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冰冷的湖水從四面八方進入了她的身體,她忍不住手腳并用的開始掙紮,可是越是掙紮下沉的就越快,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再也發不出喊叫的聲音,慢慢的就沉入了湖底,亂抓亂蹬着的手腳也漸漸停了下來,冷,滲入骨髓的冷、疼,無邊無際的疼,明明靈魂應該是沒有痛覺的,可是玉清落卻疼的縮在角落裏緊緊的抱着自己,在也不敢看面前的一幕。
一年以前的這一天,十六歲的她還是一個忐忑不安,卻也在心底對未來生活抱有美好期待,就是那一天她滿懷期待踏進了這個宅子,後來就再也沒有離開過。
玉清落的思緒不由的就被帶回了當時。
大紅色的喜燭在空蕩的房間裏燃燒着,玉清落坐在滿是紅色的房間裏整整一整夜,也沒能等到姬沛謝的到來。
第二日她平靜的脫下喜服,獨自向大堂走去,誰也不知道她心裏有多絕望。旁邊的婆子丫鬟不時的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她也像沒看到一樣,再三的打擊已經讓她的心變的麻木。
大堂之上坐着姬禦史和姬夫人,對于兒子所做之事他們也像不知道一樣,對着玉清落時還是如同以往一樣顯得那麽慈祥,不一會兒姬沛謝就牽着姬佰憐的手緩緩的走了進來,看到玉清落,他只是對着她微微一笑,就将視線又轉回了姬佰憐身上。
玉清落全身發冷,她開始看不懂這一家人,要不是姬佰憐是他的親妹妹,她都要懷疑她才是他的新娘了。
之後的日子玉清落也如同新婚之夜一樣,并沒有見過姬沛謝幾次,她不懂為什麽以前對她那麽溫柔的一個人,在她嫁過來之後卻變成了這樣!
直到有一天她撞見姬沛謝兄妹行茍且之事,她才懂了,原來她只是一塊遮羞布的作用,他們只是為了家族的名譽才将她娶進了門。
玉清落不願意在這樣的人身上浪費她的一身,向來溫順的她,強硬的提出了和離,可是回應她的确是拒絕。
後來她想到了離開,只要離開這個家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她都願意,她開始一次一次的想盡辦法逃跑,可是最後她卻被囚禁在了一個破舊的房子裏,每天只能看着房子裏透進來的微弱光判斷白天黑夜。
又是一個漆黑的夜晚,她被人打暈後丢進了冰冷的湖水中,耳邊一直回蕩着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他這一輩子只能是我的。”
後來她就成了現在的樣子,變成了一個飄在空中的幽靈。每天都會經歷死前的痛苦,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她看到姬沛謝在衆人面前對着她的靈位哭的泣不成聲,她只覺得諷刺無比。
在母親因為她的死,哭的嘔血而亡時,她已經沒有了心跳的靈魂,卻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看到那些仇人依舊過的快活,看到霸占她家的親人,她恨,卻也無能為力。
這天京城裏熱鬧了起來,到處都是歡歌笑語,全京城的人都走到了城門口不知道在迎接誰,玉清落慢慢的越飄越高,在半空中兩眼無神的看着城門口,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百姓的歡呼聲中騎着馬,身後跟着聲勢浩大的軍隊,浩浩蕩蕩的走向皇城。
明明他離她很遠,玉清落卻清楚的看到他擡起頭,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了半空中的她,玉清落怯生生的收回自己的視線,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變的越來越透明,最後她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消失在了空中。
“清落,嗚嗚…你醒醒啊,可別再吓娘了好不好?”
耳邊不時的傳來哭泣聲,玉清落只感覺全身酸痛,她試着擡了擡自己的手,一陣無力感傳遍全身,耳邊哭泣的聲音還在繼續,她能清楚的辨認出這是她娘的哭聲,可是娘親不是已經死了嗎?死在了她的靈堂之上。
過了許久,玉清落才擺脫了黑暗,微微顫抖着睜開了酸澀的雙眼。
落入眼中的就是娘親淩亂的頭發和哭的紅腫的雙目,玉清落機械的轉動着頭,掃了一眼她所處的地方,這才發現她竟然躺在她的閨房裏,這間在她死後被堂姐霸占的房間。
“清落,你終于醒了,怎麽樣?哪裏感覺不舒服?告訴娘。”
看着娘親滿眼的擔心和後怕,玉清落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她吃力的擡起手摸在了娘親的臉上,剛要開口,才發現嗓子似被撕裂了一般,“娘。”她忍着疼痛硬生生的從嗓子裏擠出一個字來。
直到現在,感受着手中溫熱的觸感,她才知道她真的還活着,這個認知讓她不由的從內心感覺到了高興。
玉夫人緊緊的抓住女兒的手,忍不住顫抖着瘦弱了身子,帶着哭聲說:“你知不知道你吓死娘了,這你爹剛走,你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你讓為娘怎麽活下去啊。”
玉清落這才想起來,她這是回到了三年前,她十三歲的時候,父親剛去世不久,在父親去世後,她因為太過悲傷所以不吃不喝哭了好幾天,最後身體終于承受不住了,她暈了過去,這一暈就是好幾天,娘親被她給吓壞了。
等她再次醒來,她家的大宅已經被伯父伯母霸占,祖母帶着他們住進了尚書府,明明是看上了她家的家財,對外卻稱是看顧她們孤兒寡母。
“娘,我是不是該喝藥了?”玉清落慢慢開口對娘親說道,說完這句話她就劇烈的咳嗽起來。
玉夫人急忙将女兒攬在懷裏溫柔的替她拍着背,想了想,女兒确實該吃藥了,怕下人不上心,她就想去親自看一看。“乖女兒,娘去給你端藥,你乖乖躺着知道嗎?”
玉清落緩緩的點了點頭,看着娘親關上了門,她的視線慢慢下移動,看向對面牆上挂着的佩劍,那是爹爹唯一送給她不适合女兒家玩弄的東西,可是她卻喜歡的緊。
她想起自己上輩子短短的一生,想起那些人醜惡的嘴臉,想起娘親的死,在心裏暗暗的下定決心,既然老天給了她一次重生的幾乎,她将不再軟弱,爹,您放心,女兒一定會保護好娘親,也會保護好自己。想到這兒,她纖長的睫毛上已經挂上了淚珠,玉清落吸了吸鼻子,忍住要哭的沖動,倔強的擡起手擦掉了快要滴下來的眼淚。
玉夫人發現女兒變了,自從她暈倒醒來以後就變了,不再對着她撒嬌,以前那個嬌嬌軟軟,不知世事的嬌氣女孩仿佛一夜之間就消失了,現在的她變得堅強,冷漠,仿佛不再相信每個人,看着這樣的女兒她只有滿滿的心疼,“夫人,老夫人差人來叫你和小姐了,說是有要事商議,讓你們去前廳呢。”
玉夫人身邊的丫鬟匆匆的跑了進來,對着玉清落和玉夫人說道。
“知道了,我們這就過去。”玉清落說道。
她記得上輩子也就是在今天祖母叫了她和娘親過去,從她娘手裏接過了管家的權利,當時她還沒能從父親去世的傷痛中緩過來,娘親又不敢反抗祖母,就算再不情願,最後也只能将管家的權利交了出去。
玉夫人從小就是被家裏人寵到大的,後來又遇到了一個更加寵她的夫君,她這大半輩子可以說是活在了蜜罐裏,從來沒有受過一點委屈,這也導致她沒有一點心機,在玉尚書死後,她就沒有了主心骨,她不止一次的想着随夫君而去,可是只要看到年幼的女兒,就忍不下心留她一人在世間。
“清落,你說你祖母她找我們過去是有什麽事兒嗎?”玉夫人心裏隐隐的有點兒不安。
“娘,不用怕。”小小的玉清落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緊緊的抓住娘親的手,不僅跟她說,也是跟自己說。
看着女兒鎮靜的小臉,玉夫人剛剛還忐忑的心竟然奇跡般的安定了下來。
等她們母女倆走到前廳,就見老夫人正坐在上位,下面一邊坐着她大伯一家,一邊的座位卻空着。
見她們進來了,剛剛還有說有笑的幾人,一下子就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老夫人看到她們進來,忙對玉清落愛憐的說:“清落來了啊,怎麽樣?近來身體好多了吧,你看這小臉,幾天不見怎麽就瘦成了這樣?”說完還不等她回答,就繼續将目光看向玉夫人,嚴肅着臉說:“你看你是怎麽做母親的?讓孩子瘦成這樣,我看你啊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娘…”玉夫人剛想解釋,就被老夫人給打斷了。
“你不用說,來清落坐祖母這裏吧,讓祖母好好看看。”
看着面前眼中滿是算計的老夫人,想起她前世所做之事,玉清落就犯惡心。
其實老夫人并不是她的親祖母,她以前只是祖夫的外室之一,只因她親祖母子嗣艱難,而她卻早早的在外面生了兒子,祖父便将大伯帶了回來給祖母撫養,後來祖母因生她爹而死,祖父便将還是外室的老夫人接回了家。
“不用了,我和娘親坐下面就可以了。”玉清落扶着玉夫人坐在了旁邊,又開口問道:“不知祖母今天叫我和娘親過來,所為何事?”
“玉清落,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吧?祖母你也不放在眼裏?”
玉縷繭本就不喜歡玉清落,現在又見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進來以後仿佛沒看到她們一家人,她一下子就氣炸了,恨不能撲上去撕了她那讓人嫉妒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