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當然晚飯還是要吃的。吃完面, 喬眠洗碗,何長洲要過來幫忙,被她推出門外:“行了, 就幾個碗, 你不是還有工作要忙?”她看見了客廳裏的筆記本。

何長洲靠着門框看她, 笑笑的:“真不用幫忙?”

明明上一秒還在争執, 下一刻就要讨論洗碗的問題。

喬眠笑:“幾個碗而已,你還不相信我能解決它們?”

何長洲低頭沉思, 舊事重提:“昨晚的鍋……”

他話還沒說完,喬眠打斷他:“何長洲,你夠了啊。”

見何長洲笑澄澄地看着自己,喬眠按着他的肩膀推到客廳:“忙你的正事先。”

為了讓他全心專注工作,喬眠還體貼地幫他掀開筆記本, “輸密碼做正事,我去洗碗。”

何長洲看着她的身影進入廚房, 這才收回目光,他輸入密碼,連上公司內網,處理郵件。

喬眠還在廚房忙活, 不是只有幾個碗而已, 也要洗這麽久,聽着廚房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何長洲:“……”

合上筆記本,外面雨聲陣陣。天氣預報未來一周都是雨天, 期間夾着臺風天。何長洲在客廳轉了兩圈, 左瞧右看,覺得哪裏都不對勁。

忽然他瞥見沙發上的衣服, 都是喬眠的。應該是這幾天晾完收進來的,還來沒得及疊。他看了兩秒,坐到邊上,着手疊衣服。

喬眠在廚房洗碗,他在客廳疊衣服。這有點像他們從前生活的模樣。

六七件衣服疊完,何長洲見喬眠還在廚房忙活,他也不急,抱着疊好的衣服上樓。

卧室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只不過原來的竹床撤掉了。何長洲躊躇片刻,推門進去。

卧室的衣櫥嵌着牆壁而落,這邊的房子面積大,當初重新裝修的時候,喬眠建議衣櫥不需要買獨立的,嵌牆而建也可以。

Advertisement

何長洲當然聽她的。

現在他推開衣櫃,滾輪緩緩左移,聲音清越。他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頓時有些懷念。

櫥櫃分兩邊,左邊是放大衣一類,右邊除去一邊西裝長櫃,又細分多個小櫃子與抽屜,分門別類放着各式服飾。

何長洲搬去海灣區居住時,将衣服以及生活用品全數搬走,可以說家裏幾乎沒有屬于他的物件,就連身上的這套衣服,還是喬眠趁着商場打折時買的。

買一送一,何長洲記得幾個小時前她是這說的。

而現在他推開衣櫥的門,原本應該只挂着喬眠衣物的豎直長櫃,除去喬眠的襯衣長裙西褲外,旁邊還挂着幾件屬于男士的衣物。

何長洲拿下衣架,翻看衣物的尺碼,如他所料,都是他現在穿的尺碼。

他又看向別的櫃子,裏面分別疊着幾套男士睡衣、休閑衣褲,其中有幾件和自己身上的這套是同款,差別只在于顏色不同。

他翻了翻,低頭笑笑,過了會他搖搖頭,喬眠一次性買幾套同款衣物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何長洲不動聲色地合上衣櫥的門,下樓。

喬眠端着茶具出來的時候,何長洲抱着筆記本坐在沙發裏,撐頭沉思。

“剛剛你人不在。”喬眠拿起一旁燒開的水,潤洗一遍茶具,問他。

何長洲将文檔一鍵保存,合上筆電,放在一旁,坐到喬眠旁邊,同她打趣:“怎麽,怕我一聲不吭走掉?”

喬眠拿茶葉的動作一頓,頃刻點點頭,還真的肯定了他的猜測:“是有點。”

何長洲見她将茶葉丢進茶具,他倒進開水,将第一遍泡掉,又倒進開水,泡沒幾秒,他将茶水倒進一旁的閑置茶具,送一杯到喬眠手上。

原來你也會怕,何長洲想。

因為怕晚上喝鐵觀音會睡不着,喬眠拿的是紅茶。茶香沁潤,沒有綠茶的冷冽,何長洲稱贊茶好。

喬眠拉開茶幾的抽屜,裏面放着包裝精致的小茶罐,她拿出兩罐,分別是紅茶與綠茶。

“既然你喜歡,帶一些去公司泡着喝。”

何長洲也不客氣,接過,着手和筆記本放在一起。

喬眠看着,笑而不語。

又坐了會,喬眠要開電視。何長洲眼尖,立馬按住她的手。

“怎麽了?”

何長洲湊過來,笑笑的。

喬眠也笑,卻拿手擋他:“說好了,有話好好說,別靠太近。”

不跟她争這些小細節,何長洲順勢靠在沙發上,捏她的手,問:“我能問問卧室的衣服怎麽回事嗎?”

喬眠的注意都放在他的手上,一時沒聽清他的話。

“什麽衣服,”她問,“沒頭沒尾。”

何長洲指指身上穿的居家衣服,看着她,“你說的買一送一。”

喬眠點點頭,這回倒聽明白他的意思,還是裝傻:“确實買一送一,”她狀似惋惜道:“那天應該多買幾套。”

她一遍說着,一遍偷偷看他,沒反應,不僅沒生氣,還在笑。

喬眠給自己倒了杯茶,依舊在危險邊緣反複試探:“可惜了。”

何長洲奪過她手裏的茶杯,放到茶幾上,湊到她跟前,低聲道:“給你一次機會,如實招來。”

喬眠笑他:“你升堂呢?”

何長洲點頭,“招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如何寬,怎麽嚴?”喬眠倒是好奇,再一次在危險邊緣發言。

這問題難到了何長洲,喬眠的思維向來與常人不同,她時常抓不住問題的重點。

他苦笑:“這是重點嗎?還想用這個威脅我?”

幾個小時前,他們才就威脅小範圍争執過。

喬眠端正态度,眨眨眼:“那你想知道什麽?”

“卧室的衣服怎麽回事?”他抵着沙發背問她,現下他只想知道這件事。

兩人離得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呼吸被放大。喬眠不是很習慣這麽近距離的講話,她要躲開,何長洲哪能讓她如願,步步緊逼。

退無可退,喬眠放棄掙紮,小聲說:“都說了買一送一。”

何長洲低聲笑,笑聲沉沉,很是好聽,他摸着喬眠的耳垂,低聲誘惑她:“再給你一次機會。”

耳垂是喬眠的敏感地帶。何長洲慢慢摸着,動作很輕,但對于喬眠來說,此時她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魚。

苦于雙手被壓制住,無處可逃,她又哭又笑:“你別碰那裏。”

何長洲依舊懲罰她,“我說了,如實說,就放過你。”

實在太難受,不行了,喬眠躲到他懷裏,躲開他的觸摸,求饒道:“買的,買的,不是買一送一。”

“什麽時候買的?”何長洲碰着耳垂,問。

“兩周前。”喬眠憋得滿臉通紅,讨饒道:“別折磨我了。”

何長洲停止動作,看看她,然後抱到懷裏,說:“不好受?”

喬眠絕望,反問:“你想試試?”

本是一句玩笑話,何長洲卻認真了,“我的難受不比你少。”

忽然聽他這麽說,喬眠慢慢冷靜下來,她低頭:“對不起,”她有點為難:“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去說。”

何長洲故意虎起臉:“所以就是買一送一?”

喬眠暗覺還不如一開始實話實說,偏要讨這個沒趣,現在真是有理說不清:“其實吧,”她趁他松懈,掙脫開跑到一邊,說:“有話好好說。”

何長洲靠在沙發上,揉着眉間,“把拖鞋穿上。”

就是有一百種理由,比如這會正夏天,地板中午才擦過,光着腳其實挺舒服的。以上這些話,這個時候,她萬萬不敢講出口。

喬眠穿好拖鞋,站在一旁。身後是玻璃窗,連接着陽臺。

晚間,外面雨聲稀稀落落,何長洲看着玻璃窗裏她的背影。他朝她招招手:“過來。”

喬眠對捏耳垂一事還心有餘悸,她搖搖頭:“就這麽說吧。”

何長洲笑:“不會動你了。”

“确定?”喬眠半信半疑。

何長洲靠着沙發背,懶洋洋地回:“不然我待會去睡書房。”

喬眠笑着走到他身旁,坐下,同他逗趣:“本來你今晚就要睡書房。”

何長洲手要伸向她的耳垂,喬眠無聲警告。何長洲改成攬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身上帶。

“以後別氣我了。”他靠着她的腦袋,“再這麽下去,非得減壽十年。”

話音剛落,一雙冰冰涼涼的手捂住他的唇。

“呸呸呸,別亂說話。”喬眠嘆氣:“我只是開個玩笑。”

何長洲皺眉,握住她的手:“剛剛摸着還好,這會怎麽那麽冰。”

喬眠無奈,反問:“這是你的重點呢?”

何長洲拿過一旁的小毛毯,捂住她的手,說:“這确實是我的重點。”

同是一樣的話,不同人不同回答。喬眠說:“你倒是理直氣壯。”

何長洲腆着臉,順藤往上爬:“我關心你也有錯?”

這回換成喬眠被噎得無語,只能憋着自我消化。

何長洲見狀,說:“不好受吧?”

喬眠肯定他就是故意的。

何長洲慢聲細語,抱住她說:“很多時候,我也被你氣得無語。”

好吧,話題又回到買一送一的衣服。喬眠道歉:“對不起。”

何長洲笑:“我不是要你的道歉,也不是說衣服的事。”他摸着她的頭發,發絲柔軟,他接着說:“我只是希望你偶爾表達時能像你之前那麽直白,不用藏着掖着。”

客廳裏陷入沉靜,只有外面的雨聲靜悄悄地低落。

喬眠也不說好,也不應不好。

何長洲捧着她的臉,觀摩一番,他說:“閉眼。”

喬眠正為他前面一番話費心費神,聽到後面這一句,第一反應是如實照做。

何長洲很滿意,壓着她靠向沙發背。

時間悄然溜走,何長洲放開她,揉亂她的頭發。喬眠扯過一旁的狗狗抱枕,不過不是向何長洲砸去,反而是蓋住自己紅得像辣椒的臉。

何長洲要扯開抱枕,遇到阻礙,他笑:“你不悶?”

“何長洲,你別說話。”喬眠悶悶的聲音從抱枕後面傳來。

“衣服的事……”

喬眠從抱枕後面露出臉,打斷他:“你之前不是說過。”

何長洲本想說不拿衣服的事逗她,只是這話還沒說完,卻被喬眠打斷。

他好整以暇地等她下文:“嗯,你說。”

只聽喬眠認真地說道:“要我把你考慮在內。”

何長洲點點頭,示意她往下說。

這會喬眠卻別開眼,很不自然道:“所以前幾天我去逛商場,買了你的東西。”她抱着狗狗抱枕,揉着它的臉,說:“反正你也快回來了,早點準備總沒錯。”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何長洲怎麽覺得聽着怪怪的。

她還沒說完,目光投向何長洲,見他不知道想些什麽,她根本捉摸不透他,她急了,說:“總之就是這麽個意思。”

“好。”半晌,何長洲道。

喬眠停住手,她不再揉狗狗的臉,反倒是糾纏着十指,有些局促不安。

“好什麽?”她輕聲問。

何長洲反倒是欺身直上,帶她往沙發躺下,細微雨聲中,他撫着她的臉頰,說:“你猜?”

喬眠這會真想拿抱枕砸他了。

何長洲低聲笑着,黑影壓下,奪去她最後僅存的光亮。

喬眠堅守最後的陣地,于夾縫中堅持:“做親密的事要在合法的情況下。”

何長洲低低笑着:“你還很急?”

喬眠憋紅臉,反唇相譏:“你不急?”

“不急,”何長洲拂去她臉頰的發絲,沉着聲音說:“夜還很長。”

黑暗還要很久之後才迎來白日,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慢慢來。

喬眠沉浸在在他的溫柔中,心裏實則淚流滿面,她說的急不是指現在要做的這件事啊。偏偏何長洲不再讓她有出聲的機會。

神思渙散中她想,下次,下次一定要穩住領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