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秒
熟悉的唐家少了幾分生氣,沈年進地下室看了眼,旁邊的孫姨欲言又止。
“怎麽?你想說什麽?”
孫姨張了張唇,竟然不知道該怎麽為唐承宣說一句好話,因為她發現先生從未沒有表現出一丁點表面的在意。
沈年偏着頭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額角落下一縷深棕色的頭發,女人撩起紅唇,突然很好奇地問,“孫姨,你是怎麽受得了唐承宣那個脾氣的?”
“先生脾氣很好。”孫姨笑了笑,臉上的皺紋帶着被歲月的痕跡,“小姐不記得了嗎?先生以前對小姐,不論是學業還是生活都是十分關愛的。”
關愛。
沈年嗤笑,嘴角笑意淡了幾分,“那是因為我對他母親有救命之恩。”
否則唐承宣那樣利益至上的人,又怎麽會在那個冰冷的雨夜将她接到唐家?他只是沒想到自己引狼入室,因而憤怒難當罷了。
“先生不是那樣的人,或許他對你……”
沈年呼吸一窒,打斷她,“這些你讓人寄給我吧,等會把地址給你。”
她害怕再有任何期待。
三年前的那個早晨,她曾經奢望過唐承宣給她什麽承諾,然而醒來後下樓只聽到唐承宣幫她安排出國的事。
他那麽絕情、冷漠。即便是激情過後,他依舊對她像是一個陌生人,甚至語氣比平日裏還要冷上半分。
那時她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
沈年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角瞥到架子上放着的東西,一沓畫紙、一本相冊、一只百達翡麗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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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齊齊、沒有一點兒灰塵,似乎封存了一整個青春的記憶。
沈年伸出手,指尖在觸到的時候又收了回來,“這些不用寄,你讓小妮扔了。”
她走到唐家門口,那條可愛的狗又過來抱她的腳,沈年心裏柔軟的那一塊被觸動了,她想着這應該也算她的東西,于是抱着準備走,誰知還沒下樓梯呢,身後男人嗓音淡淡——
“放下,沈年是我的狗。”
“……”
她覺得唐承宣在內涵他,但是她沒有證據。
沈年臉上扭曲了一瞬又恢複原樣,站起身笑臉盈盈,“這不是孫姨養的嗎?跟您有什麽關系?”
“它住在唐家。”唐承宣瞥她一眼,似是意有所指,“生是唐家的狗,死也是唐家的鬼。”
男人單手插兜站在臺階上,顯得更加高大。他衣衫有些亂了,卻無端添了幾分色氣,但整個人還是那麽冷淡,像皎潔的月光。
他似乎被她刺激得沒有好脾氣了。
沈年覺得有趣,質問道,“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麽給你的狗取我的名字?”
唐承宣低頭看她,幽深的黑眸眯了眯,“順口。”
沈年:“……”
這一場較量說不上誰輸誰贏,只是依舊帶着重逢的怒火。
孫姨見沈年走了,忍不住問唐承宣,“先生,你為什麽不說呢?”
“你讓我說什麽?”唐承宣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他站在鏡子前慢條斯理地系着領帶,嗓音聽不出情緒,“她離開這三年我可曾提過她?”
孫姨怔了一下,而後搖了搖頭。
“我動過她留下來的那些東西嗎?”
“沒有。”
唐承宣手一頓,“那我有去打聽她的消息?”
“也沒有。”
他拿起桌子上的腕表戴在手上,眼睫顫了顫,“所以你要我說什麽?”
孫姨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不愛她,所以無需解釋。
甚至為了證明不愛她,他故意說出那樣無情的話,只是不知道是為了說服旁人還是說服自己。
唐承宣穿上黑色的西裝外套,他無法忍受身上還留着沈年的氣息,生怕自己僅存的理智因此消失殆盡。
他看了眼黑色的床,女人似乎還坐在那裏,細腰盈盈一握,眼角染着風情,“唐先生,我們早就兩清了。”
語氣那麽嚣張,讓人聽了只想狠狠地掐着她的腰,逼着她淚眼朦胧地看他。
“先生,可是沈小姐還喜歡你。”
唐承宣平靜地打開電腦,聽了這話指尖一頓,黑眸還放在屏幕上。
“如果不是喜歡你在意你,沈小姐又怎麽會回來找你?”
快要熄滅的火苗在風中顫了顫,又搖曳生姿起來。男人的側臉在燈光下鍍了一層光,他早就戒了煙,手指卻依舊放進褲兜裏搜尋着什麽。
他指尖顫了顫,幾乎差點站起身,但是他忍住了。男人敲打着鍵盤,似乎注意力全在工作上,“你出去吧。”
……
夏天的悶熱像是被困住的野獸,慢慢掙脫開枷鎖朝人們張牙舞爪。
沈年難得約了阚歡出來喝酒,阚歡端着酒杯感慨,“前幾天你忙得不見人影,我還以為你把我這個大活人都忘了呢。”
“哪能呢。”沈年揉了揉眉心,“還不是底下那幾個不省事的,一個簡單的合同都能出纰漏。”
“哎?”阚歡突然露出暧昧的笑容,“那個唐總最近沒追你?”
她舉起玻璃杯湊到唇邊,“追?”
女人的笑聲沒在嘈雜聲中,“追殺我還差不多。”
沈年放下杯子,她今天穿了緊身皮裙,露出一截雪白纖細的腰肢,惹來了不少視線。
“你不會喜歡他吧。”阚歡遺憾,有點失望地說,“我還以為你要當我嫂子呢。”
沈年和阚歡的哥哥阚沉關系很好,阚歡還以為閨蜜能變成嫂子。
沈年嗤笑一聲,勾住她脖子在她耳邊哈氣,“我當你兒媳婦都不可能當你嫂子。”
阚歡聽了這話氣極,立馬跟她扭打成一團。
酒吧的氣氛漸漸熱了起來,沈年喝得有些微醺,拉着阚歡随着節奏蹦了起來。
沈年以前學過跳舞,身體靈活柔軟,随着動作完美的身材凸顯出來。不說那纖細的腰性感的腿,光是臀就叫人移不開目光。
要不是這個酒吧是會員制的,沒有身份地位的進不來,沈年身邊恐怕已經圍滿了人。
她還沒盡興呢,阚歡突然一臉震驚地把她往外拉。
“怎麽了?”
“我……我哥回來了。”阚歡結結巴巴,“要被他知道我孩子都三歲了,會被打死吧。”
阚沉回來了?
沈年跟阚歡認識也是因為阚沉,阚沉從小就罩着她。後來他去當兵,兩人就沒再聯系。沈年不知道他這些年具體的位置,甚至親妹妹阚歡也不知道,誰知道他這會兒竟然好好地回來了。
沈年還沒反應過來,阚歡拽住她,“我跟他說我在酒吧,你幫我拖住他啊。”
“……”沈年還沒來得及拒絕阚歡就已經走了。她支着腮幫又點了一杯酒,纖長的手指轉了轉橙色的液體,眼神有幾分迷茫。
其間有不少男人來搭讪,沈年沒理。她喝了不少,臉頰泛着水蜜桃般微醺的紅。
阚沉怎麽還不來?
沈年拿出手機,雖然沒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但是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還是有些看不清。
她劃了劃通訊錄,找到了司機老餘,“喂,過來接我。”
“……”那頭沒說話。
喝醉了的沈年有些氣憤,“喂!你聽到沒有?”
男人被那頭的音樂吵得難受,不耐煩地問,“地址。”
“你兇我?”沈年好沒受過這樣的氣,結結巴巴地喊,“你誰啊你……你兇我,唐承宣都不敢這麽兇我,你誰?”
“……”
唐承宣看了眼屏幕,擡手準備挂了,那頭又委屈巴巴地開口了,“我在星河酒吧,你快點過來……”
他坐在椅子上,翻了翻文件繼續簽字。
酒吧?膽子大了,連酒吧都敢去。
辦公室裏還在加班,幾個女員工一邊敲打鍵盤一邊往裏面看,電腦屏幕被消息刷屏了。
唐承宣的女人們:
[內部消息!聽說總裁喜歡性感那一挂的,你們要不要去試試?]
[試試就失業。]
[可是總裁好像沒有外表看上去的那樣正經,聽說他被勾引了都沒有反抗。而且你們之前沒看見他脖子上的吻痕嗎?好刺激!我就不相信三十多歲的男人真能禁欲成這樣。]
[你說的這不是總裁,是受氣小媳婦吧。]
[其實總裁平時也不兇啊,你們見過他發火嗎?]
[你可拉倒吧,他不發火比發火還可怕QAQ]
幾個員工正蠢蠢欲動,擡頭見總裁手上挂着西裝出來趕緊慌裏慌張地關閉了聊天窗口。
步彤彤拉了一下衣服,剛起了那麽一點心思,就瞥見總裁那張不怒自威的臉,她吓得一哆嗦,心都涼了半截。
唐承宣趕到的時候酒吧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已經停了,沈年又多喝了幾杯,她是這家酒吧的常客,倒是不用擔心人身安全。
唐承宣皺了皺眉,遠遠地看見她露着一截細腰。男人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酒吧的調酒師看見他,“您不是沈小姐司機吧?”
唐承宣張了張唇,卻不知道以何種身份自居,他突然想起沈年說的那句話,“你已經管不了我了。”
男人嘴角笑容諷刺。
沈年迷迷糊糊地擡起頭,“你是誰?我司機呢?你把我司機弄哪兒去了?”
唐承宣懶得跟酒鬼計較,直接奪過她手機讓她解了鎖,打開通話記錄給她看,“自己看。”
沈年看了眼,搖頭晃腦,“昂?看什麽?我明明給司機打的電話。”
唐承宣接過來,只見自己號碼的備注是一條魚的圖案。
他擰眉,“魚是什麽意思?”
本來迷糊不清的沈年卻突然清醒了幾分,扒着他的手往屏幕上看,完全沒意識到屏幕是倒着的。
沈年眼裏籠着一層霧,嬌嫩的唇抿了抿,像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事笑了起來。她倒在男人懷裏,聲音甜甜的,“哥哥好笨。魚只有七秒鐘的記憶,哥哥也只有七秒鐘。”
“那哥哥……”她小聲嘟囔,“不是魚是什麽?”
七秒鐘……一次……
“……”唐承宣想到三年前的那天晚上,臉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唐七秒并不秒,只是初次經驗少,悶騷禁欲腰挺好
ps:會甜,日久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