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鄒羽娴從會議室出來, 沒有回宿舍,而是出了學校大門攔了輛出租車。沒了校慶主持人的資格,她現在心裏很慌, 不知道對四個月後進入央視實習影響大不大。

她要去找喬思源。

喬思源已經畢業,毫無意外地進了麗楓集團, 在朝陽門店做副總經理。

他說他今天會加班,所以她徑直打車去了酒店, 熟門熟路地坐電梯到了二十二樓的辦公室。

喬思源的辦公室外就是秘書辦公處,不知為什麽, 座位上空無一人。她也無心理會, 手指在密碼鎖上按了幾下,拉開喬思源的辦公室門。

随着她推開門,一聲嬌笑夾雜着幾聲暧昧的粗喘清晰地從半開的門內飄了出來。

鄒羽娴擡眼望去,辦公桌後的老板椅是空的。她慢慢走進去, 裏面休息室內的沙發床上,一對半裸男女正動作激烈地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

鄒羽娴完全沒想到會在喬思源的辦公室內看到活春.宮。

女人膚白如雪, 五官精致出挑, 雪白的雙腿緊緊纏在喬思源的腰上, 誇張的叫聲伴随着男人活像能幹翻全世界的賣力低吼, 毫無阻隔地傳到她的耳朵。

喬思源背對門,而女人已經是看到了鄒羽娴。她粉臉微紅, 一雙眼睛滴得出水來,眼角瞟着鄒羽娴仿佛要殺人的臉色, 嬌喘着咬在喬思源的脖子上,引得喬思源的動作越發激烈。

“思源,我和你女朋友比,誰的活兒更好?”

“當然是你了,寶貝。她在床上太放不開,每次都躺着一動不動地等我上她。所以,只适合當老婆。”

鄒羽娴覺得渾身的血都湧上了頭頂,她幾步上前,拿起一旁小桌上的礦泉水,朝着那對狗男女就潑了下去。

……

女人穿好衣服,與鄒羽娴擦肩而過的時候,還挑釁地朝她笑了一下。

喬思源慢條斯理地拉好褲子拉鏈。看着胸口上下起伏不定的鄒羽娴,随手拿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水漬,“你怎麽過來了?也不事先打個電話?”一點沒有被女朋友捉奸的愧疚。

“打電話?好讓你提前有個準備?你知不知道這是辦公室,什麽香的臭的都往身上拉?“鄒羽娴因為過于生氣,聲音又尖又細,在寂靜的辦公室裏格外清晰。

喬思源仿佛完全沒有看到她的扭曲表情,徑自去拉她的手,道:“寶貝,你怎麽和我媽一樣唠叨。我和她不過是玩玩,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心裏最愛的人是你。”

鄒羽娴聽到寶貝二字,想到他也那樣稱呼剛才那個女人,心底泛起一股濃濃的惡心。她忍無可忍,擡起手就要給他一巴掌,喬思源早有防備,抓住她的手腕,“別小肚雞腸亂吃醋!我已經帶你見過我父母了,他們就喜歡你這樣出身書香世家,名校畢業的。等你畢業我們就可以結婚,以後你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也沒關系。反正我們要多生幾個孩子,你在家相夫教子就可以了。對了,我給你定了個象牙白的中號Kelly,今天正好到貨,一會兒我們去取。”

他的手指冰涼,身上還混着俗豔的脂粉香,說出來的話更是猶如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鄒羽娴的臉上。

好半天,她輕輕笑了笑,突然用盡全身力氣擡起膝蓋用力頂了喬思源最脆弱的部位一下,然後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酒店。

麗楓這家店的位置極好,不遠處整個京城最繁華的核心商圈燈火通明,地标大褲衩下車水馬龍。鄒羽娴混混沌沌地看着那座66層的建築,突然覺得是那麽遙不可及。

今天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了吧!

淚水無聲地從眼眶中落了下來。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鄒羽娴轉身,從酒店纖塵不染的玻璃窗裏看着自己,竟然覺得陌生又冷漠。

她突然想到了蘇亦。

三年前的九月七號,驕陽似火,烈日當空,校園裏柏油馬路被烤得幾近融化。

她在樹蔭下邊喝水邊等去幫她買生活用品的父母。

一個頗為嬌小的女生獨自拖着個大行李箱走進她的視線。女生穿着白色連帽短袖和卷邊牛仔短褲,微卷的學生頭下,五官漂亮,眉眼清澈。

那個女生就是蘇亦。

她最近一次見到蘇亦,還是上個學期運動會,蘇亦跑3000米的那一天。

她作為廣播員,坐在主席臺上清楚地看到,在同學們的起哄口哨聲和歆羨的目光中,陸緘抱着蘇亦離開。

那天還是她的生日。她和室友以及玩得好的幾個同學一起去吃潮汕火鍋,沒想到偶遇到了他們。他們結賬離開時,她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

她看到兩人吃着一串糖葫蘆。蘇亦眼睛彎彎,臉上洋溢着發自內心的明亮的笑容,極具感染力。如豔陽,只是看一眼,就想靠近她,汲取她的溫暖。

而秋陽穿過樹蔭落在人群中備受矚目的年輕男人身上,他滿心滿眼只有眼前的女孩兒,似乎全世界只能看到她一個人。

一汪深情,不容錯辯。

他愛她,她也愛他,這大抵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鄒羽娴也不知道自己是處于什麽心理,表白被拒後,并沒有把陸緘拉黑。而且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窺屏,看一看他的朋友圈。甚至在陸緘出名後,她還在搜索引擎裏搜索過與他有關的一切。

也許是因為他是這些年裏,唯一一個讓她覺得優秀到驚豔的男生吧。

所以,她才極力想證明陸緘沒有選擇她,是多麽大的錯誤。可是,不知從何時起,她在“讓自己看起來更優秀”的想法中漸漸迷失了自我。今天她更是在陸緘淡漠的眼神中看到了明晃晃的厭惡。

深埋在心底的痛苦和失落如洪水般暴發,鄒羽娴蹲下身,失聲痛哭起來。

陸緘從會議室出來後,正好去接排練完的蘇亦。她小時候也是學過舞蹈的,不過後來上了中學就不大練了。剛開始排練時,多年沒練的老筋骨被舞蹈老師虐得疼痛難忍,直到最近情況才有所好轉。

她心情雀躍着下樓,撲到了陸緘的懷裏。陸緘摟着她刮了下鼻子,笑着問她:“晚飯吃了沒?我還沒吃,陪我吃點?”

蘇亦搖頭嘆氣:“我都胖了三百克,怎麽還有臉吃飯。”

陸緘有點不能理解,“三百克還沒一瓶水重,哪裏需要節食了。”

“你不知道,那舞蹈服真是胖一分都穿不下,我可不想大庭廣衆下跳着跳着衣服崩開。”

陸緘:“……”

到了飯店,蘇亦只要了一碗燙生菜,還特別交代一點油星都不能加。

陸緘點了松鼠桂魚、香菇釀肉、紅燒茄子,清炒莴苣絲。

等菜的工夫,蘇亦問:“你今天到學校來幹什麽呀?”

“學校請我做校慶盛典的主持人。”陸緘給她倒了一杯菊花水。

“啊,真的?你好棒!所以這樣就是五個主持人了嗎?”

“不是,還是四個。”

“那是誰被刷下來了?”

“鄒羽娴。”

聽到這個名字,蘇亦頓了一下,沒再多問。

陸緘也沒告訴她,她不需要知道,這樣就很好。

飯菜一上桌,香氣直往蘇亦鼻子裏蹿。她咽了口唾沫,眼睛盯着桌上的美食,根本舍不得挪開視線。

陸緘看得好笑,“這是你愛吃的松鼠桂魚,要不要嘗一口?”

蘇亦:“不要不要。”

陸緘:“沒關系,就嘗一口,肯定不會長肉。”

蘇亦:“不行不行。”

……

放下筷子,蘇亦抽出紙巾擦了擦嘴巴。她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在吃完一碗生菜後,沒忍住,搶劫了他的飯菜。

節食計劃第一天就失敗了。

蘇亦懊惱極了,被陸緘牽着手走出了飯店,沒注意就和他一起回家了。走到他家小區門口,才反應過來。

“我要回宿舍。”她說。

陸緘攬住她的肩膀, “別回去了,來我家我幫你減肥。”

蘇亦仰頭,問:“怎麽減?”

“我們一起做運動。”說完,他挑挑眉,抛了個媚眼過來。

蘇亦秒懂:“陸緘,你能不能做個人,不要滿腦子都是黃色廢料。”

第二天早上,蘇亦是被吻醒的。

朦朦胧胧中,濡濕柔軟的唇瓣不斷落在她的額頭、兩頰、鼻子上。

她閉着眼睛喊了聲“陸緘”。

熟悉的低笑聲在耳邊響起,男人應了一聲,接着便覆在她的身上,一邊親昵又纏綿地喊着“蘇蘇寶寶”,一邊堅定地分開了她雙腿。

蘇亦忙睜開沉重地像含了鉛似的眼睑:“下次……下個星期再……”話沒說完,已感覺到兵臨城下。

蘇亦一驚,她平躺着努力向上竄了竄,語無倫次地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工作那麽辛苦,其他時候就不要太勞累了。身體是自己的,平時不注意,到時候要生病的。”

陸緘慢慢地眨了眨眼:“擔心我?”

“嗯嗯,你看古代那些達官顯貴,日夜沉迷酒色,被掏空了身子,有幾個長壽的?”

陸緘低笑:“我除了應酬平時很少喝酒,而且我只有你一個,一個星期也只有周末才能見面,不存在被掏空身體。”說完,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吻下去。

蘇亦被親地迷迷糊糊,還在作垂死掙紮:“停,停,來日方長,來日方長。白日宣淫是不好滴!”

陸緘咬了咬她的耳朵,氣息不穩地說:“乖,我在幫你運動減肥。”

P咧!

蘇亦被熟悉的、溫暖的,也是她最喜歡的男人的氣息攻略包圍,嘆息了一聲,她抓着他肩膀的手變成了摟抱……

就在這時,煞風景的門鈴聲倏地響起。

陸緘頓了頓,又繼續。

門鈴聲也在繼續,響個不停。

陸緘身體一緊,肌肉變得十分的硬朗,像是鐵包了的絲絨般。

“去看看。”蘇亦推他。

陸緘深呼吸了幾下,臉色難看地從她身上翻下來,飛快地穿好衣服。走到門邊時,又轉身回來,親了親她的額頭,才出了卧室。

蘇亦輕笑一聲,懶洋洋地坐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歪着腦袋聽着樓下的動靜。

忽然,她的動作頓住了。

樓下玄關,陸緘有點愕然地問:“媽,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也沒提前打個電話,我好去接你。”

擺潔打量着很久未見的兒子,說:“我和你王阿姨一起回來的,蹭了她的車。再說我給你發消息了。還有,你幹嘛把家裏的密碼換了?”

陸緘掏出手機,就在十分鐘前,剛收到一條消息:【兒砸,我已到小區門口,出來接駕!】

陸緘:“……”

他擡頭,就見母上大人用堪比X光的視線上上下下打量他,頓時有點不自然。

要不說知子莫若母,擺女士愣是從陸緘那張沒什麽表情的面癱臉上看出了古怪。

正要說話,她眼尖地看到地上還有一雙明顯是女孩子穿的小白鞋。

“你,你們……”擺潔睜大了眼,保養得宜的臉上硬生生擠出了幾道淺淺的擡頭紋。

陸緘咳了一聲,沒說話。

擺潔一巴掌重重拍在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兒子的背脊上,打趣道:“我養了你二十多年,今天才發現你是個急性子!”

然後又是一巴掌,“和媽媽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年輕人哪裏沒有個荒唐的時候,我完全理解。”

最後不以為然地揮揮手,“我兒媳婦呢,我好久沒見她了,叫她出來呀。”

蘇亦在房間隐隐地聽到了樓下的談話聲,她辨了出來,似乎是陸緘的媽媽的聲音。

她心口一跳,匆匆穿好衣服,又到洗手間,胡亂洗漱了一下,将散亂的頭發理了理,這才下樓來。

果然,見擺潔坐在沙發上喝水。

聽到她的腳步聲,母子二人同時回頭。陸緘走過去,手伸過去纏住了她的,十指相扣,言簡意赅地介紹道:“媽,這是您兒媳婦。”

蘇亦緊張的心瞬間平靜下來。

她朝擺潔禮貌地鞠了一躬,微笑道:“阿姨您好,我是蘇亦。”

擺潔兩年前是見過蘇亦的。與那時相比,小姑娘又長開了些,像朵含苞待放的花兒一點點綻放開來,灼灼如華,明亮照人。

她招招手,待蘇亦走近,親切地拉着她坐在身邊:“兩年不見,你又漂亮了。”

說完,扭臉朝陸緘吩咐道:“你別幹坐着了,去洗點水果來。”

然後拍拍蘇亦的手,和顏悅色地說:“我們家老大打小不愛說話,木讷又沒情趣,像個小老頭似的,也就一張臉還能看。以後你多擔待點。”

蘇亦心想,阿姨您怕是對木讷沒情趣有什麽誤解。

她說:“他挺好的,對我也好,我很喜歡他。”

“真的?”擺潔挑眉,不無感慨地說:“果然是情人眼裏出西施。那我就把陸緘完完全全交給你了。”

陸緘不僅洗了水果,還榨了果汁,等他回到客廳,發現兩個女人聊得頗為開心。

擺潔為人開明又通透。兒子喜歡什麽人,和誰談戀愛,她不會過多幹涉。而且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兒子,從小他認定了的事,是非常執着的,不會輕易放棄或者改變。他待蘇亦如珠似寶的模樣大家有目共睹,蘇亦八成是她大兒媳婦沒跑了。

既然将來注定要成為一家人,那她又何必做惡人為難蘇亦,讓兒子不開心?

而且小姑娘長相可愛讨喜,談吐落落大方,舉手投足間也沒有畏畏縮縮小家子氣。愛屋及烏,擺潔看着蘇亦心裏就更多了幾分喜歡。

陸緘把果汁遞給擺潔,這才想起來似的問道:“媽,你這次回來是有什麽事嗎?”

擺潔接過來喝了一口,點點頭:“再過十來天就是你爺爺七十大壽,你爸爸和我的意思是好好慶祝一下。另外我和你爸捐資成立的管理教育發展基金,還有些相關事宜要和你們學校最後敲定。”

說到這裏,她看向蘇亦:“明天你有沒有空,如果沒事的話,我們一起去燈市口看爺爺奶奶。”

蘇亦沒有猶豫,點頭應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有點卡文,又把最後的大綱梳理了一下,所以停更了一天。

掐指一算,再有十天左右就完結了~~這本是我的第三本,每回到最後倒計時的時候都有些不舍,舍不得書裏的人物,也舍不得大家。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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