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少爺:一不小心那啥了
北漠醒來的時候一驚,因為身旁躺了一個人,但好在他不是喝了酒,不至于斷了片,還記得昨天自己是不慎中了春|藥,他半支起身子,為空氣中淡淡的腥味皺了皺眉,目光微微下移,便看見了身邊熟睡的……
小少爺?!
北漠猛地瞪大眼,露出驚詫甚至難以置信的情緒。
他昨晚把小少爺給上了?
輕輕掀開被子,北漠便看見那蒼白的肌膚上的慘狀,青青紫紫不說,往下半身看去,那可真不是簡單一句“一片狼藉”可以形容的,紅白交雜的凝固物集中分布在殷天正大腿根處,床單上也沾滿了血跡和精|液,清清楚楚地告訴北漠昨晚有多瘋狂。
北漠揉揉眉頭,兩具身軀交纏翻滾的畫面隐隐浮現在眼前,他輕輕呼出一口氣,從床頭拿起衣來披上,正此時,床上的人慢慢轉醒。
“漠漠。”殷天正喚了一句,聲音沙啞低沉,想來是昨夜叫破了嗓子。
北漠轉過頭沉沉看他一眼,突然開口問道:“小少爺,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段時間他總覺得殷天正對待自己的态度太過于奇怪,他愛黏着自己,又不愛北澈與自己多說幾句話;他白日裏明明是開開心心,夜裏卻常常驚惶醒來,然後爬到同屋的自己床上;他看自己的眼神裏也不再是當年的孺慕,而多了其他很多東西,北漠看不懂其他,但他看得懂欲望。
這些其實并不足以讓北漠下次定論,可是昨夜,縱使是他失去理智強用武力,殷天正也完全有逃脫的能力。他中藥沒有半點分寸,殷天正又是男子,何苦來哉?
北漠以為殷天正不會回答的,卻沒想到那人在微微怔神後,竟用力撐起上半身,仰頭将一個吻印上他耳垂,低低笑道:“哪止是喜歡你。我愛你,我愛你愛得快發瘋了。”他笑得喑啞,還有些癫狂又偏執的味道。
北漠反射性地偏頭,擺脫他的親吻,氣氛一時僵硬。
半晌,北漠才在難得的猶豫中開了口:“我會為昨夜的事情負責,但我不愛你。”即使昨夜若不是殷天正自己撲上來,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但他做了便是做了,男子漢大丈夫,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北漠沒有用敬稱,因為愛與不愛的事,如何也不可能因為一句“小少爺”而妥協。
殷天正一窒,面色兀地白了幾分,他垂下眸,掩去沉沉郁氣。
氣氛降至冰點,比剛才還要冷上幾分。
北漠看着殷天正沒有多少表情的面龐,那又長又濃密的睫毛在眼下劃過一道狠戾的陰影,他無言,只拿起衣物為他披上,動作輕柔,卻未帶半點關心或溫柔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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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天正抿抿唇,微微仰起頭,接過衣物,動作幹淨利落地穿戴整齊,下了床。
看上去凄慘的性|事其實對殷天正這樣的習武之人并沒有太大影響,他率先走出房門,昨夜接待的小侍便立馬畏畏縮縮地迎了上來,見他穿着上好,氣宇不凡,更是吓得臉都煞白地彎腰道歉:“這位爺,昨天是小的疏忽,将隔壁間要的茶水與您的弄混了,您大人大量……”
昨天隔壁那位爺就已經為這事大鬧了一場,他們細細查來,才發現竟然将那有春|藥的茶水端到這間來了,若是對方是什麽有權有勢的來頭,要計較起來,這樣的失誤足夠讓他們丢了小命。
煙花樓裏的命向來是不值幾個錢的。
殷天正懶懶擡眼,眼底卻是淩厲冰冷的顏色,那小侍只看了一眼,便腿軟跪了下去。
北漠在後面沒有吭聲,說到底,中藥的人是他,被上的人是殷天正,無論這關系因何而發生,現在有處置權都還是殷天正。
殷天正似乎看了他一眼,見他沒有什麽表情,袖子下的拳頭攥得緊了緊,最後卻什麽也沒有說,甩甩袖子便離開了。
北漠跟着他出了花樓,心裏卻明了,小少爺這是在和他表明态度。
小少爺比他想得還要倔強,回到客棧後他自己清洗了身子,晚上便叩響了北漠的客房門,強硬地表示要與他一起睡。
北漠沒有表态,便由他進來了,小少爺身上還有清淡的皂莢香味,不同于他面對北漠時的甜膩,也不同于他面對其他人時的淩厲,聞起來倒讓人舒服。
兩人上一個夜晚才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現在便又睡在了一張床上,饒是北漠,也覺得別扭。小少爺什麽也不說,只閉着眼安靜地睡着,仿佛昨天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也不拿這件事要求什麽。只是北漠依舊察覺到,他從默默滲入自己的生活,變成了明目張膽的參與。
這個人以不追究過往、寬容大度的姿态,卻又明明在利用着他昨夜犯下的虧欠一步一步跨入他的生活,讓他慢慢束手就擒。
北漠淺淺皺眉,他素來不願意欠下別人什麽,更未想過染上這樣的因果,不過小少爺既然要這樣做,便随他去吧,所謂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北漠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裏,也永遠不會因為小少爺現在這些奇怪而別有目的的舉動而動搖。
他心非磐石,只是無所欲求,亦無所挂念。
第二日,北漠便發現殷天正的态度又與平時無二了,依舊是纏着他黏黏巴巴地撒嬌,埋怨這陰雨天氣叫人不爽,吃飯時也不停給他夾菜,甚至連點菜都是完完全全按照他的口味來的,不過小少爺也格外愛吃的樣子,這讓北漠稍有詫異,他記得以前殷天正與他口味完全不和來着,比如他從前對茄子、青菜之類深惡痛絕,可現在竟然能開開心心地往嘴裏塞着這些他原先碰都不愛碰的菜品,還沒有一絲勉強之意。
想來是七年時間,他也終究還是變了不少。
殷天正出莊确實是有事要做,只是原本應是別人來他莊裏求他辦事,他當時卻想趁着這個機會與北漠單獨相處,便親自上門去了。還讓那邊受寵若驚之餘略有忐忑,張羅着準備迎接。
北漠與他一同去到這天玉樓時,心裏是有一絲不妙的預感的。
殷天正與那樓主交談了幾句之後,北漠便聽出來這樓主的意思了——其實就是請殷天正去殺一個人。
正是因為這意思清晰明了的,才叫北漠覺得奇怪。
他現在是知道了殷天正武功深淺的,若要請他殺人,便是因為要殺之人武功高強或是有其他倚仗,旁人奈何不了,才請殷厲莊莊主出山。
只是,究竟是多大的仇怨,或者多大的利益,才會不惜萬兩黃金,縱使再大代價,也要除去那人呢?
北漠曾經對江湖上所有事都了如指掌,現在他卻連天玉樓是做什麽的都不知道。他細細想,才發現——東城他們已各有自己的生活,殷厲莊的人換了大半,連他的老熟人、審司堂的主司餘萬行,也告老還鄉,和妻兒回家享受天倫之樂去了。除了身邊這人,這個江湖,竟再沒有他熟悉的人了。他就像一尾魚,被時間的河水拍到岸上,當再次被浪花納入江河時,才發現浩大無邊的湖海,熟悉的面孔已然模糊,而他茕茕孑立。
他一時怔神,眼眸仿佛蒙上一層灰,但很快,他又重新看向殷天正和天玉樓樓主,眼神清明堅定。
他不懂喜、不懂怒、不懂哀、不懂懼、不懂愛惡,不懂欲求,因為他是北漠。
他是北漠,所以他從來不懂寂寞。
“前幾天我手下的人沒用,不僅沒辦成事,還把人跟丢了。不過只要幾天,必定可以找到他們!到時候還請您……嗯……”
“樓主不必和我繞彎子,直接給我看畫像就行。”殷天正終于不耐煩地說,他頓了一下,說道,“不給我看也行,我知道你主子是誰,也知道他要殺的人是誰。”
天玉樓樓主一下變了臉色。
殷天正勾勾唇,說道:“那就請樓主将那萬兩黃金送到我莊上去吧。”然後也不等天玉樓樓主說話,轉身對北漠說,“漠漠,我們走吧。”
北漠颔首,知道小少爺不欲在此久留,腳尖輕點,幾個呼吸間便和他一起消失在了天玉樓樓主視線裏。
他本以為此事與他沒有多大關系,然而在新的客棧落腳後,殷天正卻把玩着他的手,問:“漠漠覺得,這筆生意該不該做?”
這家客棧人更多,竟只剩下一間空房,他原本想另尋一家,小少爺卻對這家的裝潢設計以及服務态度十分滿意,說什麽也不肯換了,于是他二人便同住一間。
北漠覺得此事與他實在沒什麽關系,便只說:“小少爺已經收了報酬。”
殷天正嘴角弧度忍不住擴大了幾分,說道:“收了報酬,不代表我一定要做。殷厲莊做的生意光明正大,可他找的是我殷天正,我向來只做黑心生意。”
北漠感嘆小少爺果然已經長成一朵黑心蓮,輕輕将左手抽了回來,殷天正也由他去了,沒有一點不滿的樣子。
北漠并不想問,但小少爺一直盯着他,眼睛都不帶眨一下,顯然是很期待他的提問的,看他沒有要就此罷休的模樣,北漠終于開口:“那目标是誰呢?”
對方立馬開心地露出八顆牙齒,一派天真活潑的樣子,又抓起他的另一只手,低下頭細細看他掌紋。
“是當朝太子。”
太子?
天玉樓竟是朝廷安插在江湖的勢力,更确切的說,是某一位皇子。
北漠感覺到殷天正略偏涼的手掌覆上自己的右手,修長的手指慢慢插入自己的指縫間,最後形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勢,精致的少年擡起頭來,深深地凝視他。
“漠漠,殺嗎?”
北漠看着他熟悉的輪廓,平淡的眼神終于起了一絲波瀾,小少爺為何一定要讓他問出這些問題呢?為什麽要告訴他這些原本不該他知道的東西?為什麽要他說出自己的想法?為什麽,執着于讓他與此事有關,或者說,與面前這人有所關聯呢?
他眼中有疑惑。他看着面前這個少年,将自己的心挖了出來,然後捧到他面前,執意要他收下。
“不美。”
他如是說,洋洋盈耳,擲地有聲。
作者有話要說: 北漠曾經想在知道東城他們是否還活着後,就放下一切,去過自己的生活。但他真正知道之後,才發現自己沒有什麽生存的意義。就像我簡介裏寫的:他是殷厲莊最忠誠的、最強大的、最優秀的影衛。他想要掙脫,但活着與死了,對他自己而言,已經沒什麽不同了,這是他的悲哀,也是小少爺唯一能打動他的地方:他無欲無求,孑然一身、踽踽獨行,但這個人執着地要把他拉入人間。
但是呢,作為殷厲莊的主子,小少爺比他更慘,北漠就是他生存的意義…所以他不僅痛苦,還卑微……
殷厲莊絕對影衛這條規矩,施與的苦難最後都加倍累計到了殷天正和殷天向身上了。
你們就當我在抨擊舊時代的奴隸制度吧,e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