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八月中旬的某一天, 銀灰色的飛機呼嘯着着陸,平穩地滑行至停機坪指定位置。這一班是從舊金山出發的國際航班,經過十二個多小時的飛行, 安全抵達首都機場。

陸緘把行李放進了後備箱,坐進副駕駛的位子。

“先去燈市口, 爺爺奶奶等着你吃飯呢。”陸言發動了汽車。

“好。”陸緘在飛機上根本沒怎麽睡,此刻太陽穴一跳一跳, 腦門子漲得疼。

陸言斜了眼一臉風塵仆仆的親哥,遞給他一瓶水, “你明天就去X市?要不要這麽着急啊, 人在那裏又跑不了,你的時差都沒倒過來。”

陸緘揉了揉眉心,打了個哈欠:“你不懂。”

陸言翻了個白眼,“我不懂?我, 可是談了18個女朋友的人!”

陸緘看了他一眼,慢慢地說:“但是你從來不懂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悲歡喜樂都由她主宰,想和她白首共生, 想和她一起一日兩人三餐四季。”

陸言語凝。他一直是個及時行樂的人, 不太會去考慮太深遠的問題。和他交往的女生大多對這種不走心只走腎的關系也心知肚明。陸言是個不錯的交往對象, 顏值高, 花錢大方會哄人,所以她們也并不覺得吃虧。

他知道陸緘和自己諸多不同, 平時也不太在意,但是今天心裏難得生出了幾許空落落的茫然。

X市

盛夏時節, 時近中午,日頭明晃晃地灼烤着它所能觸及的一切,露在外面的發絲和衣服全都滾燙。

蘇亦和喬嘉寧今天參加了路考。

一大早,她們先到車管所點名,然後分車,分好車之後就坐車管所安排的大巴到指定地點,參加考試。考試結束後,再坐大巴返回車管所。

“太棒了,咱倆都合格了。”喬嘉寧還沉浸在路考合格的喜悅中,“哎呀,剛上車的時候,我腿都抖了,差點以為考不過了。”

“我也緊張得不行。”蘇亦說着将水瓶裏的全部喝完。

Advertisement

喬嘉寧拿出一大罐防曬噴霧,一邊呲呲不要錢似地噴,一邊羨慕地說:“我說你是什麽怪異體質,怎麽都曬不黑的?”

學車學了一個多月,天天在太陽底下曬着,喬嘉寧防曬霜、防曬帽、袖套從頭到腳武裝起來,仍然黑了一圈。

而蘇亦卻沒什麽變化。

蘇亦拉起長袖T恤,露出一截白晃晃的小胳膊,放在臉旁邊做對比:“誰說的,我也曬黑了的。”

好氣呀!喬嘉寧翻了個白眼,她靠在座位上,拿着遮陽帽扇風,“陸緘什麽時候回來呀,不是說八月就能回來了嘛。”

“下個禮拜吧。”

說完,蘇亦忍不住拿出手機,呆呆地看着屏保上的男人。

喬嘉寧啧啧了一聲,也掏出手機,對着她咔嚓一張。

“你幹嘛?”

“我把你這思春的樣子照下來,給陸緘發過去呀。”

蘇亦及時按住她的手,“不許發,你快删了。”

“不删,啧啧,你看你口水都要滴在屏幕上了。”

蘇亦就去撓她,喬嘉寧笑着還手。

到車管所下車後,蘇亦摘了遮陽帽,頭發被壓了得有點亂,她随手理了理。

喬嘉寧問:“咱們中午吃什麽啊?”

“我沒什麽特別想吃的,随你。”

喬嘉寧挽着她的胳膊,“吃幹炒牛河吧,就對面路口打頭的那家,他家的凍檸茶也好喝。”

“行啊。”蘇亦點了點頭,擡起眼來:“那……”

話未說完,她突然停了下來。

喬嘉寧見她站在原地不動,拉了她一下:“走啊,一會兒高峰恐怕沒位子了呢。”

蘇亦像傻了一樣,還是沒動。

喬嘉寧覺得不對,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陽光焦灼明亮,柏油馬路被烤得幾近融化。不遠處一棵枝繁葉茂的法國梧桐下,站着一個穿着白T黑色短褲的年輕男人。

“陸緘?”喬嘉寧低低地驚呼了一聲,她碰了碰蘇亦的胳膊,“你不是說他下周才回來嗎?”

蘇亦根本說不出話來,心跳快得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似的。

她一步步走向他。

陸緘一瞬不瞬地盯在幾步開外的女孩身上,從她頭發絲兒起,一寸寸挪到到腳尖。

“我回來了。”陸緘笑着張開雙臂,“半年了,讓我抱抱你。”

聽見他溫潤又熟悉的聲音,蘇亦眼圈一紅,抽了下鼻子,如乳燕投林般撒腿跑過去,飛撲到他懷裏,兩條胳膊在他腰後打了個結,将人死命摟住,生怕他會長了翅膀飛走一樣。

千言萬語憋成一句哽咽:“你終于回來了。”

他真真切切地回來了。

不再是存在于手機中的一個影像。

他身上的味道依然如故,散在空氣裏,聞着莫名安心。

陸緘被她沖過來的力道撞了一下,往後退了兩步,才站住。他雙手穩穩圈在她腰上,聽着她沒忍住的哭腔,胸口發起疼。

他的手掌輕撫在她背上,一下一下拍得認真,“嗯,我回來了。”

“咳咳,我說……”喬嘉寧突然出聲了,“雖然我很想裝死但還是要提醒一下,這還有個大活人呢。”

蘇亦從陸緘懷裏轉頭看向她:“寧寧,我今天先不和你吃飯了。”

“有異性沒人性喲。算了算了,有情飲水飽,我知道你看到情郎也不用吃飯了,拜拜。”喬嘉寧揮揮手和他們再見。

蘇亦跟着陸緘去了酒店。

到了房間,門剛被關上,不等蘇亦反應,陸緘的吻已經落了下來。

她的後背抵着門,雙手攀上他的後背,仰着頭接受他暴風雨般的吻。

四唇相貼時,兩人的身子同時輕輕顫栗了一下。

七個月,231天,5544小時,332640分鐘。

太久不見,相思像洶湧的汪洋大海,将他們淹沒至頂。陸緘急切地撬開她的唇齒,瘋狂地索吻。蘇亦熱情地回應着他,感受到她的配合,陸緘被徹底點燃了,摟着她腰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快要把她箍到自己身體裏。

蘇亦被吻得唇舌發麻,漸漸承受不住,她偏開臉,大口大口地喘氣。陸緘留戀不舍地在她耳畔、脖頸上親吻舔舐。

蘇亦渾身發軟,幾乎要融化在他火熱的懷抱裏。

陸緘将她攔腰抱起,放倒在床上,然後再次攫住她的唇,狠狠地吸吮糾纏……靜谧的房間裏,只剩下熱情的唇齒相交的聲音。

半年沒見了,女孩子柳條一樣柔軟的身子貼着他,鼻尖都是她身上傳來的甜蜜氣息,陸緘怎會不情動?原本落在耳側的輕吻,漸漸變重,環在她腰上的一只手,也順勢而上。

蘇亦被吻得七葷八素,意識模糊中,察覺胸口忽被揉了兩下。然後她感覺到他的手指在背後的搭扣附近流連徘徊,意識到什麽,忍不住臉上發燒,但卻沒有掙紮。

可是過了好半天,他都沒有再進一步。

蘇亦愣住,她紅着臉推了推身上的人,毫無反應。而她的耳畔處傳來他綿長均勻的呼吸聲。

這是……累極了吧。

在出租車上,他說昨天剛到北京,飛了一萬多公裏,時差都沒倒過來,今早又馬不停蹄地趕到這裏。

蘇亦心裏一陣動容,又感到心疼。她放輕了動作,從他身下退了出來,給他蓋上了被子。

上午考試出了好多汗,身上黏膩膩得不舒服,她幹脆去沖了個澡。吹幹頭發,她撐着腦袋,側身卧在他旁邊,用目光一點點描摹着男人的五官,心裏一片安寧。

他瘦了不少,本就沒二兩肉的臉頰更清瘦了,眼下青影一片,下巴上還有沒來得及刮的胡茬,整個人帶着風塵仆仆的疲倦感。

可還是賊幾把帥!

蘇亦掀開被子鑽進去,靠在他肩上,感受到他的呼吸暖暖地落在她的額前,心裏是滿滿的踏實感和幸福感。

一室寂靜,夕陽餘晖照進落地窗。

蘇亦睡得迷迷糊糊,只覺有個柔軟濡濕的東西在她的眉毛,眼睛,臉蛋,鼻尖流連。癢癢的,一直癢到了心裏去。

她再也忍不住,嗤地輕笑一聲,整個人都縮進了被中。

卻很快被人挖了出來。

陸緘剛洗過澡,頭發還半幹着,望着她的目光像劃過天際的流星般閃過一道璀璨的光芒。

蘇亦半眯着剛睡醒的眼,朝他伸出手臂,嬌嬌軟軟地說:“抱抱。”

少見的小女兒情态,讓陸緘的心頃刻間化成了水。

他們在一起這麽久,蘇亦很少向他撒嬌。

陸緘喉結滾了滾,傾身隔着被子抱住了她,垂頭含住了她的嘴唇。

蘇亦低低喘了一聲,睫毛抖着閉上眼。

與剛見面時的急切不同,這一次他溫柔而缱绻地輾轉厮磨,一點一點仔細感受她芬芳柔軟的唇瓣。

直到床頭櫃上的的手機響了。

蘇亦掙了掙,陸緘這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

蘇亦看了眼來電顯示,倏地坐直身體,輕咳了一聲,才接起來,“媽媽?”

她的唇色紅潤鮮妍,上面還有親吻後留下的亮晶晶的唾液。陸緘沒忍住,靠過去,側頭伸出舌尖舔掉了。

蘇亦被他的騷操作弄得耳朵都紅了,聲音有點發抖,卻強撐着一本正經地說:“嗯,我和朋友去逛街……忘了給你打電話……嗯嗯,一會兒就回去。”

陸緘聽得好笑,他的唇滑到了她耳畔,含住了通紅發燙的耳垂,甚至還做怪地輕輕咬了一下。

她睜大了眼睛,拼命捂住嘴巴,生怕發出什麽不該有的聲音來。

“沒有,晚飯回去吃,對,對,嗯,嗯。”蘇亦嗯嗯啊啊地應着周晚秋,這輩子第一次希望媽媽別這麽唠叨。

結束通話後,蘇亦把手機往床上一扔,把作妖的男人撲倒在床上,雙手捧住他的臉,垂頭,一口重重地咬在他的下唇上。

她這一下用了好大的力氣,淡淡的血腥味道在口腔中蔓延。

陸緘低低嘶了一聲,沒躲,任由她咬着。

等她卸了力,他舔去唇上的血珠,說:“明天,我想去你家。”

“啊?去我家做什麽?”

“當然是跟丈母娘問個好,順便看看小舅子!”陸緘的語氣平常得像在談論天氣,而且丈母娘和小舅子兩個詞說得極順口。

蘇亦:“……”

作者有話要說:

陸緘:我肥來了~~還有,各位小姐姐請不要再叫我丁丁,人家不要面子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