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世上最無語的事是什麽?答案衆說紛纭,可對現在的簡單而言,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表白,卻被當成開玩笑!
聽完這句突如其來的告白,楊舒臉色一會白一會紅,開始微微發熱。他呆呆愣了一會,噗嗤笑了。笑的聲音很大,連帶胸腔陣陣共鳴。簡單靠在他背後,都能聽到嗡嗡作響。
他回過身,一手撚着兩根碧綠小蔥,另一手卻舉着那把菜刀,很是吓人。簡單只得往後退了兩步,避讓開點距離。楊舒一臉了然,說:“簡單,你又在逗我玩吧?”
他倆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一起上學。因為楊舒長得好看,學校裏很多女孩子給他寫過情書,可都被他無視了。直到有一次,簡單突然像神經病一樣纏着他,親昵地說什麽喜歡他之類的話,然後又約他放學後在樓頂見。
那天放學,楊舒鬼使神差地,就去了。當然,他不止見到了簡單,還等來一堆看笑話的同學。
十六七歲的男孩,穿着雪白的校服打架。最後,校服上留下幾個腳印,嘴角也出了血。他離開時,不忘撿起書包。身後有人叫嚣:“開個玩笑而已,下手可真夠狠的。楊舒,你不會真喜歡簡單吧?要不然,你幹嘛生氣?”
楊舒并不搭話,他頭也不回地往樓下跑。老式的自行車停在樓下,他跨上車,才擡頭向樓頂望了一眼。簡單正好倚在欄杆邊。隔着三層樓高,兩人視線,撞在一起。他抿着唇,低下頭,騎車走了。男孩的校服被風鼓起,雪白的伸展在身體兩側,将他襯托得像只高貴又驕傲的白天鵝。
那一刻,簡單忽然有些動心了。這股不一樣的情愫,像顆豆子,在她的心上發芽,直到現在,變成了一顆枝葉繁茂的大樹。
經楊舒這麽一提,簡單也想到了這個年代久遠的惡作劇,不禁郁悶至極。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看,報應來了不是?
她瞪了一眼,沒好氣地說:“是是是,逗你呢。”表白被人直接無視,比被人拒絕,更令她挫敗。簡單躲去了陽臺。
楊舒現在住的房子,是他父母過世後留下的。陽臺是老式的那種,很大,被大玻璃窗圍起來,形成獨立的空間。裏頭擱了張藤椅,早就被磨得光亮,連根刺都找不到。簡單蜷縮在上面,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那幾株小番茄。葉子邊緣的小鋸齒,輕微地割着她的指尖。一種鈍痛感,開始蔓延。
人生第一次的主動告白,無疾而終,還是間接葬送在自己手裏,簡單心頭滴血。可她忽然又有些頓悟,也許十六七歲時,楊舒曾經對她有過那麽一點點懵懂的情愫,而當時的她毫不自知。等到現在,簡單真正喜歡上了他,而他也只會以為她在開玩笑。時機不對,難道,錯過了,就真的永遠錯過了?
簡單不明。她回家後,渾渾噩噩洗完澡出來,就看見簡溪大喇喇地在她房裏,氣得她直抗議。
簡溪翻了個白眼,拿話噎她:“這事你幹得還少嗎?”說着,又笑嘻嘻地拿起一件男人的大衣,在簡單面前晃了晃,故意問她:“簡單,你這兒怎麽有件男人的衣服?”翻了翻衣服的牌子,簡溪倒吸一口氣:“不便宜啊!老實交代,誰的?”
簡單剛從浴室出來,兩頰本來就被蒸得粉紅。聽了這話,她的臉就更紅了些,只是簡溪沒發現而已。她一把奪回來,抱在懷裏,又将看好戲的姐姐推搡出去,胡亂扯道:“一個客戶的。”
簡溪“嘁”了一聲,滿臉狐疑,說:“誰信吶?”
Advertisement
“愛信不信!”簡單砰的關上門,靜靜站了會,她才發現,自己還特別可笑地緊摟着那件男人的衣服。就像是個贓物,生怕被別人發現一樣,有點做賊心虛的意思。
想到這兒,這衣服立刻又變成了個燙手山芋。簡單慌不擇路,将它扔到地上,恨不得再踩上幾腳。可想了想,終究還是撿起來,認真疊好,放進紙袋裏。
做完這一切,這衣服主人的電話就到了。簡單剛經歷過表白失敗,自然更加沒心思對付他,哪兒還能想到這人是大八卦新聞的主角了?
電話那頭說一句,她就哼一聲,氣得路遙都笑了,他真是拿她沒辦法。“你怎麽了?”他問。
簡單正要哼哼,那邊又說:“不會是失戀了吧?你那位……傳說中的男朋友呢?”路遙喜滋滋地說:“我這個備胎是不是能轉正了?”
簡單吐血,她真沒見過臉皮這麽厚、這麽恬不知恥的人!她回道:“路公子,你那些……女朋友們呢?”說着,還特意加重了下“們”字。
“我哪兒來的女朋友?不是眼巴巴地等着你召喚呢嘛!”電話那頭驚呼。
簡單咬牙切齒:“符菱啊。你忘了,這可是你在我面前親口承認的!”果然是個朝三暮四的負心漢!
得,挖坑給自己跳了。路遙剛要解釋,就聽那邊連珠炮似地,一下子抛過來好幾個問題。他生生憋着一口氣,直到聽完,才舒出來。
“路先生,你和符小姐,到底怎麽關系?”
“她公司的聲明是你讓發的麽?”
“是不是因為符小姐的身份,所以,你們家對她有所顧慮?
“明年五月,你們真得結婚麽?婚禮地點能稍稍透露下麽?婚後,符小姐會息影麽?”
隔着電波,路遙笑意彌漫,他逗她:“你要采訪我?”
簡單一愣,她橫道:“不行嗎?”
“行啊。”那邊答得爽快。簡單心頭大喜,莫非歪打正着了?她正想着要恭維幾句,就聽路遙說:“正式采訪,請與我秘書約時間。”一派的公事公辦。停了停,他終于問出心中疑惑:“我和符菱的緋聞,不是你炒的?”
簡單吐血:“拜托,我做這事有什麽好處?替符菱炒作,還是替你炒,還是替TY炒啊?我自己發帖,肯定也是在自家網站,何必要給別人拉流量呢?虧你還是搞互聯網的,這點都想不明白……”
路遙愣住。這事到現在,徹底成了個羅生門。可他打心底裏,相信簡單。他吶吶說了句“對不起”,又道:“不該誤會你的,抱歉。”
簡單沒想到他突然這麽客氣,倒有些不好意思。她态度一軟,又陪着這人,東拉西扯了一大堆,基本上都是他在說,然後她哼哼。
周一,日頭陰沉,北風一夜之間侵襲全城,街邊的梧桐葉掉得更多,踩在上頭,咯吱咯吱地響。
那個花店的小夥子倒是盡職,熟門熟路地,又按時到了。這次是束淡淡的滿天星,白色的小花,密密綴在大片綠色之間,像是層抹不開的霧,很符合簡單對于小資情調的需求。可簡單這時不在辦公室,只得老那替她收了。
做他們這行的,怎麽可能按捺住八卦的好奇心?尤其,還是這麽明目張膽的環境下?老那小心翼翼抽出花間的簽名,看到上面潇灑的兩個字時,嘴巴就再也合不攏了。原來,傳說中的土豪就是這位啊?!
嘿,沒想到簡單是真人不露相,居然能搞定他。
這一大早,簡單沒有去辦公室,而是徑直去了路遙公司。她極其敬業地去預約采訪時間,省得徒生變數,或被人捷足先登。其實,除了“挖隐私不償命”這種急需曝光率的小網站,還真沒有人趕登這座峰……
這是路遙親口應承下的,所以簡單躊躇滿志。
他們公司位于這座城市的CBD,高樓林立,鱗次栉比,行走其間,人顯得格外渺小。她到前臺,報上自家網站的名號,然後說希望能見一見路總的秘書,結果——就被晾着了。現在都是廣告費為王的時代,記者哪兒還吃香了?尤其小門小戶的娛樂八卦記者,俗稱狗仔的,一般公司連正眼都不願意瞧。
簡單熬啊熬,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毫無結果,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只好又去前臺打聽。其中一個漂亮的妹子,笑容可掬,聲音甜美回道:“簡小姐,周一早上是公司例會,由路總親自主持,葛秘也一道參會。而且,你沒有預約,所以,抱歉……”
無懈可擊的回複,簡單只好舔着臉,再問道:“貴公司有沒有專門負責媒體的事業部?”那個女孩笑着點頭:“有得,請稍等,我聯系一下。”簡單稍微松了口氣,等了一會,就随着她走進一間會議室,裏頭是個年輕的男人。
簡單剛自爆家門,還未提及來意,那個男人直接起身,婉拒道:“簡小姐,貴網站與我們公司形象不符,所以,抱歉……”說罷,就将她送出門去。
簡單忙說:“我不是來拉廣告贊助的,我是想采訪路先生。”她這話說得極大。聽到談及BOSS,衆人從格子間裏探出頭來,好奇打量。
那個男人更加氣憤。在他眼裏,這無疑是癞□□想吃天鵝肉,實在是個天大的笑話。他言辭犀利道:“你們這種八卦小網站,格調實在太……,不僅不符合我們公司形象,與我們路總的形象也是相去甚遠。如果小姐再糾纏,那我只能喊保安了。”
簡單極度抓狂,又沒法發作,只好讪讪退回到前臺。臨走前,她居然沒忘記遞上紙袋:“麻煩把這個交給路遙,替我好好謝謝他!”
謝他大爺!當然,這句話簡單只能在心裏默默罵了。
路遙散會,剛剛回到辦公室,葛越越就提着那件深灰大衣出現了。簡單已經來過了?這個認知,讓他心情好了許多。他臉上笑意滿滿,問道:“她人呢?”音調上揚,透着愉悅。
越越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推了推眼鏡,聲音平淡地問:“路總,你指哪位?”她面上雖無表情,但心裏早已經樂開了花。總裁的花邊新聞,總是惹人關注的。老實說,越越不喜歡那個符菱,路總這麽好的條件,配個女星,實在可惜了!
路遙只好親自電話去前臺,這才知道簡單今天來,根本就是碰了一鼻子灰。空等一個多小時,然後,衆目睽睽之下,被趕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