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孫殿下沉默了
暮色四合的太孫宮後殿,胡善祥和太孫已經一天沒說話了。
她始終緩不過神來,各種揣測在她腦子裏亂竄,想豁出去直接問清楚,又顧忌自己的小命不敢妄動。
太孫顯然是誤會了她的糾結,見她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也不好不管她。
雖然對娶妻這件事情各種不願意,但現在人都在自己屋裏了,總不能往外趕不是。
他還沒有猥瑣到如此地步,反正早晚都要娶親的,不是她也會是別人。
眼前這個人雖然有點奇怪,但比這宮裏大多數人還是要好一些的。
他緩和了語氣,問:“明日還要早起 ,你怎麽還不過來睡?”
胡善祥神色虛無,一本正經地說:“殿下先睡,妾晚飯吃的有點多,要消消食,一會兒就過去。”
此時房裏就他們兩人,熱鬧一天的宮廷也漸漸沉靜下來,無聲的沉默在屋子裏蔓延。
太孫憋紅了一張臉,吭吭哧哧地說:“孤知道,昨晚是孤不對,今晚保證規矩的睡覺,不再打擾到你。”
胡善祥在心理冷哼一聲,“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幹了什麽不和諧的事情,還臉紅,個老黃瓜涮綠漆的家夥,還不定是何方妖怪呢,在我面前裝,真是越想越來氣。”
連續兩晚上被吓醒,昨晚上更是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睡的那叫一個香甜,推都退不動。
早上到太子妃那兒請安,化了妝也遮不住滿臉的倦容,太子妃還把她留下來一臉即欣慰又凝重地叮囑:“你和大郎都還年輕,皇娘雖然也希望早日抱上孫孫,但你也要珍惜身體。”
把胡善祥臊得頭都擡不起來,今兒想了一天也沒理出個頭緒來。
見胡善祥凝着個臉一動不動,太孫利索的跳下床,穿上靴子走過來,無奈的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邊走邊說:“孤陪你出去走一走吧,不然有得你難受,要不叫太醫來看看?”
胡善祥實在提不起精神應付他,只能默默的跟在他身邊,聞着這位身上傳出的淡淡香氣,心想真講究,個大老爺們,香噴噴的,無端惹人心煩。淡淡地說了聲:“不用了,一會兒就好。”
Advertisement
太孫看她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從容姿态,連笑都不會了,也閉嘴什麽都不說了。
在這宮裏估計除了太子妃還沒哄個哪個女人呢,哦,有可能還有孫妙容,不都說是青梅竹馬嗎,青柳還說過宮裏最近小有流言,都說孫嫔進了太孫宮以後太孫妃就要失寵了呢。
就讓他們去相愛相殺好了,當誰稀罕呢,真是讓人窩火。
被外邊的冷風一吹,胡善祥腦子清醒了些,覺得在沒徹底搞清楚太孫的狀況之前,必須更加謹慎,別一不小心先露了馬腳,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樣,那身邊這位就是個不定時的炸彈,指不定哪天就爆炸了。
好不容易收斂本性循、規蹈矩才平平安安的活到現在,可不不是為了當某些人前進道路上的炮灰的。
顧忌着暫時還不能得罪太孫,于是主動握住他的手,柔聲說:“殿下,妾好多了,我們回去吧,晚上有些涼。”
其實是心疼跟在後邊的宮人們,這大半夜拖着大家出來吹冷風,明日還有數不完的事情要做,各自都不易,何必作呢?
太孫看她恢複正常,松了口氣說:“明日你給皇娘請安後,就好好的休息一下吧,從你進宮後就每日都忙個不停,有些事慢慢處理也行的。”
回去後太孫主動分了被子,一人一個被窩,挺好。只是那被子中間的縫隙就像兩個人的心一樣,短暫的交彙過後又各行其道了,這樣也好。
在這深宮裏,付出感情的女人能有幾個可以善終的,那些彼此能相伴的幻想,也不過是孤獨時的臆想。
這一夜不知是胡善祥睡的太沉還是太孫未再做夢,終于一覺睡到了大天亮,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果然良好的睡眠有助于提升人的快樂指數。
午後暖洋洋的陽光抛灑到院子裏,胡善祥不由得眯起了眼昏昏欲睡起來。
春柳見她最近日情緒低迷,擔憂地說:“主子,書房奴婢都布置好了,還是按原來在家裏的樣子布置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春梅也在旁邊湊熱鬧:“主子,奴婢這幾日趕着做了幾個大靠枕,都和以前的一樣,保證靠着舒舒服服的。”
胡善祥感動又好笑的看着她們倆,起身道:“走吧,去看看,我可不能辜負你們的努力,以後惱了我,我哭都找不到地方呢。”
胡善祥也就書法還能拿得出手,琴勉強能記下幾個經典的譜子,彈出來還比上七八歲孩子的水平,完全談不上什麽意境。棋嘛倒是曾經癡迷過一段時間,後來發現那裏邊大段大段的所謂計謀、陷阱,就提不起什麽興趣了。畫嘛,畫風太過寫實,完全不符合現實的審美,還是不拿出來為難大家了。
書法一道除了有天賦,靠的還是日積夜累的堅持,最近因為大婚,已有月餘沒碰了,都有些退步了。
也只有沉浸在裏邊的時候胡善祥才能暫時忘了周遭的人和事,就單純的做自己,這是任何人都不會打擾到的世界。
胡榮曾評論過她的書法,筆鋒溫婉柔和中透着銳利,多少有點字如其人。
寫了十張大字,一下午的時光也消磨的差不多了,心裏也平靜下來。
胡善祥吩咐道:“青柳,這些字收起來,務必不要被外人見到。”
青柳忙着收拾書桌,胡善祥坐到窗邊的凳子上,喝了口青梅遞過來的茶,示意她坐下,方開口問:“我讓你去打聽孫妙容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主子,目前只打聽到,宮裏人都誇孫姑娘美若天仙,心性也好,對宮人都溫和可親,大家私底下雖然喜歡談論主子,但在奴婢面前都很規矩,具體的還沒打聽出來。”
胡善祥心想十來歲的小姑娘,孤孤單單的來到宮裏,雖說有太子妃撫養,但更多的怕還是要靠自己,怎能不溫和可親些。随口吩咐道:“她的事情你不要自己出面,在底下選一個比較規矩的宮女去辦,但人選一定要慎重,離她進太孫宮還有一段時間,暫時不急。”
青柳收拾完,出去吩咐宮人端了一盤點心進來。胡善祥拿了一塊吃了,口感還不錯,是椒鹽味的,這可比平日甜味的好吃多了,開口笑道:“這口味不錯,後邊多做點,你也坐。”
青柳笑道:“這還是以前聽主子提到過可以試試椒鹽味的點心,奴婢見你最近都吃的不是很香,就叫小廚房的人試着做了些,這可是最成功的一種了,做廢了好些呢。”
胡善祥一聽心情大好:“宮裏的廚子就是不一樣,你去給廚房的每個人賞個荷包。母親給我準備了那麽多荷包,我來了宮裏以後還沒機會給出去呢,總得讓底下的人知道認真給我辦事情是有好處的不是。”
“也得讓這些人知道誰是主子才好,別以後來了個仙女,就巴巴的湊上去,太孫宮的人可不能都是眼皮子淺的。”青梅笑道。
胡善祥指着春梅,笑道:“你這張嘴喔,可得收着點,別讓外人以為太孫妃娘娘我身邊都是你這種得理不饒人的。”
青梅靈動的站起來,躬身行禮道:“主子,看您說的,奴婢還不是仗的您的勢不是。”說完還朝青柳擠眉弄眼的好不快活。
胡善祥有些好笑地說:“好了好了,你好好的坐着吧,還有你抽個時間去給陳蕪說一聲,讓他不當值的時候來見我。你看陳蕪這個人怎麽樣?”
青梅翻了個白眼道:“主子,您可別說他了,完全是是個泥鳅,滑不溜丢的,嘴裏能說出一朵花,也不見一句是實在的。”
胡善祥沉思道:“他們這種主子身邊得用的近侍,不聰明謹慎些是不可能得主子重用的,這樣也好,我親自見一見,總要他說點有用的東西才行。對昌盛那種老奸巨猾的家夥我是暫時沒轍,但陳蕪這種小泥鳅嘛,還是可以練練手的。往後可不能都被他們捏在手裏不能動彈,日子還長着呢。”
主要是胡善祥每日見到太孫的時間太有限了,而且在胡善祥面前那位一向是拿出最大的誠意在演戲,暫時也看不出任何破綻。
只有看能不能從他的近侍嘴裏得到點有用的消息,就不信一個人能渾身無破綻,除非他是神。再說胡善祥這種正宮向他身邊的小宦官打聽日常細節的事情,完全可以解讀成賢妻的關心嘛。
陳蕪是在第四天的下午來見的胡善祥,日常見他都是低着頭機靈的侍候太孫穿衣着裝、打簾拿東西什麽的,很少能見到他的正臉。
這會兒躬身站在胡善祥面前,長得眉清目秀的,老讓胡善祥有一種在欺負小孩子的感覺。
這可是實打實的十幾歲的小孩子,而且宦官本身就有說不盡的辛酸史。
一時沒想好怎麽開口,倒是把他吓的冷汗都冒出來了,胡善祥不得溫和地開口說:“今兒叫你過來,沒什麽特別的事情,你是殿下身邊得用的,本宮進宮也有一段時間了,沒來得及單獨召見你。殿下在外朝時大多時候都是你在近身侍候,本宮就是想問問殿下在外朝可還都順利?”
陳蕪恭敬地回道:“回主子的話,殿下在外朝一切都好。一直跟着太子殿下學習處理朝政,萬歲爺爺也時常誇贊的。”
胡善祥見他越說頭越往下低去,估計是為了掩飾臉上的汗水,不由好笑道:“好了,看把你熱的,青梅給他個帕子擦一擦臉上的汗。”
陳蕪接過帕子快速的擦了汗,心理卻想,看樣子太孫妃娘娘可不是好忽悠的人,遲疑片刻道:“就是殿下這幾日精神有些不大好,昨兒還說胡大人講的經史有些無趣。”
“我知道了,你盡心服侍殿下便是。以後有什麽你解決不了,又不方便打擾殿下的事情,盡管告訴青梅。我希望的是殿下能專心辦差、讀書,少為雜事分心。你先下去吧。”
青梅遞給他一個十兩銀子的荷包,陳蕪行禮道是,退了出去。
自先帝起大明全面發行寶鈔,起初一貫錢就能買一石大米,因只發不收,如今通貨膨脹日漸嚴重,寶鈔貶值的厲害,京城要十八貫才能買一石大米,而且還有繼續貶值下去的跡象。
後來還是聽陳尚宮與大姐提起,如今宮中寶鈔和銅錢都不抵用,主子們日常賞賜除了珍寶首飾,更多的是使銀子,胡家才又匆匆忙忙的給胡善祥重新準備了不少銀子。
先帝明令禁止宦官和後宮幹政,如今雖然宦官日漸受到重用,但因皇爺對前朝後宮有着絕對的掌控力,宦官們是不敢、也沒有機會專權的。
宮人們命如草芥,在這幽幽深宮裏不見天日,能帶給他們些微安全感的也就是這些黃白之物了,不然活着還有什麽盼頭呢?
洪武初年官員的俸祿還是單純的發放祿米,到了洪武九年,實行米鈔兼給,如陝西、山西、北平等産米較少的省份,米僅占俸祿的一半。
到了如今,在京的文官,一二品官米只占十分之四,三到四品官能得米十分之五。
雖人人羨慕當官的,可真靠這點俸祿過日子是撐不起各自門面的。
安分點的人家無不私下開鋪子、置莊子,這也是官家默許的,膽子大的,無不四處專營收受賄賂。
這個看似繁花似錦的天下,到處藏污納垢,早晚會爆發出一些騷亂來。
今天這場問話雖短短幾句,不過于胡善祥而言已經夠了。
熟悉的陌生人,說的就是胡善祥和太孫,身體越來越熟悉,靈魂還是各自保守着無法述諸于口的秘密,直到再也無法掩藏的那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七 枕邊風受害者
宮中難得的端午大節,也因皇爺不在,太子重病而過的有些慘淡,幾乎不見宮中有專門的活動,胡善祥進宮後的第一個節日就這樣平淡無波的過去了。
六月的皇城荷香陣陣,太孫宮靠東華門一側有座不大的花園,在不去的東宮的午後胡善祥總要偷懶到這裏的閑坐,或做些衣裳鞋襪、或讀書習字,看着池塘裏的荷花從綠葉新發到如今清荷盈盈,心情也會随之日漸疏闊。
自從見識過郭才人的肆無忌憚之後,胡善祥多少有些擔心孫妙容最後是不是也會這樣。
孫妙容在宮裏住了七八年,怕是很懂得這宮中的生存之道,但願她是真正的聰明人才好。
這個世上有多少自以為聰明的人其實都是死在蠢貨手裏,因為蠢貨永遠不會按常人的思維出招。
随着太子的病情穩定下來,孫妙容入太孫宮的事情就定在三日後。
這也是太子妃迫于太子的壓力,不得不加快了速度。太子在病中受到了郭才人無微不至的照顧,那些輕柔軟語對太子來說無異于人間仙音,但對胡善祥這種躺槍的人來說,郭才人提及太孫宮的只言片語都是惡毒的軟刀子。
至于不得公爹喜歡這件事情,胡善祥毫無心理壓力的接受了,只要有郭才人在一天,她就別想洗白自己,再說她也不是很在意太子的看法。
不過出于現實的無奈,胡善祥和太子妃按太子的指示很快做好了安排。後來她們才發現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征求太孫的意見。
胡善祥多少有些心虛,把做好的衣裳捧到太孫面前,有點讨好地說:“殿下,衣裳都做好了,你試一試看合不合身。”
太孫對她的脾性也漸漸熟悉起來,表情紋絲不動,眼中透着調侃。
這女人肯定有什麽為難的事情要求他,平日時而高端大氣,時而又像個無賴。
也不知是怎樣把她自己弄成如今這格局的,不是不慶幸,兩輩子唯一的一次婚姻就可以遇到一個比較合胃口的人,特別在這個變态的時代,人性都要被壓抑,個性當然更不該出現在人前。
眼前的這個女人,可能因為和他一樣遭遇奇異,是與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同的。
那些靈魂中的烙印并不會在時光長河中褪色,這也是個心軟的女人,非但不忍心來追究他那些前程往事,反而把她自己就這麽随性的暴露在他面前,他如何忍心辜負這一份坦誠和勇氣。
胡善祥看他似笑非笑的半天不說話,有點來氣,故作正經地說:“殿下,不知妾可否給你提點意見。都說賢妻要時常勸誡夫婿,妾自入宮還未盡到這份責任呢。”
“你說!”太孫語氣微驚訝,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烏紗翼善冠上二龍戲珠微微顫動,就像胡善祥此刻的心。
她想:“我和你何其相似,就像休眠的火山,不管內在如何山崩地裂,表面都是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也許運氣不好一輩子也不會遇到一個能理解自己的人,內心的跳躍、靈魂的憧憬就只能在無聲的歲月中漸漸沉寂。可是我的運氣何其的好,兜兜轉轉兩世,最終還是遇到了你,并且在我想表達的時候你願意傾聽。”
忽然間在這安靜的夜裏,有種對命運的感激,眼淚無端的浮上來,有種想要傾訴的沖動,可是他們尚不能彼此信任,何談彼此傾訴。
胡善祥只能微低頭,讓眼淚悄沒聲息地消散。
她說:“殿下,日後你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可不可以試着放松下來呢,日間的事情已經夠傷神了,如果回來都不能放松,鐵打的人也會受不了的。你夜間睡覺也不安穩呢,還總說夢話。”
太孫的神情随着她的話越來越冷漠、手不自覺的握在了一起。
看到胡善祥冰冷的眼神,愣愣的半響,長出一口氣才慢慢放松下來,低聲問:“我在夢中都說了些什麽?”
胡善祥見他不像要死不承認的樣子,也知道不能逼迫太過,走過去擁抱了一下他。
“不管你說了什麽,你願意在你醒着的時候告訴我,我就信;你不願意說,我也可以等,可以把它當作胡話。”胡善祥說得溫柔,“都說至親至遠夫妻,哪怕各自都有不能宣諸于口的秘密,可在秘密之外是不是可以學着去接納對方?”
他走過來抱着她,胡善祥聽見他起伏轟鳴的心跳聲,忽然有些心疼,每個人不能談及的過往也許都是一場傷痛。只聽他語氣安寧的在耳邊輕語:“你放心,都會好起來的。”
他拍了拍她的背,拉着她走到外間的椅子上坐下來。
此時胡善祥忽略了他話中的深意,他說都會好起來的,以至于多年以後常常後悔,如果此時能警醒些,也許日後那許多苦就都不用受了,可這世間從來就缺少完滿。
胡善祥猶豫地看着他,還是開口道:“還有一件事,前邊因為爹爹病重一直未找到機會給你說。皇娘安排孫妙容、吳喜妹、何忘憂在三日後入太孫宮,你看有什麽要特別交代的沒有?”
太孫神色莫名地看着胡善祥,看見她執着的眼神,可有可無地說:“我能有什麽交代,你安排就是了。”
“那我把孫嫔安排在西邊的延春宮,吳選侍和何淑女安排在延喜宮的東西偏殿。”胡善祥盡量口氣平靜地說,“吳氏與何氏都沒資格獨居一宮,正好住在一起,孫嫔地位尊貴些,要獨居一宮才好。”
太孫不耐煩地說:“你安排就是了,以後少跟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
胡善祥想着才叫一個郁悶,“鬼曉得你是怎麽想的,現在不說清楚以後還以為我在後邊搞鬼呢。”
而且這宮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太孫宮,如果內部矛盾都不能在萌芽階段就掐死,以後指不定還有沒有安生日子過呢。
被封建社會教育了十幾年,胡善祥也學會了順毛捋,立刻妥協道:“你說不說就不說吧,以後可不要怪我獨斷專行。日後人多是非多,我可不希望哪天你莫名其妙的跑來把我臭罵一頓,回頭一打聽,是某美人給我小鞋穿,我現在只不過先禮後兵罷了。”
太孫越發煩胡善祥,打斷她道:“你還睡不睡了,為些莫名其妙的人,叨叨半天。”
胡善祥暗搓搓的想,還莫名其妙的人呢,有人可號稱某人青梅竹馬呢。
胡善祥忍住笑意,故作平靜地說:“好了好了,我也說累了。最後一個要求,你以後可不可以喚我的小名清荷,聽着你叫太孫妃,我總感覺是在叫別人。”
太孫估計是被她弄得沒脾氣了,嘆了口氣說:“走吧,清荷,去洗簌了早些睡。爹雖然見好了,你可能還得去服侍幾日。”
“是了,清荷,簡清荷,有多少年沒人這樣叫過你了,為什麽眼淚又要湧上來?只不過感激我們邂逅時荷花開的正好。”
這一兩日,太子妃怕胡善祥心理不舒服,不但日日把她叫到扶芳殿。
讓玉娡陪着說些童言童語,知道她愛搗鼓養生藥丸,還特意開庫房給她找了兩根百年大參。要是在後世能有這麽好的婆婆估計姑娘們倒貼人參也是願意的。
太孫這兩日也暗搓搓的,總是欲言又止,胡善祥真想拿喇叭到紫禁城最高處發個通告,告訴大家她好着呢,心也沒那麽小。
可這個悲催的時代不說沒喇叭,哪個給她機會去撒潑喔,那是找死呢。
上月端午節皇爺在北京行在給文武大臣賜扇,也沒忘給太子和太孫帶了一份回來。
給太孫的正好有一方四川進貢的荷花聚骨扇,雖不如宮中嫔妃所用款式華麗清奇,但勝在淡雅大氣,拿在手上無端的會有一種自己博學多才的感覺。
也難怪有些士子大冬天也不願意放下手裏折扇,這實在是一件高端大氣的裝飾品,此刻胡善祥正愛不釋手的把玩着,心情很好地搖晃着,這算來是太孫送她的第一份禮物,還如此合心意,可不就是定情信物嘛,哈哈。
胡善祥想着也要回贈一件有意義的東西,思來想去發現自己大概是天生缺少浪漫的神經,居然想着煉一爐養氣丸送給太孫。
她的嫁妝都是皇家給的,奇珍異寶太孫自小不知見了多少;唯一還湊合的書法,總不能用小篆寫張情書給他吧。
也唯有親手煉制的丹藥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再繡一個并蒂蓮的錦囊來裝藥丸,光看外邊也是女子送給情人的禮物嘛。
手腳麻利的在第二天晚上就把東西送到了太孫手上,他多少有些好奇,不過沒有多問,估計從未收到如此奇葩的禮物,激動了半晚上才安靜下來,也不知是不是胡善祥的幻覺,她總覺得在某個瞬間他其實是流淚了的。
孫妙容、吳喜妹和何忘憂被一臺小嬌擡進了太孫宮,是夜太孫一個人留在前殿休息。
第二日她們來給胡善祥請安也是乖巧溫柔的樣子,胡善祥對孫妙容反而有一種百聞不如一見的感覺,美則美矣,就是缺了點靈動,當然也有可能古人就喜好這一款的,在皇爺和太子的後宮就有這一款的妃嫔,大多還比較受寵。
胡善祥不需要通過她們每日請安來找成就感,也不是很願意犧牲睡懶覺的大好時間來跟她們說些言不由衷的廢話,做主免了她們的請安,日子好似也無多大變化。
倒是下月就是太子千秋節,歷年雖然都免了朝禮,但家禮還是要顧的,胡善祥作為唯一的兒媳婦,準備的禮物如果太拿不出手,恐怕東宮和太孫宮都要被人恥笑了。
冥思苦想了幾日,終于從後世的十字繡上找到了靈感。
時下賀壽多送繡有仙桃、仙鶴等吉祥圖案的衣服、擺件、屏風等,這些東西估計東宮的衆人都包辦了,胡善祥也不好去搶這個風頭。
她
打算直接點,繡一副長一米八寬零點八米的千壽圖,先像十字繡一樣打好譜子,幾乎沒什麽難度,就是比較耗時,勝在比較能顯心意,也算應景。
作為郭才人吹枕邊風的受害者,胡善祥安靜的如她的意,把屬于太孫宮的三個女人給請了進來。至于日後,不過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