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閑置了一夜的屋子終于迎來忙碌的身影。

林肆坐在沙發上, 虛虛倒在一邊,半阖着眼睛。

右手被緊緊攥在左手手心裏。

三分鐘前, 陸厭寬大的手掌包住他,和他輕輕握了一下。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對陸厭的信任值起伏不定,即使在開口與陸厭談和的時候, 他也依然沒有完全的信心。

可在陸厭抓住自己那一刻,他卻不自覺回握他一下, 仿佛在努力表示自己的誠意。

手指皮膚和陸厭相貼,林肆懷疑自己的大腦和身體失去了聯系, 不然就是信息素作怪,才出現了這樣的舉動。

不過……陸厭當時說……

他說:“以後不會了。”

林肆就抿着唇點了點頭, 說:“沒關系。”

他們正式得像一場什麽國際談判,雙方結束長時間的博弈,終于握手言和。

盡管他們的達成的共識只是——以朋友和鄰居的身份好好相處。

門鈴聲打斷回憶, 林肆怔怔的, 以為是廖紀到了,起身過去開門。

段洋的臉出現在門後, 他笑的喜氣洋洋, 和林肆打招呼:“早。”說完站在階梯下, 問, “我方便進去嗎?”

林肆忙讓開,彎腰在鞋櫃裏拆了一雙新的男士拖鞋出來給他,說:“方便的。”

段洋将早餐一樣樣拿出來, 又看了眼裏間:“陸總在補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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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肆眼前劃過幾分鐘前陸厭從浴室出來的模樣,擅自猜測:“他……應該在換衣服吧。”

話音剛落,陸厭一身正式地出現在視野裏,和昨夜完全不同,又穿回了熨帖整齊的襯衫,連扣子都系的完整,一個不落。

他走近了,見段洋站在餐桌前,便将西裝遞給他,惜字如金地開口:“通知了?”

“是,九點的會議結束以後,西江的全部負責人都過來,只是你今天沒有太多機動時間。”段洋說。

陸厭順手給林肆裝了半碗八寶粥,坐下的時候拿了三明治放在自己餐盤上,說:“十五分鐘。”

“十五分鐘還是有的。”段洋說,“車牌號可能要到十點左右才有結果。”

陸厭“嗯”了一聲,再沒說話,安靜快速地解決餐盤裏的三明治。

林肆已經見過陸厭工作的樣子了,此刻也沒有很緊張,慢悠悠從碗裏挖了一勺粥,正要放進嘴裏,就見段洋伏陸厭耳朵邊,用他聽不到的聲音說了一小段話。

陸厭聽完,沒什麽反應,垂眸繼續吃早餐。

三明治都吃完的時候,林肆還只喝了半碗粥,他伸手去拿餐盤裏的小面包,陸厭正好起身。

段洋先出去,林肆就咬着小面包看他們,準備揮揮手說再見。

“去上班。”陸厭說。

林肆拿下嘴裏的小面包,點了點頭:“嗯。”

“有什麽事打電話。”陸厭說。

林肆又點了下頭。

陸厭看他紅潤嘴唇上沾到的一點面包糠,沒擡手指出來,只是自己多看了兩眼。

“怎麽了?”林肆問。

“困了就睡會兒。”陸厭從沙發上拎了公文包,路過他身邊,喊他的另一個名字,“尤餘。”

林肆抓了抓自己的臉:“什麽鱿魚?”

“葉诰潭的電影。”陸厭提醒他。

林肆的臉扭向一個空白處,猛一下扭回來,睜大了眼睛,欣喜地擡頭問陸厭:“我嗎?真的嗎?!”

陸厭說“嗯”。

小面包被扔在餐盤裏,林肆倏地站起來,手臂微微張開,是準備要抱住什麽東西的姿勢,但礙于面前是陸厭,一時不方便,往前走了兩步就還是縮回來放在身側。

不過,好看的眼睛還是笑的彎起來:“太好了!”

為白帆的事,一直暗蓋愁色的臉龐終于變得鮮活明亮,陸厭像是嘗到甜頭,嘴角動了動,勾着露出一個很不明顯的笑。

“恭喜。”

林肆雙手十字交叉,掌心合在一起發出“啪”的一聲,随後握在一起激動地原地走來走去:“謝謝你!”

“你自己争取到的。”陸厭說完,段洋就在門口敲了敲,“陸總。”

時間确實緊張,陸厭腳步離林肆遠了幾步,眼睛卻在最後一步才挪走,轉身出門。

段洋幫陸厭将門關上,再替他按電梯,一直到上車,才小聲說:“陸總,AA戀也是可以的,林先生看起來脾氣很好。”

陸厭不置可否,打開筆電開始工作,口袋裏的手機嗡一聲,他擡起解鎖,是林肆的私人短信,也是他告訴林肆去找段洋拿自己的電話號以後,第一次收到林肆的短信。

林肆:【你喜歡吃什麽?】

林肆:【菜】

陸厭在準備輸入的時候,林肆又發來一條:【你晚上能回家吃飯嗎?】

陸厭:【能。】

林肆:【哦哦哦哦好,那今天我在家做晚飯,你想吃什麽?】

陸厭猶豫片刻,問:【香煎豆腐會做嗎?】

————

2501。

林肆将餐盤放進洗碗機,擦幹手,低頭看陸厭的回複,愣了一下。

陸厭是不是在家裏安監控了,還是偷看他的菜譜了,随手一挑就挑出來他的拿手菜。

林肆回複他,說:【會做】

陸厭:【那就這個,其他的做你喜歡吃的。】

林肆:【好】

他不能出門,就趕在李阿姨來家裏之前,羅列了要買的菜,發短信讓她順便帶來。

做完這些,廖紀正好到家,林肆給他開門。

廖紀衣服還是昨天的,頭發也亂糟糟一團,明顯也是一夜沒睡,林肆給他倒了杯溫水:“不然你告訴我要做什麽吧,我幫你弄,你去睡會兒。”

“我能睡得着麽我,我現在恨不得做一個鍵盤俠火速出去和那些黑子對線,”廖紀打開電腦,邊說,“白帆手機開機了,但打電話都不回。”

他說完,指着要發的聲明:“這是一會兒準備發的,你看看還有沒有想改的地方。”

林肆湊過去,認真閱讀完:“挺好的。”

“你給白帆打電話,”廖紀揉了揉太陽穴,“試試看他會不會接你的。”

林肆半信半疑:“他又不知道我電話號,我打給他,他也不會接的。”

“那你先發條短信,說你是林肆,看他接不接。”廖紀說,“我們計劃是這樣,一會兒表演老師會先替你澄清,然後公司的同事轉這條動态,再澄清當時年會的事。”

林肆順着他的話說:“你要發西江的監控還是發公司的監控?”

廖紀搖頭:“公司的是死角,沒有錄到,現在你手上的監控是唯一一個有力的證據。”

“那我給他打電話有什麽用?”林肆邊說邊按電話號,給白帆發短信。

“就是想要一個他不配合的話柄而已,”廖紀說,“按盛世合同裏的藝人保護原則,我們這樣面對面和他撕,盛世容易被他起訴。”

林肆等了五分鐘,給白帆打電話,果真,打過去,白帆就接了。

他按下錄音鍵,說:“你好,我是林肆。”

“嗯。”白帆應了。

“你知道網上的事了吧,”林肆說,“你能出面澄清嗎?”

白帆苦笑了一聲:“你現在讓我澄清有什麽意義呢?”

“為什麽沒有意義,當事人的澄清是最大力度的辟謠,”林肆說,“我個人并不想和你牽扯上任何除同事以外的關系。”

那邊安靜了一陣,白帆忽然換了語氣:“不好意思,我現在暫時沒空。”

說完就挂了電話。

林肆結束錄音,聳了聳肩:“他以為我要套他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廖紀從林肆那兒拿了硬盤:“行了,我聯系團隊,準備好東西就開始。”

林肆幫他把視頻片段都确定下來,歪頭靠在沙發上,閉了閉眼睛。

他做了個短暫的夢。

夢裏,他和Y辛辛苦苦奮鬥了好幾年,終于在虛拟世界裏買下一套兩居室,他們手牽着手推開門,林肆卻整個人都愣住。

玄關有一個階梯,燈光是暖黃,內嵌式鞋櫃是木色,盡頭有大理石石柱。

林肆猛地回頭退到門外,看見門牌上寫着:2501!

他心裏噔的一下,沖進門裏想要告訴Y這是他家。

而玄關階梯上一個人背對着他,聽到聲音以後回過頭,向他伸了一只手,說:“寶寶。”

那是,陸厭的臉。

林肆一下從夢裏驚醒。

他大口吸氣,胸口劇烈起伏,手抓住就近的物體,眼睛迷茫地望向空氣。

“怎麽了?”廖紀過來摸摸他的額頭,“做噩夢了?”

聽到廖紀的聲音他才感覺回到現實世界,他閉上眼睛,皺了皺眉頭。

廖紀以為他是昨天焦心一夜,才這樣疲憊,嘆了口氣,在他背上輕拍:“沒事,算什麽大事啊,就算明天有人爆出來你是Omega我也想辦法給你擺平了。”

林肆過去摟住廖紀的腰,頭靠在他肩上,很想告訴廖紀,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廖紀讓他抱着,繼續敲鍵盤和人聯絡,林肆扭過頭,問他:“我睡了多久啊?”

“一個半小時吧,應該,”廖紀無奈地在他頭上摸了摸,“外面都鬧瘋了,誰能想到你這個主角還在睡覺。”

“監控視頻做成了動圖和短視頻,”廖紀給他看,“有個巧事,我們剛準備發聲明,徐向陽就先發了動态,說那些有關劇組的爆料都是造謠,後來《想你六十六》的導演也轉發了這條,別說,他們真都挺仗義的。”

林肆揉了揉眼睛,低頭看手機,給徐向陽還有劇組群都發了致謝的信息。

“保姆車的行車記錄儀軌跡讓公證機關做了一個簡略圖,隐去了你的住址和落腳酒店,只标注了車的活動範圍,片場、酒店、家,基本活動地點這樣。”廖紀說,“剛剛老師注冊了號,發了澄清的動态,現在準備讓聯系好的媒體發視頻。”

林肆點頭:“嗯,發吧,不要讓那些人一直把焦點放在老師身上。”

————

北城某酒店。

房間的窗簾全部被拉上,床尾坐着一個身形瘦削的青年,他握着手機,急促地說:“為什麽林肆手裏還會有監控記錄?你不是說連備份都删除了嗎?”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麽,青年起身沖床頭櫃猛力一腳,吼着說:“那我現在怎麽辦?!現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我,你快點找人把林肆那邊發的那些全都删掉啊!!”

單方面的暴躁沒有持續多久,電話挂斷以後,他将手機用力砸在地上。

地毯給手機做了緩沖,通話畫面關閉,屏幕上顯示了電話來之前的社交平臺。

只不過是過去幾個小時,世界卻已經整個向白帆傾覆過來。

【白帆今晚暴斃街頭,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今天爺就要做一朵雪花勇闖天涯!白帆biss!】

【林肆也太慘了8,被同公司的這麽吸血】

【4崽崽做錯了什麽?年紀小的時候還帶你合唱給你拉過人氣,誰知道幫了一個白眼狼】

【想紅想瘋了?第一次見不要臉到這種地步】

【團隊終于做事了,一個晚上能找出所有證據也是絕超優秀了,廖紀出來挨誇!艹他媽的!】

【手動@人類迷惑性為大賞】

【活久見,白帆是這輩子沒見過Alpha嗎,簡直一個活體狗皮膏藥】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想不到取啥标題……先走走劇情-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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