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突變

投資方請的角色顧問一直不滿意夏南，在她看來，夏南的第一感覺就是內斂型的，和書中的貴公子相去甚遠，所以她不顧導演的顏面，斬釘截鐵道：“這件事沒什麽好商量的，我看他根本不符合角色的秉性，如果你選他當男主角，我肯定會和投資方說。”

方文笑說：“現在又不是一錘定音，只不過選一批人，暫定着看看。培訓三個月後，若有更好的，就選好的，否則就是他。現在你着什麽急。”

角色顧問玉晶不說話了，方文收拾好東西，這一天準備完工，依稀選了幾個角色，不過肯定還要仔細讨論，但幸好夏南沒讓他失望。在門外，夏南坐在那輛黑色轎車裏，等候着方文。

天色已晚，方文準備去和公司幾個領導商量角色問題，便讓夏南自己下班，夏南不由笑問：“情況怎麽樣？”

方文說：“演的還不錯，能進組培訓，不過能不能演成這個角色我就不知道了。”

夏南大概知道情況，十分開心，和方文道別之後，一路開往公寓。楊赫一天上班累壞了，夏南欣喜地過去給他捏肩膀，然後告訴他，自己被選上了。

楊赫驚詫地說：“那你不是要走了？”

“我知道，不過角色還沒選完呢。”

“我勸你別浪費這三個月時間。”

夏南坐到沙發上，笑道：“我勸你別浪費口水。反正嘛，等方文導演将演員選得七七八八了，我就和他們一起去培訓拍戲了咯。你呢就好好的在這兒上班吧。”

楊赫道：“竟然這樣，今晚我們不如辦個聚會，邀請你的朋友一起來玩，分享你的喜悅啊。”

“行。”夏南點頭，掏出手機打給朋友們。一個是陳火，還有一個是王翼，這兩個人是夏南的大學同班同學，陳火還是夏南的室友呢，夏南和兩個人關系都不錯，畢業後三人都被這家新雲影視公司聘用，陳火是燈光師，王翼是攝像助理，自己本是個策劃，現在榮升導演助理了。

陳火和王翼聽到消息後，表示馬上回來，并且都衷心地慶祝了夏南。不多久，兩人都來了。陳火嬉皮笑臉走進來，王翼還帶了一瓶紅酒，四個人坐在桌子邊，一起吃晚餐。

楊赫說：“恭喜。”衆人一起恭喜他們，楊赫說：“你等會，我打電話叫許簡也來。”

楊赫一邊去打電話給許簡，夏南便和陳火和王翼說話，因問陳火在幹什麽，陳火笑道：“還能幹什麽，這個燈光調一下，那個燈光弄一下子，和個打雜的一樣。”

王翼道：“我呢，能夠在攝像師手下當個打雜的都好了呢。”

夏南正要說話，突然有電話打來，夏南借一步接電話。“喂，你好，請問您是哪位啊？”

“我是方文。”電話那頭說。

夏南聽聲音，感覺有絲不詳，于是問道：“方文導演，怎麽了嗎？”

“那個，投資方說不滿意你，這件事可能不行了。”

夏南甚至沒有時間替自己辯解幾句，一向幫助自己的導演就挂斷了電話。夏南将手機收進褲子裏，登時心煩意亂，簡直想大罵一頓。

陳火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笑着問夏南：“怎麽了嗎？”

“別提了。”

正在此時，有敲門聲響起，楊赫迅速走到門邊去開門，進來的許簡。她一手拿着一個巨大的蛋糕，一手拿着一份小禮物，門開了後，歡天喜地走進來，笑說：“恭喜恭喜夏南同學選進劇組。”

夏南一言不發，楊赫覺察了不對，只當是請許簡來，讓夏南不開心了，便笑着對許簡講：“你真是太好心了，人來了就是了，還帶這麽多東西，哎呀，真是有心了。”

許簡捂住嘴笑道：“你把我當個人，慶祝了還叫我來，我怎麽空手來。”

陳火道：“你看我，我就什麽都沒帶。我和夏南是什麽交情。”

許簡瞥了陳火一眼，坐下來開始吃飯。王翼拘謹地看了好一會子，慢吞吞地說：“怎麽夏南，你不這麽說話。”

“激動壞了，”楊赫給每個人都斟了一杯酒，“也不費我們試鏡前，練習了那麽久。”

夏南聽了這樣的話，越想越煩。等到吃完蛋糕飯菜，衆人都離開了。楊赫一邊收拾碟子，一邊道：“等你進了劇組，和導演說說呗，讓陳火和王翼也進劇組，就算讓他們多個人情也好啊。”

夏南坐在沙發上，打開那臺電視機，漫無目的地調臺，楊赫将碟子放進廚房，開了水龍頭，自來水嘩啦啦流出來，楊赫那溫柔的嗓音跟着流水聲一起傳出來：“你瞧瞧，現在還沒開始呢，你就裝腔作勢不理人了。以後要是演出名了，我們這起子人你是看也不會看了。”

夏南還是在調臺，只一面笑道：“這就遂了你的意了。”

“怎麽遂我的意了，讓你把你的兩個好朋友安排到劇組，我得了什麽好處一樣。”楊赫一面說，心裏倒是不怎麽樂意了。

夏南道：“說說，你是喜歡上了王翼還是陳火，你只挑一個出來，別讓另外一個當護盾，打掩護的。”

“你自己聽聽，你這說的是什麽話。”

夏南說：“我和你說，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去說。在他們眼裏，就像我才得了個角色，就好在他們面前顯擺顯擺，這樣的事情，不是自己打臉。再說了，導演他們怎麽想？才被選上，就迫不及待要把三姑六婆親朋好友塞進劇組了。”夏南不知道楊赫承了什麽好，這樣要将他們兩個人塞進去。

首先說陳火吧，為人大大咧咧，和夏南雖然是室友，不過關系爾爾，這一點陳火自己死不承認，他總把夏南當成鐵哥們，好像只要他一句話，夏南就會為他赴湯蹈火一樣。

王翼倒是個禮禮貌貌的孩子，以前在校園裏，見了面都會打招呼，不過也就那樣的點頭之交而已。就這樣兩個關系的人，在職場的夏南，絕對是抱着不害不幫正常的心态，如今楊赫竟然開口幫他們說話了。

楊赫已經忙完了整理打掃的活，挨着夏南坐下來，夏南讓他坐遠點，楊赫只說：“我真沒想到你會說這樣的話，我一心一意都是為了你啊。你們三個當時一同錄進來的，有什麽好的機會，我都先給你了，他們兩個明面上不說，背地裏會怎樣想你。如今你有好的去處，幫幫他們，以後也是幫幫你自己。”

夏南斷然沒有想到楊赫幫他們兩個，實際上是為了自己好，但……但夏南這時候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啊。楊赫擦覺了不對勁，不由問答：“南，你怎麽了？我感覺你不開心，而且應該不是因為許簡。”

夏南道：“我說過這下遂你的意了，投資方不滿意，如果導演一定要用我，他們會撤資。所以就撤了我了。不過沒關系，反正我也沒被選上，就是試一試的态度，我又不缺這個。”

“你別哄我了，”楊赫将夏南摟進懷裏，“你聽我和你講，這就是你的人生，沒辦法的。你已經努力了，可是很多東西不是努力就能獲取的。你不該逃避，你應該想：我想去演，我努力去演，但失敗了。這沒什麽。”

夏南被楊赫這幾句劣質雞湯觸動了，誰叫是楊赫說的呢。夏南的頭在楊赫的懷裏，他的襯衣有一股香味，楊赫從來不用香水，夏南仰頭看去，楊赫臉型輪廓非常分明，一點陰影覆在脖子上，夏南這時候有點想親上去了。

夏南掙脫開來，笑道：“你真是惡心死了。不過這個嘛，不能演戲，我還能吃飯還能睡覺，又不死，難過什麽啊。”

“你要是真這樣想，我倒不着急了，就怕你說着安慰自己。”

夏南繼續漫無目的地調臺，沒有一個電視劇值得一看，至少他現在看不下去，剛剛舉辦了聚會，慶祝自己被選上，突然一個電話打過來，告訴自己那樣的事情，這不是打臉嗎！

許簡回去說不準就會從投資方的嘴裏知道這件事，遲幾天，王翼和陳火也會知道，那時候真是顏面掃地，想到被他們暗地裏嘲笑這件事，夏南的臉簡直紅成辣椒醬。

夏南這時候真想有一碗辣椒醬，辣死自己。楊赫飛快地在夏南額頭上輕了一下，然後溫柔地說：“南，不早了，去睡覺吧。很多事，睡一覺後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