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敖皓看見了他，朝他點頭，旋即咧嘴一笑，瞧那不小的單眼皮眼睛都笑彎了。
林松青也不知看沒看到那友好的笑容，忙收回視線，垂眸時眼睫微煽，淡漠的淺藍色眸裏閃過一絲異樣，薄唇輕抿，性感凸出的喉結下意識地上下滾動。
敖皓見對方低下頭去，那紮着高馬尾的長發随着動作垂在左肩，別在耳後的劉海也跟着垂下，露出緊致的下颌線，襯得那張白皙的側臉更為漂亮。
他不以為然地出聲回應劉大石的話，步伐卻不由地慢了下來，眼睛依舊直直盯着講臺上的男人。
男人一絲不茍地收拾講桌，背脊板正，随着俯身的動作，衣服緊緊貼在後腰，顯得那腰的弧線更為明顯，腰身窄細，好似他兩只手就能将其給牢牢锢住。
敖皓也不知自己這幾月來的異樣是為什麽，他只知道心裏不斷地在催促他，要他靠近那位好似冰山的男人。
他對林松青感到好奇，他們相處的期間，對方對他的态度一直很冷漠，但又很禮貌。每次碰上面時，對方總是穿着長袖長褲，身上除了露出白皙的脖頸同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外，其餘地方都給遮得嚴嚴實實的。
這好像是他的習慣，像是不喜暴露自己的肌膚，不論春夏秋冬都習慣穿着長袖長褲。
敖皓也不懂他現在的情況是不是年少那群同學總說的那種暗戀，他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林松青、想跟他交好、想了解他，看着對方一副古板的模樣總會想去逗他，可他又不敢，生怕觸了對方逆鱗惹人生氣。
敖皓沒談過戀愛，出生在官家的他，自小便讨厭自己父親身邊那群阿谀奉承的虛僞朋友，所以自高中畢業前他都對人與人之間的交往表現得很淡漠。
不喜歡交朋友的他更別說談戀愛了，這三十三年來就沒人讓他這麽在意過，哪怕是高中時碰見的那位被霸淩的同學，在對上視線時，他也只是心中閃過一絲不忍才出聲維護而已，他不屑于參與其中，更是不想出手制止。
因為那時的他覺得不值當，霸淩事件學校不是沒有，不管發生幾起他一直是以旁觀者的角度，之後了解到的前後因果只覺得是罪有應得，所以當時他見了那同學多次被欺辱時，心中也不曾産生過多餘的憐憫。
仔細想來，敖皓覺得林松青同自己那老同學還挺像的，那一身清冷的傲骨，遇事波瀾不驚，處事精益求精。再是那雙淺藍色的眼瞳，好似那同學也是藍色的眼睛來着。
“不錯吧？我們這雖偏僻，但教育也是不想落後的。你瞧這些老師教得多好！”劉大石看着教室裏的林松青很是滿意，嘴上笑容加深。
敖皓說想跟着劉大石來視察是個幌子，他只想來見見林松青，一刻不見他都覺得自己心頭很癢。
他心裏覺得劉大石很是聒噪，但面上卻是認可地點頭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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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也見到了，心中的雜亂暫時撫平，他也不想繼續在這校園裏閑逛了，于是跟劉大石說了幾句有工作要處理就轉身走了。
拿工作為理由本來也是個幌子，沒承想敖皓剛走出校門，兜裏的手機還真給響了。
手機隔着布料貼在腿根震動，他正想着為什麽沒有鈴聲，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才突地想起自己自住進小屋後怕吵到林松青，便将手機給靜音了。
手機是市場上新發布的大屏手機，後置三個攝像頭，拿在手上就跟拿了塊細磚頭似的。
他将手機輕輕一劃，放在耳邊問：“什麽事？”
對方笑了笑，揶揄的戲谑聲傳來：“聽許珏說你留山村裏追人呢？怎麽樣，不用工作很爽吧？都過了五六個月了，我就想着來問問你追到沒？”
敖皓暗罵許珏這嘴碎的大嘴巴，他不過是說對林松青有點好奇，這一傳傳到何清那裏怎麽就變成追人了？
他氣笑了，動手将手機打開免提，轉瞬從褲兜裏取出一包香煙，抽出了根叼在性感的厚唇上，順着對方的玩笑話回應道：“八字沒一撇呢，你別聽那小子亂說。”
何清笑問：“那你留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幹嘛？去躲你爸的催婚啊？”
聞言敖皓才想起自己老爸正催他結婚的事兒，他們這一群官二代自小就玩在一塊，家中的長輩更是有意地總撮合他們與別家小姐相處看看，所以現在他們都三十三了，身邊也就剩他和何清還沒結婚了。
“對啊。”敖皓沒覺得有啥不對，又道：“我不喜歡那些姑娘，還是不要禍害的好。”
“你小子。”對方那人仍是笑着，又問：“你不會跟我一樣是彎的吧？我是從知道感情開始就是彎的，你這三十多年沒談過戀愛，不會也是吧？”
敖皓身子一僵，突地不知該怎麽回答。
他是彎的麽？如果是在遇到林松青之前，他會十分肯定地說不是，但現在卻猶豫着自己是否還會回應當初的答案。
敖皓對林松青很在意，很想跟對方有進一步的發展，但又不敢起異樣的心思。因為他覺得這份感情應該是純真的，他每次看着林松青硬起雞巴時，總氣罵着自己不争氣。
林松青高潔得就像仙人，好像沒有絲毫欲望，對任何事都興致缺缺，所以他完全不敢冒險去亵渎對方。
敖皓摸着火機，摁下齒輪點燃香煙，深吸了一口，雲霧從口中翻吐出來，“可能是吧。”
“啊？”對方顯然愣住了，無言了片刻，才又調笑道：“是那山裏人吧？你要是追不到他可別對我有意思啊！我們可是過命的兄弟，你爸要是知道會打死我的。”
敖皓一陣無語，他失笑道：“別自戀，我要早看上你早追求了，還等現在？”
對方哈哈大笑，兩人随之又談了談工作項目，等敖皓走回小院時才挂掉了電話。
挂掉了電話，敖皓順手點開了微信，看着裏面頂部的圈圈在轉着，又無趣地退出軟件。
這鄉下蚊蟲多，還沒什麽信號，打打電話還行，網是根本上不了。他很是好奇林松青是怎麽在這待下去的，還聽說一待就待了快七年。
不過轉瞬想起，林松青用的還是幾年前的按鍵手機，他之前仔細瞧過，那手機背後的銀蓋都給磨花了，看着用起來也非常麻煩，但林松青好像就絲毫不在意，依舊在使用着。
其實他很想給林松青換上一部新的，但以對方的性子肯定不會接受他的好意。而且對方一天下來摸手機的次數五指都能算出來，偶爾見他拿着手機也只是在接電話聊家常，所以這想法只好被他深埋在心中。
敖皓百無聊賴地坐在凳子上發呆，看着院子同外面泥濘的山路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也不确定自己對林松青産生的異樣感覺是不是喜歡，他只知道自己對對方有性欲，這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平時只有在晨勃才會立起的陰莖，居然也會有令它興奮的人物出現。
在感情方面敖皓是個二愣子，何況他也沒喜歡過誰，所以就暫且歸為是喜歡吧。
敖皓這段時間把林松青的生活習慣給摸了個大概，林松青每天中午都會回院子裏做飯，等吃完飯就會回屋午睡，午睡後又去學校。這三點一線的日常瑣碎，敖皓偶爾也會參與其中。
見塵土飛揚的泥路上突然出現一道颀長的身影，敖皓下意識地揚起嘴角站起身，結實有勁的長腿矯健地走到院門口，心中千言萬語，面上卻只說了一句，“今天這麽早回來。”
林松青對他這熱情的态度顯然還是不習慣，他怔愣了下，眼睫微微煽動，碧藍色的眸中閃過無措。旋即他偏過頭，垂眸淡淡應了聲嗯。
“今天吃什麽？”敖皓見此也不惱，看着林松青繞開他走到木梯下，視線随着他扭頭又問：“我也會做飯的，不白吃你的。”
“不用。”說完他緩步走上木梯，在打開門上鎖的同時，他扭頭看向站在院子裏的敖皓，對方正擡頭看着他，與他對上視線後又是燦爛一笑。
又是這個笑容，他讨厭這個笑容。
回憶裏的那群人也總是這樣笑，在欺負他之後；在炫耀欺負他的成果時，臉上洋溢的就是這種能感染人的笑意。
林松青強忍心中異樣收回視線，冷聲道：“我收拾完會出來下面條，你要餓就自己先煮。”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接受了他蹭飯嗎！
敖皓憨笑起來，又道：“我想吃面條，所以我等你！”
林松青轉身進屋，将門輕輕關上後，靠在門板上深吸了口氣。
他看不懂敖皓，不解他為什麽同自己印象中不一樣了。不解他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熱情，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麽？可他身上又有什麽是對方想要的呢？
林松青将帆布包挂在門上的挂鈎上，走到窗邊提起熱水瓶想倒杯水喝時，視線落在了一旁的新熱水瓶上。
新熱水瓶裏也備着水，他收回視線将手中的熱水瓶提起，接了杯水遞到唇邊抿了一口。水早就涼掉了，他扭頭看向窗外被風吹得搖擺的樹枝，上面的枯黃樹葉正迎風下落。
他覺得最近太反常了，無論是敖皓還是他，都太反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