善祥被這突來的情況吓傻了,要不是不能動彈,都想趕緊找個角落躲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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