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路遙眨了眨眼,黑暗中,他的眸子更亮,像是冬日裏耀眼的星子,又像是湖中央斑駁的碎金,有一股子令人迷醉一往無前的魔力。
“簡單——”他輕輕柔柔喚了一聲,帶着些喑啞和蠱惑,比之以往似乎又多了幾許情動。
簡單臉紅了,心髒随着這聲呢喃撲通撲通跳得更快,快到連呼吸都成了一件極困難的事。她不得不下了好大的決心才直視那人,努力維持着坦蕩的面目,“怎麽了?”她問。
路遙還是倚着湖邊的圍欄,身姿慵懶地像一棵肆意招搖的垂柳,灑脫又桀骜。
他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她,目光好似一雙溫柔的手,從她好看的眉眼間一一拂過,心裏慢慢溢出了一絲眷戀。當兩人視線不經意撞在一起的時候,隔着重重的暗夜,他又生出很多的感動——這個女人身上有令他着迷癡狂的東西,謂之溫暖。
凜冽的北風突如其來,吹皺了他身後的一池湖水,吹散了他的額發,卻吹不亂他此刻的念頭。路遙從未如此篤定過:他要把這個沒良心的小妖精帶回家!
“簡單……”
他又輕輕喚了一聲,面色略微凝重了些,連帶着聲音都有了點小緊張。
簡單跟着也有些不自在,她“嗯”了一聲,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沒有再說話,手指下意識地絞在一起。她皺着眉,暗想:“這人到底要說什麽啊,吞吞吐吐的,和他平日的作風未免也太不符合了吧?難道是來興師問罪的?還是……”正自顧想着心事開小差,簡單突然聽見了什麽,她不可思議地擡起頭:“路遙,你剛剛說什麽?”
路遙氣結,他實在是有點恨鐵不成鋼,卻又不想破壞這樣美的夜,于是他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簡單,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簡單完全怔住。她呆呆看着他,愣了好一會兒,才賭氣似的說:“你男女關系不幹淨,和別人不清不楚的,還、還到處招惹小姑娘!”說這話時,她撇開頭,略微有些不自在。再想到那一幕幕令人作嘔的場景,她不免又氣鼓鼓的。簡單覺得自己純粹是在作孽,找罪受。
這話正中路遙的軟肋,他微揚的嘴角耷拉下來,連忙上前幾步,辯解道:“我上回連夜過去接你,正是要跟你談這件事兒呢……”
簡單抄着手拿眼斜他,一臉“你有話快說”的表情,路遙嘆氣:“簡單,我在你眼裏根本不是個好男人,私生活很混亂,是嗎?”見簡單跟小雞啄米般點頭,路遙無奈了,他苦笑道:“簡單,我早就跟你解釋過的,在男女之事上,我從來不會強迫別人,也不會腳踏兩只船,當然,如果發現兩個人不再合适了,便分開。”
“你撒謊,那符菱為什麽說……”簡單義憤填膺,将那天聽來的話倒豆子似得通通說了出來,末了,又狠狠加了個“負心漢”三個字。
路遙靜靜聽她說完,才笑着說道:“女俠大人,你怎麽光信別人,替她打抱不平伸張正義,為什麽就不信我呢?我和符菱在一起兩年多,自問沒有對不起她,反而是她……”路遙頓了頓,“你做娛記,總是會聽到風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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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某些傳聞,簡單她哼哼道:“那不說這個,你還到處勾搭小姑娘!”
“我哪有?”路遙大驚。
簡單翻了個白眼,憤憤道:“昨天醫院那幾個小護士,看你的眼神都看直了,還不是你到處勾搭的?——哎,你知不知道什麽是潔身自好?”
路遙這回直接走到她跟前,兩人離得很近,他一低頭,就能看見她低垂着的毛茸茸腦袋,那幾簇短發又開始撩撥着他,直接在心尖上勾起好幾道漣漪。
“簡單,”路遙輕嘆,“你真是傻啊……每個人都有過往,你嫌棄也好厭惡也罷,我都無力改變,只是現在,我對你是真心的,我不想以後後悔……”
停頓良久,路遙說:“給我個機會吧……”
他就在她耳旁呢喃,熱氣密密地噴在臉上,簡單的耳根子又滾燙起來。聽了這樣的情話,她情不自禁地仰面,正好望見他那張英俊得過分的臉,還有那雙深沉的眸子,像極了夜晚寧靜無垠的大海,莫名地吸引着她,想要躍入其中試一試奮不顧身的滋味。
眉頭漸漸擰起來,簡單問他:“路遙,你喜歡我嗎?”很是懷疑,又不大敢相信。
路遙毫不猶豫地點頭。
“為什麽?”簡單又問。
她一直鬧不明白,這人怎麽就對她死心塌地,情根深種了?簡單有時候會想,會不會是那種十分狗血的橋段,比如她長得很像他的前女友,或者初戀,或者得不到的某個人,然後他要找個替代品之類的?
想到這一處,簡單跳出去幾步,渾身戒備:“不會是——我很像你的初戀吧?”
路遙一滞,唇角重新上翹,是個很好看的笑顏,他寵溺地說:“你和她一點都不像。”
聽了這句話,簡單心裏并不高興,就聽路遙又說:“在我心裏,你和誰都不像,簡單,你就是你,不是別人。”
路遙慢悠悠地踱到她跟前,兩人之間還是挨得很近。這樣的距離之下,簡單只能默默仰望着他,仿佛下個瞬間,他就會吻下來一樣。這一切都讓她無力招架,她的那些段數在這人面前實在太低了,簡直是一路丢盔棄甲、潰不成軍。到了這時,簡單腦中一片空白,只能聽到自己淩亂的心跳聲。
路遙挑眉,繼續道:“簡單,很多東西不是數學題目,它不一定有解,它沒有個準确的答案,它是一種心理上最直接的感受,比如愛情。”他像個愛情裏的導師一樣,循循誘她:“不過沒關系,你現在沒開竅,所以不懂,以後……”以後,我來教你!
後頭這半句話,生生被他咽下去了,路遙臉色一紅,像是個懵懂的少年,靜靜等着心上人的答複。不論是驚喜、感動,或者是厭惡、憎恨,路遙全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眼前這人呆若木雞,臉色晦暗不明,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路遙摸不透她的心思,他有些害怕了,于是自嘲般地笑了笑,又不甘心地問:“簡單,你喜歡我嗎?”他就是死也得死個明白。
這短短的五個字,被風一吹,支離破碎,卻悉數卷入簡單的心裏,撞進她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她癡癡地看着他,那些在心底壓抑了許久的情緒,此刻找到個缺口,毫不掩飾地宣洩而出。
她張了張口,終于有了一絲動靜,嗫嚅着說了三個字——有一點。
什麽叫“有一點”?
木然地将上下文聯系起來,路遙瞬間反應過來了這人的意思。他的眉梢斜飛,英俊極了,那雙漂亮的長眸溢滿笑意,眸子亮晶晶的,像是點燃的星星之火,迅速将他自己燎了個遍。
抑郁一掃而光,他欣喜道:“真的?”音調不自覺地都上揚了好幾個八度。
簡單亦忍不住哧哧笑了,她含糊地“嗯”了一聲,轉身往回去。
路遙拔腿追了過去,并肩走在她身邊,只覺得心情更加舒暢。他一低頭,目光掃到了簡單蓬松的頭頂,繼續往下,就被她一晃一蕩的手給吸引住了。他心裏甜如蜜糖,想都沒想便捉住了。她的手握在手心裏,軟綿綿的,很是舒服,路遙心中熨帖無比,嘴角都是咧開的,笑意滿滿。
簡單連忙掙開:“真是嫌棄你,趕緊去做個檢查!”
路公子頭一回被人這樣嫌棄,卻不覺得有什麽,他反而聽話地點頭,極其配合地說好。伸手攬住她瘦弱的肩頭,路遙打趣道:“別怕,隔着衣服,有病也傳染不了。”
簡單斜睨了他一眼,徹底敗給他的不要臉。路遙笑得越發得意,他手上的力道便加重了幾分。
值班的大哥見他倆這樣回來,呵呵笑道:“和好啦?”他仍當是小兩口鬧別扭。
簡單紅着臉沒有回話,路遙笑着應了一聲,又給他遞了只煙。
今生今世,都沒有一個除夕,會像這個夜晚一樣,令人沉醉了!
大年初一是傳統的拜年日子,這天上午,路遙便提了一大堆禮登門拜年來了。其實這種事,路遙也是頭一回做,他安慰自己一回生二回熟,可真到了簡單家附近,他心裏就打起鼓,有些發憷,又有些別扭。思來想去,他給簡單打了個電話,先探探口風。
那邊隔了很久才接起來,低低“喂”了一聲,帶着極濃的睡意,路遙很是心疼:“吵醒你了?”
簡單迷糊地看了眼時間,狠狠抽了口氣,嗚呼哀嚎:“大哥,這才幾點啊?”
昨晚上他倆從公園回來後,路遙不知和誰打完電話,樂颠颠地開車走了,一個晚上沒個音信。簡單守歲到零點,正準備睡了,他卻興高采烈地打電話來,非要拉着她聊天。簡單本來已經很困了,窗外鞭炮聲噼裏啪啦,很是喧嚣熱鬧,而他沙沙的嗓音落在這樣的背景下,顯得單薄又孤寂,簡單心裏一軟,就陪他聊了會。
結果,這一聊,也就不知折騰到幾點才睡下,現在,她自然心有怨憤。
路遙忍俊不禁,卻還一本正經回答她:“姑奶奶,十點一刻了。”
簡單吐血,她翻了個身,繼續悶頭睡覺,沒有再搭理他,一時間電話裏很安靜,只能聽到兩人的淺淺呼吸聲。
路遙心裏糾結,他自然知道這次去簡家拜訪意味着什麽,畢竟對方和自己家裏,都不會允許自己随便胡鬧。所以此刻他坐在車裏,手裏握着電話,心裏微微發虛。路遙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胸膛起伏之間,他像是下了個重要的決定。
“簡單,我中午到你家來吃飯,好不好?”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悅耳動聽,這句話甚至還有哄小孩子般地呢喃,簡單一向敵不過他這樣的軟言軟語,總是灰溜溜敗下陣來。可現在,他的話音剛落,簡單睡意立時全無,滿臉錯愕,飛快彈坐起來,戒備問道:“你來做什麽?”
“拜年啊,我都到你家門口了,你不出來接我一下?”路遙回答的理所當然,完全無視電話那頭的抗議,他還可憐兮兮地補充一句:“簡單,這可是昨晚你吩咐的……你說的話,我都記着呢。再說了,大過年的,我就一個人……”
簡單氣得直跳腳,她留下一句“你別亂動”,又胡亂威脅了一句,就啪地挂上電話。
簡單愛賴床,除了工作需要,還從來沒有一天起床像今天這樣利索過,說來說去,她只不過是擔心路遙會做出什麽驚人之舉。
關于她和路遙之間的事,簡單還沒有考慮好到底要不要知會家裏。其實,她不過是有些害怕,如果以後分手了,也挺尴尬的,還不如先瞞着,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寫甜文啊!!!願大家的愛情都能甜甜蜜蜜^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