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離別和等待

安安在戚家住了三天,這麽大個家裏除了安安還有五個人,一位是一家之主,一位是老管家,一位打掃房間的小姑娘,一位負責做飯的大姐,最後一位就是早出晚歸的少東家,林秘書幾乎每天都要過來呆那麽一段時間,只不過是和老爺子一起,要麽在書房,要麽在客廳,最後就是院裏的涼亭。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沒有人來搭理安安,她成了最閑最無聊的那一個,每天靠看書來打發時間,就連戚少的面都沒見上,回來後他似乎格外的忙,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出門了,晚上睡覺前他還沒回家。直到昨晚,戚少比平常提前回來,告訴安安關于檢查的事情楚闵已經安排好了,今天上午就可以去醫院。

早早地戚少就帶安安準備出門,剛巧老爺子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報紙,見到出門的倆人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別忘了我說過的話,這道門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這一次是最後一次,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輪椅上的安安身體一顫,戚少握着輪椅的手指關節發白,之前老爺子說過的話他并沒有忘記,“您多慮了,我清楚這是最後一次。”說完推着安安走了。

檢查出來的結果不是很好,楚闵建議留院調養一段時間,所以安安就留在了醫院,戚少也跟着賴在了醫院,就算安安反對,他還是讓楚闵找人在安安病房添了張床,每天白天忙工作的事,時不時還空出時間打電話查問一下安安的情況,晚上下班後就直接奔向醫院,折疊床睡得人本來就不舒服,加上擔心安安,連着幾天都沒睡好。安安也覺察出他的疲憊,在他翻來覆去到淩晨一點還不能入睡的時候,安安躺在床上背對着他輕聲說了一句,“你回去吧。”

戚少意識到可能是自己的翻動吵醒了她,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一下時間,“你安心睡吧,我不動了。”

安安沒再出聲,戚少也沒有再翻動,病房裏安靜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到,倆人都沒了睡意,就那樣靜靜地躺着,早上戚少走了之後安安才沉沉地睡去。

林風走進辦公室的時候,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戚少竟然在沙發上打瞌睡,伸手輕輕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戚少。”淺眠中的戚少睜開眼,“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林風将手裏的公文袋遞給戚少,“都辦好了。戚少,你要不要去對面休息一下?”

“我讓你找的人找了嗎?”戚少接過文件看了一眼,擡頭問了一句。

“人是找了,但人家不肯來。”林風顯得有些為難,“其實兩年前的事情對齊小姐的打擊也挺大的。”

“算了,我親自去跟她說。”戚少之所以派人去找齊英是因為前兩天晚上安安做夢的時候喊到了這個名字,就算事情過去了這麽久,她依舊在夢裏撕心裂肺地喊道,“齊英,快閃開,小心車。”“齊英,對不起。”在哭喊過之後,戚少看到了她眼角滑下的淚滴,想要伸手将她搖醒,手卻在半空中止住了,也許只有在夢裏才能釋放她真正的感情。這幾天她幾乎每晚都會在夢裏哭泣,那些傷害她或是因為她而受到傷害的每一個人,她都記在心底,卻唯獨沒有自己。

在戚少走神的間隙,他的手機剛好響了,“喂。”

“戚少,”電話裏傳來楚闵的聲音,戚少朝林風揮了揮手,林風退了出去。

“結果出來了,狀況已經穩定下來,可以安排手術的事情。”

戚少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最快什麽時候可以?”

“當然是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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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我把手上的工作安排一下,你跟美國那邊聯系,預先安排好。”挂了電話,戚少把林風叫進辦公室,吩咐他去辦理出國的事情,自己則是巴巴地趕去醫院,想要第一時間把這消息告訴安安。

臨出門前林風實在忍不住好奇,多嘴問了一句,“戚少,瞿小姐的病全好了後你打算怎麽辦?”

戚少停在門口,一時間答不上來。

“戚少,你別嫌我多嘴,其實愧疚和同情并不是愛情,瞿小姐是個可憐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再傷害她,在我看來你不适合她。”林風實在不想這麽說,但是一路看過來,心裏也明白戚少是什麽想法,但是這段感情注定無疾而終,他不希望戚少成為第二個黎克,更不希望那個命運多舛的女子再受到傷害,青梅竹馬的喬然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情,其他用不着你操心,不想早點退休的話,管好你那張嘴。”戚少留下這麽一句警告就走了。

林風留在原地對着關上的辦公室門嘆氣,“又拿老婆本威脅我,不道德。”

當戚少趕到醫院的時候,剛好碰到走出病房的齊英,她終究還是來了。

“我能跟你談談嗎?”齊英對面前的這個男人其實是畏懼的,但是為了安安,有些話必須和他說清楚。

“可以。”戚少爽快地答應。

在醫院附近的咖啡廳,倆人相對而坐,齊英先開口,“安安變成現在這樣完全是拜你所賜,就算你現在想盡辦法來彌補,失去的永遠也回不來,原諒你,我相信她做不到,我們認識十幾年,最了解她的人除了喬然就是我,我知道她有多痛心裏就有多恨,她一直壓抑自己的憤怒和悲傷,不把對你的恨發洩出來,你知道為什麽嗎?”齊英的每句話都敲打在戚少的心上,他仔細聽着齊英的一字一句,他想知道安安的答案,心底卻又擔心和害怕。“她告訴我,有些事一輩子也忘不了,有些人一輩子也無法原諒,有些債是一輩子也還不完,有些感情一輩子也不會去懂,現在的她用盡所有力氣只是想活下去,這世上還有她在乎的人,她得為他們好好活着,哪怕是魔鬼的施舍,她也願意坦然接受,即使代價是下地獄。她是有多決絕,才會說出這樣話,做出這樣的決定,對于你這種沒有感情的人來說,是永遠也不會明白的。”

原來有些錯一輩子也無法挽回了,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戚少無言以對,只是沉默,已經犯下的錯就算再怎麽彌補依舊還是無法挽回,但此刻他還剩感激,“謝謝你能過來看她。”

“我過來不是因為你派人來找我,我是受人之托,喬然為安安付出了很多,我希望你不要再對他們的感情造成傷害,算是請求,旁觀者清,你根本就不适合她。”齊英還是有些畏懼面前的這個男人,從喬然的話語中能聽得出現在的戚少對安安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感情,這個男人是個極端的人,得不到的他就會徹底毀掉

。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兩個人跟自己自己說不要再傷害她,自己不适她,旁觀者清,戚少開始認真地思考,自己對她的傷害到底有多深,以至于每個人都為她求情。“從今以後,我永遠不會再傷害她。”

雖然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真心有幾分,但至少算是他能給的一份承諾,“希望你說到做到。”齊英掏出錢壓在咖啡杯底,起身離開。

喬然在出發前一天的晚上趕了回來,回到醫院的時候,安安已經睡着了,他沒再吵醒她,盯着她的睡容看了良久才在旁邊的床上躺下,正好戚少今天回去收拾東西,時間太晚就沒有過來醫院,空出了床位,喬然也就在這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見到喬然,倆人都沒有太多意外,他說過一定會趕回來的,就一定會回來,這些年,他給過的承諾從來都是兌現了的。

到了機場,來送行的人就只有林風和喬然,齊英不想見到戚少就沒來。安安一時間有些害怕,也許這一去有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這一刻,無比地想念那些關心自己,自己關心的人。

喬然半蹲着與輪椅上的安安相擁在一起,附在安安耳邊,“我等你回家,”他放開安安,将一枚戒指套到還沒回過神的安安手上,深情地看着她,“等你回來我們就結婚,好嗎?”

太過于震驚,安安半天沒有回過神,等到回神,想要将手上的戒指摘下,喬然握住她的手,“不要摘下,這段時間就當我在你身邊一直守着你,不要害怕。”

安安停止了動作,她明白喬然的心意,可是現在的自己給不了任何承諾,“對不起。”

這是喬然最不想聽到的答案,他站起身,對一旁的戚少說,“好好照顧她。”

戚少很想将安安手上的戒指拿下,看着很礙眼,但還是忍住了,“我們先進去了。”

身後的林風支支吾吾地要說什麽,最終還是沒開口,看着走進候機樓的戚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知道今早收到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在候機樓休息,戚少看到安安手上的戒指,心裏很不是滋味,很想把它摘下來扔得遠遠地,幾個西裝筆挺的人突然出現,将戚少攔住,其中一人畢恭畢敬地說到“對不起,戚少,您不能上飛機,請您跟我們走一趟。”幾個人将戚少團團圍住,看架勢是要強硬地把人帶走。

戚少壓抑着怒火,面前的人有些臉熟,一下子猜到了是怎麽回事,如果是平常,他會毫不客氣地出手,但是現在安安和楚闵都在,“我跟你們走。”他可以動手,但怕他們會傷了安安,所以他選擇了妥協。

楚闵和安安還來不及反應,都沒弄明白怎麽回事,戚少就被人帶走了,“戚少。”楚闵在後面喊了一聲,有些擔心。戚少回頭,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很鎮定,“沒什麽事,不用擔心,你先帶安安進去,”轉身對安安說到,“別擔心,我馬上就回來。”

直到飛機起飛,戚少也沒有回來,安安有些不安,楚闵不停地撥打戚少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被帶出機場上車後,戚少見到最不想見的人,這輩子他唯一害怕的一個人,“幹爹。”

面前的老人家,大家都尊稱他為八爺,一個在黑白兩道都能叱咤風雲的人物,這位爺既是戚少的幹爹,也是戚老爺子的拜把兄弟,戚少之所以能在一票公子哥面前說一不二,一半是戚老爺子的財力,一半歸功于八爺的權力。連這尊大佛都搬出來了,看來老爺子下了不少功夫,“我這次是站在你爸這邊的。”八爺簡單明了地表明立場。

對于目前的狀況,戚少選擇保持沉默。

見他不出聲,八爺接着說,“我知道你對那孩子造成的傷害很深,你覺得內疚,但是,就算是要彌補,做到現在這樣已經足夠了,剩下的就交給醫生,能活下來是她的福氣,即使手術失敗那也只能算她的不幸,這些都與你無關了。你是個商人,你要關心的事情不止這一件,你的一舉一動都關系到戚氏的将來,現在有人要把兩年前的事情翻出來做文章,你必須撇清這一切,不能再跟那個女孩子糾纏不清,也不能有任何聯系,否則。”

雖然沒有挑明否則會怎樣,但是戚少心裏明白,“只要确認手術成功後,我就再也不會見她,但在她從手術室出來之前,我必須陪着她,只有這一個要求。”

八爺猶豫了幾秒,“你是生意人,交易講究的是平等,我可以放你過去,但是手術結束後你就得回來,而且必須馬上跟欣怡結婚。”

再次聽到那個名字,戚少覺得不可理喻,又是那個女人,實在不明白為什麽兩位老人都逼着自己娶陳欣怡,“你們為什麽一定要逼我跟她結婚,如果你們一定要找個門當戶對的,有很多選擇,為什麽一定要是她?”。

“只有她才配得上戚家長媳的名分,有我跟你爸在的一天,其他任何女人想進這個家門永遠不可能。”斬釘截鐵地說完,八爺陷入了沉思。

戚少想再反駁,但八爺閉上了眼睛,不再搭理他,在仔細考慮過後,戚少終于下定決心,“好,我答應您,只要讓我看到她從手術室平安出來,我就回來馬上結婚。”

“停車。”八爺吩咐了一聲,車子靠邊停了下來,“後面的人會送你去機場乘坐下一趟航班,其他事情我會安排人給你處理好,你只要記得你答應的事情,只要人出了手術室,你就得跟你六叔一起回來。”

戚少本打算先離開再說,在國外至少機會多一點,但八爺最

後一句話完全粉碎了他的希望,原來他早已封死了退路,“六叔不是說不會再回來的嗎?” “就算他對你爸有天大的怨恨,你結婚,他還是得回來的。”八爺再次讓他的希望破滅。

戚少不再多說,當即下了車,趕回機場,但是安安所乘坐的航班已經起飛。

被八爺派來的人寸步不離的跟着戚少,直到确認他走進機艙,飛機起飛後,才回去彙報。 下了飛機,楚闵将安安送去醫院,安置好後去找了一個戚少最不想讓他去找的人,但是目前的情況,戚少被攔在國內,自己又要去安排手術的事情,不可能把安安一個人扔在醫院,戚少要是知道了絕不會放過自己,而目前所能想到的人只有那一位。

在黎家別墅,蘇薇将楚闵攔在了門外,“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時間長了也開始沒腦子,開始發瘋了,你們把她弄來這邊我管不着,也不想去管,只要她安靜的做完手術後回去,我不攔着你們,但是現在你竟然還來找黎克,你們想讓他也跟着發瘋,然後把我也逼瘋,是不是?” “戚少在國內被攔下了,如果不是沒辦法,我也不想來找你們,可她認識的人只有你們。”如果有得選,楚闵也不想讓這件事情再複雜點。

“你走吧,我不會讓黎克知道這件事的,絕不可能。”蘇薇不想再多說,現在的她有孕在身,好不容易維持下來的感情絕不能再因為那個人而徹底毀滅,而且她自己心裏也明白,如果黎克這次離開就永遠也不會回頭。

看着蘇薇挺着的大肚子,楚闵心裏也很不是滋味,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行為有些欠考慮,無可奈何,只能放棄,“好吧,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在楚闵走後,蘇薇的心裏一直不踏實,直到晚上黎克回家,才稍稍放下心。

“今天沒什麽事吧?”接過黎克手裏的外套,蘇薇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沒什麽事。”黎克看她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問了一句,“你怎麽啦,有什麽事嗎?”

蘇薇整理好心情,趕緊搖了搖頭,“沒事。”

她不想說,黎克也不再多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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