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刺客
到了院中,蕭青遠也不說話。
青雲識趣地把劍遞上去:“主子,給您。”
蕭青遠拔出劍,扔到雲揚面前,冷冷道:“耍幾招北疆的劍招。”
雲揚低着頭,怯生生的道:“我……我不會。”
蕭青遠并沒有耐心跟他兜圈子:“我不是在征詢你的意見,會就能活命,不會留着也沒什麽意思。”
雲揚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之色,因埋着頭,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緒。細小的拳頭漸漸緊握,他吐出一口濁氣,道:“是。”
說罷,緩緩拿起地上的劍。
拿到一半,身子踉踉跄跄的,差點摔倒。
劍剛揚到一半,從手中滑落。
即将落到地上時,有雙手接住了。
是蕭青遠。
蕭青遠把劍柄放回他手裏,握着他的手,舞了起來。
雲揚跟不上蕭青遠的步伐,頗為吃力,卻不敢說話。
不一會兒,額頭上就冒了一層細汗,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用了太多體力。
蕭青遠冷聲道:“好好看着。”
雲揚實在是跟不上了,冷汗越冒越多。
舞着舞着,蕭青遠突然換了個方向,劍在雲揚手裏轉了幾圈,沒有抓聞,飛了出去,挂在院子裏的桂花樹上。
蕭青遠松開了雲揚的手。
雲揚一屁股坐在地上。
“看清楚我的劍法了嗎?這就是我現在的實力,而那把劍,就如同你阿姐。只要你我一不小心,就會受傷。”
聞聲,雲揚臉色變了變。
“你阿姐如今只剩下你一個親人,若中你還念着姐弟情誼,就離開童鬼派。”蕭青遠頓了頓,一邊觀察雲揚的神情變化一邊道,“只要你離開童鬼派,我可以不計前嫌。若是你強行要為北疆國效力……”
咻……
一只利劍襲來,中斷了蕭青遠的話。
“主子小心。”青雲反應極快,快速拉開手裏的□□,對着利器飛來的方向就是一劍。
牆後面砰的響了一聲。
十幾個刺客從四周冒了出來,直沖蕭青遠的方向。
雲浮剛打發走店小二,和安蘭準備煮茶,聽到了後院有打鬥的聲音,奇道:“安蘭,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
“有人在打架。”安蘭說着,突然就變了臉色,“少夫人,不會又有刺客了吧?”
“刺客?”雲浮一聽也白了臉,焦灼道,“我們去看看。”
“不可。”安蘭拉住她,“小姐,若是真刺客,依公子之智,定能解決好它們。若是刺客難纏,公子一定會派人過來通知我們的。何況我們不會武功,去了只會添麻煩。”
“我知道。”雲浮面色不太好看,“可是我實在放心不下。”
她還沒找到解藥,沒有跟揚兒相認,蕭青遠也不知道真相。
別的刺客她倒不怕,就怕今天來的這些人跟戲班子的那些人是一夥的,到時候蕭青遠一定會一并鏟除揚兒。
蕭青遠的手段她是見過的,從不給刺客留活口。
想了想,雲浮還是決定要去一探究竟:“安蘭,你在這兒等着,我去去就來。”
“阿姐。”
雲浮聞聲停下,擡眼,發現是雲揚。
雲揚站在廚房門口,笑着看她。
見他無事,雲浮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想着方才雲揚的那聲叫喚,有些恍惚,正想問話,聽到打鬥聲還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清晰,她皺眉問道:“後院可是有事發生?”
雲揚面色平靜道:“有刺客出沒,對方人多勢衆,将軍被纏住,一時抽不開身,叫我先帶阿姐去躲一躲。”
按理說,情勢如此不妙,他一個孩童見了,不可能沒有一點兒驚慌之色,不過眼下,雲浮只顧着雲揚的安危,并沒有時間去思考其他的。
“那我們先離開這兒。”這一路上連續遇到了幾波刺客,雲浮處理這種情況已經是游刃有餘了,同安蘭道,“安蘭,你去通知那些護衛,我們先躲到別的地方,過後再與相公會合。”
“是。”
安蘭人還沒走幾步,人就倒在了地上。
雲浮驚訝地看着雲揚:“你……”
雲揚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安蘭,道:“阿姐,你別問。我先帶你離開這兒,等找到安全的地方了,我再告訴你所有的事情。”
雲浮甩開了雲揚伸過來的手,面露警戒:“你想做什麽?”
事到如今,雲浮終于相信,雲揚已經變成了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
他的身子不過有安蘭一半高,消瘦得宛若一根竹竿,風一吹就倒,可輕輕一拳下去,安蘭就倒地不醒了。
安蘭的手勁雲浮是見識過的,比一般女子都要大,平常人想打暈她,不是一件易事。
“阿姐,你跟我走。”
雲浮往後退了兩步,抽出袖子裏的匕首,對準他。
“你先告訴我,你想做什麽?”
見她如此,雲揚也有些急了:“阿姐,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等離開了這兒,我再細細同你道來。”
雲浮愈發警惕:“你再靠近一步,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事到如今,雲浮也開始懷疑起雲揚了。
這兩日,雲揚在她面前總是唯唯諾諾的,一直叫她少夫人,态度也格外冷淡,如今卻叫了阿姐,一口比一口親昵,怎能讓人不起疑心?
他分明什麽都忘記了,卻在這個時候突然記起來,是誰教他的一目了然。
往另一種更糟糕的情況想,她的身份應該暴露了,對方捏準了她的軟肋,想借用雲揚的手,用她做為人質要挾蕭青遠。
其他人知道她是雲浮,蕭家不知道,這個少夫人的身份還是有一定重量的,即便蕭青遠不在意她的生死,也不會容許她落入北疆人的手裏,丢了蕭家的臉面。
“阿姐,你可記得,我和阿娘被抓走前一天晚上,你狠心在我身上弄了一個印記,并告訴我,如果有命留在人世間,一定要記得回去找你。就算我長大了忘記了,看見我手臂上的印記,你也能記得我。”雲揚說着,把衣裳掀開,撕開左手上的一塊皮,伸到雲浮面前,“你看,就是這個印記。”
看着那塊顏色極淺的疤痕,雲浮有些恍惚。
阿娘被帶走的前一天,把她叫到房中,鄭重的叮囑了許多事情。
她那時候年紀尚小,沒有聽出來阿娘是抱了必死的決心跟她說那些話的。
後來阿娘讓她燒了一塊鐵,在阿揚的左手臂上弄一個疤痕,方便他們姐弟倆有緣再見的時候相認。
當時阿揚哭得死去活來,她雖然心疼,卻不得不聽從阿娘的話。
哄着阿揚入睡的時候,她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跟阿揚說了一晚上的話。
哐當……
廚房裏的一個碗突然掉在地上,摔成了幾片。
雲浮回過神來,看着雲揚,有些不敢置信:“你……”
雲揚實在是不想耽擱了,多耽誤一刻,他們兩個的危險就多一分,心急如焚道:“阿姐,我什麽都記得。求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害你的。”
“我……”雲浮猶豫了,阿揚說的話很隐秘,旁人斷然是不會知道的。
可是那時候阿揚才幾歲,怎麽會記得這麽清楚?
“阿姐,走吧。”雲揚趁着雲浮分神,上前拉住她的手,一路狂奔。
雲浮身子骨不好,剛跑出客棧不久,就已是氣喘籲籲,雙腿酸軟。
雲揚把她拉到一邊躲着:“阿姐,你在這兒等着,我去附近找一匹馬,我們能走得快些。”
雲浮把他拉回去:“我跟你一起去,不然等會分散就麻煩了。”
雲揚轉頭看她,什麽也沒說,點了下頭。
雲浮有随身攜帶銀票的習慣,花了大價錢從過路人的手中買了一匹馬。
姐弟倆往鎮外的方向一直跑。
到了半路,被幾個人攔下。
看着那幾個人穿着黑衣又全都蒙着面紗,手裏都佩有一把明晃晃的彎刀,雲浮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她下意識抓緊缰繩,護住懷裏的雲揚。
還未來得及問話,有個人把面紗扯下:“十五,你身後的這位,想必就是蕭家少夫人了吧?”
說話的人比雲揚高了半截,但臉已明顯看出老成。
雲浮聽得心裏一緊,低下頭,看着懷裏瘦小的雲揚,內心咯噔了一下。
只聽雲揚緩緩道:“不是。”
那人皺眉,疑惑道:“不是說,你被蕭家少夫人收為義弟了嗎?除了她,還能是誰?”
雲揚不耐煩道:“我說不是就不是。”
那人聽出了蹊跷,突然放聲大笑:“十五,你不會是想一個人帶着蕭家少夫人回去領功吧?平南縣刺殺失敗,主子很生氣,已經不想再見到你了。你就這麽回去,也難逃一死。不如把人教給我,到時候我立了功,幫你說幾句好話,興許主子還能留你一命。”
雲揚不屑道:“就你?主子能瞧得上你嗎?”
那人惱怒道:“十五,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雲揚冷喝:“阿四,今日我不想與你交手,識相的,就速速讓開。”
阿四突然就不惱了,反而發笑:“十五,別再裝模作樣了。你不過就任務完成得出色些,受主子賞識,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主子身邊的紅人是我。你不是最會看眼色嗎?怎麽,現在是什麽情況你都看不出來嗎?”
雲浮手心捏着一把汗。
她掃了一眼,對方有十個人,個個手上都有兵器。
僅從外貌上看,這些人的年紀都比阿揚大出不少。
蕭青遠告訴過她,遇到了這些人,千萬不能以貌取人,有些人看着小,實際上卻有三四十歲了。
身高可以騙得了人,臉卻是騙不了的。就算有駐顏術,也不能讓自己的臉永遠保持得像個幾歲孩童,總會露出幾分老氣的。
看這些人的模樣,應該二十出頭了,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