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地獄模式
“這宅子越來越冷清了啊。”陸栖掃着院中的落葉,其實也沒什麽好掃的,初冬已至,葉子都落得差不多了,只是習慣了這些日子打掃院子的工作,一時半會兒陸栖也改不回去。
“大家都去了應該去的地方了,這宅子也不是應該留住他們的地方。”宛枷端起一杯酒,輕抿一口,去了初冬的寒氣。
就在前幾日,流鳶被帶回了宮,封為如昔公主,當年案件背後的真相也通過問天提供的情報查了個水落石出。而因為冬季的到來,楚戰回了邊疆鎮守,謝瑾也跟着一同回去了,如此一來,京中他們的熟人倒是走了不少,問天也不是能常見的了。
這宅子,确實是有些空了。
“表哥,今年要回迷霧山莊過年嗎?”陸栖望向宛枷,其實現在距離年節尚遠,只是迷霧山莊距離京城太遠,尋常人回去也要數月。
宛枷一愣,許久也含糊了句:“嗯……”
“那可要現在就開始準備?”陸栖聞言有些激動,他不過少年,還是希望過年能回去的,便是看看母親也好。
宛枷明白他的心思,卻說:“過些時日吧。”
陸栖雖有些失望,但他一向不反駁宛枷的決定,只沉默地繼續掃地,根據他平時的好性格,這算是在和宛枷生氣了。
宛枷與他相處這麽久,如何不懂他的小心思,便笑道:“雲州城才是我們的家,我們終究要回家的。”
果然,一聽到回家,陸栖開心地點了點頭:“好。”
沒過幾日,品劍大會的召開也傳了出去,江湖之中不少人都被吸引而來,加上前段時間在京城召開的比武大會導致逗留的江湖人不少,此次品劍大會的聲勢倒是格外浩大。
品劍大會,原本是為劍客舉辦的大會,雖象征意義更多一些,但多年不辦,此次召開卻是吸引了不少使用其他武器的江湖人士,好在當今也不拘泥于形勢,大手一揮,都允許前來觀看了。
雖說來者衆多,但真正上臺的還是劍客,畢竟是聖上舉辦的,還號稱品劍大會,總不能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品劍大會自十一月初一至十一月十五,時間雖長,但每日比武的時間卻不長,畢竟聖上也有觀看的打算,卻又不能幹擾了早朝,因此每日比武不過一場,只是由剛開始的多組同時逐漸減少罷了。
第一場舉辦在十一月初一,不少門派勢力都選擇讓年輕後輩上場一試,而他們這群“江湖宿老”則有些特權,到十月初十方可上場,宛枷好歹也是迷霧山莊的現任莊主,也給分到了“江湖宿老”之中,得了初十再比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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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此一個好機會,宛枷自是讓陸栖上場一試了,正好先前答應陸栖的劍也從迷霧山莊寄來了。
“若你能堅持到初五,我便把劍給你。”宛枷提出了他的要求。
陸栖雖然極想要那劍,但也是記得先前宛枷說過的話的,此刻宛枷提出要求,他也沒有說什麽,只是終究少年心性,有些好奇,便問道:“那劍叫什麽名字?”
“沒有名字。”宛枷道,“剛鑄的劍,尚未取名。”
陸栖一怔,他猜到了些什麽,卻又不敢相信,只将快要溢出口的話語壓下,渾渾噩噩間,道了一句:“好。”
好,好什麽?什麽好?連陸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話中的意思,只覺得此刻的自己幸福得不敢置信。
剛鑄好的劍,贈給他的劍。
一個名字在他心中緩緩成型。
十一月初一,初次上場的陸栖握着手中宛枷臨時給他練習的重劍,難得有些緊張了。
明明當初去迷霧山莊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緊張,現在卻緊張得手心都在冒冷汗。
不行,這樣下去會握不住劍的!
想到這裏,陸栖不再猶豫,向前沖去,而對手顯然也是初次對敵,比陸栖看上去還要緊張,陸栖重劍一揮,對手的劍便輕易脫了手。
這也是當今武林中的一個普遍狀況,魔門中人近些年都躲在暗魇城不出,那些門派的年輕弟子們得不到什麽實戰的鍛煉,大多都在門派中和師兄弟交手,而有經驗的師兄師姐又如何會下重手?結果就導致了武林中青黃不接的一幕,大多數年輕弟子都沒有什麽實戰經驗,現在到了場上是一個不如一個。
不過這次也确實是一個不錯的機會,不少弟子都得到了鍛煉,同時也有些優秀的弟子脫穎而出。
陸栖雖然第一場表現不錯,卻不是最引人注目的。
“不愧是第一劍客紀天琅的弟子紀銘,很好地繼承了他的劍法啊!”陸栖一回到宛枷身邊,便聽到有人這樣說道。
宛枷坐的位置周圍大多都是那些“江湖宿老”,顯然是特地将他們安排在一起的,而紀天琅雖也在,卻離宛枷有些遠,畢竟有殺父之仇在身,即便宛枷不在意,也不好太過親近。
“只是這孩子手還不夠穩啊。”讨論還在繼續,沒有因為陸栖的過來而打斷,顯然陸栖第一場的表現太過普通,不足以吸引衆人的注意。
陸栖也不惱,只安安靜靜地坐在宛枷身邊,聽着衆人的讨論。
宛枷望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麽。
“這紀銘有些劍走偏鋒了,沒有紀天琅的穩啊!”
“這孩子基本功不行啊,紀天琅的劍,是穩中求變,這紀銘卻只懂了那變,基礎的穩卻沒做好。”
一行人叽叽喳喳,各個挑着紀銘的缺點,卻忘了紀銘的表現在這群年輕人中算是不錯的了。
“咦?那個小輩是誰家的?表現不錯啊!”忽然有人注意到臺上的一個年輕人,穿着門派獨有的制式長袍,卻沒有人認出。
“是祁山派的衣服……只是祁山派有練劍的嗎?”
“哎呀你還年輕,其實在祁山那旮旯有個叫祁山劍派的,原本和祁山派一起的,現在分派了。”
其間又夾雜了不少對小輩的讨論,陸栖卻沒有繼續聽,他原以為這些讨論中會有些有用的對招式的指導,可聽到現在卻不過是那些前輩高人在八卦罷了。
“那個紀銘,下盤不穩,基本功沒練好,就學了個架子,不用擔心,遇上使勁招呼就是。”忽然宛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陸栖有些疑惑地小聲問道:“那樣算不算作弊啊?”
“呵。”宛枷輕笑一聲,“那群老狐貍,都在和自家小輩說這些呢,只是明面上什麽重要的都不說罷了。”
陸栖一聽,還有什麽不懂,那群所謂的“前輩高人”才不會讓他這個別家的子弟知道自家的弱點呢。
“那個祁山劍派的基礎不錯,但腦子不太好,轉不過彎來,要是遇上,你跟他周旋一下便是。”宛枷說得簡單粗暴,但陸栖卻也深知自己上場的時候就沒有這麽簡單了。
況且按這情況,陸栖的優點缺點也是被那些前輩告訴了自家小輩,好在每日只有一場,回去還有變強的空間。
陸栖運氣不錯,前幾日倒是沒有碰上那些比較厲害的,重劍一揮打起來倒也輕松,沒曾想,約好的初五這日竟是遇上了紀銘。
雖然宛枷沒有說什麽,但陸栖卻是清楚的,紀銘,紀天琅的弟子,而紀天琅則是宛枷的殺父仇人。
陸栖從未在宛枷的臉上看到仇恨之類的表情,也清楚這一戰不能代表什麽,但他卻下意識想要贏。
不僅僅是為了那把他想要很久的劍,更是因為他想打贏眼前這個嚣張的人。
“喲,迷霧山莊的人?就是那個被我師傅打死的那個莊主的兒子的迷霧山莊出來的人?”特地用了這麽長的前綴,紀銘的态度極為嚣張。
紀銘的這種性格前幾日便顯現出來了,嚣張,不可一世,因此他的弱點也很明顯,基礎不紮實,好高骛遠。
陸栖深知對待這種人,無視就是最好的回答,也知道自己不應該被激怒,但他就是忍不住。
他看了一眼宛枷,人群之中,一聲白衣的他分外顯眼。
然後握緊了手中的重劍,向前沖去。
紀銘輕輕往旁邊一晃,然後嘲諷道:“你真慢。”
陸栖不理,提着劍轉向紀銘的方向。
但紀銘是什麽人,雖然一個個都說他基礎不好,但他畢竟學了紀天琅劍法的形,這是只會猛追猛打的陸栖比不上的。
可陸栖卻不願意放棄,拼着心中的一口氣也要往紀銘的方向沖。
“喂喂,你還來?放棄吧,你打不過我的,就像老莊主打不過我師傅一樣。”聞言,陸栖更是被激怒了一般,手中重劍揮舞得更加沒有章法。
然後紀銘看到了一個空隙,提劍刺去,直直向着陸栖的脖子,而陸栖卻是來不及躲開了,想着自己即将血濺當場,陸栖忍不住閉上了雙眼。
“叮——”陸栖睜開雙眼,便見兩根蔥白的手指夾住了那劍。
宛枷耷拉着雙眼,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但陸栖卻知道,他生氣了:“不過是一場比武罷了,沒有必要下殺手吧?”
“哼,比武本就是生死由天,你那莊主老爹不就是如此?”紀銘還在嘲諷,但他顯然也被宛枷這一手吓到了,說了最不該說的話。
然而宛枷卻半點沒有被激怒的樣子,淡淡道:“劍不錯。”
聞言紀銘一臉自得:“那可是師傅贈的劍,怎會差?”
然後便聽到咔擦一聲,宛枷兩指所夾之處,一道裂痕出現在了劍身之上:“也不過如此了。”
“你!”紀銘氣急,恨不得殺死眼前這個可恨的人,然而宛枷一個眼神制止了他。
那個眼神……他能感覺出來,那是殺過人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還要再練練。”說完宛枷松了手,劍的碎片掉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然後宛枷轉身,帶着陸栖離開了這裏,留下紀銘愣在那裏。
“抱歉……我失敗了。”拉着自己的衣服,陸栖低着頭,有些難過。
“是我的錯。”宛枷平靜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陸栖有些驚訝地擡起了頭,“我應該早些将那把劍給你的。”
宛枷轉過身,輕輕拍了拍陸栖的肩:“沒有一把趁手的劍,辛苦你了。”
然後走到了他坐的地方,那裏赫然用布包着一把劍,明明是一同來的,陸栖卻沒有注意到。
“拿好。”宛枷将劍放到陸栖手中。
陸栖卻仿佛剛剛驚醒一般,将劍往回推道:“不行,我沒有達到你的要求。”
然而宛枷的力氣卻很大,他用不可否決的語氣道:“這把劍本就是為你而打造的,要求什麽的,一開始就不重要。”
陸栖睜大了眼,愣愣地望着宛枷,手卻是接過了劍,劍不輕不重,握在手中感覺剛剛好。
“好了,給它起個名字吧。”宛枷在陸栖耳邊輕輕道。
鬼使神差地,陸栖的嘴中吐出了兩個字。
“清河。”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比較忙,有空更的時候我盡量多更一點吧,感覺自己棒棒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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