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鳳栖梧二十七

臨風問道:“現下孔雀狀況如何?”

重明鳥應曜道:“雀賊包藏禍心已久,自您……後,就勾結鳥界懷有不軌之心的徒衆,侵奪土地,危害人間。之前我等不曾對他有所防備,被打的措手不及,因此失去了很多疆土。而今我等已經漸漸控制住了局勢,打了不少勝仗。如今主上又回來了,自然叫他自嘗惡果。雀賊縱容屬下危害人間,遲早會遭到報應。”

臨風點點頭,思考了一會道:“做的很好。既然缪青急于開拓疆土,就偏偏不叫他如願以償。在中土多加人手,困住缪青的中堅力量,我有的是時間陪他慢慢磨,但他卻耗不起。”

應耀領命。

臨風扶手踱了兩步,又對畢方鳥道:“雲炎,鳳族之事,還要勞煩你代為處理一些時日。”

蒼羽和比翼鳥夫婦大驚道:“這是為何?主上還要離開嗎?”

畢方鳥雲炎神色淡淡,聲音也不起波瀾:“主上還要下界嗎。”他這雖是問句,但口吻仿佛已經确定。

青鳥于醫道上頗為精通,皺眉道:“可是主上魂魄并未完全融合,這樣下界的話,不僅自己身體受損,且下界後能力也會受到限制。”

臨風卻道:“事有緊急,不得不如此。”他不放心他的人類。

青鳥和其他人還要再勸,卻被臨風一個手勢給制止了。只好低下頭不發聲,但是內心究竟是否贊同卻不得而知。無論如何,臨風身為鳳主,他的命令是所有鳥類都必須要遵從的。

臨風見狀道:“準備下界事宜。”立時有随侍人員将他的話傳達出去。

對于遙遠的鳳族發生的事情,還處在人間一個偏僻小角落的喬以桐全然不知。他與商隊居住在一起,沿途生活了趕了兩三天路,也路過不少城鎮,幾乎在每個鎮都發現了暗中追捕他的風雲渡弟子。好在喬以桐和凡人混在一起,一時難以被人察覺。

陸一帆一家受風雲渡庇護,才得以在明京城擁有一席之地,再加上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是風雲渡弟子,因此每次遇到風雲渡之人,陸一帆都會好生款待一番,給予豐厚的資助,順便探聽那人近況。這次從風雲渡弟子口中得知喬以桐不慎遇襲,現下被帶到風雲渡外生死不明的消息,心中好一陣突突亂跳,半晌才強顏歡笑着将那弟子送走了。此後沿途卻一直心神不寧。

喬以桐雖然有意避開風雲渡弟子,但他神識放開,什麽都瞞不過他的眼睛。待聽到那蹩腳的借口時,忍不住笑道這一定是以玄為了保住師尊的顏面才放出的假話,只是不知有多少人會信?

“陸兄,想什麽呢?”喬以桐走過去,将一個剛買的玫瑰酥餅遞給陸一帆。陸一帆一愣,謝過吃了起來。之前喬以桐直呼陸一帆其名,旁人見他不叫陸一帆“少爺”“少主”,便責怪他不懂禮貌,陸一帆倒不是十分在意,還讓他叫他“大哥”,說這樣更親切些。可這身份不明的人卻只願意叫他“陸兄”。

“小佟,你病好些了嗎?”陸一帆關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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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以桐不肯透露自己姓名,只取自己名字最後一個桐字為姓,說自己姓佟。這幾天陸一帆招待風雲渡弟子時,未免麻煩,都說自己生病了要獨自休息,并不與風雲渡之人接觸,是以陸一帆有此一問。

“好多了,本就是晚上受涼了才有的小風寒。”喬以桐道。

陸一帆道:“之前早就與你說可以到我帳中休息,我的帳篷最暖和,你又并不是不清楚。”

喬以桐笑笑不說話。陸一帆看着他彎彎的明亮眼睛,神思恍惚。越與這姓佟的少年相處,就越覺得他身形,氣質和喬以桐相像。結合風雲渡弟子帶來的消息,是不是可以大膽猜測,眼前這個少年就是喬以桐?可是,喬以桐一向清雅高傲,對待陌生人往往神色淡淡,甚至不加理會,似乎還有一些潔癖……可是眼前這個人衣服有些破損髒污,人也挺好相處,他真的會是喬以桐嗎?

喬以桐哪裏知道他的心思,也自然不會特意揣測他的心思。自己去窗前去看風景了。

當他橫坐在窗臺上,手肘随意搭在自己的膝蓋上,背斜斜倚靠在窗戶邊框上時,身形一下子與陸一帆腦海中站在飛檐翹角上的少年重合,使陸一帆的心突然間快得像是要跳出胸口,幾次想上前去詢問,到最後卻生生忍住了。

幾日後,一行人正在棧道上行走,他們已經來到了沖南府,有名的崇山峻嶺彙聚之地。山上生長着很多修真界所需靈藥,但是由于地形問題,這裏很難建造道路,采藥或者買藥的人只能從棧道上去。棧道一側是嶙峋凸起的尖銳山石,另一側是一望就令人心生恐懼的萬丈深淵,腳下卻只是薄薄窄窄的一層木板。大家走在上面,只有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份。

喬以桐只消展開墨雲扇,疏忽之間就能登臨絕頂,但是現如今他扮演一個凡人,自然不能這樣做,他也不甚在意,和大家一起爬棧道,途中還悄悄幫助一位差點摔下去的老者穩住身體。

正走着,忽然腳下的木板開始顫抖起來,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咚咚咚”聲,在場衆人都警惕起來,陸一帆做了個手勢讓大家做好準備。忽然之間大家都靜了下來,除了身邊人的呼吸聲和山谷下吹上來的風聲,只能聽見那一陣陣的“咚咚”之聲越來越近。正緊張間,又有一個年老的□□聲傳來,嘴裏不清不楚罵罵咧咧的說着什麽。這時衆人才看清楚原來對面跑過來一個老道士,這咚咚聲音就是他在棧道上面疾跑發出的。

道士沒想到對面有人,來不及剎住腳就撞到打頭的領路的漢子,那漢子嘴一張就要開罵,卻被道士推到靠山壁的一邊,急急忙忙道:“快跑啊!快跑!”

他這樣瘋癫,又有誰肯理他?那道士橫沖直撞過來,人人自危,只怕被他不小心擠下懸崖,但道士只把人往棧道裏面推,他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這麽狹小的縫隙跑,竟然也全無問題。

喬以桐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這道士好生眼熟,不就是那天酒樓裏和赭衣少年起争執的臭道士嗎?怎麽,今天又嘴賤被人追着打了?

老道士正跑着,忽然一只手橫在他面前,擡眼看去,是一個蒙着臉的少年,正眼帶戲谑的看着他。他試圖推來擋道的手臂,卻紋絲不動,再自此觀察少年,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是你小子啊。快讓開路給道爺。”

“老人家眼神好得很,瞧出來我了。不過,”喬以桐搖了搖手指道,“你先回答為什麽跑,再給你讓路。 ”

老道士急道:“後面有鬼啊!還能為什麽?”

“什麽?”衆行商聽到,紛紛面露擔憂焦急之色。

喬以桐皺眉道:“鬼?”大白天出現鬼?

老道士道:“再不跑,只怕我們能都要變成鬼咯!”說罷伸手去推開喬以桐。

仿佛是為了印證老道士的話似的,棧道後面的拐角處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仿佛承受了什麽大的重量而不堪重負。随後,一群腐屍或爬或跑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啊啊啊啊啊!鬼啊,真的是鬼!”

有人大叫起來,慌不擇路地轉身而逃,結果反而撞到其他人身上,差點兩個人都掉下深淵,好在被其他人扶住了。

有了這一出,大家不敢再在棧道上随意奔跑,只是看着越來越逼近的腐屍眼含畏懼。

喬以桐仔細看那些腐屍,見他們都穿着普通凡人的衣服,看來都是山上的山民,只是不知道現在為什麽變成了沒有神智的行屍走肉。

陸一帆雖然從未見到這樣可怖的景象,但他身為領隊必須負起責任,當下組織衆人向後撤退。

結果大家還沒有跑多久,就見那道士又“咚咚咚”跑了回來,一邊喊着:“下面也有!”

衆人聽了,面露擔憂之色,一時間卡在這半空之中,不上不下,竟無退路可走。

陸一帆并未遲疑多久,拔出劍來大聲道:“既然這樣,大家就殺出一條血路!”

“對,都是漢子!還怕死嗎!”有人附和道。

“殺出去,娘們兒還在家裏等着呢!”

衆人雖然膽怯,但都強行鼓起勇氣,抽出随身帶的佩刀來。

陸一帆伸手将喬以桐拉到自己身後道:“小佟,你沒有武器,站在我身後不要亂跑,我護着你。”

喬以桐看了看陸一帆拉着自己的手,垂下眼睛,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

很快棧道前後的腐屍就都逼近了,行商們膽子大一點的,舉起刀向腐屍砍過去,只聽“欻”的一聲,腐屍肩膀就被削了下來,但那腐屍歪歪頭,露出空洞的眼眶,毫無停頓地又向前撲去!

身邊的人急忙手忙腳亂地砍了上去,待到一人将腐屍的頭完全砍掉,腐屍才聽了下來,倒在棧道上。

陸一帆見狀道:“弱點是頭!大家攻擊頭部!”

衆人紛紛應下,但是腐屍數量極多,又沒有疼痛,不知疲倦,如何抵擋得住?很快,就有一人被腐屍撲在地下,啃咬起來。

“啊啊啊啊!”那人慘叫起來。陸一帆一刀把腐屍砍翻,扶起那商人回到隊伍,他大腿上的肉已經被撕扯掉一塊,鮮血直流。

衆人明白自己今天難逃一死,越戰越慌,有人忍不住奔潰起來。陸一帆一着不慎,刀砍在山石上震脫出手,腐屍就乘着這個機會撲上來,正當陸一帆以為自己性命就要斷送在這裏之時,他面前忽然出現了一把扇子化解了性命危機,一把他非常熟悉的扇子——墨雲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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