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契少唐出了一趟外勤回來,兆鵬就搞出了麻煩。

B組的助理會計小泉讓兆鵬幫忙核對一份審計報告的數據,兆鵬壓根沒放心上,馬馬虎虎掃了一眼。便将那份報表數據不平而且排版亂碼的報告直接發到客戶郵箱裏,那客戶本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主,看完郵件以後立馬打電話給契少唐劈頭蓋罵了一頓,還嚷着說要解約轉去別家事務所做審計,契少唐自知理虧,在電話裏三番四次向對方賠禮道歉,好不容易才将事情平息下去。

“你到底是來這裏玩兒還是來這裏工作的?!”契少唐氣得不輕,當着辦公室所有人的面朝兆鵬大聲吼罵,“你連照着數據核對難道都學不會麽?就這麽将一份錯漏百出的報告直接發過去給客戶,咱們事務所向來辦事嚴謹的作風都被你給毀光了!”

周圍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埋頭幹自己的事情,大家心裏都非常清楚,他們的組長一般是很少發火的,要是契少唐真的開口罵人了,那說明他絕對是氣到忍無可忍的程度了。

“兆鵬,你要是不想幹的話就直接說,我現在就讓你走人,想來咱們所裏的人多的是,不缺你一個,今天你走了我明天就能找別人來頂替你。”契少唐的語氣冷淡又淩厲,一方面契少唐确實是因為兆鵬犯下的錯誤而對其進行批評教育,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自己能夠将兆鵬罵走,這樣就再也不用每天上班都看見他了,也不用再跟他有任何牽扯。

一直在邊上不敢吭聲的小泉最後還是壯起了膽子走到契少唐面前,“契師,那啥……你不要太過責備兆鵬,其實這事兒我也有責任,是我讓他幫忙核對的,我沒好好替他檢查所以才……”

契少唐馬上轉過去瞪他一眼,“你是生怕我會忘記你了是不?你是怎麽做的審計?一個報告裏面錯漏百出,自己都查不出來還交給新人來替你查?回頭我再跟你好好算這一筆!”

契少唐這人公私分明,一旦回到工作崗位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該罵該罰誰也逃不了。

實話說,這份打雜的活兒兆鵬本來就不怎麽想做,他當初只是為了跟朋友的賭約才混進來借機接近契少唐的,為了這個他也只好忍了。

契少唐罵他的時候,他一句話沒有反駁,老老實實道歉認錯,“對不起,我确實沒認真做好自己的分內事,我一定會好好改正自己的工作态度的。”

兆鵬和契少唐心裏各有想法,前者嘆息以後上班再也不能得過且過地忽悠,後者開始默默計算距離暑假結束還有多少天時間。

今兒恰好是副所長熊晖的生日,晚上熊晖請大夥兒出去吃飯唱K,慶生之餘順便迎新。

KTV的大包廂裏鬧鬧哄哄,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契少唐坐在旁邊顧着低頭看手機,之前他去醫院做的檢查報告結果出來了,他感到有些緊張地,睜大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內容飛速浏覽了一遍,當看到一切指标都正常的時候,他總算松了口氣,謝天謝地。

“契叔叔,你一直盯着手機在看什麽?”兆鵬拿着兩支啤酒湊到契少唐身邊,不經意間看到了上面的檢查項目。

“我說了不要這樣叫我。”契少唐趕緊将手機收了起來。

“現在是下班時間,在外面咱兩可不是上下屬關系了,契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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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能在其他同事面前這麽叫我。”

“為什麽?你是擔心他們知道咱兩之間的關系麽?”

“咱兩什麽關系都沒有。”契少唐立馬反駁,他看了看周圍的人,從兆鵬手中奪過啤酒,往嘴裏灌了一口,壓力聲量對他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麽,那天晚上的事情就随便玩一玩而已,過了也就算了,大家都成年人,成年人的做事方法……”說道這裏,他突然停下,轉而問兆鵬:“等等,你今年幾歲來着?”

“二十了。”兆鵬喝了一口啤酒,笑呵。

契少唐心裏知道眼前的人是并不是兆一鳴,可每次看見那張臉,總讓契少唐忍不住将想起兆一鳴那個混蛋,真是該死。

“說起來,我記得叔叔上個月剛過36歲生日呢。”

契少唐有些詫異,略帶狐疑盯着他,“你怎麽知道?”

“那天我撿到你的錢包之後看了一眼裏面的身份證,不過契叔叔你保養得真好,一點兒也沒有36歲的痕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才30出頭呢。”兆鵬誇贊道。

契少唐擺了擺手,沒回他話,走過去跟其他同事猜拳玩骰盅。

大家都想到明天休息不用上班,玩的有點瘋,一晚下來,醉倒了一大片。

契少唐也喝了不少酒,生日會結束準備離開的時候,他腦袋昏沉得厲害,重心不穩差點兒往前摔倒,兆鵬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将他扶住。

“契叔叔,你喝高了。”

“沒事兒,我還清醒着呢,把手給我放開。”

契少唐剛想将兆鵬的手拍掉,天旋地轉的感覺又撲襲而來,這次好像真的站不穩腳了,他勉為其難地将手搭在兆鵬肩膀上,讓他幫忙分擔一下自己身體的重量,契少唐突然感覺胃裏翻江倒海,随之而來是一陣惡心,他忍不住吐了出來。

契少唐後來記不清兆鵬是怎麽把他送回家裏的,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躺在了自己卧室的床上,身上的髒衣服已經換成了幹淨的睡衣。

有人在他耳邊輕輕喚了聲“契叔叔”,契少唐扭過頭去張望,兆鵬就躺在旁邊,撐着腦袋笑呵呵地打量自己。

契少唐酒意尚未消散,思緒不太清醒,看着眼前那張跟昔日戀人一模一樣的臉,直接把兆鵬當成是兆一鳴。

“兆一鳴,你這個混蛋,誰讓你出現在我家裏的?!”

兆鵬眉頭小蹙,“契叔叔,你剛才在喊誰來着?“

“你耳朵不好使是麽?叫你呢聽沒聽見,兆一鳴你特麽就一混蛋,渣男!”

兆鵬從契少唐的說話語氣中聽出了不妥,為了進一步打聽真相,他幹脆将錯就錯,“我做錯什麽事惹你生氣了嗎?”

契少唐“哼”地發出一聲鄙夷的冷笑,“你還有臉來問我?自己心裏沒點兒數嗎?你不就是仗着自己長了那麽一張帥臉,家裏有點兒錢就到處拈花惹草,随随便便玩弄別人感情啊,我當時真是瞎了眼了,還對你那麽死心塌地。”

“你說是我把你給甩了?”兆鵬問道。

“裝什麽裝?我現在看見你就一肚子火。”契少唐揪着兆鵬的衣領将他拉近自己面前,擡起手想要揍下去,最後卻還是下不了決心,松開拳頭,輕輕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嘆了一口氣,“我特麽這是作賤啊,都過去二十年了,怎麽還忘不了你。”

兆鵬跟他平視了許久,一直沒做聲,契少唐将他推開,倒下床閉上了雙眼。

替契少唐重新将被子蓋好之後,兆鵬獨自走到客廳裏坐着,剛才契少唐一系列奇怪的言行舉止讓他感到有些意外,兆鵬對此将信将疑。

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落在茶幾底下一本攤開的相冊上。兆鵬把相冊拿起來,一頁一頁地翻看,裏面全是兩個男生的合影,其中一個他一下子就認出來了,正是自己得父親兆一鳴,至于另一個穿着校服,樣子說好聽點是單純說難聽點就是土氣的男生,兆鵬看了很久才認出是來契少唐,照片上面的時間跟現在相隔了二十年,恰好對上了契少唐剛才所說的話。

契少唐沒有胡言亂語,他以前果然是跟自己父親在一起過。

确認了真相的那一刻,兆鵬感慨之餘更多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惱,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在玩別人,殊不知反過來被人家給玩了一把,他當初能順利勾搭上契少唐,并不是因為自己的魅力大,而是頂了一張跟他老爸一樣的臉,他成了他老爸的替身,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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