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

我們不是第一次見了……

确實。只是,秦舫記得其他世界的樊瑩,而樊瑩說的應該是這個世界的原身。

将頭腦裏的記憶搜索了好幾輪,秦舫還是找不到有關樊瑩的細枝末節,所以她埋頭翻了翻課本。

“不理我了?”樊瑩直白問她,等不到回答,一整節課堂就真的沒再找秦舫說一句話。

假設人有輪回,這一世和下一世能算是同一個人嗎?以前秦舫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到了應該懷疑的時候。

如果樊瑩“變成”她不會喜歡的那一類人呢……她能支撐多久?

秦舫不敢想下去。

一節大課中間有五分鐘的休息時間,秦舫拿餘光偷偷瞄着樊瑩。不說話的時候,樊瑩趴課桌上睡着了。

睡着了的樊瑩長長的睫毛像刷子一樣,時不時抖一抖,好像做着不大愉快的夢。面對安安靜靜的樊瑩,秦舫暫且收好了之前樊瑩給她的不安,她輕輕撫了撫樊瑩的後背,放柔了聲音安慰樊瑩:“別怕啊,這些是夢境不是真的。”

話音剛落,樊瑩就猛然睜開眼,秦舫直直正對着樊瑩被她吓了一跳。她放在樊瑩背上的左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

樊瑩長得漂亮,一雙眼睛也是精美的藝術品,黑白分明純無雜色。她才睡醒,眼中的茫然漸漸散去,她好像對自己在這會兒在教室上課感到很驚奇似的。

秦舫觸電般縮回手塞在外套口袋,就看着樊瑩疑惑地問她“現在幾點了”。這個問題不算太奇怪,奇怪的是樊瑩聲音細細的,與之前兇巴巴令她不安的樣子相比,完全就是兩個人。

秦舫趕緊拿手機看了時間,只不過還沒等她念出來,上課鈴聲就響了。

這回上課,秦舫觀察了很久。樊瑩認真地寫着筆記,慢慢被她看紅了耳根,看起來腼腆又乖巧。

這門課以前,秦舫和樊瑩也沒有過多少對話,她那時接受不了樊瑩的冷淡和直白,現在懷疑是自己緊張過度。可能一開始樊瑩就是心情不好呢?這個理由不怎麽像話,秦舫反正是把自己給說服了。一個人同一天換幾種心情是很正常的,不高興時不愛和別人說話就更正常了。雖然還有疑慮揮之不去,暫時都放下了。

時隔多年,大學第一次課堂,秦舫沒聽懂多少東西,也沒記多少筆記。她很吃力地理解老師每一句話,要記筆記腦子就不轉,要動腦子就來不及動筆,手忙腳亂的。和身邊的樊瑩比起來,就更能凸顯她的笨拙了。以前學自己專業好歹也被老師誇獎過一句“有天賦”,換了一個行當就完全不行了,離平均線都懸着。

秦舫的心情不大好。收拾書包要去下節課堂的時候,秦舫問樊瑩:“這門課你期中考了多少分?”

樊瑩東張西望了一圈,确信秦舫是在問自己,兩只手不自覺握在一起,她說:“九……九十幾分。”

秦舫:“……”這是難度不小的專業課,九十幾分語氣還這麽虛?淪為學渣的秦舫,一個哆嗦差點沒哭出來。

樊瑩接下來也有課,不過兩個人上的科目不一樣,秦舫存了樊瑩的電話,走的時候特意捏着手機向樊瑩揮了揮手:“別忘了一起吃午飯。”

樊瑩站在原地也沒回答她。耳根還是紅紅的。她被秦舫看了半節課,到最後也沒說秦舫一句失禮。

一個人的性格在短短的時間裏,真會有這麽大的變化嗎?

只不過,變了的樊瑩比不變的樊瑩容易親近一些,秦舫就刻意“忽視”了這一點。

她與樊瑩相處的近兩個小時裏,有一個女孩始終在留心她們。女孩是許萱,大一和秦舫同宿舍,關系不算好到形影不離,對秦舫大小的事情都知道一點。

隔了兩排座位,許萱聽不到秦舫和樊瑩說了什麽,在她看來就是秦舫主動接近了樊瑩。許萱和秦舫同宿舍,和樊瑩同班級,她對樊瑩的印象一直不怎麽好。秦舫沒察覺過,但她好幾次都發現樊瑩鬼鬼祟祟跟在秦舫後頭,提醒過秦舫,秦舫讓她別多想。

理工學校男女比例失調,屬于狼多肉少。單論長相,秦舫能當班花,樊瑩就得是校花。可是人家都認識秦舫,卻不認得樊瑩,為什麽?性格占了很大的原因。樊瑩平時不和人交流,一棍子打不出屁來,悶葫蘆一樣。要這樣也就算了,她平時一個走得比較近的朋友都沒有,這說得過去嗎?許萱憑着直覺不怎麽喜歡樊瑩,對秦舫還是很有好感的,這就暗自捏了把汗。

大概這一回,秦舫還是不會相信她。

許萱想的一點沒錯,她在秦舫面前幾次提過樊瑩,秦舫的記憶裏卻連這個人的一點兒影子都沒有。

許萱在短信欄裏寫了又删删了又寫,遲疑着總決定不下來,教室裏下節課的學生都來了,她還沒走。提着書包從教室裏匆匆跑出去,許萱差點撞到一個人,等站穩了,她一張鵝蛋臉就成了鵝蛋,還是腌過的那種。

那人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什麽感情都沒放,就是說不來讓許萱感到厭惡。

“對不起……”條件反射說了這三個字,許萱心口突突跳着,心想:完了,樊瑩不會是盯上她了吧。

樊瑩什麽也沒說,就當她只是一團空氣一樣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真是偶遇?會有這樣的偶遇嗎?許萱摸出手機,右手抖個不停,擡頭往樊瑩的方向看了一眼,手機就跌在地上了。

剛剛,樊瑩也在看她!

許萱如驚弓之鳥從樊瑩周圍倉皇逃離,樊瑩呢,她拿手機登錄了學校的選課系統。這個系統會在學期初和學期中開放,樊瑩對自己的課程做了一點調整。

很快,秦舫又會見到她了。

樊瑩臉上映着手機屏的光,皮膚好得像是照片裏磨皮的效果,樊瑩對着手機屏幕露出微笑來。

她說:“你看呀,認識她不就這麽簡單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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