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言猶在耳
走進房間,戚少關上房門,撥了個號碼,電話很快就通了。直到安安洗完澡,在江依的幫助下換好衣服,他還沒有出來。
“戚少。”江依敲了敲門,輕聲喊了一聲。
門裏面沒有動靜,“戚少。”江依又敲了敲門,提高聲音喊了一聲。
“咔,”門從裏面打開,戚少臉色不太好看,冷着聲音問了一句,“好了嗎?”
看戚少臉色比較難看,還一手捂着手機聽筒,估計他正在跟人講電話,江依不免有些擔心,眼前這人最不喜歡的就是說話被人打斷,一個勁地在心裏祈禱他別翻臉,猶豫着點了點頭。
“我現在有事,先挂了。”戚少對着手機說了一句,就挂了電話,走向浴室将安安抱了出來放在輪椅上,轉身對身後的江依說,“辛苦你了,謝謝,回去休息吧。”
江依頭腦有些發熱,有些懵,從這人嘴裏聽到謝謝這倆字,估計這輩子也就這麽一次機會,“那我先走了。”
“江小姐,非常謝謝你。”安安對江依道謝,又轉頭對戚少說,“戚少,能不能麻煩你送江小姐回去,現在時間比較晚了,女孩子走夜路不太安全。”
“不用了,不用了。”江依趕緊擺手拒絕,讓閻王送自己回家,除非自己不打算在公司混了,只得随口一編,“我男朋友在樓下大廳等我,他會送我回家的,不用擔心。我先走了,拜拜。”江依逃命似地離開。
安安還是不太放心,催促戚少“你去送一下吧。”
“我送你下去。”戚少跟在江依後面走出房間。
在等電梯的時候,江依掙紮了半天又再一次推脫,“戚少,真的不用了,你回去吧。”
電梯在這時剛好打開,戚少率先走了進去,“我就送你到樓下,走吧。”
江依不情不願地走進電梯,靠在角落裏,盯着戚少的後腦勺,滿肚子的疑惑,憋了半天才忍住好奇心,前段時間有聽說戚少在慈善義賣會中途帶着一位坐輪椅的女士離開的小道消息,估計就是樓上的那位,戚少金屋藏嬌的傳言看來不是空穴來風,這又得傷了多少純情少女的癡心妄想,想着想着,江依不由得搖了搖頭。
從電梯門上看到身後搖頭的江依,戚少以為她頭疼,“你不舒服?”
“啊?”江依擡起頭,被問得莫名其妙,“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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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擡手指了指腦袋,“你剛剛不停地搖頭,是不是頭痛?”
“哦,”江依這才反應過來,“沒有,沒有,我剛在想事情,走神了。”
猜到她可能在想跟安安有關的事情,戚少一下子轉換了話題,“今晚的事情不要跟公司的任何人說起,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江依舉手發誓,“我保證。”
“叮”電梯到了。
戚少走出電梯,在大廳裏看了一圈,問身後的江依,“你男朋友呢這兒都沒人。”
被當面拆穿,江依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其實我男朋友沒有過來,就我一個人,我怕你們擔心,所以就瞎編了一下。沒關系,我在門口打車就可以了。”
“你等我一下。”戚少轉身上樓,他知道如果讓安安知道讓江依一個人回去,她自己會覺得過意不去,在心裏責怪自己。
江依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的話怕是會惹怒閻王,不走的話憋得慌。
戚少進屋的時候,安安還在客廳,看到他進屋,“江小姐見到她男朋友了嗎?”
“沒有,她撒謊,她自己一個人過來的,”戚少拿起車鑰匙,“我去送她,很快就回來,你先睡吧。”
“小心點。”安安囑咐了一句。
等到戚少送完江依回來,安安等着等着,實在太困,在沙發上蓋着毯子睡着了,戚少輕輕将她連人帶毯一起抱起走進房間,将她放到床上,拿掉毯子,給她蓋好被子,安安睡得太沉沒有醒來,戚少看着她睡着後安靜的面容,忍不住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晚安。”将床頭的燈光調暗,拿起毯子走向客廳,在轉身關門的瞬間,看到床上的安安側身,擡手在額頭上擦拭了兩下,其實在剛剛他蓋被子的瞬間她就已經醒了,只是覺得面對他又會變得尴尬,所以才沒有睜眼,在額頭被吻上的一瞬間,身體的血液都變得冰冷,反胃的那種感覺太強烈。
此刻戚少的心情無比複雜,連一個簡單的晚安吻也覺得惡心,原來你一直在掩飾自己對我的恨意,情願你一個耳光抽過來,大罵一聲“無恥”,也好過這樣無言的抗拒,這樣只會讓人更失落,更心痛。“我就睡在外面沙發上,有事就喊我,房門我半開着,怕到時候聽不到。”
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回答,戚少轉身走向沙發。整個晚上,戚少睡得都不安穩,張起耳朵聽着房裏的動靜,中間起來了三四次,在房門口看到床上的人睡得安穩才又折回沙發上。天快要蒙蒙亮的時候,終于扛不住困意睡了過去。安安起床來到客廳,看到沙發上的戚少,這人即使睡着了也依舊緊鎖着眉頭,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法讓自己放輕松,這樣活着會不會很累。安安輕輕拿起茶幾上昨晚江依帶過來的衣服,盡量不弄出聲響,擔心吵醒戚少,脾氣不好的人一般都有起床氣。拿着衣服回到房間,安安準備換衣服,可是從袋子裏翻出所有衣服的時候,安安遇上難題了,這裏面全是裙子,而且是套裝短裙,沒有長褲,坐輪椅穿裙子根本就不方便,面對一堆的衣服安安頭疼。
陽光從窗戶灑進來,有些刺眼,戚少從安安拿衣服進房的時候也已經醒來,洗漱完畢,還沒看到安安出來,敲了敲門,“安安。”
打開房門,安安一臉為難地看着戚少。看她還穿着睡衣,床上堆了一堆的衣服,“怎麽啦?”
猶豫了半天,安安支支吾吾地開口,“沒有褲子,全是裙子,我穿不了。”
看了一眼床上的衣服,戚少明白了,“要不你先穿我的衣服,不過可能有點大。”
“好吧。”大一點也比裙子好,安安點頭答應。
戚少從自己的行李箱裏拿出襯衣和西褲遞給安安,“衣服都是新的,是幹淨的。”
“謝謝。”安安接過衣服退回房裏,關上門。
戚少在外面準備早餐。
過了幾分鐘,安安打開房門出來,衣服是有點大,顯得有些寬松,不過襯衣的線條反而讓她突顯出一種知性、幹練的味道,西裝褲太長,被她卷邊到了腳踝邊,大大的褲腳下隐隐露出雪白的肌膚,還挺時尚,又有些俏皮。一件襯衣和一條西褲愣是被她穿出了別樣的味道。
戚少倒是覺得眼前一亮,但看安安羞澀的樣子,笑着說,“很漂亮。”
安安有些不好意思,“我去刷牙洗臉。”低着頭推着輪椅走進洗手間。
吃過早餐,收拾了一下,就出發了,安安想要回去拿東西,戚少說,“我已經安排人過去取了,我們去車站,東西會直接送過去,喬然拿過來的那只箱子也讓人送回去了。”
安安驚訝于他的細心,每一步他都安排的妥妥當當,有些甚至自己都考慮不到的細節,他都考慮到了。有時候面對他竟然無言以對,連毛病都挑不出來,還有什麽好說的,剩下的只有無言的沉默和尴尬。長達八個小時的車程倆人竟然沒說上一句話,也許是昨晚沒睡好,戚少一上車就精神崩潰,很快就進入夢鄉,安安無聊的躺在床上,腦袋裏一堆的思緒在打架,等到戚少睡醒,養足精神,安安卻被困意打敗,睡了過去。倆人就這麽一路無言熬到了終點站。
戚少推着安安走向出站口,一起出站的乘客裏總有人用好奇地眼光打量着倆人,一個器宇軒昂的男人推着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子,女人看了覺得這男人可惜,這女人好命,男人看了覺得這男人不值,這女人可憐。
林風遠遠地就看到走出出站口的倆人,趕緊迎了上去,估摸着戚少這會兒心情好不到哪去,這位爺為了美女将就了這麽一回,不然估計他這輩子也不會坐火車,“戚少。我來推吧。”被戚少瞪了一眼,林風只得悻悻地收回伸出去的雙手。“瞿小姐,坐火車累不累?”
安安笑着回答,“不累。”
司機将車開了過來,坐上車,林風回頭問後座的戚少,“戚少,去哪裏?”
戚少剛想吩咐去鼎城,那天晚上的一幕又浮現在腦海裏,看了看安安,絕對不能去那裏。又想說去別墅,可是佳佳以前在那裏生活過,安安去那裏肯定又會傷心難過。想來想去,有一個地方最合适,即可以免去很多麻煩又不會引起太多麻煩。“去老頭子那。”
“啊?”林風不是懷疑,是嚴重懷疑,反問了一下,“回老宅?去董事長那兒?戚少,我還不想退休,我還有大把的青春和才華沒有奉獻給公司,看在我一直做牛做馬的份上,你不能這麽對我。”
“你要再多說一個字,現在就給我滾蛋。”戚少裝着吼了他一句。林風立馬閉嘴了,旁邊的司機忍着笑,臉部肌肉嚴重抽搐。
安安臉色不太好看,非常擔心和害怕,“戚少,能不能去別的地方?”
戚少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沒事的,那兒方便,也清靜,比較适合你。”
“可是—,”安安還想說什麽,戚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放心吧,我會陪着你,沒事的。”
安安不再說話,從他手裏抽出自己的手,靠在車窗上,對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憂心忡忡。以前的一幕幕被記起,那時候和黎克一起被請去見黎家老爺子的情形歷歷在目。同樣的情形不想再面對,對于前段時間林秘書對自己說的話還言猶在耳,這位戚家老爺子表面上是對自己抱歉,話外之意就是除了一句歉意以外別想再得到更多,人要有自知之明。很顯然這位老爺子也不是好對付的主子,比起以前黎家的那位用錢壓人更高一籌。
“我叫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戚少擡起頭問了前面的林風一句。
“準備好了,”林風面上一紅,“戚少,以後這種事情能不能安排女同事去辦,我是個大男人,在女人的衣服店裏轉悠了一天,丢死人了。”
“買幾件衣服就嫌丢人,你的青春,你的才華上哪去了,難怪沒女人喜歡你。”戚少忍不住又打擊了林風。
說到女朋友這事就把林風給點着了,“戚少,這跟我有沒有女朋友是倆回事,你不能人生攻擊,再說了,你那麽了解女人,不也沒女朋友。”說到後面林風聲音越來越小。
司機和安安都忍着笑,戚少對着林風大吼一句,“你明天就給我退休。”
“戚少,我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退休了,誰來養家糊口啊。”
“上有老,這沒錯,下有小,這小什麽時候來的,在哪呢?”
林風嬉皮笑臉地說到,“這不他娘親還在來的路上嘛,總有一天會碰上的,到時候自然就有小了,只是時間的問題,是吧?”
一路上有林風這個倒黴蛋耍寶鬥嘴,車內的氣氛也好轉,幾個人的心情都慢慢變得明朗。到了戚家大宅院前,戚少将安安從車上抱下放在輪椅上,推着她進了門,林風跟在後面不肯挪動腳步,戚少回頭瞪了他一眼,林風像只沒氣的氣球,聳拉着腦袋跟上去,還不忘叮囑戚少一句,“戚少,你一定要保住我的飯碗,我不想比我舅舅先退休。”
老爺子和林秘書在院裏的涼亭裏下棋,林秘書擡眼的時候看到走進來的三個人,看到安安的時候有一絲驚訝,看到戚少身後的林風伸手指了指戚少,使勁地朝自己打眼色,林秘書就明白了,對背對着三人的戚老爺子說到,“紹榮回來了,帶了位客人回來。”
老爺子放下手裏的棋子,轉過頭,看到安安的一剎那,頓時變得面無表情,看來有人把自己的話當成耳邊風了。
戚少推着安安走到老爺子跟前,“這是安安,我的朋友。”又指了指老爺子對安安說,“這是我父親。”
“伯父,您好。”安安低了低頭,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
“這位是林秘書,你們見過的。”
“您好。”安安依舊低了低頭,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
“去美國之前的這段時間,安安就暫時住在這兒,我帶她過來只是跟您打聲招呼,不是來征求您的意見,這點還請您諒解,倆位繼續下棋,我先帶安安回房了。”戚少說完,推着安安走了。
林風也想跟着轉身逃走,卻被老爺子叫住了,“小風。”
該來的還是來了,林風抱着豁出去的态度轉身應了一聲,“董事長。”
老爺子盯着棋盤,“這件事情為什麽沒有提前通知?”
林風在心裏叫苦,老爺子,不是我不想通知,我也是被逼的,前幾次出賣情報,這幾個月的獎金和福利被剝削得一分不剩,這日子沒法過了呀,您老人家體諒體諒我吧,“董事長,我也沒辦法,我也是剛剛在車上才知道的,我總不能當着戚少的面給您報告吧,那樣我就太不道義了,您說是吧?”
“你下去吧,再有下次,就調你去非洲。”老爺子的話不輕不重,效果卻是滿分。
林風差點跪下來求情,調去非洲,那就真的不活了。“董事長,我一定記住。下次就算當着戚少的面,我也一字不漏地報告給您。”這悲催的日子,這苦命的八字,何時是個頭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