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兔子

“你真的是太過矛盾，”埃德加說，“一面教給我誠實毫無用處，一面又對我說僞善是多麽可怕。好像你經歷過，但你看上去不過十多歲而已。”

“矛盾的最高體就是同一，足夠長的時間才能讓你認識到這一點。”阿拉現在顯得像是在詭辯一般了，“算了，你的小腦袋不足以容納我的智慧，這就是我不喜歡當老師的原因，學生大部分都是蠢材。”

“為自己找借口可不是好習慣。”

“你又知道了？”

“也許我不是你所見到那麽年幼呢？”埃德加饒有興趣地想要逗逗阿拉。

“無論何時，你對我來說都是年幼的。”阿拉驕傲的說。

下午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尤其是在遇到合适的人之後。在阿拉還算漫長的生命裏，難得的出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可是，還是太脆弱。阿拉看着睡夢中的埃德加，輕輕的站起來，正要走出去，忽然想起什麽，轉身來為埃德加壓住被角。人類的身體太過柔弱，任何一點打擊都會讓他們很快消亡。阿拉歷來就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嘆了口氣，阿拉關上門走了出去。夜晚快要來臨，樓道裏沒有很好的照明措施，四面封閉的長廊陷入了一片黑暗。阿拉似乎并不在意，良好的夜視能力讓他如魚得水，輕快矯健的步伐，好像化身為了黑暗中的一份子。

但是幾乎無所不知的阿拉也會有失算的時候。

埃德加在夕陽剛剛把天空塗滿血色印記的時候，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慢慢坐起來，看着窗外，紅色灑滿了白色的房間。小天使一樣的面龐出現了陰影，顯得陌生而冷酷。妖異的笑容，好像從地獄爬上來的魔鬼。

明明應該是很正常的場景此刻卻顯得尤為詭異，卻又恰到好處的融合起來。如果教皇看到這個場景說不定會感慨，大概每個天使都有着一點魔鬼的基因。

埃德加一直都知道，自己并非世人所見的那般純粹與美好。

他很喜歡僞裝，也樂于把自己隐藏于僞裝之中。雖然确實小孩子的身體容易疲倦，但經歷了如此之多的漂泊和流浪，埃德加早已像動物一樣的警覺。很快他就從那種似睡非睡的狀态中徹底清醒，當時阿拉并沒有離開。

埃德加好像很善于裝作自己睡着的樣子，在經過無數次的被揭穿後，他已經很是精于此道。好像自從父母死去之後，埃德加就很少會裝作自己已經睡着的樣子了。因為他知道，已經沒有人會趁着自己熟睡之機為自己留下一個吻。但是今天，也許是對阿拉的恐懼，或是回歸童年的好奇，他又一次做了這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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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阿拉是可以發現的，但是他的強大讓他放棄了防禦。見過太多的世事無常，阿拉記住了人類的易于摧殘，卻忘記了人類的強大反抗。就像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小兔子是不是真的會傷心，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的人，也不會有人能太過關注。在阿拉眼中，埃德加就是一只小兔子，只是眼睛變得紅了點而已。

埃德加，可不僅僅一只紅了眼的兔子而已。起碼，他已經長出了自己的牙齒，即使并不是那麽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