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天下午,肖修樂經過七班教室時看到顏峻他們幾個蹲在走廊上看手機,他走過去象征性警告一句:“說過不許帶智能機來學校,聽不懂是不是?”
顏峻卻并沒急着把手機收起來,他只是對肖修樂勾勾手指,“你來看看。”
許揚主動站起來,給肖修樂讓了個位置。
“什麽?”肖修樂表示有點懷疑。
顏峻說:“來啊,你會感興趣的。”
肖修樂在顏峻身邊蹲下來,看到顏峻手機裏是一段播放完的短視頻,顏峻靠近他身邊,點了視頻重播,肖修樂看到視頻裏出現了崔懷的身影。
崔懷在一間教室裏,正在拉褲子拉鏈,然後抓起衣服一邊穿一邊朝外面跑。
顏峻對肖修樂低聲道:“聽說是有學生今天下午第一節 課之前在音樂教室拍到的。”
肖修樂一臉詫異,“崔懷在幹什麽?”
顏峻搖搖頭,“聽說是可能脫了衣服在音樂教室睡午覺。”
“啊?”肖修樂莫名其妙,“他瘋了嗎?”話音剛落,他突然想起了今天中午祝天銳湊到崔懷耳邊說的最後一句話,頓時覺得其中可能有點聯系。
顏峻突然伸手,食指貼着肖修樂弧度精致的面部線條滑下來,“你幹的?”
肖修樂一把打開了他的手,“有證據嗎你?冤枉老師!”
說完,他站起來對顏峻說:“快把你手機收起來,不然我沒收了。”
随後肖修樂剛剛打算要離開,便接到了校辦打來的電話,說是請他去一趟校長辦公室。
挂斷電話之後肖修樂就罵了一句髒話,“又關我事!”他知道無論什麽事,崔懷不咬他一口心裏就是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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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一回,崔懷這一口卻有點咬不下去。
崔懷堅持自己是被人打暈了脫掉衣服扔在音樂教室,可是校長親自調了音樂教室外面走廊的監控來看,看到他确确實實是用自己的雙腳走進去的,沒有暈也沒有人擡他。
肖修樂進去校長辦公室時裏面只有侯校長一個人,崔懷并沒有在。反正關于崔懷這件事他絕對可以證明和他沒有關系,不管校長要怎麽找他算賬他也不怕。
結果侯校長卻并沒有提起中午音樂教室這件事,而是旁敲側擊地和肖修樂談了談他平時的為人處世,與同事相處和對待學生的态度。
肖修樂站在侯校長的大辦公桌前面認真聽着,過了片刻之後問道:“校長,是有老師或者同學向你反應我平時為人有問題嗎?”
侯校長笑了笑,他雙手放在辦公桌邊緣,“不要想太多,我就是關心一下老師們的工作狀态。”說到這裏,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便對肖修樂說:“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肖修樂心裏知道肯定是崔懷到校長這裏告他狀了。
侯校長接通電話,對着那邊接連“嗯”了兩聲,神情稍微嚴肅起來,他說:“我馬上就來,等幾分鐘。”
說完,他挂斷電話對肖修樂說:“我兒子生病住院了,我現在要去趟醫院,今天就先聊到這裏吧,肖老師。”
肖修樂連忙點頭,“校長你忙。”說完還順便問候了校長公子兩句,便先離開了校長辦公室。
回去自己辦公室的路上,肖修樂還見到兩個高二的學生在用手機看崔懷的那段視頻,同時議論紛紛。後來又碰到了年級主任洪慶芳,洪老師對他說崔懷請了幾天假,可能要下個星期才來上班。
“哦……”肖修樂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還問道:“崔老師生病了?”
洪老師的眼鏡片閃爍着八卦的光芒,又努力壓抑下去,最後說道:“可能是吧。”
肖修樂于是說道:“真是可惜,希望他早日康複。”
接下來兩三天,肖修樂果然沒見到崔懷,校長也沒有再找他談過話。
星期四晚上,肖修樂幫班上數學老師帶班七班的晚自習,學生們都在下面看書做作業,他自己也拿了本書坐在講臺上面看。
第一節 自習課下課之後,肖修樂把書留在講桌上面,起身回去辦公室。其實他是想要去上個衛生間的,但是剛剛下課那會兒學校衛生間的學生太多,他習慣性等上五分鐘,能趕着上課之前回來就沒問題了。
果然等肖修樂走到操場入口那個大衛生間的時候,裏面已經基本上沒有學生了,寬敞的長方形衛生間裏只有換氣扇嗚嗚轉動的聲音,頭頂上挂着兩三盞白熾燈,燈光昏黃,燈盞也時不時被風吹得搖搖晃晃。
蹲廁有隔間,但只有半扇門稍微遮掩,并不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
肖修樂尿尿的時候,聽到最裏面一間蹲廁時不時地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而且他還聞到了一股煙味。雖然知道自己不一定要去管,可肖修樂還是在拉好了褲子拉鏈之後,朝着蹲廁的最後一個走去。
最後一格裏面一共站了三個男生,正在那裏抽煙,三個男生都很眼熟,全部是六班的學生。
其中有兩個人看到肖修樂,立即把煙給滅了,顯得有些緊張,剩下一個盧峰一臉無所謂,吐了一口煙霧盯着肖修樂。
肖修樂說道:“學校不允許學生在廁所裏抽煙,把煙滅了。”
盧峰左右活動了一下腦袋,“學校有規定不許在廁所抽煙?”
肖修樂想了想,糾正道:“我說錯了,學校是規定學生不能在任何場所抽煙,你還有什麽疑問?”
盧峰沒有說話,只是盯着肖修樂的神情有些耍狠。
肖修樂并不害怕他,看一眼時間快要上課了,說:“你們要不現在就把煙滅了回去上自習,要不我就去告訴教務處給你們記過。自己選擇。”
盧峰身邊矮個子的王舒彤拉一下他的袖子,“算了,回去了。”
盧峰看着肖修樂,把煙按滅在牆壁的瓷磚上,煙頭随手丢進了蹲坑,第一個朝着外面走去,另外兩個人連忙跟着他離開。
肖修樂這才不急不慢地出來洗了洗手,回去教室。
他在講桌前面坐下來,翻開自己合在講桌上的書,突然發現裏面夾了一個信封。
信封是白色的,封面上沒有寫字,封口處也沒有粘合,打開來便能看到裏面有一張折過的紙。
肖修樂拿着信封,有些疑惑地朝教室裏看一圈,除了最後一排有男生偷偷摸摸在睡覺,其他人似乎都在認真看書,至少是低着頭的,并沒有人注意他這個方向。
他把那封信抽了出來,緩緩攤開來,看到信紙上字寫得很整齊,最上面頂行稱呼就是肖修樂,确确實實是一封給他的信。
這是一封情書,辭藻華麗語言優美,看起來很像是從網絡上不知道那裏抄來的,随便換上一個稱呼可以寄給任何一個人。
肖修樂皺着眉頭,當他看到情書開頭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不知道是班上哪個女生寫給他的。學校是絕對嚴格禁止師生戀,他也不可能和女同學談戀愛,如果真有人向他表明心跡,勢必讓他非常苦惱,而且會給他惹麻煩。
可是耐着性子看到最後時,肖修樂卻意識到這并不是一封情書,而是十足的惡作劇。因為在信的最後寫了一排:收信人若不能于一個月內将一封同樣內容的情書遞交下一人,則必死。
看起來像極了網上那種多少時間內必須轉發的惡意信息。
肖修樂又看了班上學生一眼,注意到只有顏峻在盯着他看,其他人還是老老實實低着頭,便默默把信紙塞回了信封裏面。
他當然不會去寫信給下一個人,就像他從來不會轉發網絡上的惡意信息一樣,他是個成年人,又不是傻子。
于是肖修樂站了起來走到教室外面,把信封連同裏面信紙同時撕得粉碎,丢在垃圾桶裏面。
因為今晚肖修樂要守七班晚自習,所以第三節 晚自習時他讓籃球隊的人自己去操場練習,他在教室裏一直守着學生直到自習課下課。
下課之後,肖修樂收拾好東西,關上辦公室門離開,走到一樓便見到顏峻蹲在教學樓外面的草坪邊上,手裏拿了瓶果汁。
顏峻一看到肖修樂就站了起來,擡手把果汁抛給他。
肖修樂伸手接住了,“幹嘛啊?”
顏峻說:“今天這麽晚,我送你回去。”
肖修樂把果汁擰開,一邊喝一邊朝着前面走去,“不需要。”
顏峻跟在他身邊,與他一起朝學校外面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我今天看你收了封信?”
“什麽信啊?”肖修樂假裝不知道。
顏峻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擺,“就是你在講桌上面拆的那封信。”
肖修樂拍開他的手,“你不認真自習,盯着我做什麽?”
顏峻又扯一下他的衣擺,“我又不是真的學生,不需要高考的。”
肖修樂停下腳步,奇怪看着他,“你不是說你身體重傷,要一直借用現在這個顏峻的身體嗎?”
顏峻反問道:“我說一直了?”
肖修樂仰起頭想了一會兒,他好像真不記得顏峻有沒有說一直,于是問道:“那到什麽時候為止?”
顏峻對他說:“我還在等一個契機,我的身體重傷,但是還沒死掉,我相信我很快能回去的。”
肖修樂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到時候你們會都離開這裏嗎?”
顏峻笑了,他伸手抓住肖修樂的手,被肖修樂躲開了,也不生氣,與他面對面湊近他頭頂,嘴唇幾乎都要貼着他頭發問了一句:“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不好,”肖修樂連忙退開一步,他心跳有些加快,覺得顏峻很不對勁,果然是怪裏怪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