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嫁寡婦

“姜琴娘!”不善的怒喝猛地響起,像平地炸響的驚雷。

彼時,姜琴娘初初走出白澤書院,閑散踱步到書院隔壁的雙月湖。

安仁縣的雙月湖在整個逐鹿郡都是遠近聞名的,據聞每月十五,湖泊之中都會出現雙月倒影,交相呼應,美輪美奂。

今個才十一,沒到十五,是故湖邊并無多少觀景行人。

姜琴娘回頭,就見觍着将軍肚,身穿寶藍色暗紫紋雲紋團花錦衣,三十出頭的男人大步走了過來。

走得近了,她才看清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蘇家對頭雲家的雲二爺雲鍛。

安仁縣周邊多桑園,故而縣裏最多的也是絲綢商賈,然衆多的商賈之中,又要數蘇家和雲家這兩家的買賣做的最好。

同行即冤家,所以蘇雲兩家一直以來都不對付。

姜琴娘擰起娥眉,語氣淡淡的道:“不知雲二爺所為何事?”

雲鍛摩挲了拇指上戴着的帝王綠扳指,目光深沉地看着姜琴娘,那目光恍若實質,從她白嫩的臉滑到細長的脖頸。

爾後沒入繡纏枝蓮暗紋的衣領子裏,仿佛是要剝了她衣裳一般,灼熱滾燙又下流。

“雲鍛,”姜琴娘半阖眼眸,紅唇一勾,柔風細雨地道了句,“你的一雙罩子不想要了?”

她眸光一厲,唰地掃過去,像針一樣直紮雲鍛眼睛上。

雲鍛心尖一抖,頓時半邊身子都酥了。

他讪笑兩聲:“我專程來找你,今個天氣甚好,不如到我雅茗居去品鑒茶茗,有些話咱們邊品邊說,如何?”

說着,他竟是膽大包天地伸手來捉姜琴娘細腕,端的是孟浪輕浮。

姜琴娘臉色一變,往後退了半步,婢女赤朱上前,展開雙臂護着她,警惕地盯着雲鍛。

她拂身,聲若冰珠的道:“不必,我同雲二爺無甚好談的。”

那一拂,披風微動,銀線紋邊的素面裙裾跟着翻飛搖曳,妖嬈豐腴的身段若隐若現,誘惑又勾人。

雲鍛喉結滑動,咕嚕吞了口唾沫,頓感口幹舌燥,他偷偷窺了幾眼披風下的玲珑曲線,邪腸蠢動,滿腦廢料!

“姜琴娘,蘇家羅雲村那片桑園,我以兩倍市價收購,另外私底下給你兩成紅利。”雲鍛轉動扳指的動作快了幾分。

姜琴娘欲離開的腳步一頓,她偏頭微微眯眼,天生豔紅如丹朱的唇瓣析出譏诮。

“羅雲村的桑園非我姜氏所有,雲二爺你再問千百次,我也是不會賣的。”姜琴娘斬釘截鐵一口回絕。

雲鍛惱羞成怒,他壓低了聲音惡狠狠的道:“姜氏,你一個三嫁的寡婦,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聞言,姜琴娘勾起嘴角,面頰露出一點梨渦,既甜又齁:“我姜氏便是四嫁五嫁,也嫁不到你雲鍛頭上,收了你的龌蹉心思,不然明個城南的雲家綢緞莊,我便讓它改姓蘇!”

雲鍛氣急敗壞,一張臉漲得通紅,怒瞪面前這個相貌稚嫩似童顏,身段卻妙曼如妖精的女人,喘了口粗氣。

他不甘心的道:“姜琴娘,你就寧可給蘇家當牛做馬一輩子?蘇家買賣都是你在操持,你要賣桑園,誰敢置啄?三成!我給你三成私利!”

姜琴娘冷笑了聲,偏她臉長的又白又嫩,一雙黑瞳又圓又大,純粹嫩氣,和沒及笄的小姑娘似的。

面頰上還有一對甜膩的梨渦,便是冷笑,都像是在軟糯撒嬌,沒有半點威懾力。

可雲緞不敢小瞧,這寡婦的手段了得,就和叫黑寡婦的毒蜘蛛一模一樣。

雙月湖的水,清綠如明鏡,在五月豔陽下,泛出點點銀輝,波光粼粼,潋滟生姿,美不勝收。

姜琴娘立在湖泊垂柳邊,水中倒影,既美又妖。

雲鍛就聽她不帶轉圜的說:“沒得談,你可以滾了!”

雲鍛勃然大怒,他自問給足了這女人臉面,誰想她竟是油鹽不進。

“哼!”他冷笑連連,壓抑多時的邪念宛如決堤洪澇,“今個老子先弄了你,莫說是桑園,整個蘇家都是老子的囊中物!”

說着,他大步上前,伸手就朝姜琴娘抓來。

姜琴娘又驚又怒又氣,誰能想到青天白日,雲鍛會狗急跳牆到什麽都不顧。

“夫人,快走!”關鍵之時,赤朱撲上去抱住雲鍛。

姜琴娘恨恨剜了雲鍛一眼,提起裙擺折身就往白澤書院跑,書院裏頭人多,她只要進了書院,便無所畏懼。

“賤婢,滾開!”邪火夾雜怒火,雲鍛擡手一巴掌扇過去,正正抽在赤朱臉上,将人打到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他三步并兩步,追上姜琴娘,用力拽住她披風,攔腰抱着人就往垂柳樹幹上按。

“嘶……”姜琴娘後背吃痛,她雙手推拒,然女子力道到底遜與男子,非說不像拒絕,反倒好似欲拒還迎。

“雲鍛!”姜琴娘幾欲咬碎銀牙,黑眸迸出灼灼怒火,“你敢碰我,信不信我讓你身敗名裂?”

雲鍛掐着她的手腕按在頭頂,目光落在眼

前俏挺渾圓的一雙白玉兔上就再撕扯不開。

他喘着粗氣,惡聲惡氣的道:“老子今個不僅要碰你,還要在光天化日下,讓人看着作弄死你!成了我的人,哼……”

他說到這,俯身往她耳邊吹了口惡心的熱氣:“姜寡婦,往後你會求着我弄,到時,蘇家也跑不了。”

簡直,人財倆得,劃算的不能再劃算!

姜琴娘指甲掐進手心,那絲疼痛讓她強自冷靜,她深呼吸左右四看,此時湖畔邊并沒有其他人,也不知該慶幸還是不幸。

她僵硬地扯了扯丹朱紅唇,抖着聲音道:“雲鍛雲二爺,你這麽猴急做什麽?你到底是想要蘇家還是想要我?你壓疼我了,先松開,我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保管蘇家的一切都能名正言順的到你手裏,包括我。”

雲鍛看她一眼,這女人面容嫩若童顏,眼梢泛水光,嬌軟惹人憐,然她的身子,妖嬈勾人,堪稱人間極品。

他邪心大起,熾烤的五髒六腑都在痛:“老子等不得,現在就先要了你!”

說着,他埋頭進她的脖頸裏,汲取幽香,啃咬白嫩。

“雲鍛!你敢!”姜琴娘色厲內荏,怒不可遏,還惡心壞了。

地上的赤朱頭暈目眩地爬起來,眼前的一幕讓她龇牙裂目,“夫人……”

她搖搖晃晃跌跌撞撞,瞅着塊大石頭,抱起來朝着雲鍛後腦勺就是兩下。

雲鍛動作一頓,眨了眨眼甩了兩下頭,慢慢轉身,雙目赤紅地盯着赤朱。

赤朱心下一駭,她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大石頭,猩紅的鮮血觸目驚心。

“咚”石頭落地,發出巨響。

姜琴娘趁勢掙脫開,她反手一掀,一鼓作氣将雲鍛往雙月湖裏推。

雲鍛一個趔趄,腦子還在嗡嗡的響回不過神來,又被推了下,整個人往後栽倒——

“噗通”一聲響,水花四濺,波浪滾滾!

姜琴娘親眼看着,雲鍛落入雙月湖中,他似乎被赤朱砸蒙了,都不曉得泅水掙紮。

片刻,絲絲猩紅血跡蔓延上來,波紋一蕩,暈染洗滌,消失不見。

赤朱臉色慘白,瑟瑟發抖:“夫人,夫人,雲二爺是不是被婢子砸死了……”

姜琴娘也是手腳發軟,她和赤朱相互支撐攙扶着:“沒有,他死不了。”

她看得清楚,赤朱那兩下只是将人後腦勺砸傷了,出了血,最多是個外傷,不會要人命。

赤朱哆哆嗦嗦地給她攏好衣衫:“那他,他會不會就此溺死了?”

姜琴娘搖了搖頭,正要說什麽,遠遠見書院裏頭有人聽聞動靜趕了過來。

她心頭一緊,抓着赤朱小臂:“回府!”

主仆兩人幾乎是小跑着離開雙月湖,還專撿人少的街坊小巷走,待過了兩條街,尋了僻靜的死巷,姜琴娘重新拾掇了番,再看不出異常後才擡腳回蘇府。

進蘇府大門之時,她握住赤朱的手,一字一頓的道:“赤朱記住了,我們今日只見了書院的扶風先生,不曾見過雲鍛。”

赤朱接連點頭,她手心冰涼,這會四肢都還軟着:“婢子曉得了。”

姜琴娘勉強笑了笑,她習慣地摸帕子,卻不想摸了個空:“赤朱,我的帕子可是在你那?”

聽聞這話,赤朱臉上出現驚慌:“夫人,婢子親眼見你自個收着的……”

赤朱的話沒說完,姜琴娘心裏已經有了某種很不好的揣測。

“夫人,會不會是落在雙月湖了?”赤朱冷汗涔涔,唇無血色,滿目驚恐。

姜琴娘沉默,良久之後,她咬牙道:“你差個嘴嚴又機靈的婆子幫我去尋一尋。”

赤朱緊張地舔了舔唇:“好,婢子這就去安排。”

姜琴娘點了點頭,她見赤朱找人去了,又在大門口站了會,翹起小指斂了下鬓角細發,壓下多餘情緒後,擡腳才往自個的汀蘭閣去。

可這廂還沒走到汀蘭閣,蘇家老夫人古氏就差人來喚。

氣都沒緩上一口,姜琴娘只得轉腳先行過老夫人古氏的福壽堂一趟。

福壽堂位于蘇府中軸線上,距離汀蘭閣一刻鐘的腳程,倒也不算遠,可這會的姜琴娘心神不寧,左眼皮直跳,太陽穴還突突地抽疼,不免心頭不耐。

她踏進福壽堂,甫一擡頭,就聽古氏問:“琴娘見過扶風先生了?學識如何?品行如何?多大年紀?能否過府給重華啓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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