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更)

陸緘走到她面前,俯身看她,問,“心情不好?”

蘇亦擡頭見是他,又低下頭,輕輕玩着手裏的橘子,否認道:“沒有啊。”

“撒謊,你明明心情不好。到底怎麽了?”

蘇亦嘟囔着,“我覺得自己很矬。身邊的人都有男朋友了,就我沒有。”

陸緘沒想到她是因為這個心情不好。提着的心放下了,他揉了揉她的腦袋瓜,輕輕一牽嘴角,“你挺好的。”

“真的?”蘇亦仰着臉問:“哪裏好呀?”

他微微一笑,眸光溫柔,“你哪裏都好。”

蘇亦被安慰到了,“來,我請你吃桔子。”

她纖長白皙的手指在黃綠色的桔皮間翻飛,竟有種說不出來的豔麗。

陸緘看得一陣恍惚。

蘇亦剝好遞給他一瓣,陸緘拒絕了,“不吃,酸。”

蘇亦嘗了一口, “你嘗嘗,不酸。”

陸緘搖頭。蘇亦舉着桔子,笑眯眯地逗他:“嘗嘗,嘗嘗,真的不酸。”

陸緘突然低頭,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一口将她手裏的桔瓣咬走。

濕熱柔軟的嘴唇輕輕擦過蘇亦的如同削蔥一般嫩白的手指。

她心尖一顫,飛快地縮回手,觑了他一眼,發現陸緘挑着眉看她,眼底的笑意一點點得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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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桔子沒有陸緘想象中的酸,但也絕對說不上甜。

他咽下橘子之後,伸舌,舔了舔唇角,還不忘評價一句,“不酸。”

蘇亦轉開臉,下意識掰了一瓣橘子遞到自己嘴裏吃了。

等她慢慢吃完,才意識到,她吃橘子用到的手指,才剛剛喂過陸緘诶!

原先并不被全校師生所看好的Y大圍棋隊,接連贏了幾場比賽。尤其是打破魔咒,一雪前恥贏了從未贏過的M大之後,關于圍棋隊的帖子就成了論壇的熱門。

其中兩個人備受關注:陸緘和鄒羽娴。

有人粉陸緘,有人粉鄒羽娴,有人粉他倆的CP。

很多同學可能連圍棋有多少顆棋子都不知道,但是并不妨礙他們對這兩人的熱情關注。

蘇亦刷了一會兒論壇,然後截圖,樂不可支地敲陸緘:  【帥哥,論壇裏有一百來個人想上你。哈哈哈哈哈哈!】

陸緘秒回:【你呢?】

【睡了,晚安。】

蘇亦耳朵發燒,這人明明挺純挺正經的,怎麽偶爾騷起來,讓她這個老司機都甘拜下風。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人啊,就不該存壞心眼!

今年元旦三天假期是從星期五開始。

周四下午正好沒課,歐陽美美和柳明月都回家過節。喬嘉寧則和蘇秦去了T市玩。

蘇亦晚上吃完飯就覺得頭暈腦脹,她沖了包板藍根,鎖好門早早就上了床。本以為睡一覺就好了,結果半夜竟然燒了起來。

第二天清晨,她的手機就像抽瘋了一樣震個不停,大家都在發新年快樂之類的祝福短信。

周晚秋一早打來電話,蘇亦不想讓她擔心,勉強打起精神,裝得毫無異狀似的陪媽媽說了半個小時。

挂斷手機,她就全身脫力又昏睡了過去,這一覺直睡到了将近十一點。

醒來後,她嗓子火燒火燎地疼,強撐着下床倒了水喝。

這時陸緘敲她。

【元旦快樂!】

【還沒起床?】

【喂,你打算把新年第一天給睡過去?】

蘇亦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寝室,生病了想喝口水都沒人給倒,又特別想家,不由抱着水杯吧嗒吧嗒地掉起眼淚來。

手機又響,是陸緘打來的電話。

“不會真沒起床吧?你今天走的步數還不夠曹植寫個詩。”陸緘出言調侃,但是好半天那邊都沒出聲。

“喂?蘇亦?蘇亦?”

他以為信號有問題,正準備挂斷重撥,忽而手機裏傳來一陣細細的抽噎聲。

“陸緘,我發燒了。”蘇亦的聲音沙啞。

“等我,馬上到。”

陸緘是從家跑過來的,劇烈的運動讓胸腔內的心髒咚咚作響,他三步并兩步就上了樓。

敲開門,看到顫巍巍站在門口的蘇亦,如玉的臉頰燒地紅通通,眼睛也紅紅的。

他抿了抿唇,将她拉進屋。

“病成這樣,不知道給我打電話?”

蘇亦垂着腦袋,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嗫嚅道:“半夜就燒起來了,昏昏沉沉地睡到現在。”

陸緘看她又可憐又委屈的樣子,哪裏還忍心說她,幫她找了要穿的衣服:“我帶你去醫院。”說完,走出去在外面等。

蘇亦換好衣服,拉開門,陸緘給她把帽子扣上,背對她矮下身子:“上來,我背你。”

蘇亦早飯也沒吃,身體又乏力地很,所以道了聲謝,乖乖地伏在他身上。

她帶着灼人溫度的呼吸全部噴灑進他的頸間,那部分肌膚好像冒出了無數細小的疙瘩,陸緘努力壓下心中的異樣,快步下了樓。

他在蘇亦換衣服的時間已經約了輛車,只是車不能進學校,于是他一路把人背到校門口,然後坐車去了離學校最近的那家三甲醫院。

今天是元旦,又是小長假的第一天,醫院的病人沒有工作日那麽多。陸緘直接挂了急診,做完檢查取藥開床位輸液。

“你先躺着,護士配了藥就過來給你打針。我去買點吃的,你早上肯定也沒吃吧。”陸緘把她安頓好,舒了口氣。

一通忙碌下來,他的額頭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蘇亦躺在病床上,在他轉身離開之際,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嗯?”

蘇亦從包裏找到紙巾遞給他:“擦擦汗,別着涼。你休息一會兒吧,我不餓。”

陸緘接了過來,輕哂,“你多少斤,怎麽這麽重?”

蘇亦不服氣,“哪裏重了,我才九十斤。”

陸緘喉間溢出一聲笑,揉了揉她的腦袋,出去給她買飯。

吃了東西,蘇亦很快就睡了過去,因為藥物的作用,這一覺睡得格外沉。

她睡着後,陸緘的目光從手機上移開,光明正大地看着她的睡顏。

柔暖的眸光順着她覆着細軟發絲的額頭,一點點描摹着她的五官。最後像是蠱惑般伸手緩緩移到她的面頰上,在她泛着不正常紅暈的頰邊,輕輕觸了觸,指尖柔軟的觸感,讓他幽深黑亮的眼底籠上了一層淺淺的笑意。

直到少女輕呓了一聲,鼓了鼓腮幫,他才收回手。

陸緘突然地有些感慨。原來這世上真有一個人和你非親非故,但卻能讓你牽腸挂肚剖心剖肺,掌控你的喜怒哀樂。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樣傻兮兮地看女孩子睡覺,眼睛都挪不開。

蘇亦感覺自己跟吃了安眠藥一樣,怎麽也睡不醒。打完針迷迷糊糊地被陸緘叫起來,等下了出租車,她才發現這裏是他家的小區。

“怎麽到你家來了?”她已經覺得好多了,可是陸緘還是堅持背着她。

“在學校誰照顧你?”

“……哦。”

寬薄的肩膀,沉穩的腳步,熟悉的竹木香,被牢牢托住的雙腿……蘇亦覺得無比安心和溫暖。

這是蘇亦第二次來到陸家,一進門,她先朝陽臺望去:“三胖呢?”

“被陸言接走了。”這小子新交了個女朋友,聽說他家有只快成了精的八哥,非要看,于是昨晚專門過來接走了三胖。陸緘對他這種為了讨女孩子歡心,無所不用其極的做法表示了強烈的鄙視。

把蘇亦放在客房的床上,他垂眸看她,“你躺着吧,我去做飯。你吃湯面還是稀飯?”

蘇亦雙唇一動:“都行,謝謝你。”

陸緘點點頭,給她掖了掖被角,才起身離開。

等蘇亦再次醒過來,房間裏只開着一盞柔柔的壁燈,她揉了揉額頭,慢慢坐了起來。

床頭的小櫃子上放着一杯水,她拿起來喝了一口,還溫着。然後看了眼手機,已經晚上七點四十了。

蘇亦在廚房裏找到了陸緘。

“你在做什麽?”

陸緘站在爐竈前,手裏拿了個湯匙,一邊嘗,一邊往鍋裏加鹽。

“醒了,粥熬好了,我正在做面。”

蘇亦看了一會兒,忍不住道:“小陸子,你家鍋和勺子是連了藍牙嗎?”

陸緘一臉懵逼。

他左右看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喝的一直是湯匙裏的,可鹽一直在往鍋裏加,怪不得面條怎麽嘗都沒味。

蘇亦哈哈大笑,笑得陸緘有些赧然。

“你這技術有待提高啊。”

“我會磨煉技術的。”陸緘認認真真地回答。

蘇亦覺得自己大概就是真流氓吧,挺正常的對話她為什麽就想歪了呢?

樸實無華的大米粥,煮了很長時間煮的米都快化了,熱熱地喝下去,五髒六腑都舒服了不少。湯面清湯寡水的,陸緘完全不知道何謂炝鍋,就直接用水煮面,而且還做鹹了。他嘗了一口,覺得太難吃,但是蘇亦自己盛了一碗,找到香油,倒了幾滴,然後很捧場地吃了個精光。

吃過飯,她看上去仍然有些憔悴,但臉色已經好多了。

陸緘收拾碗筷,蘇亦就在一旁看着他,目光中蘊着莫名的情緒。

“怎麽了?”他問。

“我們這一生,會遇到很多人,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陸緘,想到以後我們也會那樣,我心裏就有點難受。”蘇亦單手撐在臉側,另只手無意識地在桌上劃着。晶亮的燈光自頭頂垂下,落在她濃密長卷的睫毛和筆直挺翹的小鼻子上。

陸緘手下一頓,擡眸看她,聲音溫柔而低沉:“我會一直在。”

蘇亦笑了笑。

她上完大學肯定是要回老家的,而他是地道的北京土著。兩人一南一北,再好的關系也會慢慢變淡。

不過,即便各自散落天涯,她還是會經常想起來他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紅包繼續喲^_^ 二更在晚上七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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