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鳳栖梧十
“蛋生離開!”喬以桐大聲道。
然而紅蛋充耳不聞,又晃悠悠地接住了一道雷霆。
喬以桐特別害怕它會掉下來或者是被一道雷劈成灰燼。立即雙手結印形成一道束縛陣法,想要把它給拉下來遠遠丢在一邊。但是蛋生好像提前知道了他的想法,竟然狡猾地在陣法打在身上之時飛到了更高處,讓喬以桐撈了個空。
更多的雷霆狠狠地打在蛋身上,将它原本火紅的外殼染得焦黑一片。然而蛋生好似沒有痛覺,不知道死亡為何物,為了不讓雷劫落在喬以桐身上,還是迎着雷霆頂上去。
喬以桐握緊雙手,深吸一口氣。将飛劍從靈臺引出,靈氣養育的的小光劍瞬間變化為一把泛着寒光的長劍。喬以桐單手持劍指向天空,閉上眼睛,心下微沉,一道磅礴的靈力忽然從劍尖沖天而起,直入雲霄!
雷霆紛紛被靈氣吸引,向着引雷決的發動者撲過來!
蛋生見雷又朝喬以桐撲過去,立即沖了下來,到達喬以桐懷裏。
最後三道雷劫轟轟而下,威力是第一道雷劫的十倍不止。喬以桐硬生生以背接下。将傳給蛋生的危害減到最小。
腳下踩的冰面寸寸碎裂。喬以桐睜開眼睛,将護在懷中的蛋拿出來。
“……蛋生?”
只見一枚焦黑的球體靜靜躺在手中,表面四處是裂縫,毫無生機。
喬以桐愣愣地看着掌心,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就在他幾乎失去希望之時,見到這一堆黑炭中有什麽東西動了動,接着一只毛全被燒焦的醜小鳥鑽了出來。
“叽叽叽?”
……
距離上次渡劫已經快一個月了,蛋生的毛也重新長了出來,然而喬以桐還是覺得心情有些……不可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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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不同的靈氣融入不同的方向的風中,讓蛋生能夠準确地捕捉風的各種變化。然而,看着歡快玩樂的小鳥,喬以桐依然有些無語。
“蛋生,你怎麽是只斑鸠啊?”他喃喃道。
沒錯,嬌小的身軀,灰藍色的頭部,赤褐色的身體,還有脖頸處的一圈老土的黑色圍巾——怎麽看都只是山野中一只再普通不過的火斑鸠。
“啾啾啾?”蛋生聽見了,給予喬以桐不明所以的回答。
“雖然說了不嫌棄你,但是你既然這麽厲害,都不怕雷霆,那我想你應該是什麽靈獸才是,我還以為是金烏鳥那種呢。”喬以桐繼續哀嘆。
金烏鳥?
蛋生耳尖地聽到了金烏鳥這個名字,立馬停了下來,像一個炮彈一樣沖向了喬以桐!
蛋生險險在喬以桐胸前停下來,發出了一種類似于“你不愛我了你在外面有別的鳥了”的叫聲。
“叽叽叽啾啾啾咕咕咕……”
喬以桐:“……”
他無奈地把憤怒的小鳥從自己胸前摘下來,道:“別急啊蛋生。我們是患難與共過的,你放心,就算你讓我有點丢臉,我也一定會把你帶出去,在其他人面前顯擺的!”
蛋生:“……”人類,你高興就好。
在這荒無人煙的冰崖下面,喬以桐能幹的事情只有兩件,修煉和陪蛋生玩。日子在一天天平靜無波的過去,喬以桐的修為也在穩定而快速地提升。喬以桐有時候會忘記風雲渡,忘記裏面的所有人,甚至以為自己從小就是在這裏長大的。沒有小木屋,沒有鳳鳴樓。只有一望無際的冰雪。
然而,他忘了外界,外界的人卻從來沒有忘記過他。
風雲渡內,以玄正在講經閣巡視核心弟子們的修行。所有弟子都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力圖表現最好的一面。但是這次卻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來到以玄面前。
“以玄師兄,”她恭敬行禮,“我有一事相問。”
“何事?”
少女回頭看了看衆多偷偷以眼神催促她的玩伴,硬着頭皮道,“平日裏,以桐師兄偶爾會來給我們講一講法訣,但是自從上次弟子選拔大會過後,已經快三個月沒有見到他了。我們想知道,他是否外出辦事去了?”
聞言,座位上的肖秦也不禁擡起了頭。
以玄掃視了室內一圈,所有人在他的目光下都忍不住低下了頭,只有肖秦還專注地看着他。
“沒什麽,他閉關了。”以玄淡淡道,“不日即将出來,屆時他将會專門負責教授你們的經卷研讀。”
臺下的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激動地竊竊私語了起來。倒是有幾位男性弟子露出不屑之色,但是被其他衆弟子聯合鎮壓了下去。
“還有問題嗎?”以玄問道。
見沒有人再說話,以玄不再停留,走了出去。
剛剛的少女在衆人的小聲歡呼中走了下去,坐在肖秦身旁。
“喂喂,怎麽樣?我夠厲害吧。”葉蓉道。
“嗯。”肖秦答道。
“你這個肖木頭,怎麽這麽刻板啊,”葉蓉不依了,“聽到喬師兄來你都還是這麽木,你不激動嗎?”
肖秦一張臉上面無表情:“激動。”
葉蓉忍了又忍,還是朝他翻了個小小的白眼。旁邊的弟子見狀道:“蓉蓉,這你就不懂了吧。像喬師兄那樣級別的人物,是一般人都望塵莫及的。這心生嫉妒的人呢,自然就不會想見到他了,你說對吧。”
葉蓉道:“我前段時間還聽見你說他,分明你才是那個妒忌喬師兄的吧。我看你還是趕緊背背書,不然等喬師兄來的時候,你可就慘了。”
那弟子獻殷勤卻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葉蓉瞥了一眼旁邊,見肖秦握着只毛筆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顯然是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不由小聲罵了一句:“呆木頭!”
講經閣外面,以玄正遙望着冰崖的方向。
師弟還有三日便可以出來了。師尊讓我負責教導他修習經卷,想來想去,也就只有讓他去教書,順便學點東西這個策略可行了。
此刻以玄完全忘記了喬以桐是個連最簡單的《清靜經》都不肯背的人,他連自己都教不好,更遑論去教別人了。也許以玄知道,但是在從小照顧師弟長大的好師兄以玄心中,師弟是比風雲渡所有弟子加起來都重要的存在。
只要他有可能學到東西,從而不被師尊責罰,就算是教壞了一群弟子又如何呢?大不了換別的老師重新教授就是。
更何況,從小到大,他的師弟一向乖順,并沒有教他失望過,不是嗎?
喬以桐并不知道一個對于他來說難于登天的任務正在逼近,還在冰崖中愉快的生活。
蛋生已經的靈敏性已經非常好了,它像是風的使者,對于風的一絲一毫細小的變化都了如指掌。蛋生最近也有些厭倦了追逐風的游戲,喬以桐于是開始訓練它的力量。
将冰崖內形成的冰淩用靈力渡成五彩的顏色,然後将它們抛在空中,向蛋生襲擊而去。
蛋生依然只能選擇一種顏色,它要撞碎它選中的顏色的冰淩,但是不能觸碰其他顏色的冰淩。
當喬以桐感到有其他人來的時候,蛋生正好撞碎最後一顆黃色冰淩,沖進他懷中,喬以桐于是單手握拳,剩下的所有冰淩應聲而碎,發出清脆的聲音。
于是當以玄來到冰崖的時候,就看見漫天彩色的冰淩碎屑中,喬以桐被一小團紅色的物體撞到在地,一頭墨黑的發随風揚起,他抱住那紅球,哈哈大笑個不停。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師弟這樣笑過了。似乎在師弟很小很小時,他還經常這樣笑,但是後來……他就忘了。
以玄眯起眼睛,凝神細看,原來喬以桐手上抱着的,是一直紅褐色的小鳥。
這冰天雪地,哪來的鳥兒?
喬以桐已經發現了以玄正在旁邊圍觀,不由有些尴尬。心想完了完了,我的形象又毀了。還有被師兄看見我這麽開心的樣子,萬一他又去向喬光屹那家夥告狀,我不就死定了?
思及此處,喬以桐連忙把蛋生塞進袖子裏。彎腰向以往一樣對以玄行了一個恭敬而不失疏遠的禮節。
再次擡起頭時,似乎又是風雲渡中那個完美的“梧桐仙君”了。只除了他散落的頭發。
喬以桐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頭發,尴尬笑道:“冰崖并無他人居住,是以……”
然而這也不是君子不束發的理由啊喬以桐你怎麽解釋!喬以桐內心有些抓狂。
“無妨,師弟你不用與我解釋。”以玄似乎看穿了他內心的想法,随手一個法訣,散落的發絲就規規整整地束于身後。
當了三個月流放者,要不是以玄,喬以桐還真是忘了自己也會這個法訣。
“啾啾啾?”蛋生從喬以桐的袖子中探出頭來,疑惑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人類。
“這是?”以玄遲疑道。
喬以桐連忙道:“只是冰崖內無意中飛進來的一只斑鸠,我見它可愛,就養起來了。”
以玄道:“冰崖周圍設有禁制,怎麽野鳥能飛進來?”
“是這樣嗎?”喬以桐幹笑道,“師兄會不會搞錯了,我怎麽不知道冰崖周圍還有禁制?”
以玄聞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師弟,我原以為你在這三個月中,會忍不住偷溜出冰崖的。”
是什麽讓你肯甘願留在這個地方,是因為這只鳥嗎?
喬以桐知道以玄的話中別有深意,然而只當做不懂。不管怎樣,蛋生是他要護住的。他看了一眼肩膀上的紅色小鳥。
“師兄此行是來接我出去的嗎?”他問道。
“三月已過,你自然可以出去。”以玄道,“不過,你回去了以後,還有一件事要做。”
“何事?”
“教授核心弟子們研習經卷。”
喬以桐愣住,而後開口幹笑道:“師兄,你不是在與我玩笑?”
以玄笑道:“師尊相信你能擔此重任,我自然也對你十分放心。”其實以玄并沒有禀告喬光屹,完全是自作主張。
可是我不放心我自己啊,喬以桐內心腹诽。只好道:“萬一我不慎出了差錯,那……”
“那也無妨。”
“既然師兄與師尊都如此信我,那我自然也不能再推辭了,”喬以桐的意思是,那我就随便教随便搞了,“師兄,我們走吧。”
以玄點點頭,召出飛劍踩于腳底。喬以桐摸了摸衣袖,并沒有找到那柄不知道被自己丢到哪裏去的扇子,幸好蛋生非常善解人意地将扇子從兩塊石頭中間的縫隙中拖出來,将喬以桐已經不能再更大的尴尬化解到最小。
兩人在空中飛行時。以玄忽然道:“師弟,你不用在我面前如此拘束。”
“什麽?”耳邊都是呼呼的風聲,喬以桐并沒有聽清楚。
“沒什麽。”以玄卻不願再說一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喬以桐:風太大我聽不清——
以玄:呵呵,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