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節課下課聊天的時候,自己的确是說到了喜歡新鮮的花
那個程遲嗎?一高扛把子?”
“應該不是吧,一高那個程遲怎麽可能在這裏啊。”
“可他旁邊那個不是阮音書嗎?我在頒獎禮上見過阮音書,如果不是的話這也太像了。”
“……不是吧,真的是程遲??我輸給程遲了???我警告你,我現在心髒很脆弱,你別随便吓我……”
讨論聲漸漸消失,但阮音書好像還能聽到他們難以置信的驚嘆聲。
她其實很想回頭告訴他們是的,這個人是程遲,以前是他不說。
但現在,他要開始發力了。
帶着程遲回了休息室,其他的人并不是很了解其中原委,福賢正在喝咖啡,轉頭看到程遲,吓得手往上一擡,咖啡被打翻。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許慕替他拿紙巾擦,看到程遲之後,手上動作也停了下來。
阮音書帶着他走到桌邊,介紹道,“這是程遲,替補到我們這個大組的成員。”
“一個組?”程遲也是沒料到,唇角勾了勾,“我和課代表還挺有緣。”
福賢還是難以置信,伸手用力揉了兩把眼睛:“這是誰易容來了嗎?!”
“不是啊,如假包換的程遲本人,”阮音書娓娓道來,“還記得k嗎?就是他。”
福賢脖子往前杵了杵,非常像一個黑人問號的表情包。
他現在的表情非常驚悚,說是目睹宇宙隕滅也不為過,震驚恐懼難以置信都寫得滿滿當當。
過了會,他悄悄把阮音書扯到一邊,“我說音書啊,你是不是被騙了啊?”
“我在你心裏這麽傻嗎?程遲說什麽我信什麽,都沒去核對過?”阮音書似前輩一般拍拍他的肩膀,“程遲是k這件事,我花了很久才打探出來的。”
福賢:???
看着此刻的福賢,阮音書就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她頗為愉悅:“而且做替補是要真。槍。實。彈考試的,你以為程遲怎麽來的?靠運氣?”
福賢伸手,把自己張大的嘴人工合攏。
“好了,你別再說了,我現在感覺自己的三觀全碎了。等會還要考試,照顧一下內心受到極大沖擊的殘障人士的心情好嗎?”
阮音書笑笑,“別害怕,程遲很厲害的,有他的話,我們正常發揮,贏不是問題。”
初賽在六點開始。
五點鐘大家吃完飯,紛紛準備進入考場。
有時候緣分真的很奇妙,兩組合并之後變成六個大組,而阮音書和程遲這兩組,對應的正是魏晟和另一組。
要進去之前,大家互相加油打氣,勢要把魏晟這組pk下去。
就連程遲都在阮音書耳畔輕聲道。
“給我支筆。”
“……”
氣氛被破壞得一幹二淨,阮音書看着他,“你來比賽都不帶筆的嗎?”
“忘了,”他非常淡定,“忘記寫題還需要筆了。”
“……”
阮音書看着他:“連筆都忘記帶了,到底是什麽支撐着你開飛車到這裏來的呢?”
他手中筆尖施施然一轉,還是笑:“為了給課代表報仇啊。”
阮音書:“嗯??”
“——不要再閑聊了啊,趕緊到位置上坐上,今天比賽全程直播啊。”
忽然有老師在講臺上說了一句,底下開始騷亂。
“比賽直播?我的媽啊,我第一次玩這種。”
“之前完全都沒通知啊,怎麽說直播就直播?!”
二人話題被打斷,沒再繼續下去,程遲坐在了最後一排的單人位。
沒過多久魏晟也來了,魏晟來得有點晚,只剩下程遲邊上的位置可以坐。
在看到程遲的那一秒,他睜大了眼睛,步子都忘記邁了。
直到被老師提醒,魏晟這才喉頭發幹地坐回了位置上,手還有點抖。
因為初賽是pk賽制,所以比賽位置的細分也是帶着對抗意味的。
整個大教室一共被分成了六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擺着紅色和藍色的椅子,代表雙方互為競争關系,而每個椅子還有a1a2a3、b1b2b3的區分。
紅色全是編號a,藍色則都是編號b。
其實這樣主觀看起來,既像小組賽,又像個人賽。
鈴聲響起發了卷子之後,有人扛着攝影機就進來了。
教室裏傳來小幅度的慌亂聲,程遲沒受影響,眉都不擡一下。
此時此刻,遠在一高的一班,大家也坐在教室裏看直播。
今天原本沒課,但喬瑤得到了直播通知,便在群裏問大家想不想看,大家都同意一起來教室,于是就自發地全員到齊了。
投影儀實時轉播着直播。
整個大直播被切成四個畫面,速度較慢,幾乎每個組每個人都有鏡頭,也能看清臉。
當鏡頭切到程遲的那一刻,一班一片嘩然,大家齊刷刷地轉頭去看程遲的位置——
沒有人。
鄧昊一個人寂寥地坐在旁邊。
一班開始鬧騰了。
“媽耶我沒有看錯吧?!!程遲?!?!”
“……哇塞,這是什麽神仙直播啊,我懷疑不是直播壞了就是我腦子壞了。”
“這是真的程遲嗎?程遲參賽了嗎?!”
喬瑤更是整個人都驚呆,腦子裏循環播放之前辦公室裏,阮音書說過的話。
鄧昊看清程遲的臉之後,更是吓了一跳。
他并不驚訝于程遲會做題,他驚訝的事——
“程遲真的出山了啊?我操!”
“什麽啊鄧昊,你知道程遲這麽行?怎麽不告訴我們啊??”
“聽這個語氣,程遲不是去鬧着玩的?!”
喬瑤比了個噓,“大家繼續看。”
屏幕不止拍臉,也拍寫題過程,當屏幕第二次切到程遲的時候,大家發現他……閉眼睡起了覺?!
教室裏爆發出大笑。
“是了,這才符合我們遲哥的人設嘛!”
“以為是個青銅,結果像個王者,後面又變成青銅……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過了一個小時,不僅屏幕裏的人在認真算,教室裏的大家也看着題目在算。
做的快的,已經算到了第三題。
第六次畫面切到程遲的時候,大家發現他睜眼了。
然後程遲拿起了筆,慢悠悠打開筆蓋,開始行雲流水地飛速行進。
大家:???????這個套路不對吧?????
程遲不會在一題上思考很久,不到十分鐘就能想出來解法,然後一下都不打哽地寫完過程。
很快,他已經做到了第四題。
一班陷入詭異的安靜。
……什麽東西啊。
……這是魔鬼嗎。
……到底是王者還是青銅。
……程遲是買到了答案嗎?
大家題都不寫了,就等畫面安安靜靜地切到程遲。
他晚別人一個小時動筆,輕輕松松就開始領先。
一班所有人感到萬分沮喪,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這合理嗎?!
就連攝影師都察覺到程遲這人不一般,後來在他旁邊機位都不挪了,專門有一個畫面是放他的。
因為他是a6,魏晟是b6,所以到最後,魏晟那邊的攝影師也不動了,營造出了魏晟正在跟程遲比賽的緊張氣氛。
是誰落于下風,已經很明顯。
魏晟不停地抓腦袋,思路一卡一卡,根本沒有程遲速度看起來舒服,簡直像在幾萬個直播觀衆面前——
直播表演被吊打。
比賽結束。
程遲整張卷子全寫完了,幾乎是這麽多人裏的唯一一個,魏晟水平不上不下,寫了很多題,對了多少就不知道了。
收卷之後,外面居然還有記者,記者擡眼一看這男生挺帥啊,又反應過來這就是考場裏最受矚目的那個牛逼人物,話筒立刻遞過去。
“同學你好,你看起來好像很有把握,一開始考試居然先睡了一個小時。”
程遲本來不想參加這種傻逼采訪,但要離開的時候又想到了什麽,對着話筒開了口。
“也沒很有把握。”
“可是你睡了很久的呢,你旁邊那個b組的男生一直在寫,都沒你寫得多。”
屏幕內少年意氣風發,眉眼精致如工筆畫。
他勾了勾唇,稍有停頓,旋即,勾出一個輕蔑的笑。
“睡覺不是對有信心,大概只是因為……”程遲慢條斯理,不疾不徐地擡眼,“對手太垃圾了。”
語調直指魏晟。
和魏晟中午對着阮音書的場景,竟分毫不差地還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您的好友程遲順利解鎖【吊打渣渣一展身手】副本。
【恭喜】程遲喜提終極護書寶、鉑金滿級玩家、鹿靈老公(?)稱號最近因為一直在外頭忙,所以更新時間比以前稍微晚了一些,回去之後會補償大家的,大家不要養肥我呀我不管我今天也寫了好多是雙更合一,我要留言!
還是66個紅包哇!
☆、奮力想x1
“大概是因為對手……太垃圾了吧。”
這句話落在門口,本來是輕緩的聲調, 卻透過話筒擴開, 彌散到教室的每一處。
教室裏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說是比完賽離場, 其實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膠在程遲這邊。
雖然大家并沒有實時看直播,但程遲是第一個交卷的,他們都看到他幾乎寫滿了的卷子, 也意識到這就是替補上來的那一個。
這次替補上來的,能力看起來真的挺出衆。
大家其實都記得中午那件事,畢竟魏晟對阮音書那一組的嘲諷溢于言表,鋒芒畢露,是個實打實的重。磅。炸。彈,讓人千萬分難忘。
當時參賽者們明面上雖沒表露出來, 但一個個都是瞪大了眼珠子,心裏訝得翻起了驚濤駭浪。
可還沒等他們從中午的風波裏回過神、弄清始末,轉眼間, 晚上的比賽裏, 一個天生自帶吸睛氣質的新人物——
就在這麽多參賽者和直播觀衆面前,原封不動地把所有的攻擊都還給了魏晟。
要知道這次直播, 可是擁有近十萬的觀看人數。
新人物面不改色漫不經心, 聲音磁性散緩,卻句句有力地踩了回去。
看起來雖然十分不好惹,乖張戾氣,但又奇怪地并不讓人反感,讓人不禁想着其中肯定有隐情。
短暫的沉默之後, 交了卷的教室裏湧起低低地驚嘆聲,還有竊竊私語。
“這是……正面剛上了嗎?”
“而且這個感覺好像中午第一組的那個情況啊,我猜是不是第一組找來的救兵,想出一口惡氣?”
“有可能,說不定真是特意來還擊的。但是如果這樣想的話,能寫完一張卷子的牛逼人物,為什麽之前不報名參加,而是這麽冒險地去拿替補名額?萬一替補沒了豈不是很慘。”
“大概是沒趕上報名?或者是,人家不屑于參加這個比賽,為了出氣才來的。”
“我去,你說的還挺有道理,咱們身邊真是高手如雲啊。”
“而且這麽一想,還挺仗義的!如果是往羅曼蒂克發展,也還挺浪漫。”
“得了得了吧你。”
在大家的讨論聲中,阮音書交了卷子,把筆袋收拾好,這才跟着組員一起出了教室。
剛剛說了一句話之後,程遲就對後面的采訪興致缺缺,随便答了兩句,主持人就去采訪別人了。
此刻,他正靠着欄杆往上看星星。
這人挺奇怪,平時看起來沒個正形,可總又不是以吵嚷的姿态出現,無論周遭如何變化不停,他始終雲淡風輕地游離在外。
就算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他也能保持面不改色,大抵真的沒什麽東西可挂念。
星子閃爍。
阮音書加快腳步走過去,問他:“你看什麽呢?”
“星座啊,”程遲眯眼,“看看今晚有沒有好看的星座。”
阮音書:“那看到了嗎?”
“不知道,沒帶望遠鏡。”
“……”
那你看的這麽認真投入,是在看什麽?
捉摸不透,阮音書幹脆不琢磨了,說:“現在不早了,我們都要回去了,你呢?”
程遲手半搭在欄杆上,“你媽來接你?”
“嗯。”
“那走吧,”少年直起身,“我不回去還能幹嘛。”
暖黃色的路燈氤氲鋪開一大片,給樹葉邊沿鈎織出朦胧邊圈。
阮音書看天色也不亮,便道:“那你自己開機車要注意安全,現在天很黑。”
“還好,”他說,“淩晨一點我都在郊區開過,沒問題。”
這個人過的到底是什麽樣的一種人生呢,她似乎完全無法構想出來。
好像和她的,是完全背離,完全相反的世界。
張狂、恣意,随心所欲。
他們倆走在前面,幾個組員跟在後面,選擇不打擾。
當然,主要也是怕打擾了被程遲打。
阮音書邊走邊胡亂想着,忽然想到剛剛他的話,又想到魏晟一瞬間變豬肝色的臉,再聯合考試之前他的那句報仇,感覺自己好像是知道了什麽。
“程遲。”她突然叫他。
程遲目光飄忽着亂落,“嗯?”
阮音書沒聽到,以為他沒回答,又叫了聲,“程遲。”
他這下笑了:“你叫魂兒呢?”
又道:“程遲在,就在你旁邊,魂兒也在,你轉頭看看?”
阮音書抿抿唇,“你……之前是不是說,你臨時起意來參加這個比賽,是為了給我報仇?”
他也沒什麽好藏的:“是啊。”
“中午的事你知道了?”
“知道。”
“你怎麽知道的?”她有點兒奇怪,“又沒直播。”
“一傳十十傳百,要知道又不難,”他滿不在乎的聳肩,又笑,“鄧昊這人有個八卦組織,你也知道。”
阮音書自己又想了一會,還是沒想通,“就只是因為這個,所以你就來了?”
“對啊,很奇怪?”
她點點頭,“你……之前也說了,覺得要公開自己,會遭遇很多麻煩。”
少年不置可否地颔首,轉瞬卻道:“可我不能就這樣看你被傻逼欺負吧?”
更何況這件事又不是毫無轉圜之力,他可以幫她回擊。
她心裏挺感動,覺得程遲這人真是重義氣,真不愧是她幫着寫清單寫了那麽久的人。
月光夾雜着夜風,有點涼,阮音書搓了搓手臂,“那……謝謝你呀。”
畢竟以魏晟的段位,哪裏能鬥得過程遲。
程遲挑眉,“課代表這麽客氣,不如給我定制面錦旗?”
她好像認真思考了一下可行性,打了個噴嚏,“挂在基地門口嗎?還挺氣派。”
別人大佬門口都是挂一斧頭,他門口挂一面歌頌人性光輝的錦旗,怎麽看怎麽獨樹一幟。
“……”
程遲見這小王八蛋又開始胡說八道,脫了外套扔她身上。
阮音書肩膀驀然一重,下意識扯住,“怎麽了?”
程遲抄手,面無表情地吐字,“我好熱。”
……??
她姑且算是信了,手磨蹭到他袖子裏,這才說,“你的衣服好大啊。”
女孩兒又晃了晃空蕩蕩的袖口,露出來的那截手腕白得紮眼。
程遲挪開目光,啞聲道:“穿好。”
“我穿挺好的,你外套太大了,像個裙子……”
阮音書一路走,外套随着晃晃蕩蕩,像個俄羅斯套娃一蹦一停。
大家沉默地快走到門口,福賢終于按捺不住,走到程遲旁邊問道,“那個……不是,那些題你真的都會做啊?”
“會不會做不知道,要等結果出來。”
意思就是做完了,但不知道對不對。
都寫那麽多過程了還能有拿不準的可能?
不存在的。
福賢感覺程遲就差把“題目弱智”幾個字寫在手指上了。
“不過我真沒想到诶,你居然這麽深藏不露?”福賢搓了搓手,“你真的是k?為什麽啊?是覺得起個代號很酷的嗎?”
在福賢心裏,程遲這種等級的人,沒有必要在這種事上弄虛作假,既然能在他們面前做題,那麽肯定是能做出來的。
而且他也跟k打過交道,感覺上這兩人确實有相似之處。
不過細細想來,反差還有點大。
福賢看程遲沒回答,又小聲問,“學好物理有什麽訣竅嗎?你平時是吃什麽補腦的?日常生活呢?”
程遲對他的最後一個問題進行了回答,“熬夜,睡覺,打游戲。”
福賢:???
“有人生來就站在跑道終點的,”阮音書安慰福賢,“事情說來話長,有機會我再告訴你吧。”
她剛說完這句話,坐在車裏的阮母摁了一下喇叭,阮音書告別後加快速度去了車上。
坐進去之後,阮母問:“考試怎麽樣?我看直播裏你狀态還行。”
“嗯,還可以吧。”阮音書說。
阮母又看到她身上披的外套,純黑,很大,男款。
“你這外套哪來的?”
阮音書愣了一下,這才說:“有點冷,同學借我的。”
“男同學?”
“物理好的大部分都是男生嘛,”阮音書吸吸鼻子,“再說了,女孩子也冷。”
“是哪個男同學?”阮母轉彎的時候還在問。
“說了你也不知道,”阮音書開了瓶礦泉水喝,“安啦,好好開車吧,晚上車多。”
一個暗藏驚險的話題終于被帶過,後來阮母果然沒有再問到相關話題,一路無言,車行回了家。
阮音書累了一天,把程遲的外套脫下來挂在自己衣架上,然後就去洗澡了,想着周一正好把外套帶給他。
周一的時候程遲果然來了,只不過來得比較晚,是踩着第五節課快下課的點進的班。
那節課正好是喬瑤的物理課。
由于周六的直播,給一班的每個人都造成了不小的心靈沖擊,所以大家看程遲進來了,看似是在聽課,實則眼珠全都轉向了他那邊。
連喬瑤都不講課了,就站在那裏看着程遲回到位置上。
接受這樣隆重的注目禮,像是帝王登基,但程遲也毫不露怯,淡然地走到位置上坐好。
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拿出手機開始玩數字游戲,甚至還打了個呵欠,看起來在醞釀睡意。
很好,這很程遲。
與此同時,有人的心在滴血。
為什麽同在一個班,有人聽課聽得腦子都要摳破了也寫不出來,有的人上課打游戲都能這麽厲害?
喬瑤看着程遲,心裏真是百感交集,但旋即扣了扣黑板,“看黑板啊,這道題有沒有人能解出來?”
班上鴉雀無聲,沒人舉手。
五分鐘過去,能夠站起來的英雄仍然是個光榮的零蛋。
喬瑤思忖了一會,竟想搏一搏,擡頭問,“程遲呢?會不會?”
大家齊刷刷目光落過去,一是驚訝喬瑤居然主動問這種事,二卻又感覺不那麽意外。
也不知道程遲會不會解。
似乎是第一次上課被寄予厚望,程遲手指滞了那麽片刻,旋即懶洋洋地擡眼,看了一眼講臺上的題目。
阮音書也在看他,過了會,他的視線跟她對上。
短暫相交不過多久,阮音書像是知道了他的意思,撕了紙拿了筆遞給他。
程遲按了按圓珠筆頭,然後低頭開始寫過程。
班上一派寂靜,像被塞了□□。
我靠我靠我靠……
奇跡的誕生現場嗎?
程遲潇灑地在紙上列出大概步驟,然後收筆,指捏成團,扔到阮音書桌上。
阮音書差點被吓死,用目光問他:??!!這麽多人看着呢你給我幹嘛啊??
他真的沒有任何作為焦點人物的自覺,在班主任的課上跟她聊天似的你來我往。
“課代表上去寫吧。”
少年勾勾唇角:“我字不好看。”
偏偏這一段放肆的互動沒人喊停,喬瑤早就習慣了,比起程遲到底有多随意,她還是想知道他能不能解出題。
畢竟在學校,天才就是能擁有天生的優待。
阮音書走到講臺上,把程遲的步驟寫到對應的題目底下。
黑板上有三題,他全寫出來了。
第一題寫完,大家啧啧贊嘆;
發現第二題他也寫出來的時候,大家開始感覺有點窒息;當第三題也被這個變。态解出來的時候,大家陷入了詭異玄幻不敢相信的沉默。
要知道這三題是逐步升級的,如果要分級的話,大概是——超難、巨難還有變。态難。
他們連第一個都沒解出來,程遲三個都寫完了?!!
他媽的,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過了會,終于有人問——
“那個,我現在投胎到他媽媽肚子裏,還來得及嗎?”
“加我一個吧,我覺得也許大佬以後需要腿部挂件呢。”
“你們好庸俗,我只想複印程遲的筆記。”
哄堂大笑。
連喬瑤都少見地點了頭,正想表揚的時候,發現最後一排的程遲已經睡着了。
“……”
可能有人真的被老天爺垂憐,這種時刻,下課鈴又響了。
喬瑤扶着額頭笑,搖頭:“行了,大家下課吧,題目我中午來講。”
大概是周六的直播太直觀,自證之旅似乎比想象之中要輕松自然很多,起碼一個直播加現場解題下來,班上的很多人都默認了程遲的能力。
這大概能算得上是個開門紅。
程遲下午才醒,阮音書把衣服還他,他摸了兩把,這才道:“我口袋裏的煙呢?”
“課代表偷偷抽我煙了?”
“我才沒那麽無聊,”阮音書說,“你記錯了吧,衣服拿回去我都沒動過,你可能把自己的煙放到別處了。”
他聳肩,“大概吧。”
程遲物理好帶來的影響不小,好處也不少,起碼阮音書能公然跟他讨論題目了,當然,也發現了程遲的軟肋。
他雖然有天賦,但是基礎不紮實,還很容易算錯。
不過這也很正常,滿級玩家也有收不到的裝備麽。
某個周末,班上自發的自習完後,阮音書想起自己家裏有專門訓練基礎的習題冊,于是道。
“對了,我家裏有一個參考書,我之前做過一些,但因為我的弱項不是這個,所以用不上了。但我感覺還挺适合你的,你要不要今天跟我去拿一下?”
程遲正要說自己才不做什麽屁基礎題,忽而又想到什麽,問她:“去你家拿?”
“嗯,也不遠,或者我帶來給你也成,不過要等下周了,還怕我忘。”
“你家有人嗎?”他問的角度倒是很清奇。
“沒人啊,今天我爸媽都不在。”
少年沉吟半晌,旋即道:“好,那我去吧,剛好最近有點想做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你這個心機遲,去拿卷子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還是66個紅包~
☆、奮力想x2
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後,阮音書滿意道, “可以的, 那今天下課去吧。”
“不過, ”像是又怕他随口一說似的,阮音書又道,“拿了之後你得寫啊……不要放到家裏積灰了。”
程遲擡眉, “知道了。”
阮音書轉過頭之後,鄧昊有點兒神經兮兮地打開手機:“我看看黃歷……”
程遲目光瞥過去:“你看什麽?”
“看看今天是什麽日子,能讓程遲想做題。”
“……”
忽而,鄧昊又揚起一個高深莫測的笑,“程遲是因為想做題才去的課代表家,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程遲面無表情地斂着眼睫, 從嗓底淡淡帶出一句:“老子管你信不信。”
鄧昊點點頭,收起手機。
“行吧,能進家門的人就是不一樣, 連講個話都這麽膨脹。”
當天的課程結束之後, 阮音書收拾了書包,跟程遲一起出了校門, 往公交站走去。
今天阮父阮母都在忙, 晚上十點才回來,所以她也是自己回家。
要上車之前,她好像忽然反應過來,問他:“你還是沒有公交卡嗎?”
他哪用得上這種東西,“沒啊。”
“那手機給我, 我幫你申請一個電子版的。”女孩兒攤開白軟的掌心。
程遲看了一會她手心裏的紋路線條,竟是沒動作。
阮音書握了握拳:“你幹嘛呢?卡給我呀。”
他垂眼,沉聲道:“幫你看看你的愛情線。”
“……”她簡直莫名其妙,不用想他也是瞎看吧。
阮音書沒再跟他說什麽,揚手從他口袋外側拿出手機,摁開home鍵,然後遞給他,“喏,解鎖。”
沒想到他手機倒是設了鎖。
程遲指腹壓上去,指紋很快解鎖開,他眼尾勾了勾,“課代表還挺自覺的。”
點開他的軟件,阮音書給他申請了一個電子公交卡,把二維碼放在他眼下:“就這個,到時候放在車上掃一下就會自動扣了。”
“我知道,”程遲擡手接過,目光悵然,“課代表只是不想幫我刷卡而已。”
阮音書知道他又在胡掰了,“一次才兩塊,我是怕你以後不方便。”
“你連兩塊都不幫我刷。”
她幹脆也不跟他好好說話了,仰着頭,問道:“那你幫我刷嗎?”
“好啊,”少年的聲音輕飄飄地漾着,“以後我的卡,都給你刷。”
“公交卡嗎,那确實是一筆巨資呢。”
“……”
車順利停站,阮音書擡眼示意程遲跟上,這才先邁出步子。
好像他是什麽需要被人照顧的小雞仔似的。
程遲搖搖頭,也笑着跟上去。
今天車上人并不多,後排有兩個空位,阮音書坐進最靠裏的那個,然後程遲也跟着坐到了她身側。
窗戶開着,有風順着窗戶飄進來,帶着一點點不知名的花香,輕柔地卷過人鼻尖。
阮音書手抓在前排靠背上,惬意地翹了翹腳尖,閉着眼仰頭放松。
寫過一天題目之後,坐一輛很空很安靜的公交,其實是一種享受。
少年的指尖忽而點了點手臂,道,“原來坐課代表旁邊是這樣一種感覺。”
阮音書沒有睜眼,臉卻朝他那邊側了側,感覺閉上眼,他的聲音在腦海裏畫出形狀。
“什麽感覺?”
少女的大半張臉頰沁在陽光下,甚至能看清鼻尖的絨毛,像仿真的娃娃,立體又細致。
程遲舔了舔唇角,目光深了一瞬。
這種感覺他也形容不了,但每個細胞都被打開,很滿足,甚至還有點幸福。
雖然後者的形容聽起來很俗。
看着她的手指,心裏居然冒起不合時宜的念頭。
程遲閉起眼睛,索性不再看。
只看背影都會覺得可愛的人,現在就活生生在他身邊乖巧地坐着。
原來心動,只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太久沒等到程遲的回複,阮音書睜眼看他,但他靠在椅背上,抄着手,耳朵上還挂着耳機,看起來是睡着了。
阮音書聳聳肩,自己也閉上了眼睛。
過了會兒,右邊的耳朵忽然癢了一下,她有點掙紮,換來少年的低聲回應,似哄似安撫。
“別動,給你戴耳機。”
阮音書真的沒有再動了,但因為癢,還是縮着脖子:“為什麽忽然給我戴耳機?”
他好像在笑,仔細聽,又好像沒有。
“這邊耳機一直空着,也該找個主人。”
她輕輕咬了咬嘴唇,注意力都在自己耳朵上,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麽。
他指尖溫溫熱熱,劃過她耳郭和耳骨,像呼吸聲若即若離。
若即若離的癢真要人命。
阮音書難耐地拱了拱肩膀:“好了嗎……你弄得我好癢呀。”
程遲喉結滾了滾,“很快就好了。”
又戴了一會兒,就在阮音書懷疑這人是不是刻意消磨時間的時候,他終于松了手。
“好了。”
“真快,”阮音書誇獎道,“我感覺這首歌兒已經快唱完了。”
“……”
程遲為自己辯駁,“是你耳朵太小,不好戴。”
她嗯哼了一聲,似信非信的樣子,“不過,這首歌調子還不錯,你自己的歌單嗎?”
“随手切的,”程遲把手機扔回兜裏,雙手壓在腦後,心情尚可道,“我沒有歌單。”
阮音書伸手捏了一下耳垂,笑了:“也是,你才懶得加歌單。”
車上漸漸沒有人說話,歌手陌生熟悉的音調彌漫這方小空間,曲調婉轉迎迂。
“用我領地/讨好你
……
心跳不整齊/內髒有偏離
這和愛有何關系
大不了當你離開我森林
把皮毛送你”
是狐貍想證明愛意卻無計可施,一無所有,只能雙手捧上自己一般的獻祭式愛情。
看起來有點悲怆,卻又很美。
程遲眼神定在那兒不出聲,像在出神。
一整首歌聽完,阮音書驀然驚醒,一雙眼睜得很大:“我們是不是坐過站了?”
程少爺慢慢悠悠地擡眼,“不知道,這條路不是該你管?”
阮音書看着窗外的陌生景色,按了按太陽穴,“真的坐過站了……趕緊下車吧。”
下了車之後,少女氣鼓鼓的:“非要我聽歌,你看吧,聽着聽着就過站了。”
程遲點頭:“挺好。”
“好什麽?”
程遲意識到什麽,趕緊收斂神色:“它好就好在好個屁。都怪我,非要給課代表聽歌。”
他一臉真誠加随意,一時間阮音書也不能分辨出是哪個更多一點。
她抓抓耳朵,“也、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啦,我就随便說說。”
“哦,課代表怕傷我自尊心了。”程遲了然。
阮音書被戳中心事,抿了抿唇:“幸好今天天氣還不錯,走吧,去對面坐回去。”
她真的怕自己說的話讓他不高興,沒有再提一句,雖然真的是他胡鬧導致的這一切,但她還是包容下來。
阮音書先行一步,他在後頭滞了兩秒。
少女背影纖瘦,發尾随風搖蕩,走在光裏,是比光更耀目的所在。
他忽然想起之前聊天的時候,誰說了一句:“阮音書這麽好,我覺得誰也配不上。”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不以為然。
這時候卻不為何,忽然想到了。
方才那首歌的歌詞鑽進耳朵裏,他跟上她背影。
其實如果要他獻祭,要他給她自己的所有東西,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她高興。
反正他空空如也,能給的只剩自己。
後來總算是順利回了阮音書家,一到家門口,她鞋子也沒換,噠噠噠地跑進去給他找參考資料,好像十萬火急一樣。
程遲站在門口,看到房間裏搖着尾巴的一團白,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腿。
大概是知道他抱過自己,一團白對他很熱情,立刻笑着跑過來,在他腿上來回蹭。
她真的很會養寵物,把一團白肉眼可見地養肥了一大圈,毛茸茸的看起來更好揉了。
程遲把狗抱起來,擡眼就看到她拿着一堆資料跑了過來,遞到他手上。
“喏,這些。”
程遲把一團白放下來,接過她手裏的卷子,忽而又擡眼:“來都來了,課代表不請我去家裏坐坐?”
旋即又道:“我不趕時間的。”
“你想坐坐嗎?”阮音書眨眨眼,“也是,進來喝點水吧。”
她從冰箱裏拿出冰鎮的礦泉水,倒進玻璃杯之後,又切了一片檸檬扔進去。
但是出來的時候,程遲已經不在客廳了。
此刻的程遲正站在阮音書的房間門口,目光被她那一大排娃娃所吸引。
很多娃娃在櫃子裏,而他和她在文具店鬥智鬥勇的那個毛怪玩偶,被擺在她枕邊。
程少爺渾然不知,自己的玩偶是因為放不下才得到如此待遇,心裏還挺美滋滋,倚在門框邊完成了自我人生升華。
阮音書在外面喊:“程遲?你人呢?”
“我在這。”
阮音書尋聲過來,程少爺的目光落在毛怪身上,難得地自己cue自己。
“這不是嗎,我在你枕頭旁邊兒。”
阮音書端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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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程遲資料正好是周末的事兒,一晃又是新的一周開啓。
第四節課下課的時候阮音書要搬作業,作業太厚一摞,程遲就順道幫她搬了。
說是幫,其實她手上只有幾本,其他的都在程遲那裏。
到語文辦公室的時候,恰巧發現物理組組長曲露也在那邊。
程遲放下課本,站在那裏等阮音書清點。
阮音書數到一半,曲露忽然開口了,問題是對程遲問的。
“聽說誠致賽你去初賽了?題目還都會做?”
少年漫不經意地勾唇,講出來的話卻不收斂,“您看錯了,那不是我。”
“我這種人,怎麽能上這麽高級的比賽呢。”
阮音書一怔,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聽鄧昊說過,曲露和羅欣霞關系很好。
想必當年的事情,曲露也有參與。
曲露被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