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肖修樂把信從顏峻手裏抽了回來疊了幾疊塞回信封裏, 然後打開抽屜翻找出一個打火機, 朝着衛生間走去。
顏峻跟了過去,問道:“你打算把它燒掉?”
肖修樂在馬桶旁邊蹲下來, 一手拿着那封信, 一手拿着打火機, 他一邊說:“是啊,燒了看它還會不會再出現, ”一邊點燃打火機引燃了信封的一角。
信封一角淡藍色的火焰很快将整個信封全部卷沒, 發出鮮豔的紅色火光,肖修樂松了手, 讓信掉落在馬桶裏, 被火焰卷噬, 最後變成一堆灰燼。
他蹲在馬桶旁邊,盯着裏面的紙灰發了一會兒愣。
顏峻伸手揪揪他的頭發,“在想什麽?”
肖修樂說:“我在想這信是怎麽憑空來的。如果燒掉一封又來一封新的,豈不是無窮無盡的紙資源?”
“好想法, ”顏峻誇贊他道, “可是你要燒了一封才有一封新的, 你想過你要怎麽收集這個資源嗎?”
肖修樂陷入了沉思,過一會兒他從馬桶旁邊站起來,“當我沒說。”
兩個人回到房間裏,肖修樂走到床邊坐下來,把胡蘿蔔抱枕抱在懷裏,顏峻則拖着椅子到他床邊, 與他面對面坐下。
顏峻看肖修樂神情有些凝重,問道:“害怕啊?”
肖修樂心裏有點打鼓,他說:“你看過午夜兇鈴嗎?”
顏峻說:“沒看過。”
肖修樂有點苦惱地抓了抓頭發,“我沒有辦法證明我一個月之內不給下一個人寫一封一樣的情書,我就不會死啊。”
顏峻說道:“那你寫給我好了,看我會不會死。”
肖修樂愣了愣,朝他看去,“雖然我并不怎麽喜歡你,可我也是個有原則的人,這種可能會害死人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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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峻笑了,他對肖修樂說:“不用怕,如果你明天還收到了信,就把信拿給我,我倒要看看一直糾纏不休的是個什麽妖魔鬼怪。”
那天晚上等顏峻離開了,肖修樂關了燈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才開始覺得有點可怕。他緊緊抱着抱枕,把被子拉來幾乎蓋過了頭頂,似乎才覺得稍微安心一些,閉上眼睛讓自己什麽都不要去想,安靜地入睡。
第二天早上,肖修樂上班之前,仔仔細細翻找了自己的挎包,确定裏面沒有多餘的信封。
他知道自己有點神經過敏了,可是這一整天,他随時都把挎包放在自己能夠看見的地方,連上廁所都背着一起去,離開辦公室也沒忘記鎖上門,一直到下午放學時間,他都沒有再看到那封情書。
直到星期五晚上,肖修樂因為懶得出門在家裏泡泡面,他在泡面碗上蓋了一本書防止蓋子翹起來,之後去了趟衛生間。
從衛生間出來,肖修樂走到書桌前面坐下,突然發現他壓在泡面碗上的那本書有點閉合不平整,就像是書頁中間夾了什麽東西。
那一瞬間,肖修樂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緩緩将那本書翻開,果然看到裏面又夾了一個白色信封。這一次與上兩次都不同,他去衛生間之前都還很确認這本書裏什麽都沒有夾,這封信不是有人塞給他的,而是憑空出現的,除非家裏面除了他還有別的人。
肖修樂下意識朝着背後看了一眼,房間就那麽大,除了他并沒有別人。他站起來把衣櫃和床下檢查了一遍,也如同意料之中,并沒有任何收獲。
他坐回書桌前面,把信封拆開,裏面仍然是一封和之前一模一樣的情書,上一次他特意注意了空行的規律,這回發現都是完全一樣的。
肖修樂用叉子攪了攪泡好的方便面,覺得沒有什麽胃口,幹脆拿着信起身,離開了他的房間。
他穿過走廊,走到對面陸嘉華的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他心裏有些忐忑,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無條件信任陸嘉華他們,有時候他甚至會有一種相比起來顏峻更可靠的錯覺。
陸嘉華的房裏并沒有人回應敲門聲。
肖修樂貼在房門上聽了一會兒,沒聽到裏面有人聲,估計陸嘉華也并不在,于是拿着信又回去了自己房間。
他坐在椅子上,翻來覆去看那封信,越看越覺得字裏行間都透着詭異,有沖動要再一次把它給撕掉時,卻又下意識停了下來。
再一次撕掉的結果也不過是出現一封新的信在他附近吧?
肖修樂把信放回書桌上,煩惱地敲了一下頭,把泡面碗拉過來,用叉子開始吃已經泡軟了的泡面,吃了一半時,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相比起顏峻這個半吊子妖怪,也許找那個人會更加靠譜。
他連忙把嘴裏的面吞下去,也來不及吃剩下的,掏出手機來找到了一個加了之後從來就沒聯系過的微信號。
雖然從來沒聯系,但是肖修樂很仔細地給他備注了名字:侯宇信——神棍。
肖修樂噠噠噠打字發了條消息過去:“大師,你好,我遇到了一些解釋不通的問題,想要請教你,方便見一面嗎?”
侯宇信那邊遲遲沒有回複他。
肖修樂于是繼續吃他吃了一半的方便面。
這一次一直等到他把整碗面吃完,湯也喝幹淨了,手機才響起微信提示音,侯宇信回答他說:“我生病了,在鎮醫院住院。”
肖修樂盯着手機屏幕想了一會兒,回答道:“我明天來探望你?”
這回又等了很久,侯宇信回答他說:“行。”之後又發給他了自己的病房號,兩個人便結束了對話。
肖修樂去扔了空的泡面碗,回來看到躺在書桌上的信,總覺得帶着點陰森森的毛骨悚然,他有沖動把那封信扔到外面去,可一想到整個走廊都變得陰森森的同樣很可怕,最後幹脆還是把信放在抽屜裏面,看不見就當作不存在。
第二天剛好周六,肖修樂一早就把信塞進自己的挎包裏,背着包出門去了。
這是個天氣不錯的周末,氣溫不算太高,但是一大早就陽光明媚,小鎮的居民們都早早起床,開店的開店,買菜的買菜。
肖修樂到醫院時時間還挺早,他在附近吃了頓早飯,又去一家小超市裏買了牛奶和水果,前往醫院探望侯宇信。
到達病房的時候,肖修樂發現醫生剛剛結束查房,侯宇信躺在病床上面,整個人憔悴而虛弱,他的病床旁邊坐了一個皮膚雪白的中年婦人,看起來比他還要像外國人。
侯宇信看到肖修樂進來,擡起手來和他打招呼,“進來坐。”
那名婦人也站了起來,對肖修樂點點頭,“你是小信的朋友嗎?專門來探望他的?”
肖修樂連忙說道:“是。”
侯宇信對那婦人說道:“媽,你去幫我買兩瓶水吧,我有幾句話想和我朋友說。”
婦人不太高興地瞪他一眼,卻還是說道:“我去外面買點東西,你們聊吧,你還想要什麽,我給你帶。”
侯宇信說:“再帶個蛋糕吧。”
他媽媽點了點頭,沖肖修樂微笑一下,背着自己的包離開了病房。
侯宇信住的是雙人病房,不過現在病房裏另外一張床是空的,似乎沒有安排病人,肖修樂走到床邊坐下來,問道:“你沒事吧?怎麽突然生病了?”
侯宇信靠床坐着,說:“沒什麽,輸了幾天液,已經快好了。”
肖修樂點一下頭,好奇問道:“你媽媽是外國人?普通話說的很标準啊。”
侯宇信搖搖頭,“她是新疆人。你說你遇到了什麽問題?”他并不想和肖修樂聊別的事情,只專心于肖修樂遇到的奇怪事情。
肖修樂把挎包從腰側拉到面前,拉開拉鏈伸手從裏面掏出一封信來,交給侯宇信。
侯宇信接到手裏,同樣是下意識地将信封湊到鼻端聞了聞。
肖修樂有些詫異,問道:“你也是犬科動物?”
“什麽?”侯宇信沒明白他的意思。
肖修樂搖頭,“沒什麽,你覺得這封信有什麽問題嗎?”
侯宇信神情疑惑,把信封翻來覆去看了看,問道:“我可以看內容嗎?”
肖修樂說:“可以。”
侯宇信于是把裏面的信紙抽出來看,看到最後一行時,本來就有些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他眉頭緊緊皺起,擡起頭來問道:“真的?”
肖修樂沉聲說道:“我第一次收到這封信是星期四晚上,我撕掉了。結果當天晚上它又出現在我的挎包裏,我直接用火燒掉。昨晚它是第三次出現,我不知道要怎麽處理,所以直接聯系了你。”
“一個月……”侯宇信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又說道,“你知道是什麽人寫給你的嗎?”
肖修樂搖頭。
侯宇信說:“這看起來很想是那種學生之間流傳的校園詛咒啊。”
肖修樂說道:“午夜兇鈴。”
侯宇信“嗯”一聲,“差不多吧。”
肖修樂湊近他問道:“有鬼嗎?”
侯宇信這回沉默了很久,有點尴尬又有點為難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肖修樂坐直了身體,“你不是大師嗎?你跟我說你是七什麽閣弟子,我一直相信你很厲害的啊!”
侯宇信即便憔悴蒼白,還是微微有點臉紅,“我不是七星閣弟子,只不過算命時打他們招牌而已,我從頭到尾都是自學的捉妖捉鬼,畫符也是跟着古籍上的辟邪符畫法自己學的。”
肖修樂擡手捂住額頭,“兄弟,你這樣不行啊。”不過随即想起一件事情,“可是你的辟邪符好像很管用。”
“管用嗎?”侯宇信連忙挺直了後背,睜大眼睛看向肖修樂。
肖修樂向他講了自己那一晚在體育器材室遇到的問題,侯宇信靜靜聽完,說:“這麽看來,學校裏是真的有鬼了,說不定這封情書就和那個鬼魂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