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地獄模式
“叮——”伴随着一聲清鳴,劍與槍相交,發出刺耳的聲音,然後分開。
與上次不同,兩人身上都沒有傷,只是沾了少許灰塵,但這都不是他們在意的。
他們在笑,他們的眼中滿是戰意,他們為此而快樂着。
不同于平時輕笑時略有遮掩的情緒,宛枷此刻笑得無比真實,仿佛此刻才是真正的他,毫無束縛,一往無前。
一向沒什麽表情的楚戰也控制不住勾起了嘴角,只見他大喝一聲:“好!”然後提起□□,往前一跨,□□挑起,大開大合的招式,卻沒什麽破綻。
宛枷擡劍迎上,用力道進行了比拼。
然後一聲巨響,兩人回到了先前站的位置,不,還是有改變的,楚戰往後多退了兩步。
意識到了自己的落後,楚戰卻愈戰愈勇,向前大跨一步:“再來!”
宛枷微微一笑,先出了招,那一劍,如光如虹,正當楚戰打算抵擋之時,這劍又變得飄忽起來,仿佛一團迷霧,令人看不真切。
“叮”的一聲,先是楚戰的□□發出了響聲,緊接着楚戰的右手臂流出了血。
“将軍!”有侍人大喊,然後趕緊跑上前來給楚戰包紮起了傷口。
楚戰皺眉斥道:“不過小傷爾,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倒壞了我的興致!”
宛枷輕笑安撫:“今日點到為止便好,将來總有機會與将軍比試一番的。”
但楚戰還是皺着眉,許久才道:“我不如你。”
宛枷搖搖頭:“将軍槍法乃是戰場所用,大開大合,乃退敵所用,宛某劍法則是武林比試所用,本就長于單打獨鬥,哪裏談得上誰比誰強?”
“但我終究是輸了你這一招。”楚戰止住了宛枷想要繼續說話的動作,“別說了,你的事我會幫忙,我不是輸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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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從來都知道的,宛枷微笑着望着楚戰,就像是在看一個故人,“不愧是将軍,這就猜到了我的來意。”
楚戰微睜雙眼:“不必難為自己說這些客套話,我知道你不是喜歡這樣的人。”
宛枷一怔,雙眸微斂,嘴角下意識勾起了一個弧度:“将軍如何知道在下是怎樣的人呢?”
“你的劍。”楚戰伸出手,指着剛剛還屬于他自己的無往劍道,“你的劍告訴我的。”
宛枷神色有些恍然,好像就在之前,有人說過,自己的劍透露了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那麽,他忽然有些想知道了,在楚戰眼中的自己又是什麽樣的呢?
但他還是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沒有誰喜歡說客套話,不過是大環境下的不得而為之罷了。”
“這裏的環境不需要你不得而為之。”楚戰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白,仿佛無論哪個世界的楚戰都始終如一一般。
但還是不一樣的,經歷不一樣,造就的人就不一樣。
可宛枷還是有些忍不住,想去問問這個與他認識的楚戰無比相似的人,去問問他,究竟會不會恨他。
話咽在喉中,反複咀嚼,終究還是意識到了現在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于是他暫時放棄了詢問,轉而接起了先前的話,仿佛要與楚戰好好辯論一番一般:“但人終究不可能永遠處于這樣的環境之下的。”
楚戰沒有回複,只是反問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既然不能處于那樣的環境之下,那就用自己的能力去改變環境,這,就是身為将軍的楚戰的回答。
可是,這卻不适合宛枷,不适合作為攻略者的宛枷,因為感情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不能用武力去強求的東西。
于是他說:“客套話是少不了的,總要給人一些臺階。”也給他一些空間,獨屬于自己的,不會被別人看出的空間。
将真正的自己深深掩埋,才能不被傷害。
楚戰沒有接話,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話不投機半句多吧。
宛枷知道楚戰的喜好,只要他想,他可以說出讓楚戰滿意的話,但他卻沒有,仿佛小孩賭氣一般,放縱了一把,最後狡猾地藏起了自己。
宛枷就是這麽一個矛盾的存在,但認真算來,每個人都是由矛盾組成的,如此看來,宛枷還當真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我們回去吧。”陸栖的話将宛枷從沉思中拉了回來,看着陸栖略帶擔心的眼神,宛枷忽然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他對着陸栖挂起了往常的笑,這讓陸栖感到一絲令人熟悉的安心:“好。”然後對楚戰行禮道,“時間不早了,宛某便告辭了。”
楚戰點頭,沒有挽留。
前行不過數步,宛枷忽然停了下來,喊了一聲:“将軍。”他沒有回頭,又或者是他在畏懼回頭,“若是有一個你很在意的人,為了你做了一個可能會讓你痛苦一輩子的決定,你會恨那個人嗎?”
然後仿佛逃跑一般,想要離開。
一時之間,仿佛連風聲都消失了。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繼續前行時,楚戰的聲音響起了。
“既然是我在意的人,便是再大的苦,我也甘之如饴。”
啊,是這樣啊……
宛如脫掉了背負已久的包袱,宛枷忽然覺得一陣輕松,他想笑,眼睛卻越發生澀,澀的讓人想要流淚。
“謝謝。”他說。
“這有什麽好謝的 。”楚戰平淡的聲音響起,“不過是回答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罷了。”
宛枷輕笑,是啊,這對楚戰确實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因為楚戰就是這麽一個直白而簡單的人。
“有機會再好好打一場吧。”宛枷轉身,“痛快地,歡暢淋漓地戰一場吧!”
聽到了自己最想聽的話,楚戰笑了:“好!”
一邊的陸栖看着宛枷和楚戰之間的互動,眸色有些複雜,仿佛在醞釀着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緒。
但他什麽也沒有說,只是拉着宛枷的手,沉默地走出了将軍府。
“要去買些菜嗎?”宛枷忽然問道,“似月,你們先前去哪裏買菜的?”
聞言不僅是陸栖,連似月也是一愣,“那裏人多,還亂,沒什麽好逛的。”
“唔……我見栖弟這幾日飯量大了不少,想給栖弟多挑些喜歡的菜。”
陸栖聞言臉都紅了:“我……我該不會要長胖了吧?”要是長胖了,表哥會不會不喜歡我了呀?
似月也反駁道:“菜的話宅子裏面都是夠的,莊主您沒必要去那種地方的。”
“栖弟的話就是長胖了也很可愛的。”宛枷先是安撫了陸栖,接着對似月道,“不是有你在麽,我總會護好我們的。”
一句話下來,兩人都下意識紅了臉,便是老練如似月,也讷讷地點了點頭,同意了宛枷的任性。
倒是陸栖有些不滿:“我可不想長胖。”
“說不定是長個子呢?”宛枷機智地換了種說法。
陸栖瞬間就樂呵了:“那我們去做骨頭湯吧!”
一行人歡笑着走遠,适時夕陽西下,宛如世間最美好的景色。
次日上朝,将軍楚戰于朝堂之上将陳家舊案翻起,帝震怒,命大理寺徹查此事。
很快,當年暗害陳宗言的謝家子弟也锒铛入獄,緊接着謝家當年在此案中做的手腳也被揭露出來,謝家一時大廈将傾。
終于,皇帝還給了陳家一個清白,還為陳家冤死的人重立了墳冢,但這畢竟只是名頭上的,當年因此慘死的人終究是不在了。
然而,事情到這裏還遠遠沒有結束,只是在這京城之中,屬于似月和凝霜的事情卻結束了。
行遠山上,似月一身白裙,拉着同樣身着白裙的凝霜向宛枷告別。
“你們這之後要去哪裏?”陸栖帶着些擔心道,“你們兩個女子,總有些不方便的,若是有什麽需要,定要告知我們。”
似月拱手:“多謝栖公子關心,我打算帶着霜兒先去一趟江南。”她俯視行遠山,前途茫茫,不見終點,但好在她身邊還有人陪伴。
“我們想去看看父親當年看到的景色。”凝霜的臉上帶着有些懷念的悲傷,但她是笑着的,“自京城一路南下,直至江南,看一看那裏的風土人情,見識一番武林中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故事,如果可以的話……”
凝霜眨了眨雙眼,似乎想要眨去眼中的淚水:“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找找父親的墓……”真正的,埋葬着那個忠良之人屍體的墳墓,而不是現在這個供後人參拜的表象。
“這些年多謝莊主照料了,似月感激不盡。”似月朝着宛枷的方向,再次行禮,有些抱歉道,“可惜暫時不能服侍莊主了。”
宛枷沒有望她們,只自行遠山眺望山下,然後道:“你們覺得這裏高嗎?”見他們都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然後笑着說,“尚不夠高,卻能看到那麽遠,有些景色,你不去看,就永遠不會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所以我是支持你們離開的。”
“不要想什麽服侍我照顧我的,我又不是個孩子,難道還不能照顧好自己?我只希望你們這次出去能開闊開闊眼界,圓了自己心中的結,不要太過沉溺于過去,也不要太過強求。”
“若是惹了什麽事也不要擔心,我迷霧山莊的大門永遠向你們打開,這裏永遠是你們的家。”宛枷沒有望着他們,但他的眼神也無比溫柔。
“噗——”陸栖笑出了聲,“表哥你這樣真像一個老媽子啊!”
就在宛枷有些不爽地轉過頭望他的時候,陸栖拉住了宛枷,正色道:“不過,你确實是一個足夠好的莊主。”
“我見過的人不多,但你是最好的了。”他撓了撓頭,“我讀了不少書,也知道有許多許多可以形容一個人好的,但是我覺得這些詞都不夠,你太好了,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真要說的話,那就是,我很慶幸,當初踏入了迷霧山莊,遇見了你。”
有一瞬間,宛枷聽到系統提示陸栖的好感提升,但不管是他還是系統都清楚,他們距離he,還太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楚戰的回答時,我忽然想起看《人渣的本願》時整個彈幕都在刷的“當然是原諒她啊”,果然這才是攻略的正确姿勢麽,感覺自己段位還遠遠不夠呢。
最近盡量日更吧,我怎麽又回到了沒有存稿還想日更的日子了呢→_→果然我這種人存不了稿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