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十年後番外 兔子的懷表(下)

淩晨五點多,庚衍被夢魇驚醒。

他是極少做夢的人,然而這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是他在夢中回憶起了那些久遠的,本以為已經忘記的事情。

他睜着眼睛伏在床上,過了許久,才坐起身,掀被下床。無數尚未消褪的青紫淤痕從頸後一直蔓延到腿根,尤其是脖頸上那道皮翻肉綻的齒痕,簡直堪稱觸目驚心。源脈被廢後,庚衍的身體恢複能力大不如前,經歷過這一場殘酷的歡愛折磨,他現在身心俱疲。

李慎并不在房內。

庚衍估摸着對方是情緒冷靜下來後覺得沒法面對他,所以跑了……他有些好笑的無聲翹起唇角,跑什麽呢,他又不會生氣,他用了那麽多年,甚至為此舍棄掉了一直所追尋的目标,才如願以償的将李慎這頭狂獸,關進這座以愛為名的牢籠。事到如今,哪怕被咬得遍體鱗傷,他也絕對不會放手了。

站在浴室的鏡子前,庚衍靜靜打量着鏡中的自己。他擡起手,摸了摸眼角被歲月切出的細小皺紋。

人這一生,實在太過短暫。

沖完澡,換上外出的衣服,庚衍皺着眉按着脖頸上露出襯衫領口的半圈齒痕,找了條圍巾将其蓋住。他推開門走進外面的辦公室,被撲面而來的濃郁煙氣嗆得眯起眼。

幾縷昏暗的晨光從落地窗透進來,寬敞的辦公室內一片寂靜,角落裏的沙發上,李慎坐在那裏,歪着頭睡着了。

無數煙頭塞滿了他面前的煙灰缸。

那張沉睡的面孔上寫滿了疲憊,如同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找不到可供休息的綠洲,也找不到走出這片沙漠的正确方向。庚衍靜靜注視着那張臉,是他令它失去了太多歡笑,背負上這本不該出現在對方人生中的種種苦痛和煎熬。

但他一點也不後悔,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将來也不會。

庚衍走過去,俯身在睡着的李慎額上輕輕一吻,他正要起身離開,卻突然被對方伸手扯下去,用兩條手臂,牢牢箍在懷中。

“別走。”

李慎沙啞的聲音在庚衍耳邊有些虛弱的響起,他別過臉,将額頭貼在庚衍頸側,更加用力的收緊了手臂。

庚衍憐愛的擡手摟住他的頭顱,在漆黑的發絲上親了親,低聲道:“嗯,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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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慎緩緩擡起頭。

“我真不知道……是該愛你,還是恨你。”他用迷惘的目光注視着眼前的庚衍,伸出手,輕輕撫摸着庚衍的臉,“每一次我問自己,這樣做究竟對不對,答案都是否定的。”

他露出悲哀的神情,自嘲而笑。

“我到底在幹什麽呢……像個瘋子一樣。”

——他已經被逼到走投無路,被庚衍,被自己,被那該死的愛。

庚衍的回答是一個吻。

“無論你愛我,還是恨我。”

他親吻着李慎的嘴唇,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告訴對方——

“我愛你。”

………………

平生不入蓬萊鄉,不知天下何為富。

中土蓬萊城,建造于三千米高的山崖頂端,雲霧環繞,難睹真容,外人非請不得入內。這裏是大唐境內蓬萊商會的自治城邦,如今這世上最龐大的錢莊——蓬萊銀行,總部就在此處。

庚衍走出飛空艇,身後是執意要跟來的李慎,兩人從蓬萊城的空艇起落點,搭乘蓬萊商會對貴賓提供的專車,直奔蓬萊銀行總部。

庚衍是來取一樣東西。

在庚衍去辦手續的時候,李慎便一個人坐在銀行的貴賓休息室等待。他搓了搓顯得有些萎靡的臉,打起精神等人回來,正所謂無論如何,日子總要過下去,他一個人抱着過去不放手,也不是辦法。

“李會長!您來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一聲有些故作誇張的驚呼從門口響起,李慎擡頭看過去,只見這一代蓬萊商會的當家諸子豐,正滿臉熱情的沖他走過來。李慎沒奈何站起身,撐起笑臉同對方握了握手,被人握着手不放,說要好好招待他一通。

“我跟庚衍一起來的。”他不意外看見了諸子豐眼中一閃而逝的尴尬,故作不知的笑着解釋道,“我陪他來辦點事,辦完事也就打算走了,你看這……”

諸子豐不自然的打了個哈哈,說那就下次,下次一定得好好聊聊,末了也沒再糾纏,很快便找了個托詞離開。

李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是啊,他的确是該跟對方好好‘聊聊’,這段時間那些他昏迷不醒發生的事情,也漸漸傳入他耳中,庚衍本人倒是什麽都沒提過,可是李慎很火大。

那些賬,他會一筆一筆替人讨回來,連本帶利的。

諸子豐今天算是把他這火藥桶給點着了,李慎坐回沙發,腦子裏充斥着各種盤算,一個個人名在他腦海中列着隊等着倒黴,或許是想得太專心,他連庚衍回到休息室都沒發現,直到對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剛才在想什麽壞事?”庚衍戲谑道,“一臉獰笑,連牙齒都露出來了。”

李慎仰起頭與站在身後的庚衍對視片刻,眨巴眨巴眼,猛然拖着對方的腰将人甩上沙發,然後一疊身撲了上去。

庚衍用手肘頂着他想要親下來的下巴,沒好氣道:“你要發情也注意點場合,看清楚這是哪,起來!”

李慎十分熟練的扯出張可憐巴巴的臉。

“就一下。”他小聲跟庚衍讨價還價,“你就讓我親一下。”

庚衍就呵呵了。

他擡手扯開脖子上的圍巾,指了指露出領口的那半圈仍然猙獰的齒痕,沖李慎淡淡道:“可以,往這親。”

李慎渾身一僵,半晌,悄沒聲息的從庚衍身上爬下來,蔫着頭坐到一邊。

庚衍瞟他一眼,理好衣服,站起身來。

“走了。”

………………

剛在燕破原下了空艇,李慎就被已經快哭出來的秘書長堵住,扯回未央宮去處理他那堆成了山的公務。雖然公會會長一職正常沒什麽實權,但那要看是什麽情況,如今長安仍處于大戰過後的虛弱期,正需要李慎這樣的強勢人物領軍,而相對應的李慎這個會長,工作也是異常繁重。

哪怕他有一千一萬個心不想管這些破事,但無論是為了庚軍,還是為了他剛才想的那些事情,他都必須得把會長這個位子坐穩了,把這座城抓在自己掌心。

他是,長安之王。

繼傭兵王李三多,血屠王血屠七,機械皇帝東不冬之後,長安有史以來的第四位王者。

——天下地上殺神,殺神,李慎。

晚上十點多,終于處理完最後一件工作的李慎開車回白山別院,遠遠的望見了小樓裏亮着的燈光,他突然有些心急。停了車,幾乎是跑着進了門,李慎找到正在二樓書房看書的庚衍,二話不說抱上去來了個深吻。

他舔舐着對方唇上被他昨天弄出來的細小傷口,抱着庚衍走出書房,回到卧室。庚衍剛剛留長的金發溫順的垂在背上,被李慎用手撥起,埋頭親吻下面青紫斑斑軀體。他反複親吻着對方脖頸上自己留下的齒痕,在破開的皮肉結成的嫩痂上一遍又一遍輕輕舔舐,庚衍的臉埋在枕頭裏,低笑出聲。

聽見笑聲,李慎停下動作,将他翻過來,與人四目相對,表情有些複雜。

“我……”

“嗯。”

還什麽都沒說出口的李慎無聲瞪大了眼,那樣子看起來有些傻,而庚衍卻笑了,笑得像個吃到蜜糖的孩子。

李慎怔了幾秒,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好吧,你猜對了。”

他小聲嘟哝着,低下頭,用嘴堵住庚衍那聽着很有些促狹的笑聲。一吻罷,他眯起眼,親了親庚衍的眉心。

“我愛你。”

——比恨更愛。

………………

牆上的表針無聲走到淩晨三點。

庚衍披起睡衣,悄然離開卧室,回到自己的書房。

他從抽屜裏拿出白天去蓬萊總行取回的盒子,又走到書架前,打開藏在架後的暗格,取出另一個盒子。

兩只盒子被靜靜放在桌面。

左邊的盒子裏,是他很早之前就拿到手,存放在蓬萊總行的一顆,名叫深淵之眼的寶石。這顆寶石世代被西陸光明帝國皇室所珍藏,據說是千年戰争以前,上一個世代遺留至今的珍貴寶物,然而在他之前,卻從沒有人知道這顆寶石,究竟擁有怎樣的力量。

右邊的盒子裏,卻放着一只壞掉的懷表。

它來自于李慎。

前不久,李慎決定把古柏路的院子賣掉,在收拾物品時,無意間發現了這塊懷表。庚衍很難形容自己看見這塊懷表時的心情,即便此時此刻,他看着它,依然心情無比複雜。

一顆深淵之眼,一只壞掉的懷表,當它們合二為一,就将開啓深淵的大門。

冥冥中似乎自有天意。

上一次拿到這兩樣東西的時候,庚衍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在那個時候,他心中所想的,與此時此刻,也完全不同。

那個時候在想些什麽呢?庚衍皺起眉,努力挖循着腦袋裏久遠的記憶。

哦,他想起來了。

——他正千方百計的想要除掉李慎,除掉這顆擋在他路上的巨大絆腳石。

庚衍有些好笑的捂住額頭。

笑聲在房間中悄然回蕩,桌子上的懷表與寶石靜靜躺在那裏,注視着面前面露癫狂之色的男人。

庚衍止住笑,拿起了漆黑無光的寶石。

将它放到一動不動的表盤上。

時間似乎停頓了一秒,沒有絲毫異象或者聲響,一切都毫無異樣。

——表盤上的寶石卻已不見。

他靜靜注視着張開的表盤,時間一分一秒走過,不知過了多久,那上面唯一的指針,突然向後跳動了一格。

它逆向而轉。

庚衍伸出手,将它握到掌心。

有個童話故事,說有只兔子,它有只懷表,能夠操縱時間。庚衍靜靜看着掌中的懷表,良久,手指輕輕扣上了表蓋。

與上一次不同,他對這一生并無悔恨,哪怕事與願違,哪怕想做的事情依然沒能成功,但他卻得到了李慎。

無論身,心,所有……他侵入并占有了對方的一切。

但他卻依然開啓了這扇深淵之門。

一生一世,怎夠?

他要生生世世,永遠。

作者有話要說: PS:【卷末感言】:咳,本來說放在設定那邊,但估計也沒什麽人會看,所以還是在這裏說吧。感言嘛,反正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了,都是廢話,可以不看(認真臉)。第一卷結束,老實說這一卷的篇幅遠超我的預期,原本預計也就二十萬搞定,現在這把番外算上都超了快十萬(囧)……我自我總結了一下,還是人物太多設定太複雜的鍋,光是介紹和登場就花費了大堆篇幅,更何況還有自己給自己加戲的某些角色,比如薛氏白狼,某封姓男子,以及一王一榮兩只小崽,連他們爹的戲份都搶……咳,天天待機的庚帥表示很憂傷。

火星卷本身并沒有太過複雜的劇情,只是各方勢力登場,明的暗的真的假的一股腦上來,而某流又陷入各種挖坑的狂熱不可自拔,結果造出來一個仿佛被罩在雲裏霧裏的長安……其實用一句話概況就是——楊火星死了,李慎發瘋了(ORZ)

嗯,接下來就是輝光卷,用某AI的話講,叫啥名誰倒黴……我承認她說得對。

這一卷開始,故事的場景就不會僅拘于長安城,而會将整個方陸世界漸漸揭開。某流發現自己前面也犯了個錯誤,因為方陸的世界是在我腦子裏清晰無比的,所以各種覺得理所當然,然而卻忽略了你們并不造這鬼世界到底是啥樣的……接下來會注意這點,嗯,話說碼到現在,我這手速渣感覺是越寫越溜了,可能也是世界漸漸實體化的功效吧。

當然,你們關心的李慎與庚衍的感情問題,我只能說,狗血還沒攢夠,要潑就來發大的……(你夠)

最後,嗯,有耐心看到這裏的親們,恭喜你們拿到了寶藏地圖的鑰匙,暗號是某種秋冬季服飾,蛇精病流亡菌。別高興,等一下,寶藏還沒就位,今明兩天內嗯,放好了我會在該服飾上進行溫馨提示。

好啦,下一卷見,愛摸一群,滾走~~

特別番外 酒之章

正所謂,酒後吐真言,在就任儀式當天的慶祝宴上,被灌成一條死狗的新任會長大人,迷迷愣愣拉着幫他擋酒的庚衍的袖子,當着衆人的面,宣告了一通他對此人的所有權。

“我的。”李慎扯着庚衍的衣袖,歪着腦袋暼着衆人,口齒不清的囔囔道,“這是……我的。”

衆人默然,看向被他扯着的庚衍。

庚衍面不改色,在發酒瘋的某人後頸按了一下,然後伸手将其打橫抱起。

“他喝多了。”庚衍淡然沖衆人道,“我送他回去,你們自便吧。”

自從大戰後,這還是庚衍與李慎頭一回共同出席像這樣的場合,不過幾年工夫,在這裏的多半還是些長安老人,也經歷過庚軍最輝煌的那段時期,對庚衍,同樣不陌生……但與他們記憶中那個氣度如淵貴不可言的身影相比,此時,一頭金發剃成利落板寸,一身簡單樸素的襯衣軍褲,眉眼間自帶一股沉郁的這個庚衍,是真的變了許多。

這樣的庚衍,讓人難以接近,不少心中有鬼者更是看着他便覺後脊發涼。

庚衍抱着李慎走出會場,去停車場取了車,帶着人回到自己在月河邊租的那間平房。時值雨季,屋裏到處泛着故黴味,他給李慎脫掉外衣和鞋襪,把人放到床上,然後去衛生間燒了壺熱水,擰了條熱毛巾回來,動作熟練的替李慎擦拭身體。

擦完前胸和後背,庚衍将李慎翻過來,解開對方腰間的皮帶,将那條價值不菲的禮服褲子從人身上剝下來,他有些好笑的彈了彈李慎隆在內褲裏的陰莖,一手托着對方的腰,另一手将那條三角褲輕輕脫下。

酒醉昏睡中的李慎含混的嘟哝了一聲,攤開兩條長腿,毫無所覺的露着鳥繼續挺屍。

庚衍靜靜看了他半晌,彎下腰,在人唇上印下一吻。

……

第二天,李慎毫不意外的頭疼欲裂。

壓他跟酒這東西真真是天生不對付,以他的體質,哪怕将毒藥當水喝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可偏偏叫一個小小的酒精,折磨的是生不如死。

他睜着眼睛在床上挺屍。

一早起床出去買早餐的庚衍回來,就見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躺在那,眉頭皺的比萬象塔還高。他将手上拎着的馄饨放到桌上,走到床邊坐下,伸手在李慎額上摸了摸。

“頭疼?”

“嗯。”

“起來吃點東西。”庚衍拍了拍李慎的臉,叫人起來,“吃完再睡一會。”

李慎有些虛弱的眨了眨眼,半晌,咬咬牙硬撐着坐起來,慢吞吞走到桌邊坐下。他舀了一顆馄饨,只吃了一口就停下來,有些反胃的皺緊眉。

庚衍摘下挂在衣架的大衣,一邊穿一邊對李慎道:“我先去會館了,你要是真太難受,就給我打電話,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李慎放下湯匙,摁着腦袋道:“我現在就難受的不得了,恨不得把這腦袋給它摘了。”

聞言,庚衍走過來,捧起李慎的臉,安撫性的親了親對方的腦門。

“別撒嬌了。”他笑道,“行了,我走了。”

李慎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低下頭,看了看面前的馄饨,露出嫌惡的申請,随即認命般的抄起湯匙,繼續吃。

……

頭疼反胃渾身無力,被宿醉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李慎好不容易睡着,等他這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

庚衍還沒回來。

李慎抱着被子翻了個身,側對向門口,半睜着眼盯着那扇門。潮濕的黴氣在屋內醞釀出古怪味道,他到現在也還習慣不了,也無法想象庚衍究竟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在這種環境裏忍受了那麽多年。

一想到那些從旁人口中問到的事情,他心髒像是被紮了一刀,抽搐的疼。最開始的震驚過後,越來越多,無法言說的情感,在他胸口堆積。

李慎合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又吐出。

晚上快八點,房門被打開,庚衍拎着一只口袋回來。他剛走進門,就與側躺在床上的李慎對上了眼,愣了愣,無聲笑了。

“餓了吧?”他沖李慎舉起手中的口袋,“我買了素心齋的粥和小菜,趕緊起來,趁熱吃。”

李慎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沒應聲,漆黑的眼珠像兩顆熠熠生輝的寶石,閃爍着異樣的光澤。

庚衍站在門口,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

李慎沖庚衍伸出手,看着那條停在半空的手臂,庚衍目光沉了沉,走到床邊。他擡手想要握住對方伸出的手,卻猛然被箍住腰拖上了床。

下一秒,李慎的嘴唇貼上來,撬開了他的牙關,庚衍楞了片刻,伸手摟住李慎的脖頸,合上眼,回應起對方的吻。從李慎醒來後,這還是第二次對方主動吻他,雖然不清楚是出自什麽緣故,但庚衍并不想拒絕。

他沉默着摟緊了李慎。

深長的一吻罷,李慎撐起身,黑發從腦後自耳邊垂落,尾端輕輕掃過庚衍的臉。庚衍伸出手,拉住其中一绺,在指間摩挲。

李慎解開庚衍的衣扣,将他身上的衣褲一件件剝落,顯露出下面舊傷遍布的身軀。他将庚衍翻過身,托起對方的腰,将臉埋進對方赤裸的背,舌尖沿着脊柱緩緩滑動。

庚衍一聲不吭的趴在床上,雙手交疊在額頭,順從的支着膝蓋,翹起臀部,彎曲的腰背像一把拉開的弓箭,柔韌而充滿了力道。李慎撫摸着他翹起的臀瓣,嘴唇來到他發跡的邊沿,用牙齒咬噬着他頸後的嫩肉,庚衍的身體有一瞬間的繃緊,随即又無聲的放軟。

當李慎的右手拇指沿着臀縫按上那個隐秘的穴口,庚衍渾身猛然一顫,從喉頭溢出一聲隐忍的低喘。他被李慎用手指撥開穴旁的軟肉,将指尖探進去撫摸,并不适應的穴口本能的縮緊,想要将異物派出,卻被對方更加用力的掰開,插入第二根手指。

庚衍頭埋在臀間,用力抓緊了手臂,指尖幾乎陷進肉裏。他閉着眼睛,用雙膝支撐着翹起的臀部,空懸的腰部微微顫抖着,在李慎的手指插弄下死死咬住牙關,不叫哪怕一絲聲音從口中流出。

沒有人能這樣對他,除了李慎。

李慎撐開依然緊縮着的穴口,插進第三根手指。三根并排而入的手指在繃緊的穴肉中彎曲擰轉,按壓着不斷顫抖的肉壁,将它強硬而用力的撐開,手指上用作潤滑的唾液在幹澀的甬道中發出細微的滋響,柔嫩的粘膜在摩擦中愈發變得滾燙,庚衍痛苦的皺緊了眉,臀部在不易察覺的向前縮了縮。

一只手伸過來,拉起他的頭,撬開他的牙關,在他口中略顯粗暴的攪弄。唾液從被手指插入的口角淌落,前後同時被入侵的庚衍無可抑制的嗚咽出聲,他被迫仰起頭,深深凹下去的腰背上,一塊塊線條清晰的肌肉繃緊,與橫過肩背的舊傷疤一并顫抖着。

李慎從他口中抽出手指,然後一根根将它們塞進他的後穴。

庚衍崩潰的咬住了床單。

六根手指在他體內靜靜的放着,直到庚衍抽搐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李慎拔出手指,将已經硬的發燙的陰莖抵在穴口,一點點頂進去,緩慢而堅定的,一直插到最深處。

他握着庚衍顫抖的腰,用指尖在上面安靜而溫柔的摩挲,俯身蜻蜓點水般,一下下親吻對方緊緊繃起的肩背。

“可以了。”庚衍沙啞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他埋着頭,含着李慎陰莖的虎穴微微收縮着,他向上挺了挺腰,喘息道,“你動吧。”

回答他的是一記重重的撞擊。

李慎沉默的将陰莖從他的穴道內拔出,只剩個頭,然後又狠狠撞進去,庚衍猝不及防的悲鳴出聲,被插的眼前發黑。李慎雙手牢牢抓着他無力向下墜落的腰胯,一下下重重拔出又頂入,囊袋在庚衍腿間發出響亮的拍打聲,刺耳而淫靡,庚衍虛弱的喘着氣,伸手抓住面前的枕頭,被不斷洞開的後穴漸漸從疼痛麻木,變得敏銳起來,他下意識搖晃着腰,迎合起李慎的插入,呼吸一點點變得急促。

李慎開始淺而快的抽插,細碎的呻吟聲從庚衍喉頭溢出,他擡起頭,面上浮起潮濕的暈紅,一股股酥麻的快感從後穴竄上頭頂,庚衍緊緊皺着眉,額角滲出洗米汗珠,高高翹起屁股嗎,迎接李慎的插入。

李慎又一次放慢了速度,陰莖在穴道中變着角度旋轉,頂弄,游刃有餘,不急不忙。被插出感覺的庚衍在心中罵了句娘,把頭埋進枕頭,将跪着的膝蓋分得更開,方便對方肆意玩弄他的身體。李慎揉捏着他的臀肉,右手探到前方,握住了他軟垂着的陰莖。

庚衍無聲睜開眼,被對方握在掌中套弄的陰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硬挺起來,戳在後穴的陰莖開始加大了力道進出,他被着前後夾擊逼得幾乎維持不住理智,苦笑着閉上眼,強令自己忽略前端的快感,專心擺動腰部迎合李慎的抽插。

但李慎顯然沒想讓他如願以償。

身後突然停止的抽插叫庚衍錯愕的再度睜開眼,然而下一秒在前面套弄他陰莖的手掌便加快了速度,李慎用另一只手玩弄着庚衍的囊袋,将兩顆小球在掌心擠壓摩挲,彼此都是男人,手法之純熟自不必提,庚衍不知道對方是想讨好自己,還是存心耍弄,屁股裏杵着的那根玩意還在一顫一顫的提醒着他自己的存在感,叫他沒辦法全心投入享受對方的服侍。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不專心,李慎低笑一聲,俯身貼上他的背,張嘴咬住他的耳朵,從耳尖含到耳垂,猛然在耳垂上輕輕咬了一下。

庚衍渾身一抖,被套弄到臨界點的陰莖驀然抽搐着,噴射出滾燙的精液。他大口喘着氣,尚未從射精的餘韻中緩過勁來,就感覺捅在後穴的肉棒重重頂了一下,剛射完精承受不了絲毫刺激的身體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記,猛然彈跳起來,他驚恐的瞪大眼,一瞬間恍悟了李慎想做什麽。

這混蛋……想逼他崩潰。

曾經被對方殘酷玩弄的記憶在腦海中久違複蘇,庚衍陰沉着臉,抓起面前的枕頭反手丢出,被對方随意的向旁擋開。李慎一只手抓着庚衍的腰,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後頸,制住了他的反抗,毫不留情的在那只顫抖收縮的後穴裏飛快抽插,一下又一下重重擦過穴內那個微微凸起的小點,然而此時此刻,他這麽做,能帶給庚衍的,只有要将人逼瘋的痛苦。

欲望比情感更真實,那些自欺欺人的溫柔和容忍,在最真實的欲望面前不堪一擊。李慎對他的愛,夾雜了太多的恨,庚衍從不奢求能得到對方的原諒,哪怕是這樣扭曲而殘酷的愛,他依然甘之若饴。

眼角被逼出生理性的淚水,庚衍松開咬緊的牙關,放任帶着哭腔的呻吟湧出喉頭。他被李慎重重捅了百來下,在體內射出了精液,滾燙的精液澆上抽搐的內壁,燙的他渾身哆嗦,無法停止顫抖。

李慎喘着粗氣,将陰莖從他體內拔出。

庚衍被翻過來,李慎捧着他的臉,将那上面的淚痕一一吻幹,這個時候,對方又恢複成一開始溫柔的模樣……庚衍被李慎摟進懷裏,疲憊的不想睜開眼。

沒有情人之間床第餘韻的缱绻,也沒有目光或言語對彼此心意的确認,他們不需要那些。

寧靜相擁,足矣。

第二卷 輝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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