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因為雙方父母都在臨城, 除夕這一天,喬眠和何長洲先是在趙荔家過,然後第二天春節再回齊玥和何繼群那邊。
這個建議最開始是齊玥提出來的, 她說自己年輕的時候, 和何繼群也是這樣和雙方父母過年。
最開心的人當屬趙荔。
喬眠自從結婚後, 明顯與她聯系變少。最直接的是回家的次數。她一開始不能平衡這種落差, 轉念又一想,孩子大了, 結婚之後更是組成了自己的小家,總不能像讀書時代,自己跟在她身邊事事做主。
可是這種念頭沒有維持多久,她心裏的不平衡再次出現。那是喬眠結婚後的第二年。随着夫妻倆一次次回家吃飯,某天趙荔總算明白這種怪異的不平衡感來自哪裏。
他們缺個孩子。
要是将來回家吃飯的小兩口, 從兩人變成一家三口,那是再合适美滿不過。
于是趙荔開始時時向兩人滲透趕緊生孩子的想法。結婚之後, 生孩子是件再自然不過的事。她沒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有什麽不對的,自己是這麽一路過來的,很多人也是如此。
再者,她把喬眠教育得這麽好。她琢磨着, 喬眠要是和何長洲沒時間, 工作忙不過來,那麽她現在已經退休,時間多得很,孩子可以由她來帶。
她一番算盤打得叮當作響。但是沒想到, 在喬眠這裏碰壁。
每一次的借口都是工作忙。
趙荔回到二樓卧室, 找出前段時間去寺廟求來的符,打算等晚上就給兩人。然後再好好說說孩子的事。
喬眠這邊, 總覺得今天的何長洲很不對勁。
首先是态度。
發完短信的第二天早上,她去海灣區的住處找何長洲。
何長洲好整以暇地在一樓客廳等她。經過藥物的作用和一夜的休息,他的精神不似昨天的蒼白,臉色紅潤健康得很,現在看來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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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長洲給她開了門,然後一聲不響地回到客廳,茶幾上放着熱氣騰騰的紅茶。
他不說話,态度又疏離,好像經過一整夜的沉寂,他又變回之前堅持要離婚的樣子。
喬眠喝了兩口茶,才出聲打破這份寂靜,她說:“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她在回複昨天短信的內容,聞言何長洲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往下說。
他這個樣子,喬眠不是很習慣。她有些無奈地遙想,還不如吵架來得直接。何長洲一反往常的靜默,讓她接下來要說的話變得有些難以啓口。
她不自然地又品了口茶,茶香潤肺,慌亂的神經這才安分許多。她笑笑,沒話找話地問:“感冒有沒有好一點?”
何長洲也公事公辦,首先是跟她道謝:“昨天麻煩你了。”對她的詢問與關心置之不理。
喬眠搖頭,一句“不客氣”還沒說出去,只聽何長洲又道:“你有什麽事直接說,我待會還有其他事。”
冷漠的态度,淡而陌生的話語,喬眠一時又被怔愣住。
自打兩人結婚以來,記憶中何長洲從沒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講話。他說話總是笑着的,後來再怎麽生氣,也總是話裏夾着含着股紳士。
不像現在,泾渭分明。
喬眠由衷地希望,何長洲還是跟她生氣的好。
她一時安靜,面上看着不知在想什麽。
何長洲餘光偷觑兩眼,不自然地抿口茶,清清嗓子,又有模有樣地複述一遍。
游離的思緒暫時回歸,喬眠盡量讓自己淡定些,她說:“年貨清單我看過了,沒什麽問題。”
何長洲憤憤的:沒事你還過來。
心裏是這樣想,面上卻還是疏離的模樣,紋絲不動,風平浪靜。
喬眠嘆氣。心想反正已經走到這一步,最難的一步已經跨出去,接下來也就那樣,不會再差到哪裏去。
思及此,她說:“今年我跟你一起辦置年貨。”終于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喬眠松口氣,屏息等何長洲回複。
猜測許久的問題竟然是這麽一件簡單的事,何長洲不免笑出聲:“之前怎麽沒看你提出來。今年是怎麽了?”
他話裏帶笑,笑容裏盡是嘲諷。
喬眠也回以微笑,說:“跟你熟悉熟悉,明年的年貨就要我自己一個人置辦了。”
她原來要說的話并不是以上的內容,但是她明白,不這麽說,何長洲還是會以嘲諷的态度跟她談話。
她受不了。
果不其然,何長洲輕笑,目光朝她投來,先前的鎮定這會換成咬牙切齒,他一字一句:“喬眠,真有你的。”
喬眠沒再回。只是主動地給自己續了杯茶。
何長洲如同一個鐵拳打在棉花上,輕飄飄地沒落在實處。
他憋屈了。
于是:“那就現在走,晚上我還有事。”
家裏上了年紀的長輩,好東西見過太多,名酒營養品珍貴藥材對他們來說沒什麽可稀罕的,因為不缺。
因此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何長洲總要到臨城古舊的老街去備置點不同的年貨。
何長洲帶了喬眠去臨城兩處最古老的街道。
老街巷子四通八達,喬眠走得暈暈繞繞,半天下來,她腿都走得要麻木了,何長洲依舊精神高昂。
此時他們正從一家古舊的茶葉店出來。喬眠累得不成樣,看何長洲視線投過來,她勉強打起精神,笑着說:“接下來還要去哪裏?”
何長洲上下打量她,心裏過濾一番,于心不忍地說:“買齊了,回去。”
喬眠怕自己拖了他後腿,尋思再三,問:“都買齊了?”
何長洲笑笑地:“怎麽,你還想走?”
這個倒是不想。喬眠搖頭。
何長洲朝來時的路往回走,說:“那不就得了。”
何長洲之前就有着手備置年貨的事,今天不過是準備一些其他稀罕玩意。回了海灣區,何長洲将東西搬上樓,沒理睬跟在後面的喬眠。
剛才在老街時,他倒是讓喬眠拿了一半的物品,不過都是偏輕的。現在他一個人全部拿走,一些大件的幹脆放在後備箱。一時之間,喬眠兩手空空地跟在他後面,竟然不知說些什麽。
何長洲将物品搬到客廳,分門別類好。過了會時間,兩手閑下來回頭一看,見喬眠還呆在屋裏,皺皺眉,清清冷冷地說:“你還有事?”
倒也沒什麽事。喬眠保持安靜。
何長洲繼續皺眉,有些不悅,說:“我待會還有工作,你先回去。”
見他就要趕人,急忙之中,喬眠抓住一根稻草,問:“除夕那天,我們怎麽回去?”
這人真有意思,考慮事情從來不會拐彎抹角。何長洲心裏冷笑,面上也不含糊,說:“這事啊。”
他點到即止,做出一副深思的模樣,似乎真的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不出所料,離得只有幾步遠的喬眠變得有些焦灼。
她大概是怕,自己會跟她說到時一前一後回家。或者不與她逢場作戲。這麽延申地往後想,何長洲再次感到憋屈與憤懑。
他及時打住往下想,反問:“你想怎麽辦?”
問題被反抛,喬眠一時無話。半晌見何長洲仍舊盯着自己,等待回答。她這才将想好的答案全盤托出:“當然是一起回去。”
好個當然,何長洲牽強地扯着一絲笑,問:“還有其他要注意的事嗎?”
這個意思是答應跟自己一同回去?喬眠沒看出何長洲更深含義裏的心思,只是順着往下走:“回家時,我們要跟平常一樣,你也知道,不能讓父母看出異樣。”
聽到這含含糊糊的話,何長洲真是一口老血卡在喉嚨,他覺得現在不把喬眠轟出去,他怕是要吐血而亡。
所以他靠近喬眠,而後按住她的雙肩,轉身,往門口推,将她送出門:“我知道,我明白,喬眠,你放心,你擔心的情況一個都不會出現,我會陪你演好這場戲。”
說完也不等喬眠回應,砰的一聲就把門關上。
望着眼前緊閉的房門,喬眠呆呆地想:這是被趕出門了?
因此到了除夕回趙荔處,從進門的那一刻起,何長洲真就像變了個人,在趙荔面前,同喬眠有說有笑的,說到開心處,還會攬着她的肩,笑着問她:“是吧?”
什麽是吧?喬眠不在狀态,她一心思思量着何長洲反常得出奇的态度,根本沒注意聽他們的談話。在何長洲滿滿的笑意下,只能點點頭,說:“是的。”
趙荔在一旁笑着合不攏嘴,說:“喬眠啊,你就該聽我的。”說着從身後拿出兩個符,說:“這是我前段時間求的,專門為你們求的。今年我就等着抱外孫了。”
合着講着講着還是回到孩子的話題上,喬眠一時有些冷場,身旁的何長洲揉揉她的肩膀,同趙荔笑着說:“媽,我們是在考慮,但您也知道,”他轉臉看看喬眠,說:“這生孩子,必須要從頭開始計劃,不是說生就生。您說是吧。”
趙荔也同他笑:“那是自然,”說着她又多講了幾句,“不過,這計劃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得放到實處上。”
何長洲還是笑,笑得眼尾彎彎,“媽,你放心。”
安撫完趙荔,晚上回房睡覺的時候,何長洲剛從浴室出來,被趙荔叫走的喬眠這廂才開門進來。
臉色不是很好看,大約是在趙荔那裏又碰壁了。
何長洲當作沒看到,一邊擦頭發,一邊拿被子鋪沙發。
今晚他還真就得睡沙發。
喬眠看他樂此不疲地鋪臨時床,偶爾還哼着歌,就氣不打一處來。
待何長洲鋪好臨時床,她三兩步走到他面前,問:“媽叫我們今年生孩子。”
“哦。”何長洲很平淡,說:“那你就生呗。”
生生生,離婚了還怎麽生,喬眠一時更氣:“何長洲,我沒跟你開玩笑。”
“那就不生。”何長洲笑着看她:“我也沒跟你開玩笑。”
“那你跟媽說什麽商量,我們現在這個情況商量什麽?”
何長洲擦頭發的動作一頓,說:“不用商量。”
喬眠不解:“你什麽意思?”
何長洲裝聾作啞:“就你認為的那個意思。”
喬眠很不喜歡打啞謎的談話,她向來直接,眼下她也顧不得要同何長洲緩解關系了,幹脆破罐子破摔:“何長洲,你不用這麽說話,直接點。”
那頭何長洲将毛巾疊好往邊上一放。聽到喬眠這話,面色一沉,也沒了适才的嬉笑臉,說:“媽要是在逼你生,你幹脆跟她實話實說。”
這還是解決問題的态度嗎?喬眠快爆發了:“何長洲,我在跟你好好說話,你能不能認真對待。”
何長洲無辜:“離婚是事實,這也是解決方法。”
這句話就像一把鋒銳的刀直直朝喬眠襲去,她算是明白了,他這是要與她井水不犯河水。喬眠自嘲笑笑:“我明白了。”
何長洲沒深思她這話裏的明白,是指明白了什麽,他暫時也沒有那個心思去揣測,只是敷衍地說:“你明白就好。”
兩人在孩子話題上,總要鬧得天翻地覆,他并不想與她多掰扯這個話題,這會讓他想起之前的幾次吵架。
是以一夜無話,彼此相安無事。
第二天兩人早早地從趙荔處離開,先是回海灣區搬東西,而後朝老宅駛去。
老宅四周都是臨城本地人家,這裏的過年氛圍比趙荔那裏更濃一些。
兩人剛踏進家門,就聽到小孩子的聲音。
何長洲只是愣了一瞬,轉眼又恢複常态往裏走,倒是喬眠不免又陷入另一場頭疼中。
齊玥正抱着隔壁李家的小孫子在逗玩,聽到正廳有聲響,以為是鄰居過來串門,抱着小孩出來一看,是兒子和兒媳婦。
頓時笑得眉開眼笑:“這麽早?怎麽不在親家母那裏多呆一會?”
何長洲在放東西,喬眠笑笑地喚了聲媽,然後說:“我媽怕路上堵,讓我們早點出發。”
齊玥點點頭,然後說:“外面冷吧,到後院暖和會。”
幾人走到後院。
何繼群在泡茶。身旁坐着陶然,正低着頭,一副失落又委屈的模樣。
這段時間同何長洲吵鬧,喬眠很長一段時間沒與陶然見過面,只有偶爾幾次在微信上聊過天。
只見平日裏平和穩重的何繼群這會有些低着聲音道:“陶然,你不要再鬧了。”
雖是聲音低,喬眠這邊也不免朝他們方向看去。
她疑惑地看向何長洲,無聲詢問。
何長洲覺得頭又疼了,只是握着喬眠的手,暗示他別管,然後自己走上前。
“爸。”
何繼群看看他,點點頭。而後又盯着陶然:“初三見一面,沒什麽問題就定下來。”
聽這個意思,是陶然之前相親的事。何長洲還在細細琢磨着。
從剛才就一直保持沉默的陶然這時出聲:“伯伯,我又不喜歡他,定什麽?”
聽到她這話,何繼群也不急,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他慢悠悠地品了會茶,茶香沁鼻,他這才緩緩道:“然然,喜歡在一段長久的婚姻裏占不了多大的比重。你要想想,你與這個人生活,磨合的是脾性,是彼此的習慣。過日子不必轟轟烈烈,平淡才是真。”
陶然辯解:“可我又不喜歡他,我怎麽适應他,怎麽跟他磨合?”
何繼群笑:“所以要多多見面,多多相處。都還沒相處你怎麽知道。”
陶然急得快哭了,側頭看向何長洲,尋求她哥哥的幫助。
何長洲收到她的訊息,朝她笑笑,而後跟父親說:“爸,陶然還不急,你也說了,先相處着,不用這麽着急定下來。”
何繼群懶懶地瞥他一眼,撫着茶,說:“她面都不跟人家見,怎麽相處?”
何長洲笑:“凡事急不得,慢慢來,你也說了這是一件長久的事。你和媽媽讓陶然自己緩緩,也許時間久了她就想明白了。”
這話說得何繼群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擲,說:“長洲,你不要認為我和你媽媽不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麽。”
陶然聞言,睜大眼。
反觀何長洲卻是不急不慢的樣子,笑着問:“我們想些什麽?”說完他還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我有些好奇爸爸你的想法。”
何繼群頓時被噎得說不話。
喬眠見三人說話的氛圍不太好,把求救目光看向齊玥。
齊玥這邊孩子逗趣過了,讓保姆抱回去給李家,徐徐地走到三人這邊來。
“陶然,這人你必須見,好歹相處試試,不适合我們再跟人家說。”齊玥笑笑的,安撫着何繼群,接着道:“我知道你哥哥經常瞞着我們幫你,但你現在也大了,有些事情,你不能一直靠你哥。”
陶然垂頭喪氣,頭埋得低低的。
何長洲聳聳肩,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媽,這又關我什麽事?”
齊玥笑:“你爸爸是給你面子,才不說你。”
言外之意你好自為之。
話都說到這裏了,何長洲怕說下去什麽都得招出來,只好喝茶不語。
喬眠聽得前言不搭後語,轉念想到王隽,現下陶然又反抗得厲害,心裏也把事情摸了個七八分。
她上前喊了聲“爸”,然後蹲下身将失落的陶然扶起來,說:“爸媽,先前我托陶然買一樣東西,現在出了點問題,我讓她幫忙看看。”
齊玥擺擺手,趁着丈夫還沒說話,先把後路攔腰砍斷,說:“去吧,到飯點了,我讓王姨上去叫你們。”
上了樓,喬眠把陶然帶進屋,反手關上門。見陶然臉色不是很好看,又去擰了條溫熱毛巾幫她擦拭,她一邊輕柔地擦拭,一邊問:“怎麽了?今天過年,開心點。”
“姐姐,”陶然習慣性地喊了聲喬眠,還沒等後者反應過來,她自己先笑了:“不對,應該叫嫂嫂,不然哥哥該沖我喊了。”說着說着她就有些傷感。
今日不同往時,以前還覺得這個稱呼不是什麽,現在……
喬眠說:“他不會怪你的。”
木已成舟,他大概不會再說什麽。
陶然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垂着腦袋說:“他之前因為這個還威脅我。”
聽她這話,喬眠放下毛巾,有些好奇地問道:“他威脅你什麽?”
說到這個陶然臉上連勉強的笑意全無,她喪着臉,反問:“嫂嫂,你以前跟我哥也是相親認識的對吧?”
喬眠點頭。
“結婚的時候,你就沒有過任何的念頭嗎?比如你跟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人,就要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你就要和他生活一輩子,你不會猶豫嗎?”陶然不明白,這樣的兩個人怎麽會走到婚姻這一步,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怎麽過日子。
喬眠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陶然又問:“你們有感情嗎?怎麽就能稀裏糊塗地聽父母安排結婚呢?”這句話看似問喬眠,其實更是她自己的疑惑。
何長洲上樓,手剛觸碰房門,就聽到這麽一段話。不止陶然好奇,何長洲也是如此。他一直想知道喬眠怎麽想的。
喬眠轉身給陶然倒了一杯溫開水,坐在她身旁撫着她的手背,說:“爸爸說得也不見得不對,兩個人生活是可以磨合的。”
陶然問:“你們是這樣嗎?”
“嗯,”想到這裏,喬眠不好意思笑笑:“當初我跟你哥哥也是磨合了很久,不過他比較寬容,都是他順着我。”
陶然又問:“那感情呢?沒有感情怎麽能同居一室?不會很奇怪嗎?”
對于這個問題,喬眠倒是仔細地思考了很久。末了她笑笑道:“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在一起生活久了,久而久之,他就會成為一種習慣,簡單點說,他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當然,前提是,這個人你并不讨厭。”
陶然抓住重點:“可是我如果對這個人很讨厭。”
喬眠幫她續了杯水,回到她身邊,繼續道:“一開始你就不要對他帶有色眼鏡。你要放下你的成見。”
“你跟哥哥也是這樣?”
喬眠搖搖頭:“我們境況不一樣。”她緩緩道來:“跟你哥哥認識的時候,我全部的精力都在我的工作上。”她多少經過何長洲知道陶然的事,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了當道:“陶然,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一直期待的人不會給你回應,或者一直在逃避你,你應該适當往前。”
陶然聽到這話如五雷轟頂,喬眠抱抱她,在她耳邊輕輕說:“在愛人之前,我們應該更愛我們自己。不要為了一個沒有回應的人失去自我,陶然,這不值得。”
陶然低聲抽泣,半晌她又問:“嫂嫂你呢?”
話音一落,卧室裏旋即陷入一片靜默。等了許久,陶然都沒有等到回應。
喬眠對此并沒有作答。
門外的何長洲苦笑。半晌,垂下的手握成拳頭,憤而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