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陸學松的壽宴辦得非常成功。晚上, 送走最後一個客人，陸家昌又陪老爺子在書房說了會話，才回房間。
擺潔坐在梳妝臺前敷面膜。看見他進來, 招呼他：“老公，快過來敷面膜。”
陸家昌真的不懂女人們到底是怎麽想的, 黑的白的粉的綠的怎麽什麽都能往臉上糊?
不過老婆叫他敷面膜，他不敢說不。
他們家的男人怕老婆是有傳統滴!
陸家昌半躺在按摩椅上, 任老婆給他貼了一張薄如蟬翼的面膜紙。擺潔就坐在他對面，兩人聊着今天老爺子的大壽, 說着說着就說到了蘇亦身上。
蘇亦是第一回 參加這樣的社交, 擺潔有些不放心。她是主人，今天忙地腳不沾地，怕自己顧不上蘇亦，就吩咐人暗中照顧着些。所以蘇亦和方妍在觀景臺上說的話, 已經被人一字不落地報告給了擺潔。
擺潔又給陸家昌複述了一遍：“……看着個子小小，乖巧可愛，實際上外柔內剛, 不卑不亢, 心裏也明白。我覺得挺好。我對兒媳婦要求不高, 首先必須是小緘真心喜歡的, 其次身家清白就好。而且爸媽都很喜歡那孩子。”
陸家昌唔了一聲：“我的原則是只要不是絕對不能接受的缺點，我不會反對。就像電視劇裏演的, 你見過又真有哪個父母最後能拗過孩子?反正我們家也不賣兒子，并不需要商業聯姻來更上一層樓。而且有時候那樣的親家, 也不一定完全是助力，反而是甩不掉的累贅。”
擺潔點點頭：“今天李玉檀一個勁地跟我說她兒子方湛娶的媳婦多麽多麽優秀，嫁妝有多豐厚，聽得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陸家昌閉上眼睛假寐：“三年前，有消息稱L市郊區将作為經濟技術開發區重點開發，老方在那花高價拿下一塊地，但是直到現在還一點影子都沒有。”
“那不是砸手裏了?”
“也不一定。老方做了二十多年房地産，關系人脈都不差，應該不至于是假消息，只是不知什麽原因暫時擱淺了。三年過去了，他的資金鏈應該出了問題……李玉檀為人勢力傲慢，你以後還是遠着她些。”
“嗯，我知道。”擺潔應了一聲，起身将兩人的面膜揭掉。
整個四月，蘇亦忙得像只小陀螺。那天方妍的話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刺激到了她。陸緘太太太優秀了，優秀到外人看到兩人，都會暗地裏嘀咕，她是攀上了高枝，野雞變鳳凰。
于是，她更加努力地想要證明，她不是菟絲花。
也正因如此，她才十二萬分用心地去做許淳的婚戒設計圖，反複推敲，一遍遍修改。除去學習的時間，就連走路、吃飯、上廁所的時候，腦子裏也全是設計的事。
以至于，有點忽略了陸緘。
這日晚上，蔣延點了外賣和陸緘一起吃。
“要準備論文要答辯還要加班，感覺忙死了。再這樣天天連面都見不上，美美都要和我分手了。”蔣延嘆了口氣，咬下一大塊雞腿肉。
“今天中午你們不是才一起吃過飯?”陸緘沒什麽胃口，神色泱泱地放下筷子喝飲料。
半晌，他突然問道：“歐陽美美經常來公司找你，你會覺得煩嗎?”
蔣延扒了一口飯咽下：“煩?為什麽會煩?我高興都來不及。這說明她愛我在乎我啊，見縫插針都要和我見一面。”
陸緘哦了一聲，沒說話。
“嗳，我好像從沒見小蘇妹妹來過公司找你吃個飯什麽的?”
陸緘動作一頓，“她說怕影響我工作。”
蔣延切了一聲：“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喪偶式戀愛?女孩子粘人的程度和愛你的程度成正比。即便每天打電話視頻，哪裏抵得上忙裏偷閑見一面的幸福。”
陸緘被他說得心煩：“趕緊吃你的，吃完了幹活去。”
蔣延離開，他起身站在落地窗前。他在心裏安慰自己，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他百分百肯定蘇亦是愛他的……可是，心裏怎麽就是不得勁呢?
蘇亦的筆記本電腦這兩天總是鬧小脾氣，動不動就突然黑屏。本來有個計算機系的學霸男朋友，修個電腦什麽的應該不在話下，但是陸緘忙啊，她不想用這樣的小事去打擾他。
中午一下課，蘇亦就帶着電腦去校外的維修店找人看一下。好在問題不大，重做了個系統後，就好了。
她簡單吃了碗面當午餐，又買了只蛋卷冰淇淋邊吃邊往校門口走。
突然一個人擦着她的肩膀快步往前走，手臂撞到她肩頭，猝不及防下，“吧嗒”一聲，冰淇淋掉地上了。
那人還沒感覺似的又往前走了兩步，才停下腳步回頭。
“學長?”
蘇亦沒想到會碰到申俊哲：“好久不見。”
申俊哲沒說話，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個透明人。蘇亦這才發現他神色古怪，感覺三魂七魄丢了一半。
“學長，學長你沒事吧?”蘇亦提高了聲音問他。
“啊，沒事。”申俊哲眨眨眼，茫然空洞的眼睛裏才恢複了一點點神采。
他舔了舔下唇，拿着手機晃了晃：“她來電話了，就剛才。”
“是，是明媛學姐嗎?”蘇亦覺得能讓申俊哲如此的，應該只有一人。
果然，他點點頭。
“她突然離開去美國是因為她得了卵巢癌，經過三年多的治療她現在已經治愈了。”
蘇亦沒想到，這麽狗血的劇情就發生在她的身邊。在她怔楞間，申俊哲突然往前走了兩步。蘇亦完全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摟在了懷裏，他的手勁很大，讓她隐隐作痛。
蘇亦推他：“學長。”
頸側突如其來的濕潤讓她動作頓了下，耳邊傳來申俊哲失态的哭聲。
蘇亦心一軟，一只手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幾下。
“學長，你應該高興，你們又可以再續前緣了。”
蘇亦和申俊哲擁抱的時候，陸緘就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他今天中午特地抽出時間，來學校找女朋友，想給她一個驚喜。沒想到在校門口看到了這樣一幕。
他知道蘇亦對申俊哲之前的那一點點好感和欣賞早已過去。他們之間沒什麽，不過是朋友間的擁抱。他應該大度地走過去和兩人打招呼，而不是患得患失地站在這裏。
可是他做不到。他對蘇亦的占有欲越來越強，看着她和其他男生親密接觸，他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只想帶着她離開，把她揉進骨血，讓她全身上下都打上他的标記，讓全世界都知道這是他的女人。
就在此時，蔣延給他打電話：“老板，你去哪兒了，下午不是說要做測試嗎?我們都在等你!”
挂斷電話，陸緘終是沒有走過去。他怕他一張口，就會說出什麽令他後悔的話傷了她。
第二天是周六，因為昨天測試的程序有問題，今天技術部要加班。蔣延到公司先去找陸緘，他推開辦公室的門，一只腳剛踩進去，就怔住了。
暮春時節，帝都的清晨還是有點涼。辦公室窗戶大開，陸緘咬着煙坐在電腦前，見是他，朝他點點頭，沒說話。
蔣延走過去，雙手撐在桌上，掃視一遍。
辦公桌上的煙灰缸裏塞滿了煙頭。
這是抽了多少哇!
而且，這人不會一宿沒睡覺吧。
蔣延俯身看他，疑惑道：“您可是年輕有為的霸道總裁啊，在這凹什麽頹廢人設呢?”
陸緘搖搖頭：“沒有。昨晚來了靈感，所以趕了個通宵。”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蔣延看着他眼睛裏密密麻麻布着的紅色血絲，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從辦公室出來，蔣延給蘇亦打了個電話。
“小蘇妹妹，你和陸緘吵架了?他天天吃住在公司，昨晚更是熬了個通宵，還抽了一整晚的煙。現在滿臉都是一個大寫的喪!”
蘇亦握着手機愣住了。這幾天他們也有打電話，只是各自都忙，說不了幾句就挂了。所以她并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妥。
現在蔣延一說，她才驚覺，他們這樣疏離的狀态從戀愛後從未有過。就是陸緘去美國時，也都不曾這樣。
蘇亦到學校外的飯店打包了一份雞湯，然後打車直奔唱想。來到寫字樓下，她給蔣延打了電話，他下樓來接她。
蔣延領着她徑直來到陸緘的辦公室，敲了敲門，然後就離開了。
蘇亦推開門，站在門外，一眼看到陸緘坐在電腦後，嘴裏咬着一支煙。他烏黑的額發有些淩亂地垂在突出的眉峰上，雙眸霧沉沉的，看到她，一愣。
蘇亦在他錯愕的目光中，徑直走到桌前，伸手就把他嘴裏的煙給拔下來，在煙灰缸裏按滅。
“你怎麽來了?”
“你這是怎麽了?”
兩人同時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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