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呼。

有些勉強。

埃文揉揉太陽穴,他為了離開地宮,付出了不菲的代價,以至于在使用精神力戰鬥的時候捉襟見肘。

埃文調整呼吸的頻率,周圍非常安靜,靜到能夠聽到自己心跳,這種仿佛靈魂縮小,昏睡在肉/體裏的感覺非常奇妙。

他關上燈和窗簾,在類似靜室的卧室點燃一根蠟燭,營造出密閉的環境,模拟還在蛋殼時的狀态,這可以有效的放松身體,回複精神力。

埃文從小進行這種靜默修行,但這次精神力卻一動不動,保持着凝滞狀态。

果然,前任冕下琢磨出的離開地宮的方法還是存在短板。

埃文打開手提箱,取出日記,希望能找到提示,前任冕下在精神力控制上的造詣無蟲能及。

日記覆蓋着埃文的精神絲線,它和PA放在一起太久,沾染了那股氣味,如果沒有用精神力包裹起來,會腐化周圍的生物。

上次閱讀到第三個章節,前任冕下大概是在三百年前進入地宮的,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往,但他的精神力高到可怕,在任期間PA一動不動,躺得非常安詳。

埃文從小在孤島長大,接觸的人全是寡言沉默的修士,每日苦修,思維一度狹隘到以為孤島就是全世界。

如果不是恰好成為繼任冕下,接收了前任在靜修室裏的遺産,也不會刷新三觀,成年後産生想要探索孤島外的想法。

前任冕下進入孤島時攜帶了大量書籍,還有不可計數的文娛産品,他好像很怕自己無聊,但靜修室那麽安靜,苦修的時間更是無比漫長,所以這位冕下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

或許他寫過很多本,但最終遺留下來的只有和PA存放在一起的日記。

翻開,開頭幾句話仍然是抱怨。

[如果不是那個叫謝爾蓋的沙盜追的太緊,我是永遠不會考慮當和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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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也不能怪他,畢竟我也沒有想到随便約的炮友是他的老哥,謝爾蓋和菲力根本不像是兄弟的名字!]

[野蜂沙漠不能待了,翠微平原也不能去,那裏的皇帝還等着砍我的丁丁,媽個雞,除了當和尚我根本無路可去啊]

[當和尚留的淚,都是當年聊騷造的孽]

埃文不是第一次看到這類吐槽,之前的三章除了對精神力的研究,就是和各種不同的雌蟲共浴愛河,翻過這一頁,第二頁的內容就正經了很多。

10月21日

[來了幾個月,那些老頭子才肯接受我,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雄蟲出現在同一個地方,他們老說地宮地宮,裏面到底有什麽?會比孤島外的污染區更可怕?]

10月26日

[無聊發黴]

10月28日

[突然出現了很多雄蟲,好像是從那個地宮裏出來的,大部分臉色很差,我能看到他們的精神力絲線上沾了什麽東西,像頭皮屑?卧槽,我以後也會變成那副腎虧的德行?]

[我和其中一個雄蟲搭讪,發現他的精神力絲線在融化,那些頭皮屑一樣的東西在融化精神力,不是普通的折斷,而是徹底的腐化,我開始有點擔心。]

10月29日

[精神力和身體不一樣,我沒辦法具體定位,非要說,我更願意把它想象成靈魂的本源,頭皮屑可以腐化本源,所以那些雄蟲才會那麽虛弱,他們到底用精神力做什麽了?]

10月30日

[死了一批雄蟲,我猜可能是精神力腐化枯竭的原因,剩下的也撐不了多久,看着太糟心了,我想試試能不能幫得上忙]

11月13日

[媽個雞,我把這破和尚廟的方丈睡了,結果他求我下地宮]

[要死要死,當時忍住不就行了嗎?]

[不就是大胸嗎?誰還沒有了]

[但是真的好大]

11月14日

[那個死屍就是PA,長得挺水靈的啊]

埃文把看日記當成一件很有趣的事,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位前輩可以稱得上是他的老師,他翻過這頁,背後是一整段的,關于他嘗試剔除“頭皮屑”,挽留雄蟲生命的嘗試。

這其實很危險,多年來沒有蟲敢,這位冕下是第一個願意敢深入接觸PA,并留下寶貴經驗的雄蟲。

埃文逐字逐句,最終在這頁密密麻麻的研究筆記中,找到了一句。

[在不能動用靈質本源的情況下,大量補充特定的,富有能量的食物,可以修複精神力,達到緩慢治愈的目的]

埃文敲了敲手提箱,決定明天去吃吃看。

第二天晨光微透,埃文鑽出被窩,洗漱完畢,鏡子裏的臉看起來很嚴肅。

蟲族身材高大,建築和家裝都盡可能的高挑,埃文出門前比了比自己和門框的高度,沉默片刻,提着手提箱出門,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生。

特定的富有能量的食物,獲取艱難,價格不菲,一般只有高等餐廳,或者特殊的寄賣行才會有。

埃文思考片刻,直奔噩夢鳥之森大餐廳。

精神力枯竭是很嚴重的事,甚至顧不上欣賞沿路的風景,抵達餐廳,侍應領着埃文選好座位,他打開菜單翻了翻,發現除了昨天吃過的醋栗和甘藍,特定食物種類寥寥。

這樣一來,就只能用數量補充種類了。

但是不知道吃多了會産生什麽變化,以前從沒有面臨過精神力方面的情況。

埃文淡定的點了4kg的甘藍和醋栗,在侍應您可真是能吃的震驚的目光中排出十顆紫晶幣。

“要生的。”埃文附上要求。

等待上菜的間隙,埃文又看到了火車上遇到的雄蟲,好像叫卡洛斯,坐在埃文隔壁的卡座。

卡洛斯好像是王室成員,而昨天發生了那起烏龍,是間接的導致埃文需要生嚼甘藍和醋栗的元兇。

冷酷的雄蟲決定視而不見,維持面癱,抖開桌面上的報紙,擋住自己的臉。

但聲音是沒有辦法隔絕的,何況埃文的精神力非常高,現在正處于微妙的不可控狀态,所以被逼無奈的竊聽到了隔壁的聊天。

“所以森川,你要瞞着我到什麽時候。”

卡洛斯的情緒非常激動:“如果不是我遇到你,發現你的精神力狀況不對,你就打算這麽等死嗎?”

一聲細微的咔嚓聲。

“這裏是餐廳,禁煙,而且你身體不好,別吸了。”卡洛斯搶過煙,摁滅,他不懂森川的沉默,也不明白才結婚三年,他怎麽會變得這麽陰郁,瘦得幾乎認不出來。

“這事你管不了,小王子。”森川冷淡。

卡洛斯頓了頓,語氣認真說:“你雌父一直很擔心你,我來這裏之前他特地來拜托我,如果有了你的消息,一定要告訴他,他很想你,森川,如果你願意離婚,我很樂意幫助你,你知道,這其實很容易。”

森川和列克謝的婚姻完全是一場災難。

卡洛斯還沒有成年的時候,在生日會上認識了大臣的兒子森川,他各方面都非常出色,是同輩雄蟲裏追求者最多,花邊新聞最少的雄蟲。

那一代雌蟲将領中,最優秀的是平民出身的列克謝,和長袖善舞的森川不同,列克謝對待異性的态度冷酷到令人咂舌,出色如森川,也得不到列克謝半分好顏色。

列克謝平民出身,官至将領,身邊只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瘸子雄蟲,據說列克謝對那個雄蟲非常好。

但不知道為什麽,兩個蟲卻一直沒有締結婚姻關系,列克謝的婚姻資料一直是單身,到了将軍軍銜,列克謝可以完全做主自己的婚姻,但是森川的父親是貴族,還是深得陛下寵幸,有權有勢的貴族。

他本來就看中列克謝的能力,森川對列克謝也抱有好感,于是森川的父親私下找了皇帝,将森川和列克謝給強行湊到了一起。

婚姻生效那天,那個身體有殘疾的雄蟲跳水自殺。

列克謝的反應非常激烈,他甚至差點失手殺了森川,這個舉動激怒了陛下,陛下那時候正值壯年,殺伐心和猜疑心都很重。

他懷疑列克謝會對他不利,幹脆撸了軍銜,貶斥到噩夢鳥之森去開荒,陛下本來想要撤銷婚姻,但森川并沒有答應,反而跟着列克謝一起到了新的駐地上任。

卡洛斯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森川,他今天體驗平民早茶,在早餐店門口的舊公園裏看到了凍得瑟瑟發抖的大臣之子。

昔日光輝無限,高傲冷淡的雄蟲變得尖銳,慘淡,好像一個游走在崩潰邊緣的瘋子。

卡洛斯感覺到森川的精神力很不正常,但是他恹恹的根本什麽都不想說。

這太讓人難過了,小王子殿下沮喪的低下頭,萬分懇切,可憐兮兮的握着森川的手,試圖撒嬌:“如果在這裏待的不開心,那我們幹脆回王都去吧,森川,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森川揉了揉太陽穴,精神疲憊得厲害,他嘆了口氣:“回去……讓雌父看到我這個樣子,他會崩潰的,什麽都不知道,反而會輕松一點。”

卡洛斯也知道精神力枯竭根本不可能逆轉,這是本質上的傷害,和饑餓幹渴完全不一樣。

“這位先生,很抱歉,由于您要求提供的物品超過了單人指定上限,所以……”

侍應超級為難的退回紫晶幣,少年老成的雄蟲放下報紙:“不可以嗎?”

“是的。”

埃文有些為難,完全沒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他沒有耽擱時間,放下報紙打算去別的地方看看。

“如果用我的名義可以提供這位先生足額的供應嗎?”

熟悉的聲音插進來,埃文面無表情的回頭,眼睛亮晶晶,悄悄揮動右手打招呼的雄蟲眨巴着眼,用口型說:“您在研究日記嗎?”

侍應連忙點頭:“您的話當然可以,還能打八五折。”

卡洛斯沖埃文笑了笑。

真讨厭。

埃文心裏想,然後說:“你的那個朋友,我可以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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