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普通模式

“你是誰?”望着眼前陌生的男人,楚戰問出了他醒來後的第一個問題。

宛枷有些沉默,他不知道是這十年來他的變化太大還是楚戰根本就是失憶了,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是的,這十年來,他的變化還是挺大的,雖然因為身體緣故不能達到前世的身高,但好歹也是脫離了少時的雌雄莫辨,可以用俊美這個稍顯成熟的詞語形容了,但即便如此還是可以看出他少時的影子啊,怎麽會認不出來呢?

宛枷不由開始反省自己,果然是這十年太不主動,不怎麽出現在人家面前才導致楚戰忘了自己嗎?可系統提示的好感度沒降過啊,這不像是會忘了他的樣子。

接着他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的狼狽,剛剛逃難,衣服都被箭矢劃破了,加上臉上還有血液,可以說是狼狽至極,很難看出原本的樣子了。

宛枷的心終于有些放下來了,還帶着一些不易察覺的失望,于是他說:“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

“我當然不記得你是誰了,說到底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啊。”楚戰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接打斷了宛枷的話,也打碎了宛枷的自欺欺人。

宛枷低頭,一瞬間,萬千思緒拂過,一個想法在他的腦海中逐漸成型。

而宛枷的低頭也被楚戰當成是對友人失憶的傷心,便出聲安慰道:“你別難過啊,別說你了,我其他什麽人都記不得了啊!”

“哼……”宛枷哼笑一聲,露出了一個血垢都無法遮擋的明麗的笑,“你要是連我都不記得了,又怎麽還能記得其他人?”

“啊……”楚戰幾乎要看呆了,随即又有些唾棄被美□□惑的自己,“那你能告訴我,你是誰,我又是誰?”

“我叫宛清河,你叫楚平,我們是從涼州城私奔逃出來的戀人啊。”宛枷笑着說着完全沒打草稿的謊話,說得好像真的一樣,“你我二人早有私情,可惜家中訂婚,我們不忍分離,便一起逃了出來,路上你不小心砸傷了腦袋,為了護着你,我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你想幹什麽?”系統的聲音忽然響起,“你們好感度不夠,這樣的關系會影響攻略的!”

宛枷只笑,沒有回答系統的質疑。

楚戰摸了摸腦袋,好像真的有一個腫塊。

宛枷絕對不會說這是他拖着楚戰到阿良那裏去的路上磕着的:“只是誰能想到你磕了一下頭就失憶了呢,可憐你我二人的山盟海誓怕是都被你忘了個幹淨呢。”宛枷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那仿佛被抛棄的模樣頓時讓楚戰心生愧疚。

Advertisement

“說、說不定只是暫時忘了呢,以後定然是能想起來的。”楚戰摸摸頭,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我們去城中找大夫看看如何?”

“你都失憶了,怎麽還記得大夫是什麽?”宛枷緊緊盯着楚戰,讓楚戰都有些緊張了。

“只是記得一些常識性的東西罷了,要是這些東西都不記得了該怎麽跟你對話啊。”緊張之下,楚戰完全沒有以前見過的木頭臉的樣子,反倒像是個吐槽役,可見每個面癱的背後都是個吐槽狂魔。

“唉,可惜你不記得我也是個大夫。”宛枷嘆息。

楚戰一口氣沒喘上來:“你?”這麽年輕的大夫?為什麽潛意識裏覺得大夫都是白胡子老頭子?可不知為何,聽說這一點的他竟覺得本該如此,沒什麽懷疑。

“我怎麽了啊!你是不是撞了腦袋之後不僅失憶了還變傻了啊,都說了我們是私奔出來的,怎麽去城裏啊!”

幾句話之間,之前環繞在宛枷身上的詭異氣氛也消失了,他不提小狐貍的事,楚戰也不問他為什麽一開始會是那副模樣,宛枷滿嘴跑火車講着臨時編出來的謊言,楚戰似乎也沒聽出來他話裏的漏洞。

“不去城裏怎麽辦啊?我們總不能一直在野外露宿吧?”楚戰提問,也不知道是因為失憶還是因為本身就不擅長思考問題,他被宛枷弄得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找個村子暫住呗,就說我們是逃荒的,總有方法糊弄過去的。”嗯,就是糊弄的對象是你罷了。

“可我們是……”楚戰詭異地暫停了一下,接着紅着臉說,“斷、斷袖吧?我記得那似乎是不合流俗的?在村子裏待久了,總會被發現的吧?”

“那……要不你扮女裝?”宛枷一笑,只是楚戰那麽壯,扮女裝實在有些難以入眼。

“……我覺得你更合适……”扮女裝,楚戰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了宛枷變黑的臉色,趕緊住了嘴,不敢惹他。

“好啦,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天快亮了,我們收拾收拾繼續走吧。”擡頭望了眼漸明的天色,宛枷起身牽起了阿良。

路過小狐貍的墳冢時,宛枷頓了一下,接着不帶任何情感地離開了。

倒是楚戰帶着些疑惑地朝後望了一眼,只看到一塊木牌,上面不清晰地寫了一個“皚”字。

兩人走了沒幾天,便遇到了一個村落,這是一個極普通的村落,不像杏林村那般藏着非人的存在,普通到連村落的名字也是根據大多村民的姓氏起的,名叫張家村。

兩人風塵仆仆地走了幾日,都有些累了,楚戰和宛枷身上的傷都需要處理,便決定在此停留。

好在村中人雖迷信,又懼怕他們身上的傷,但更多的是淳樸的善良,加上宛枷身負醫術,最後才在村長的同意下留下了他們。

宛枷選擇張家村還是有理由的,一來他和系統确認了這裏的安全,二來此村傍山而建,緊挨着的山上似乎有不少草藥的樣子,也方便他醫治楚戰的失憶,至于治不治好、什麽時候治好就是他自己操作的了。

以為他是為了自己選擇這裏的楚戰還感動了許久。

他們在村民家暫居了幾日之後便住進了他們在村尾建造的小院裏,院子不大,卻建造得極為用心,宛枷還養了幾只鴿子,于是稍費了些時日,好在借他們居所的村民不介意,而作為報答,宛枷也為幾位年老的村民開了保養的方子,讓村民一頓感謝。

同時宛枷還每天為楚戰煎藥,不是為了治愈他的失憶,而是為了保持。

因為他發現楚戰頭上的傷在一點點好轉,連帶着記憶都有些許恢複,他只能用這種方法來拖延時間。

是夜,孤月高懸,灑下明亮而清冷的光,照得宛枷難以入眠,距離長平山一戰已過去了一月,只是這天上的明月仍是與一月前相似的明月,而人卻不同了,頗有些物是人非的傷感。

心裏實在煩躁,宛枷便披了件外衣走出房門,坐在自家小院裏的石凳上遙望天空。

張家村的夜晚還是有些涼的,一下子坐在冰冷的石凳上還讓他打了個寒顫,可平日裏極其在意自己身體的宛枷卻沒有起身回屋,只是靜靜地望着天空,目光有些空茫,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到底在想什麽?”系統發問,系統是聽不到宛枷心裏在想什麽的,只有宛枷有意識和系統對話的時候它才能聽見,因此它一直疑惑宛枷的行為卻無法得到回答。

對于系統而言,自它被創造出來以後就以效率為第一準則,至于宿主成長都要排到第二了,因此它一直都不能理解宛枷的行為。

之前的十年也好,現在的編造謊言也好,都是極為沒有效率的行為,而最奇怪的是後者的行為完全否認了前者的價值,這不合邏輯。

“他不會總是失憶的。”只回答了一句,宛枷便不再提這個了,系統對他說的話懵懵懂懂,但終究不是人類,無法理解宛枷的所作所為。

“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仿佛自言自語一般,但系統明白,宛枷是在和它說,這是長久以來的默契。

“什麽是he?相伴一生就是he了嗎?可從我對你的認知來看,你們應該很看重效率,但相伴一生一點也不效率,而若我答應了人家相伴一生,然後任務成功了就離開,又哪裏算是he呢?”

“……我們要的只是達成he的一瞬間。”系統回答道,只是這個答案實在有些冷酷,仿佛要的只是攻略對象一瞬間的情感,成功後便抛棄了對方一般。

宛枷不願意做這樣的人,他不願意辜負承諾。

所以他前世陪了謝瑾一輩子,可他還是累了。他一直沒發現,直到小狐貍死去他才意識到,他累了,他厭倦了這種虛假的陪伴。

他強迫自己背負承諾,仿佛給自己帶上了一個枷鎖,囚禁于這方世界,囚禁于這只有攻略對象的世界。

但重諾,是他的底線,他潛意識裏不願意跨過去,所以他很苦惱自己的任務。

直到楚戰失憶。

他忽然意識到,達成he還有一個方法,而此刻系統的回答也确保了他的想法是可行的。

于是他給楚戰起名楚平,是希望他……

“夜深了,怎麽還不睡?”身後傳來楚戰的聲音,宛枷轉身,才發現自己的身子被凍得有些僵硬,想來在這裏坐了好一會。

他眨眨眼,抖落睫毛上的露珠:“睡不着,出來吹吹風。”

“小心吹受涼了。”楚戰摸上他的手,“怎麽這麽涼?”說完趕緊拉着宛枷的手将他帶進屋,然後把他放進自己尚且溫熱的被窩裏才放心地給他掖了掖被子。

“沒事的,我好歹是個大夫,清楚自己的身體。”宛枷輕笑一聲,不甚在意地說。

“那也不能胡來,你好好睡,別真凍着了,着涼了你自己難受!”說到這裏,楚戰有些火大,“還大夫呢,大夫又不是鐵做的身子,哪能耐得住夜裏的寒氣?”

“噗,你這樣真像我娘親。”宛枷笑着打趣。

“要像也是像你爹,快睡,別鬧了。”楚戰壓下了和宛枷繼續打鬧的想法,他是真不想宛枷生病,村裏就他一個大夫,他倒下了,可沒人能治。

宛枷笑着點點頭,閉上了眼。

夢裏似乎夢到了什麽,只是太過雜亂,反倒沒起到睡覺的休息作用,醒來時頭昏昏沉沉的,着實有些難受。

唯一讓他有些清醒的是楚戰帶着驚慌的聲音:“你發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史上最不走心的假名#

#一不小心暴露起名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