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清晨, 何長洲醒來,他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喬眠還在睡夢中,昨晚兩人折騰得有點晚, 要不然放在從前喬眠定然不會睡到這個點。像是想到了什麽, 他無聲笑笑, 而後俯下身子碰碰她的額頭。
之後他替她檢查被子, 又将架子上手機的定時鬧鐘關掉。忙完這些,他環顧四周, 走到窗臺,将窗簾拉上,這才掩門下樓準備早餐。
雨還在下。
淅淅瀝瀝地下了好幾天,頗有種要與人間纏綿到天荒地老的趨勢。
家裏沒有什麽菜,何長洲一番洗漱, 這才拿着手機,拎着把傘出門買菜。
喬眠醒來的時候, 她反射性地摸摸一旁的位置。原先應該暖着的被窩這會摸着有些冷。她微微瑟縮下,這才起床。
落地窗簾全部拉上,使得房間進入一片昏暗。喬眠打了兩個哈欠,換好衣服, 這才摸到手機。
本該到時間響的鬧鐘, 這會都到點了,絲毫沒反應。喬眠猜到是何長洲幫她關掉了。
她走到窗臺前,一把拉開窗簾,窗外細雨綿綿, 霧氣缭繞。山中綠林洗然一新, 近的幾撥綠林枝葉新綠,看着格外清爽喜人。
她推開窗戶, 冷冽濕潤的水汽撲面而來。
随之的,人也清醒了不少。
這是一個平常再不過的早晨,喬眠想,如果一直能這樣下去再好不過了。
何長洲回來的時候,喬眠正打着哈欠燒水。
見他拎着把傘,手上拿着幾袋青菜,身上一股水汽,不禁愣了神。
何長洲把雨傘拿到陽臺滴水,回過頭來問喬眠:“怎麽不再睡會?”
聞言,喬眠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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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長洲福至心靈,失笑道:“不怪我。”
喬眠從一旁沙發上拿過一條幹毛巾,替他擦頭發和衣服:“何長洲,你閉嘴。”
昨晚他至少鬧到半夜,美其名曰要懲罰她。鬧到後面,喬眠連連求饒,這人還在孜孜不倦。
何長洲放下菜,本想握住她的手,複又想到自己剛從外面回來,手冰涼得很,他收回手,任她幫他擦拭,倒換了個話題說:“早上喝粥。”
喬眠手頓一下,很快又反應過來,“讓我再睡一會,你倒起得早。”
他說得模拟兩可:“怕你餓了。”
這本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可加上他此時笑笑的表情,喬眠不得不嘗出其他含義。半晌她咬牙道:“何長洲。”
被叫到的人倒也老實應下:“我在。”
喬眠:“……”
何長洲側身,讓她擦肩膀地方,那裏濺落了不少雨水,喬眠不免得說他:“走這麽急做什麽?你看看你,要不還是去換件衣服?”
“你幫我拿,我去洗菜。”何長洲這會倒是說。
喬眠笑他:“是不是待會還要我幫你換?”
何長洲挑眉笑:“也不是不行。”
“得寸進尺。”
何長洲走進廚房時,留下相對應的一句:“我想攻略城池。”
爬樓梯的喬眠還是覺得偶爾吵吵比較合适。何長洲膩歪起來,她根本毫無反抗能力,只能被吃得死死的。
吃完早餐,何長洲要去上班,昨天換下要洗的正裝由于昨晚兩人鬧騰得忘我,這會還在浴室的髒衣籃裏放着。
沒有合适的衣服可穿出門,何長洲作勢說:“不然今天不去上班了。”
喬眠說他:“你以為還在讀幼兒園?下雨天可以鬧脾氣不去上班。”
何長洲厚着臉皮,幽嘆感慨:“我還真有這麽想過。”
“想得美,”喬眠說:“你等等,我上樓給你拿衣服。”
其實何長洲等了這麽久,等的就是這一句話。他坐在沙發上等,不時回頭看看樓梯。
喬眠很快就抱着一套西裝下來。她走到面前他,摸過西裝的表面,說:“不知合不合身?”
何長洲止住胸腔的跳躍,穩住心神,狀作不經意地說:“試試不就知道了。”
“那你試試。”喬眠将衣服放到他懷裏,說:“上次跟可可逛商場看到的,她還誇我眼光不錯來着。”
許久沒從她這裏聽到高可可的名字,他與她的聯系還停在兩個月前。這段時間又聽喬眠說過對方好像要換工作,去的是上海。他不由得多問了一句:“她最近怎麽樣?”
“在準備調崗的事,”喬眠對于他主動問起高可可,微微詫異,笑着說:“你倒是有心。”
“多少她是你好朋友,”何長洲朝浴室走去,說:“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總算說到高可可不再是一種要跳腳的狀态,喬眠放下心,叮囑道:“浴室地板注意些,地上可能有水。”
何長洲出來的時候,喬眠眼前一亮,西裝合身,他本來身姿挺拔,這會西裝等于為他襯身,倒顯得他身形卓越。
喬眠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還是我眼光好。”
何長洲倒也不争,只是頗為平和地說:“還是我長得好。”
見喬眠要幫他理理衣服,他體貼地彎下身體,讓她做得能順當些。
西裝提前熨過,沒有什麽褶皺,喬眠也只是理理兩肩,說:“好了。”
她想抽身走開,何長洲倒不讓她如願。他順勢攬過她的肩膀,抱住。
良久,喬眠輕聲打破這份美好的靜寂,說:“要遲到了。”
何長洲卻答非所言:“要是一直這樣就好了。”然後他在末尾補上一句:“謝謝你。”
“很簡單,”喬眠靠在他的肩上,說:“哪天你搬回來了,我們便這樣一直過下去。”
“如果不搬呢?”何長洲不慌不忙地問。
空氣頓然凝固,何長洲悄然等她回答。
“嗯,”喬眠想了好一會,說:“那就換我搬過去。”
有驚無險,總歸不是其他無情的回答。何長洲放下心。
“什麽時候辦手續?”喬眠問他。
“再等等吧,”何長洲笑着說:“最近有些忙,恐怕沒時間。”
後面這句回答很是熟悉,以前何長洲約喬眠出去吃飯看電影,喬眠的回答通常是:“等我忙完這篇報告,”“最近實驗室有些忙,”“明天還要開會。”
總之別問,別約,問就是忙,約就是沒時間。
如今到了自己急的時候,另一邊忙的人換成了何長洲。繞了一大圈,到了這個時候,喬眠總算明白何長洲的感受。
“對不起,”她說,“以前我沒考慮你。”
何長洲放開她,四目相對,他嘆氣,卻還是暗嘆慶幸:“現在也不遲。”
“嗯,”喬眠應下,“以後我多多注意。”
這話說得誠心,連帶率些低落情緒,何長洲心裏頓時有了怪樣,抓着她的手折騰來折騰去,半晌很不是滋味地說:“我做這些不是為了看你現在這副低落的樣子。”
喬眠擡眼。
只聽到何長洲繼續說:“我也有錯。”他倒心平氣和地自責:“你說的也對,解決問題的方式很多種,我不該選最差的方式。這是我不對的地方。”
不是,喬眠聽完他這話,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本來該是她認錯的時候,怎麽成了他的自我批評大會了?
她想了想,“何長洲,有一說一,錯的人是我,你把那些話收回。”
這會她臉色倒好了些,沒有适才的低落。何長洲放下心,轉念一想,又好像哪裏不對,他要的就是喬眠感到羞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己不對在哪。怎麽目的達到了,他卻轉頭怪起自己來了?
他低頭看向喬眠,見她也看着自己。四目相對,她回以微笑。
算了,何長洲想,婚姻應該是這樣的。不論對錯,不論付出與回報,不能存在絕對的中間值。但只要喬眠在這個關系裏找到一個平衡點,不讓他獨自一人在後面追着跑。她可以走得慢些,多慢都無所謂,他可以原地等她,更有甚者,他不介意返回去找她,帶她一起接着往下走。
他要的只是,當他往回走的時候,對方也正好伸出手。
這樣就夠了。
??他抱她,很用力地緊緊抱住:“不用收回,你只要記得你今天說的話就夠了。”
“好,”喬眠埋在他的懷裏,深深嗅了幾下,說:“我會記得。”
時間不早了,再不出發去上班,附近的隧道又該堵車了。何長洲嘆嘆氣,一副很可惜的樣子:“真不想去上班。”
喬眠從陽臺拿雨傘回來,對此評價:“幼稚。”
何長洲一邊穿着鞋一邊問:“你最近有沒有什麽安排?”
“之前跟你說過了,接下來沒什麽安排,”喬眠幫他理理領帶,以為他有什麽事,問:“怎麽了?”
她猜:“打算去辦手續?”
何長洲笑她:“你想得美。”
做人真難,喬眠應下:“是,我想得美。”
“你倒知道。”
喬眠不跟他貧了,再次提醒他時間:“快去上班吧,不然真該遲到了。”
何長洲走到門口,複又回頭:“中午不用去公司找我。我回來。”
“好,”喬眠問:“想吃什麽,待會發微信給我,我去買菜。”
“我吃什麽都行,”何長洲想了想,提議:“買紅娘魚吧。”
喬眠笑:“你上下句要不要這麽轉折,”話雖是這麽講,她卻道:“好,不過菜市場可能沒賣,我去八市看看。”
這麽折騰?何長洲否定這個提議:“那還是算了,下次一起去買。”
既然他這麽說了,喬眠也不好再堅持。再者兩人确實好久沒去八市買海鮮了,經他一誘惑,喬眠頓時有些動心,“好,那我中午買別的魚,紅娘魚下回買。”
何長洲去上班,家裏歸于安靜。喬眠收拾完餐桌,抱着浴室的髒衣籃去陽臺。
她與何長洲的衣服放在一起,時隔這麽久,這還是兩人的衣服放在一起洗。之前洗衣服的事都是何長洲在做,通常是他将衣服放到洗衣機滾洗。喬眠偶然曬晾一兩次,多數情況下還是何長洲負責晾。
喬眠調好設置,洗衣服的這段空白,她決定找點事做,思來想去準備拖地板。
這是一種別樣的感覺,早上何長洲負責準備早餐,兩人吃完早餐,她送何長洲出門上班,然後着手處理家務,之後再做自己工作的事。
生活的順序大致是這樣的。喬眠心想,以後應該會比現在更好。
手機震了震,她拿過來一看,是何長洲發來的信息。
他說:“堵車了。”
喬眠放下拖把,打字:“開車不玩手機。”
怕這句話強迫性太強,她很快加上一句:“這是你說的。”
何長洲無辜:“半天沒挪過位置了。”
喬眠側頭想了會,看着窗外陰暗的天,認真地說:“這會天陰,還好。”
天色陰沉,坐在車裏不會被曬,你就等着吧。何長洲解讀一番,發了一串省略號過去。
很快地,喬眠又發過來一句:“以後晚上早點睡,早上早點出發。”
何長洲的郁悶很快被這句話撫平了,他敲着方向盤冥思苦想,這才着手打字:“那你安分些。”
什麽叫她安分些,喬眠回想起昨晚的事,頓時紅了臉,關掉手機,決定不回信息。
直到道路通暢,何長洲走進公司時,他都沒再收到喬眠的回複。
作者有話要說:
改幾個錯字。
再寫幾章 該完結了,能否求個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