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⑥嫉妒
身為一個誠實的好孩子，顧憐立刻落寞地垂下眸子：“民女不曾看過。”
這下就很尴尬了。
體貼的大宮女立刻出聲化解尴尬：“顧小姐家教嚴，恐怕是看不到許多雜書的。”
顧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真是神隊友。本來她想自己找個機會說說的，沒想到大宮女會幫她開這個口。
如今對于公主來說，幫她一把是舉手之勞，但是要讓公主出手，得先讓她知道自己的處境不太好。這話自己說出來難免有些抱怨父母的嫌疑，別人幫着說了，就跟她沒關系了，她可什麽都沒說。
果然，聽了這話，喬明瑜才想起來不是所有女子都跟她一樣肆意潇灑的。
身為皇帝陛下唯一的貼心小棉襖，雖然喬明瑜行事作風很潇灑，有時候完全不像個女人，但這并不能阻礙皇帝對她十分疼寵。別說公主殿下想看雜書了，沒瞧見她建了個女子軍陛下都由着她嗎？
為了這個女子軍的事情，文官們可是上谏了好多次了。奈何陛下樂意寵着女兒，而那些個武将、貴勳也十分推崇，最後不了了之了。畢竟是人家自己的女兒被充進女子軍裏了，可他們都沒意見，自然也輪不到外人插嘴。
他們沒意見也是正常的。武将自己就粗犷，不喜歡自己的子女太柔弱，而貴勳的爵位承襲承蒙皇恩，更是要和皇家打好關系。跟公主交好雖然有站隊三皇子的嫌疑，然而除了三皇子，也沒哪個皇子有競争力，他早就是隐性的皇儲了，沒見到連陛下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麽？
想到這裏，顧憐就不由得哀嘆一聲。她怎麽就是個文官女兒呢？即便不是武官家的，貴勳家也行啊。
“你府裏沒什麽書看，日後可以來我府上看。”想了半晌，公主想了個絕妙的主意。
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些？
顧憐嘴角微抽。
見到真人前，她還真沒想到這位公主不僅好說話，好感度刷起來還這麽簡單。說她心思單純吧，她身在皇家又能在母後早逝的情況下讨得皇帝的歡心，顯然不單純。但說她不單純吧，她又這麽......缺心眼。
大約人都是這樣的，複雜而矛盾。有時候對一個人有好感，她做什麽都是對，有時候莫名其妙看一個人不順眼，那個人怎麽都是錯。
顧憐決定不去思考這麽複雜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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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不知道，公主是因為顧憐和她早逝的妹妹很像，才會在移情作用下對她那麽好的。
宴會比賽的階段很快結束了，大宮女把顧憐送回了顧家的亭子裏，一會兒大家都會去花園裏賞花，這個環節主要是給未婚男女們一個近距離接觸的機會。名為“偶遇”，實則不過是個遮羞布。
這麽無聊的活動公主殿下自然是不屑于參加的，她依然懶散地半躺在亭子裏的軟榻上喝酒吃下酒小菜，随意指了個宮女坐在水謝裏彈小曲。
大宮女素丹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一幕，頓時青筋跳了跳。
“公主......”素丹年過二十五，是元後留給喬明瑜的大宮女。元後把女兒交給她，結果也不知道為什麽給養成了這樣，她愧對元後啊！
可是想到把公主寵成這樣的某兩個罪魁禍首，素丹心裏又升起無力感。陛下和三殿下真是太不靠譜了！
“作甚？”公主不耐煩地問道，半點沒有剛剛在顧憐面前的耐心。
這位主子一向如此，素丹見怪不怪了，只是心裏對顧憐又高看了一重。上一個讓公主如此對待的還是那位早夭的小公主，是皇帝陛下的二女兒。
外人都以為喬明瑜是唯一的公主，其實不然。還有一位公主出生時就沒了娘，她生母體弱多病，她自己也先天病弱。那會兒元後剛剛去世，喬明瑜才八歲，也沒有現在這麽彪悍，被元後養成了一個端莊大方的公主殿下。皇帝陛下怕她太過傷心，就讓人接了小公主過來，讓她和喬明瑜一起長大。
沒有了母後的喬明瑜移情給了妹妹，她覺得自己是大姐姐，妹妹這麽柔弱，她得像母後保護她一樣地保護妹妹。于是，溫柔端莊的公主漸漸地就越來越強勢，而小公主則被她養成了一個端莊溫柔的小淑女。
可惜，三年前，也就是七歲那年，小公主病逝了。
關于小公主的死，牽扯到了一些後宮隐私，總之從那之後喬明瑜就異常讨厭那些繁瑣的規矩，對後宮那些女人也十分厭惡。
“明欣以前也是這樣的。”喬明瑜忽然感嘆了一句，“真像......”
素丹心疼地看着她：“公主，小殿下會投個好胎的。”
喬明瑜冷哼了一聲。
投個好胎？公主就是最尊貴的了，結果還不是就這樣？再好能好到哪裏去？她到寧願明欣生在一個富足的百姓家，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
......
“大姐姐真是好運氣。”顧情咬着後槽牙，皮笑肉不笑。
顧憐瞥了她一眼，含笑回了一句：“妹妹可是身體不舒服？臉色這麽難看，一會兒可別吓着別家公子。”
說着還意有所指地朝左前方看了一眼，那裏正有一位翩翩公子哥兒從岔道上走出來，見到他們之後拱手行了一禮，又從另一個岔道饒走了，顯然這裏沒有他想見的人。
顧情臉色僵硬了一瞬。那人她認出來了，是許國公家的世子，在貴勳裏也是拍得上號的，爵位世襲罔替。也就是說，等過兩年他繼承爵位了，他還是許國公，不會降級承爵。
這麽好的金龜婿，幾乎是今日赴宴的所有小姐最看好的丈夫人選之一，可惜就這麽錯過了。
想也是，人家家世那麽好，瞧不上他們顧家也是應該的。更何況，顧家的女兒也沒有什麽傾國傾城、色藝雙絕的存在。
顧情暗地裏瞪了顧憐兩眼，都怪這家夥，讓她在許世子面前沒留下什麽好印象，定時剛剛僵硬的臉色讓世子不喜了。
顧憐并不理她，放慢腳步，任由顧情超過了她，自己落在最後面，總算不用和顧情并肩走了。這樣也落得清靜，至于偶遇公子哥博好感的機會，還是他們來吧，她可不感興趣。
今日的比賽她沒怎麽注意，不過喬明瑜點魁首的時候她就在旁邊，倒是看見了誰拿了第一。琴詩畫舞，顧家女兒就參加了兩項。而很不巧的是，那位三皇妃的妹妹參加的正是顧情選的舞蹈，顧情顯然是争不過關系戶的。看在三皇妃的面子上，雖然喬明瑜并不覺得對方跳得多好，但還是把頭名給了對方。
不過即便沒有關系戶，也落不到顧情頭上，畢竟她連前五都沒進。
反倒是顧怡，彈琴的比試裏竟拿了個第四名。顧怡有些失望，本以為可以至少拿個第二的，結果前三都沒進。不過前五都有獎勵，而且都能得到衆人的矚目，所以顧怡露臉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而且這個名字可比顧情好太多了，被顧情酸了好幾句，若不是有顧憐在，她早就被顧情想辦法收拾了。
但是現在，要小心顧情下黑手的就變成了顧憐，誰讓她居然和公主搭上關系了呢？
顧憐老神在在地躲過了顧惋想要踩她裙角的腳，這丫頭段位太低，顧情找她當幫手只是多個豬隊友而已。雖然，顧情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看到顧憐躲開時對她露出的似笑非笑的表情，顧惋臉色瞬間煞白，她知道，顧憐發現她的小動作了。看似是巧合的躲閃，其實是顧憐故意為之。顧惋勉強抑制住面上的驚恐，捏着帕子的手卻忍不住顫抖起來。
大姐姐發現了！
身為小動物，對危險的直覺還是很敏銳的。顧惋雖然為人有些愚鈍，在危險感知方面卻不差。顧憐雖然看着小白兔一樣，柔柔弱弱好欺負，可是給她的感覺确是最危險的，仿佛笑容背後就是陰森森的墳墓。
“咦？”後方的岔道裏轉出來一位公子，正好瞧見了踩裙角那一幕，頓時興味盎然地挑了挑眉。
那個被陷害的小姐倒是有點意思，不知是哪家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