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

(三)

樊瑩踩着上課鈴聲從後門進的教室,她到秦舫身邊坐下。

秦舫記得很清楚,樊瑩沒有選這節課,樊瑩給的解釋也很簡單:開學初調整過選課,是她記岔了。能和樊瑩再度過兩個小時,上完課馬上可以一起吃飯,秦舫對此頗為滿意,當然不會有絲毫懷疑。

樊瑩平時不怎麽笑,但是秦舫課上和她小聲說話,有時冒出幾個涼飕飕的冷笑話,樊瑩都配合地彎了彎唇角。樊瑩笑得很腼腆,總是不自覺埋着頭,只有刷子般的長睫毛在那裏顫呀顫,粉嘟嘟的臉頰就和櫻花是一個顏色。

秦舫本意不想要破壞課堂紀律,樊瑩笑得越多就将她心裏的不安掩得越深,這天第二節課堂過去,她已經說服自己:樊瑩就是個內向的普通大學生。

樊瑩收拾好書包,還跟個木頭人坐在座位,明明和秦舫說好要吃飯這會兒又像忘掉了。秦舫想,樊瑩是一個人習慣了,一下子有人願意和她抱成團了她還适應不了。

“走吧。”秦舫牽住樊瑩的手輕輕将她往外拽了拽,心裏挺樂意就這麽手牽手一路走到食堂,仍是一握就松開了。她們才認識第一天,到這個程度也就差不多了,日子還長着,以後想做什麽有的是機會。

樊瑩的手軟軟的,像是綿柔的棉花,就算這麽牽上一天,秦舫都不會膩味。她松開樊瑩的手,不可避免感到了一絲遺憾。

這兩個人,此刻是真的面色映桃花,旁邊人不單單是被秦舫的容光耀着眼,也終于不拿樊瑩當個透明人。樊瑩原來有這樣的一面?樊瑩在秦舫面前展露出來嬌軟的性格,讓不少人忘掉了潛意識裏對樊瑩的避之不及。秦舫在戀愛方面一向油鹽不進,将禹嘉木一晾就是一年,這麽一比較,兩個人裏樊瑩不止更好看還更好下手一點。

秦舫眼裏只有樊瑩,懶得管其他人,倒是樊瑩追着幾道灼灼目光的來處把那幾個人的面孔給記下了。

平城理工大學有南北兩個校區,宿舍區和教學樓不在一個地方,隔了兩條街步行得走上十來分鐘。

秦舫從教學樓底的車庫推了自行車出來,後座就留給樊瑩,一路經過南校區幾個餐廳和食堂,順便在認路。不耐其煩問樊瑩想吃什麽,樊瑩都只說随便。這是秦舫在學校吃的第一餐,猶豫了半天她又轉回了第一食堂。

秦舫耽誤了十幾分鐘,剛好能錯開放課時間擁擠的人流,兩個人占完座位去打飯就那麽幾分鐘的工夫。秦舫在窗口排隊買了兩杯豆漿,隔了兩三個人站着許萱,記憶裏她和許萱關系還算不錯,她就主動和許萱打了招呼。

許萱的表情很難形容,一瞬間從臉上劃過的驚慌,仿佛她是什麽洪水猛獸。盡管許萱立馬調整好了情緒,那也晚了,秦舫什麽都看到了。

秦舫和樊瑩剛走進食堂大門,許萱已經注意到她們,她就沒想到自己會和秦舫正面碰上。許萱不知道樊瑩确切在哪個方位,直覺告訴她,樊瑩一定會盯着她的一舉一動。許萱自己就把自己吓得一驚一乍,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還是想要提醒秦舫。

“你和樊瑩一起過來的?是不是她主動粘着你的?你還記得我說過,樊瑩她……”

秦舫皺了皺眉頭,不太想聽這樣的話。樊瑩的反常她自己就有察覺,只是選擇了自欺欺人而已,自我催眠中的秦舫,對于許萱試圖将她拉回現實的舉動就相當抗拒了。秦舫正愁找不到理由打斷許萱,往許萱身後一撇眼前便是一亮:“禹嘉木?”

許萱手上拿着兩杯果汁,顯然不是一個人過來吃飯的,秦舫喊了禹嘉木的名字,她的臉色又難看了一點。這回不是驚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難堪。禹嘉木走過來拿走了許萱手上的飲料,看看許萱再看看秦舫,很自然地說道:“秦舫,過來我們一起吃吧。”

秦舫和許萱兩個人其實都不贊同,四個人後來還是湊了一桌。

禹嘉木喜歡秦舫,許萱喜歡禹嘉木,秦舫大致摸出了原著的感情線走向。她對許萱的印象不壞,橫豎她對禹嘉木是無感的,這兩個人能在一起她還能少一點負擔。只是,旁觀者清,她一打眼就确定禹嘉木對許萱是很普通的同學情誼。

不管禹嘉木和許萱這頓飯是什麽心情,秦舫有樊瑩下飯便是胃口大開。

秦舫已經意識到每個世界的樊瑩更多像是毫無關聯的兩個人。上一世不挑食的樊瑩,這會兒吃飯有意無意避着青菜不吃。秦舫也不大喜歡吃蔬菜,何況食堂師傅還把青菜燒得又鹹又老,但她偏往嘴裏塞了一大口,然後向樊瑩笑得兩眼眯成細縫:“樊瑩你吃點青菜啊,這個有營養。”

樊瑩“哦”了一聲,沒如秦舫預料的那麽猶豫,夾了一筷子青菜也吃了,眉頭擰得能夾死蚊子。雖然現在是初冬,沒有蚊子了。

秦舫捂着嘴笑個不停。

禹嘉木跟着秦舫沒頭腦也笑,他問:“秦舫,你什麽時候和樊瑩關系這麽親近了啊?”

許萱和秦舫提過樊瑩的古怪之處,這點在禹嘉木面前也都提過,但樊瑩和禹嘉木沒像她眼見為實,禹嘉木最多比樊瑩多了個心眼,種了一份疑心。

四個人裏,最不高興的就是許萱。禹嘉木傻憨憨在那兒沒話找話,她就拿筷子數着面前的米粒,一點吃飯的心情都沒有,只覺得如坐針氈。

秦舫吃完帶着樊瑩先走,許萱後腳離開,三個人把禹嘉木一個人扔在那裏。

秦舫買來豆漿就喝了幾口,她走得急忘記拿走了。禹嘉木伸手摸了摸豆漿杯子,能感覺到它溫柔的熱度。不溫不火,讓禹嘉木第一時間想到秦舫對他客氣的疏離。

這又怎樣呢?不到黃河,心還沒死,那就不能停止啊。

(四)

吃完午飯,秦舫先送下午沒課的樊瑩回宿舍,秦舫故意騎得很慢。樊瑩雙手圈住她的腰肢,秦舫分分鐘要笑咧嘴皮,臉上挂了再多的笑容,一和樊瑩說話就都收好了,生怕熱情過度把樊瑩吓跑。

怎麽一下和樊瑩這麽要好呀?秦舫知道自己表現得太顯眼了,忍着忍着就又得意忘形。

在宿舍門口把樊瑩放下來,樊瑩說了聲再平凡沒有的“謝謝”,秦舫能從這兩個字裏嚼出甜味來。

樊瑩……當我的女朋友吧……等挨到哪天,挨到适合說這句話的時機了,再送樊瑩她就不會只在自行車上幹巴巴揮個手。樊瑩比她稍微高了兩三厘米,秦舫眼裏的樊瑩卻還是一副小巧可愛的模樣,啊,真想揉着她的腦袋,抱抱她。秦舫心裏一陣的浮想聯翩,以前讀大學最不喜歡宿舍樓下膩膩歪歪的男女,輪到自己立場馬上不穩了。

秦舫笑得臉頰疼,心口癢癢的,拿腦門撞了記自行車車頭,砰砰撞得腦袋疼,那陣心癢的症狀還是沒有好轉。

在樊瑩喜歡她以前,她就得這麽一直一直忍下去。上一世都不能沾一沾樊瑩的手,秦舫發覺,她能碰到樊瑩了,那也該頭疼的。

因為情和欲這兩個字,有很多時候是相牽的。

這個世界秦舫對樊瑩的認識差不多得從零開始。趁着上課的工夫,秦舫抓着樊瑩同班的幾個人零零散散聽來一些有關樊瑩的消息。大部分人對樊瑩談不上有什麽印象,還有些提到這個名字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對此,秦舫選擇性視而不見,嘴角懸着的弧度還和最開始一樣。不過,她的手是越來越涼了。

樊瑩從平城的小縣城考過來,上大學辦的貧困生入學貸款,剩下的生活費和學費都是自己課餘掙的。她不是孤兒,卻也從來沒提過自己的父母,再加上不怎麽大方的性格就逐漸在學校邊緣化了。樊瑩的身世成謎,有和她一個地方出來的學生說漏嘴,講樊瑩的父親是他們那邊的一個有名的流氓,三天兩頭蹲號子。這點口說無憑,因此相信的人并不多。

秦舫實在無法将這些帶着社會版面凄苦味道的背景與樊瑩聯系到一起。

她從公寓到學校的路上會經過一家24小時營業的kfc快餐店,聽說樊瑩有一段時間就在那裏上夜班。這家店,秦舫昨天就去過。

本來想,今天和樊瑩在一起的時間夠久了,等明天再找機會見一見樊瑩吧。這下她覺得不該再等的。

晚課結束,秦舫找樊瑩吃了頓宵夜。她想過樊瑩這個點會不會正在工作,樊瑩答應得還算幹脆。說是幹脆,是因為樊瑩雖然在電話裏保持着白天的瑟縮,卻沒有半點遲疑。

樊瑩的性格會這麽古怪,是家庭原因嗎?坐在店堂裏等着樊瑩的功夫,秦舫就在網上搜索有關樊家的新聞。平城本身就不算大,可能樊父犯的也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案子,秦舫沒從網上找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樊瑩出現的時候,秦舫下意識把手機扣在桌上,這點細節,樊瑩留意到了,她什麽都沒說,還向秦舫腼腆笑笑,一臉的無害。

“你晚上吃了什麽?”秦舫好像要給樊瑩均衡營養,問過她的食譜點了幾道菜。這家店針對的就是小食量的客人,什麽菜都是一小碟,配色好味道好,一個人來吃也能點個三四道擺成一桌。秦舫憑着原身的記憶選了這家店,價格比一般的地方貴了一點,她就是看上這個地方幹淨又清淨。

服務員問還需要什麽,不怎麽說話的樊瑩在菜單上指了一道菜,山藥炒木耳。秦舫記得那是原身每次來必點的,她稍微有那麽一點吃驚。

樊瑩身上有種種未知,秦舫一時無從問起。樊瑩缺錢,秦舫倒是有錢,只是一廂情願地幫助樊瑩,她願不願意接受還是兩說。秦舫想了又想,最後憋出來一句假的不能再假的假話:“我最近想找找兼職,你有什麽建議麽?”

樊瑩在喝水,聽她突然問起就擡頭看她一眼。莫名的,秦舫覺得樊瑩已經看穿了她拙劣的謊言。

一秒,兩秒,等樊瑩放下筷子說“好”,秦舫仍然懊悔自己走了一步臭棋。

不過秦舫的意願還是達成了一些。起碼她知道樊瑩不像她擔心的那麽辛苦,上個學年的獎學金和助學金拿下來,這學期樊瑩偶爾才會做短期兼職。

“寒假……我準備留校找個實習。”

秦舫一顆心又提起來,“過年不回家嗎?”驚訝到直接問出了聲。

就算是出于好心,這麽直接不是揭人瘡疤?樊瑩沒什麽特別的反應,秦舫一張臉倒是灰白的。

“嗯……”樊瑩還是軟綿綿的這個聲音,秦舫抓着樊瑩給的臺階,硬着頭皮又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總算離那個不太愉快的話題越跑越遠了。

秦舫提心吊膽,樊瑩像是渾然不覺。趁秦舫喋喋不休的工夫,樊瑩低頭一口一口吃着山藥,從秦舫的角度看不到她微笑的眼眉。

“她果然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呢。”

樊瑩自言自語,秦舫只見到她微微開阖、不點而丹的一雙唇瓣。

秦舫心頭顫了顫。

秦舫和樊瑩結識一個禮拜,整個院裏的人都知道這兩個人關系親密。

以往樊瑩是什麽樣子,沒多少人記得了,大多數人的記憶裏只有那個在秦舫身邊含蓄溫柔的女孩。

現在是信息時代,沒多少人還會寫過時的情書,即使如此,小概率事件還會發生。一個禮拜裏,樊瑩收到好幾個人讓她轉交秦舫的禮物和書信,還有一個人紅着臉給她遞了一只粉紅色的禮物盒,不像其他人有那麽多細節要叮囑,這個人是拔腿就跑了。樊瑩面無表情把那些東西塞進自己的書包,每次去見秦舫以前,她都會找個垃圾桶把這些東西踩實了當垃圾扔掉。

這一天不同,她還沒來得及處理它們,秦舫就找到了她。

“樊瑩……這些都是什麽啊……”秦舫随手翻了翻,樊瑩在她身後聳着肩膀,像只随時要發作的野獸。

你在她面前不是溫柔又羞澀嗎?她好像也很喜歡你的這個性格?怎麽,你原來是這麽一個人?

樊瑩頭腦裏有一個誰也聽不到的聲音。

這個聲音已經糾纏她整整一個學期。樊瑩知道它就是偷走她時間的那個禍首。

樊瑩在它熟練的挑釁下,臉上的表情有崩壞的跡象,秦舫轉過頭來就是一聲驚叫:“樊瑩你怎麽了?”

樊瑩面朝下跌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門牙沾到了泥土,樊瑩的頭發散下來,正好擋住她的笑臉。

沒讓它得逞呢。那一刻,樊瑩是這麽想的。

(五)

樊瑩臉上蹭破了點皮,不是什麽嚴重的傷勢,秦舫硬拉着她跑了一趟醫務室。

樊瑩本來要帶上那些花花綠綠包裝漂亮的禮物,秦舫撇一眼說不用管了,樊瑩其實挺高興的,她咬着牙沒笑。

憋笑時那副難忍的樣子,讓秦舫以為她還在疼,秦舫就湊到她面前輕輕吹着她臉上的傷口。

“不會留疤吧?”

這都不算是什麽事,秦舫緊張兮兮追着值班醫生問,把人醫生逗笑了,最後說讓樊瑩這幾天吃得清淡一點。

樊瑩喜歡被秦舫關懷的感覺。

雖然這個人忘記了過去,甚至沒有留心到她。樊瑩決定原諒她。

秦舫拆了一張邦迪,在樊瑩臉上比劃來比劃去,貼個邦迪好像能貼出什麽嚴苛的高标準。秦舫選好了位置不再猶豫,樊瑩抓住這個時機,故作不經意低了低頭。

哪有那麽巧,秦舫的唇正好能撞上她的唇?

唇齒相接的一瞬間,秦舫就紅透了臉。秦舫站得筆筆直,犯了什麽錯誤似的憋不出一句話來,樊瑩就擡眼茫然看她。

“對不起……”秦舫果然以為是自己的疏忽。

樊瑩還是那副游離在外的無辜模樣,說了沒關系,秦舫反而會更加過意不去。秦舫為這件事煩惱一陣,就會把那些人送來無聊的情書抛到一邊吧?樊瑩打的就是這個算盤。

她身邊為什麽只有秦舫?可能秦舫永遠不會知道,因為她唯獨将準入券遞給了秦舫。

那些人以為她是什麽樣的人,不都只是見到了她故意展露的形象?

呵。一面在心裏冷笑,樊瑩一面看向秦舫,她說:“創可貼……你不貼了?”

貼貼貼,馬上貼!秦舫一個哆嗦就貼歪了。額頭上冒出來一個難看的十字,樊瑩照了照鏡子,指着秦舫朗聲笑了笑。

秦舫咧咧嘴,有點心不在焉。終于平複好心情,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一件事:樊瑩對她,什麽感覺都沒有嗎?

秦舫帶樊瑩去醫務室是把那些禮物和情書扔下了,她後來還是找了回去。一件件問樊瑩是什麽人送的,樊瑩搖搖頭說自己想不起來了。

那些寫了署名的,秦舫準備用快遞寄回去,還有什麽都沒寫的,秦舫就拿到附近的慈善機構間接幫他們獻愛心。禮物自然是不好收的,信嘛,秦舫還是本着學習的态度看了那麽幾眼。

秦舫沒見到的地方樊瑩都快咬碎了小銀牙,而她見到的樊瑩呢,她說什麽就做什麽,對這些潛在情敵一點兒也不在乎。

秦舫有點失落,她認為自己是自作自受。管你是什麽性向,明明“用心不良”還拿朋友的名號來當擋箭牌,說的好聽叫進可攻退可守,實際總有報應在那裏等着。秦舫認真地考慮她究竟能不能把這個敗局掰回來,順手拆開一封信居然是寫給樊瑩的。

心裏恨不得把這個破玩意連着信封撕個稀巴爛,秦舫鋪開了放到樊瑩的面前。

“有人喜歡你呢。”

“哦。”

秦舫可恥地幸災樂禍了。

跑到樊瑩面前表白的遠沒有秦舫的陣容龐大,秦舫吃醋的時候壓根沒想到這點,後來向她表白的壯士數量銳減了,她也沒多想想為什麽——

直到許萱拿着張截圖問她:你知不知道喜歡你的人裏頭,有個深藏不露的變.态?

那人給不少明着暗戀秦舫的人發了惡毒的郵件,也給禹嘉木發了。

秦舫随便掃兩眼就見到滿屏的髒話,仔細一看每一句還不帶重樣,她說:“這個人是不是強迫症啊?”

秦舫有那個講笑話的心情,許萱可沒有。禹嘉木收到的郵件,這不過是冰山一角。禹嘉木沒為這事來找秦舫,許萱憋不住得來告訴她。

玩笑歸玩笑,秦舫分得清事态緩急,想了想她說:“我知道了,等會兒找禹嘉木再問問具體情況。能解決的,你放心。”

當然不是放心她,是放心禹嘉木。

秦舫去找禹嘉木,樊瑩也跟着一起。她知道禹嘉木喜歡她,就不會給他産生任何誤解的機會。

禹嘉木在圖書館裏看書,陽光映着他的側臉,要把他裝進畫報。言情小說的男主一定帥氣多金,這就和女主角天真善良一樣幾乎是金科玉律。普通女孩對着禹嘉木至少想要摸出手機來拍幾張照片,秦舫就只有幹癟的“好看”兩個字。

秦舫以為是禹嘉木讓許萱找她的,等和禹嘉木會面了才明白那是許萱自作主張。不過……秦舫對禹嘉木說:“這事你是應該讓我知道的。”

和她本身的安全也有關系,不是嗎?

禹嘉木查過那人的ip地址,那人好像沒想掩飾,用的就是學校的無線網絡。禹嘉木知道多少就都和秦舫說了,然後他問:“這段時間你身邊有什麽反常的人嗎?”

許萱說過樊瑩尾.随秦舫的事,禹嘉木一度沒當真,這下遇到非常情況開始有些将信将疑。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故意看了樊瑩一眼,樊瑩在秦舫身邊安靜的就像個洋娃娃。看起來,樊瑩真的很反常,不是嗎?正常人起碼要為朋友感到擔心,她這個樣子好像根本沒有正常人的情緒啊?

“郵件原件呢?讓我看一看。”

秦舫死活想不出身邊有什麽值得懷疑對象,想着有沒有可能從那個人的行文方式裏找到什麽頭緒,才提出這個要求。禹嘉木遲疑了一會兒,在電腦上登錄了郵箱。秦舫看到電腦頁面就知道禹嘉木為什麽會遲疑了,那人早晚都給禹嘉木發送謾罵的郵件,時間一天天精準得分秒不差。每一封,其中的惡意化成黑色加粗的字體好像要從屏幕上溢出來。

郵件裏罵人的詞雖然沒重樣,大部分都是從網絡複制的,內容上就沒有參考價值。秦舫不怎麽懂電腦,看了半天說:“這很明顯不是手動發送的,是用了什麽軟件吧。”

禹嘉木高中同學裏就有計算機專業的學生,早就拜托那位同學追查過了,什麽有用的信息都沒篩選出來。他苦笑着說道:“那個人應該是我們學校裏精通計算機的學生,除了這點,就沒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計算機啊……我來試試。”

一直沒說話,啞巴一樣的樊瑩握住了鼠标。

鼠标好像在樊瑩手裏活了過來,不懂電腦的秦舫傻呆呆看着樊瑩操作電腦,轉頭看了禹嘉木一眼,禹嘉木向她點頭:“你朋友很厲害。”

很厲害的這位朋友最後砰砰敲了兩下鍵盤,靠着椅子舒展了後背,她獻寶似的看向秦舫:“我給那個人發了一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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