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日的晚上,歐陽美美帶着大包小包地回到宿舍。

“姐妹們,有東西吃了,別躺着了,快起來。”一邊說,她一邊從包裏取出三個保鮮飯盒。

蘇亦道了謝,拿了一塊幹炸帶魚。

柳明月舔了舔下唇卻毅然地背過身看牆,恨恨地道:“我已經刷過牙了。你們兩個真是過分,一天吃四頓都不帶長肉的,而我喝口涼水都能長二兩。”

“真的戒夜宵了?”歐陽美美一口幹掉一個肉丸子,含糊不清地問。

蘇亦笑着說:“別提了,她今天被老胡氣着了。”

“怎麽?”

柳明月冷哼一聲,“他給我的微信備注竟然是‘胖仙女’,能忍?”

歐陽美美咬了一口雞爪子,啧啧道:“這個老胡同志,好好活着不好嗎?那你手機裏給他的備注是什麽?”

“肥而不膩。”

“噗嗤”,歐陽美美笑出聲:“油菜!”

吃完夜宵,心滿意足地爬上床,歐陽美美突然嘆了口氣:“其實我真的挺羨慕你倆——終于逃離父母的掌控和管束,多自由呀。不像我,每個星期必須回家,聽他們唠叨,聽得內分泌失調。我覺得我爸已經到了更年期了。我一回家,他就跟我念叨口紅粉底都是化學物品,用多了對皮膚不好。我敷個面膜,他也要碎碎念,說弄這些,不如多喝水,早早睡……”

“你羨慕我們,我們還羨慕你呢。人吶,不在外頭漂一漂,就永遠不能體會到父母在身邊的好處。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說完,蘇亦嘆了口氣,她想家了。

柳明月也想家了,她有些煩躁地籲了口氣:“別說這個話題了,忒傷感。美美,你去過懷柔嗎,我聽說那裏的虹鳟魚好吃。”

歐陽美美雙手枕在腦後,“當然,那邊有個虹鳟魚一條溝,還不錯。”

柳明月在手機上搜了搜,建議道:“那下周末咱們要不要一起去玩?不過要早起,坐公交車往返差不多要四個小時,有點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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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美美大大咧咧地擺擺手:“坐什麽公交啊,我們自駕去。我發小是計算機系的,他家就在懷柔開度假村,我們可以一起去,讓他給我們打折。”

柳明月眼睛亮了,興奮地看向蘇亦:“蘇亦,好不好?”

蘇亦笑着點頭:“行啊,反正周末也沒什麽事。”

歐陽美美掏出手機,打電話:“喂,蔣延……”

蔣延挂斷電話,問道:“兄弟們,下周末和妹紙一起去懷柔玩,都去啊。”

陸緘、蔣延是本市人,梁仕文和馬骁則是外地的。周末無事可做,一聽說要跟妹紙聯誼,兩人都欣然應允。

“我不去。”陸緘在床上戴着耳機玩黑化版節奏大師,Arcaea。

蔣延看了一會兒覺得眼睛要瞎了。媽蛋,都是單身二十年,憑什麽這貨手速能這麽快?而且手好好看呀,跟他一比,自己這手簡直就是大豬蹄子。嘤嘤嘤……

“你不去可不行,一共8個人,得開兩輛車,你不去誰開車?”

說完,蔣延在手機裏找了一會兒,翻出一張歐陽美美發的朋友圈:“看看,看看,我發小和她的室友,長得不錯吧。”

他的手機都伸到陸緘鼻子底下了,陸緘的目光在一個短發女孩的臉上頓了頓,默了幾秒,最後吐出一個字:“好。”

就這樣,兩個宿舍的聯誼活動順利達成。

一周的時間過得很快,這些日子蘇亦差不多隔天就往M大跑,陪吃陪逛陪罵渣男,喬嘉寧也漸漸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星期五下了一天的雨。所謂一場秋雨一場涼,第二天一出門就感到氣溫比前兩天又低了幾度。但天空碧藍,空氣中飄蕩着濕漉漉的草木混合泥土的清香,格外的新鮮。

她們三人下樓,柳明月的男朋友胡一凡,已經在宿舍樓下等着了。

他濃眉大眼五官端正,渾身上下透着一股老實巴交的帥氣。

“怎麽穿這麽少?”這是他見柳明月說的第一句話,然後把她的背包取下來自己背上,這才向蘇亦和歐陽美美微笑着打招呼。

蘇亦覺得,性格大大咧咧的柳明月和粗中有細的胡一凡很是相配。

九月剛報到,還沒軍訓呢,胡一凡就請她們吃了頓飯。說是柳明月這個人粗心大意丢三落四,還請室友們多多關照。飯桌上還幫柳明月夾菜剝蝦,簡直就是标準的別人家的男朋友。

四個人走到大門外約定的集合地點,就見門口馬路上已經停了兩輛車,車旁站着四個男生。

見她們走過來,齊刷刷地回頭。

蘇亦呆了一下,沒想到又碰到了陸緘。

因為身高的原因,陸緘每次看到蘇亦,首先入眼的都是烏鴉鴉的腦袋瓜——劉海薄薄一層,過耳的短發帶着微微的自來卷,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圓溜溜的大眼,晶亮清澈,像是兩丸白水銀裏養了兩丸黑水銀。

深藍色的牛仔外套下是淺粉色的連帽毛衫,帽子上垂下來兩只毛茸茸的兔耳朵,像個小學生。

計算機系的宅男們,平時能接觸到的妹紙就不太多,這會兒看着對面走來的漂亮女生們,心情自然有些蕩漾。

蔣延走上前,笑得人畜無害,朝蘇亦伸手,“大家好,我是蔣延。”

蘇亦沒能和他握到手,因為他被歐陽美美一把拍開了:“少在女孩子面前裝X,蘇亦,別理他。”

看得出來他倆很熟,蔣延立刻反唇相譏:“這就是我發小歐陽美美,別看現在長得還過得去,小時候又矬又胖,是個矮冬瓜。”

歐陽美美身高168,長腿一伸,直接踹了過去:“蔣延,你找死是不是?”

蔣延顯然已經躲出經驗了,身體彎成了C狀,然後迅速跳開,手搭在陸緘的肩膀上。

蘇亦和大家打招呼,最後看向陸緘:“學長好,又見面了。”

陸緘似笑非笑地垂眸看着她:“希望這次別再有什麽意外發生了。”

蔣延詫異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了個轉,“大家出來玩,随意一些啊。別叫學長,感覺生生把人叫老了,叫名字就行。不過你們認識嗎?怎麽認識的?”

怎麽認識的?這說來,就很尴尬了。

蘇亦臉有點紅,只是點點頭:“認識,不過不太熟。”

這讓蔣延的一顆八卦之心熊熊燃燒。說起陸緘,他們認識也有一年多了,此人不論長相身材還是學業,讓他都自嘆弗如,學校裏的女生們的心更是串成一串跟他走。但偏偏他清心寡欲地像個性.冷淡,鮮少聽說他和哪個女生有淵源。

他還要再問,陸緘已經出聲:“走了,這裏不能長時間停車。”

被他一說,大家呼呼啦啦地上車。

蔣延開的保時捷卡宴,陸緘開的攬勝5.0。蘇亦正猶豫着坐哪輛車,就見漆面锃亮的攬勝緩緩降下副駕駛的車窗,駕駛座上的陸緘戴着墨鏡,微微偏頭喊她:“上車。”

蘇亦拉開車門坐好,打量一番,随口問道:“這車得二百來萬呢吧。哪來的?”

“借的。”

蘇亦不禁拍了拍陸緘的肩膀:“少年,一會兒好好開車,要不然就是長了四個腎也賠不起。”

陸緘低眉,視線掃過搭在他肩頭的那只素白小手。然後他指尖兒搭着她的手背,緩緩地,将她的手推下去:“系安全帶。”

和他們同坐一輛車的是梁仕文和馬骁。別看這倆貨在宿舍裏啥話都敢說,可真碰到活的妹紙,就啞巴了。

蘇亦帶了一大包零食,想到今天起得比較早,就問幾個男生:“你們早上吃了嗎,我帶了很多零食。”

蘇亦皮膚白皙細膩,襯得眉眼格外清澈。笑起來時尤其好看,眼尾彎彎的,讓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跟着高興起來。

“好啊,好啊。”梁仕文和馬骁異口同聲。

其實大家都自備了不少零食,但是妹紙給的,怎麽能拒絕?!何況是這麽可愛的妹紙!

蘇亦吃了一塊蒸蛋糕,覺得口渴,打開水瓶喝水。她似乎很渴,仰頭的幅度逐漸變大,陸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從她露出一段粉藕般的水嫩脖頸往下,到她緊緊貼合在粉色毛衫下那副纖細而玲珑有致的曲線來。

陸緘像看見了什麽不該看的似的,迅速移開視線,連耳朵尖都紅了,幸好無人發現。

到了目的地,一下車,蘇亦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天空藍得澄澈,朵朵白雲悠悠地飄着,空氣中飄蕩着清新自然的草木香。蘇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好像在這空氣中舒展開來。

她回身,卻見柳明月和胡一凡兩人如蒙大赦地飛快下車。

“你們倆怎麽了?”

柳明月捏了捏眉心,長長吐了口氣:“別提了,美美和蔣延真是對歡喜冤家,兩人打了一路嘴仗。你不知道,蔣延氣得臉紅筋漲,我既擔心他把我們趕下車,又擔心他心情不好影響開車,只好絞盡腦汁地和稀泥。”

果然,身後不遠處,蔣延臉色發青,手指點着對面的女生: “世上的女人要是都像你這樣……我寧願出家……”

“啊哈,”歐陽美美得意一笑,然後挑釁地揚起小下巴,“那敢情好,我贈你一個法號——生虛。你說怎麽樣?”

蔣延怒吼:“歐陽美美!”

蘇亦和柳明月對看一眼,默默別開視線。

從小一起長大的不僅有青梅竹馬,還有宿世冤家!

作者有話要說:  生虛不好?那博啓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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