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幻夢是憶(上)
将軍府中,沉重壓抑着每個人的神經。
府中人盡皆知,将軍夫人夏初瑤從五丈之高的閣樓不慎落下,将軍已不眠不休,在一旁照看她兩天兩夜。
“我是誰?”
“你便是你。”
入眼是滿目的蕭索,女子眼前遍地的荒涼,風沙四起間,寸草不毛的地上擱淺着的一堆堆枯骨,刺痛了女子的心。
風沙刮過,卷走了些許掩在骨頭上的塵土,新露出的枯骨上有着淺淺的泥土印記。
“這是哪裏?你是誰?是誰在和我說話?”
“我便是你,這是我的夢,也這是你的心裏。”
“你的夢,那……我是誰?我是……夏初瑤?”
“你覺得自己是誰,便是誰。我的夢亦是你的記憶。”
女子痛苦的搖着頭,不明白,對于這一切,她完全不明覺厲!
她是夏初瑤,她記得自己從那五丈之高的閣樓上掉了下來,身子很痛。似乎有什麽一直從自己的腹部流出,夏初瑤還記得手邊那微微溫熱的觸感,粘粘的。
“我是夏初瑤……我是夏初瑤?”
“你這是在問自己嗎?真是可笑,若我說你不是呢?”
飄渺的嘲笑聲如潮水從四周将女子淹沒,這一切沒有邏輯可循,只讓人覺得無措。
“我是夏初瑤,可是我死了,我不在是那個夏初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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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活着就不是夏初瑤,何謂死了就不是。”
“你走開!你走開!誰說我不是夏初瑤!我就是奚郡夏家六女夏初瑤!”
枯骨之地似是沒有盡頭,夏初瑤只是不停的朝前面跑着,耳邊依舊揮之不去的是那個嘲笑的聲音,似是萦繞在這片土地間,根深蒂固。
“你便是你,我便是你,你就是自己。”
“你不是我!我不認識你!”
想要找到個答案,可是除了她自己,這裏只有遍地蕭索的枯骨。
“哈哈哈~可憐你卻忘了自己是誰!這個夢境,不正是你的記憶,怎麽?你也不記得了?”
“你胡說什麽,對于自己的一切,我都記得很清楚,這不是我的記憶!”
“不對,你是記得的,我代你記着呢,我也快忘了,我是你。哈哈哈哈~”
女子的笑聲時而癫狂,時而蒼涼,在這片枯骨之地間回蕩。
是誰的記憶,有這般的糾葛。
“這是我的記憶?這……是我的記憶。那,我是誰?我是夏初瑤……我是夏初瑤?你別走!”
“你不是,你是你。哈哈哈哈~我是你,你便是你,是你。”
女子的笑聲漸漸遠去,夏初瑤第一次覺得失落,在這片枯骨之地上,她一襲輕紗青衫矗立。她不知道該去哪裏,若這是自己的記憶,她要怎麽醒過來。
或許,她已經死了,不會再醒過來。
跋涉在那片荒涼之上,若這是自己的記憶,那麽自己到底是誰?
她不是夏初瑤,不是夏初瑤……那又是誰?
只有一條路蜿蜒向前,沒有盡頭,路邊那森森白骨,讓她驚心。若這是自己的記憶,那麽,這些枯骨,都是真切存在過的吧!
将軍府中有人說,夏初瑤落下閣樓那天,紅妝正巧在閣樓上。是為了救二夫人,夏初瑤才會不慎掉落到閣樓下的灌木叢中。
正巧灌木叢入冬以來只剩下了枯枝,夏初瑤被枯枝紮入腹部,傷勢很重。
又有傳言說,二夫人紅妝那日是故意的。
“或許,我可以和華将軍交換一個條件。”
“你是誰!不知閣下是怎麽進來将軍府的?”
“我是誰?很重要嗎?若我說,我能救這女子性命,只要華将軍願意以定魄珠為交換。”
對于男子的出現,華喻安絲毫沒有察覺到。
華喻安轉過身,身後一男子立于房中,一身玉色長袍,淡然俊秀的眉目間有的只是疏遠。能做到進入房中,讓自己絲毫覺察不到動靜的人。這世間,對他華喻安來說,他是第一個,但墨古為仙,本就超出人世。
“定魄珠?閣下要來何用?”
“華将軍只需回答好或者不好就可。”
低眉思索,衡量利弊的華喻安答應墨古的條件。
現在的華喻安,就如墨古一般,任何一絲希望,他都迫切的要抓住。在看到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女子時,華喻安深知自己愛上了夏初瑤,那個面上淡漠随和,骨子裏善良堅強的女子。
第一次,華喻安那般失态,完全忽略了身邊紅着眼眶的紅妝,那個他以為是自己摯愛的女子,只是一心想着要救活夏初瑤。
“閣下只要治好瑤兒,定魄珠便拿走吧。”
從夏初瑤身上,華喻安解下一顆茶白色荔枝大小的珠子,放在一邊的檀木桌上。
墨古沒有多說,踱步到床邊施咒為夏初瑤治療傷勢。
“奇怪……”
“怎麽?看來閣下也是不能治好瑤兒嗎。”
“還敢問,這女子是何人?”
“奚郡夏家六女夏初瑤,我華喻安的妻子。”
看着墨古臉淡漠的臉上挂着的幾縷疑惑,掐指算了之後眉頭也随之皺緊,華喻安心中落寞了幾分。
有些離別,注定了是躲不過的。
整個将軍府的人皆知,那天大夫診斷過後便嘆息着離開了。離開的大夫是禹郡中最優秀的,他一斷言說夏初瑤過不了這個冬天,亦無人知道她會不會醒來。
或許夏初瑤就那樣,安靜的睡去了。
“冒昧問一句,華夫人認知言語可是如常人一般?”
“不知閣下這話何意,瑤兒怎麽不如常人一般?閣下是臆指我華喻安的妻子不正常嗎?”
“若是如常人一般,這怎麽可能。”
“閣下說什麽?”
“沒什麽,若按将軍所言,那華夫人的病甚是奇怪……”
墨古心中的疑惑,普通人少了一魄,是不能如常人一般生活的。
“閣下有話盡可說出。閣下似是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這病閣下可是能治?”
“自然能治,只是需要些時日。我先為她護住元神,還請華将軍帶夫人與我到幻山一走。”
“幻山?閣下可是說域國境內的幻山?”
“是。我住于那幻山之上,妻子大病,需要定魄珠輔以治療。眼下看來華夫人情況也很是奇怪,想必這定魄珠也還不能從華夫人身上拿走。”
墨古說着,拿起檀木桌上的定魄珠,遞向華喻安手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