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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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心顫

作者:蘇鎏

文案:

那個男人讓她害怕。

一年前,灰姑娘成韻高調嫁入豪門。

一年後,成韻默默被豪門掃地出門。

豪門對外宣稱,因為成韻不自愛。

聽了這話成韻冷笑:我呸!

呼風喚雨的孟青和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和死敵的前妻有所牽扯。他明明不是愛吃窩邊草的那種人啊!

內容标簽:都市情緣 豪門世家 情有獨鐘

搜索關鍵字:主角:成韻,孟青和 ┃ 配角:方響,多多,少少,謝子桓,周憶,秦思璇,斯文,章義彬 ┃ 其它:小包子

編輯評價:

夫出軌被離婚的成韻在離婚多年後,意外邂逅了娛樂圈大鱷孟青和。在得知對方對她的愛慕之情後,她開始利用對方對付前夫,同時為好友掩飾過錯。被利用的孟青和突然醒悟,取消兩人的婚禮,卻不料彼此都已深陷這段感情,無法自拔。優點:本文人物多樣化,情感描寫細膩,加之穿插其中的衆多謎團,與人物身世交替揭開,對讀者有很強的吸引力,是篇可讀性較強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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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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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入秋以來最冷的一天。

成韻站在民政局對面的林蔭道上,不時地拉起風衣領子,緊緊地攏在脖頸裏。

今天天氣不算好,陰沉的烏雲遮擋了大半的陽光。北方吹得兇猛,将她的風衣下擺帶得呼呼作響。她覺得自己即将在這裏變成一棵萬年青松,如果不是因為冷還要時不時跺跺腳的話。

今天是她領證的日子,而她已在這裏等了一上午。原本她是在裏面坐着等的,但那個地方放眼望去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哪怕拐到隔壁離婚處,也都是倆倆過來辦事兒的。她一個人形單影只顯得十分紮眼。

為了避開那些好奇的目光,她便出來外面等。

她選的這個角度不錯,四面來的車都能看到,又正對着大門,不會錯過任何一個進出民政局的人。她原本想這樣的話,就算那個人沒看到自己先進去了,她也能一眼看到他。

可他始終沒有來。

她從早上九點一直等到現在近一點,一直沒有等到對方。

成韻覺得自己都快成一塊望夫石了。她也想過給對方打電話,又怕他覺得自己過于急切,矛盾糾結間時間過去四個小時,她凍得嘴唇發紫臉色發青,身體止不住地微顫起來。

真後悔今天穿少了。

她這麽想着,手伸進口袋裏,掏出手機去翻那人的電話。看着屏幕上四四方方的“孟青和”三個字,她猶豫着要不要點下去。

因為過于專注自己的事情,她始終沒有發現街對面的成排大樹後,有輛車從早上起便一直停在那裏。黑色的車身被樹木很好地掩映起來,而一雙銳利的眼睛透過樹與樹之間的縫隙,一直沉默地注視着路對面的成韻。

她看起來凍得夠嗆。為了領證時能漂亮一點,她穿得有些單薄。

剛開始看她挨凍的時候,他的心頭竟有一絲滿足。可時間久了,看她像只青蛙似的在那裏跳個不停,他又有些心疼。

孟青和覺得自己的情緒有種說不出的糾結。

成韻在這裏等了多久,他就這麽看了她多久。甚至他比她待得時間更長。在她來這裏之前,他已經讓司機把車開了過來。親眼看着成韻搭的士過來,走下車後她進了民政局,在裏面待了大概半個小時又出來了。

剛開始在民政局門口等,後來又下了臺階跑到了路對面。冷風刮來的時候樹葉随風亂擺,她的風衣下擺也跟着一起飄,看起來有一種柔弱的美。

成韻無疑是很漂亮的,不僅漂亮還挺有性格,才會讓一向自視甚高的孟青和另眼相看。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愛上她了,所以才會一時頭腦發熱答應和她來領證。

可很快他又發現自己真是太天真。他竟會以為這女人也愛上他了?從頭到尾他都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用來對付她的前夫謝子桓。

用孟青和對付謝子桓,虧她想得出來。套用一句俗語,殺雞焉用牛刀,簡直大才小用。

孟青和過于漂亮的嘴角微微上揚,終于掏出手機給對方發了條短信:“不用等了,我不會去。”

短信發出後他等了三秒,就見對面成韻有了反應。她點開屏幕看了一眼,臉色看上去還算正常。

很快回複的短信就發了過來,只有三個字:“為什麽?”

孟青和沒有馬上回複,而是拿着手機略略沉思了會兒。他在思考該怎麽說,委婉似乎無用,還是直接些得好。

于是他又打了條回去:“游戲結束了。”

想了想覺得不夠,又加一條:“你的。”

成韻把兩條短信連起來看,一下子就明白了。孟青和顯然知道了一切,所以及時抽身,留她像個傻瓜似的在冷風裏吹了一上午。

其實等了半個小時他都沒來的時候,成韻已經清楚自己的計劃失敗了。只不過她有些不甘心,也有點不死心,于是繼續凍了三個半小時。

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反倒松了口氣,收起電話的時候臉上竟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

她果然低估了孟青和。那是什麽人,如鬼魅一般神秘的男人,能量大到難以想像。在這座城市乃至全國,他孟青和講一句話,地面都要抖三抖。

坊間關于他的傳聞多如牛毛,其中不乏令人聞之色變的內容。而她在聽了這麽多後,竟還不知死活地去撩虎須。

她今天能活着站在這裏,已然是老天爺開眼。不,或許該說孟青和開恩。她突然很想謝謝對方的不殺之恩。

面前一對小情侶挽着胳膊走過,她聽到那個男的不住地催促女伴:“快點快點,趕緊去,我要讓你立馬成為我的老婆。”

那個女生伸手打了他一下,臉上是掩不住的甜蜜笑容。

多好,真心相愛的兩個人是該被祝福的。至于她和孟青和嘛,還是放過彼此得好。

成韻再次笑笑,裹緊風衣擡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氣,快步走進冷風裏。

她邊走邊攔車,很快一輛的士停了下來,她縮着脖子坐進去,整個人立馬暖了起來。車子平穩地啓動,她忍不住拿出手機又看了一遍剛才的三條短信,看到最開始的那條時人不由一愣。

什麽意思?孟青和讓她不用再等,那是不是說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他?他是怎麽知道的。難道他看到了!

成韻猛地轉頭,努力搜尋着外頭的樹蔭。但因為樹林的遮擋,她沒看到孟青和的車,最後只是失望地坐了回去,暗罵自己愚蠢。

這樣一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如果他真不打算來了,怎麽可能放棄寶貴的時間只為看她一眼?她覺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她疲憊地将頭埋進雙手裏,突然覺得頭有些痛。頭痛的成韻沒有想到,孟青和不僅看了她一眼,而且看了許多眼。

一直到出租車消失在視線裏,孟青和依舊沒有讓司機開車的意思。司機姓鐘,是跟了他很多年的老司機。開車的時候很少開口,他不說走他絕不主動催促。

孟青和坐在後排閉目養神,回憶着他和成韻認識的點點滴滴。很多人都以為他們兩個才認識不過幾個月,包括他最好的兩個朋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認識成韻的日子遠不止這幾個月。

五年前的某天晚上,似乎也是老鐘開的車。

想到這裏他開口問,醇厚的聲音聽上去有種震懾人心的味道:“老鐘,還記得那天嗎?”

老鐘十分聰明,立馬明白過來:“記得。”

他當天記得,那是他給孟青和開車以來,出的唯一的一趟事故。那天晚上真是諸事不順。他出門的時候母親咳得厲害,他就有些心煩意亂,開車的時候一直記挂着家裏。

也不知怎麽的,車子開到唐寧酒店門口的時候突然蹿出個人來。他雖立馬急煞車,可人還是讓他撞倒了。

那個人就是成韻。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們三個人誰都不會忘記。

那天是謝子桓和周憶的婚禮。成韻猶豫了再三還是打的去了唐寧。一年前她在這裏和謝子桓舉行了盛大唯美的婚禮,沒想到一年後她被趕出謝家,謝子桓的親梅竹馬周憶和他“修成正果”。

她不知自己為什麽要去那裏,大概只是為了親眼看看這兩人結婚的笑臉,好讓自己徹底死心,甚至将他們記得更牢。

她去的時候婚禮已經開始,酒店大堂裏擺放着兩人兩米多高的海報。周憶是知名女演員,長得漂亮拍照更是拿手,海報上的她從每個角度看都堪稱完美,和同樣長相出衆的謝子桓十分相配。

成韻想起自己當初和謝子桓拍的那張海報,似乎哪兒都顯不足。那時的她大學剛畢業沒多久,顯得青澀稚嫩,笑的時候有點害羞,遠不如周憶放得開。

當然,她現在也不如人家。勾引有婦之夫的事情,她這輩子都做不出來。

看着兩人虛僞的笑容,成韻胃裏翻江倒海,有種想吐的感覺。她和謝子桓離婚才不過一個月,他們已然匆匆舉行婚禮。聽說周憶懷孕了……

成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想起離婚時謝子桓對她說的話:“對不起小韻,我想有個孩子。”

真是不要臉,明明自己管不住下半身跟人滾到床上,一轉身把過錯都推到她頭上。才結婚一年沒有孩子便成了離婚的理由?他說的人不覺得可恥,成韻聽的時候都替他臉紅。

這樣的男人實在不值得留戀,她強壓下胃裏翻滾的情緒,匆匆走出酒店。

許是夜色太黑,許是心頭太亂,成韻走下酒店臺階時沒看清兩邊的車子,一個失神被一輛黑色汽車撞在了腰上。當時她整個人便不受控制倒在地上,耳邊還清楚聽到急剎車時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

車子撞得似乎不太重,她也不覺得疼。可當她掙紮着想要站起來時,腹部卻傳來一陣隐隐的刺痛。她愣了一下,随即更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她感覺下身不受控制地流出了一股液體,量不大暖暖的,似乎還有點粘稠,不大像水的樣子。那股液體慢慢地流下大腿,她下意識撩起裙角摸了一把絲襪,借着酒店門口的燈光只看了一眼,便吓得怔在當場。

她看到自己手心裏觸目驚心的鮮血。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了,大家不要懷疑,這篇就是之前的《婚內出軌》,除了文名外其他都沒變。唉,可憐我的文名,就因為“出軌”兩個字就給斃了。難得人家想寫篇不是兩個字的文了,咋就不能如意呢!

☆、流産

孟青和坐在車子裏,擡手看了下表。

晚上八點,距離陸晚寧離開已經快三個小時。他在想,如果今晚就去找的話,或許還找得回來。只是找回來後又該如何,他一時也想不好該如何面對她。

他又擡眼看一眼駕駛座,老鐘已經下車去了,彎着腰像是和人在說話。片刻後他匆匆回來,輕輕敲了敲他這一面的玻璃。孟青和放下玻璃窗,擡眼看了老鐘一眼。

對方神情有些焦急:“董事長,撞着了個女的,好像流血了。”

孟青和一偏頭,朝老張身後看了眼。不遠處酒店的工作人員跑了出來,走下臺階将那女的從地上扶起。她一頭長發垂下來,像是在低頭看着什麽,頭發就這麽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長相。

隐約覺得大概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孟青和想了想,沖老鐘道:“送醫院。”

“可您還有要緊事兒。”

孟青和抿唇看着老鐘,神情冷淡嚴厲。他不再說什麽,直接推開車門走下車來,轉身就要走。老鐘急了,趕緊上前叫他:“董事長。”

孟青和沒有回頭,撂下一句“送醫院”便大步離開。

成韻隐約聽到了他的聲音,低沉富有質感,帶了點金屬的味道,竟讓人有些許安心的感覺。她擡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卻只看到一個颀長的背影。他身長腿長,步子邁得很大,配合走動時大衣角擺動的漂亮幅度,令他整個人看起來更顯俊朗。

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也是一幅漂亮到不像話的畫面。

那是成韻第一次見孟青和,偏偏沒有看到臉。那匆匆一瞥後,她被人扶上了車,坐到了剛才孟青和坐過的地方。

後來她曾問過對方,那天她流着血,車子該被弄髒了,他是怎麽處理那車的。當時孟青和坐在燈下,半張臉隐沒在陰影裏。他頭都沒擡,兩只眼睛依舊盯着手裏的書,漂亮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翻了一頁紙,淡淡回了她一句:“報廢了。”

一輛價值幾百萬的車,只因為座椅上沾了一點血,便直接拉出去切割報廢。成韻只覺得這男人不僅長得驚天動地,行事作風一樣驚世駭俗。

當然這都是後話,當時她靠在車裏的時候,心卻像亂麻一般。她知道這個情況不尋常。如果是撞傷,不該那個地方流血。難道是來例假?

仔細算算她的例假已經推遲了大半個月。最近這段時間因為離婚的事情,她情緒一直不好,例假沒來竟也沒意識到。

但這看起來也不像例假。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前一刻被撞後一刻便來例假,還伴着肚子痛。這和她每個月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成韻閉上眼睛深呼吸兩口,只覺事情有些超出自己的預期。

車子一路疾馳很快到了醫院,醫生一見這情況心中有數,立馬拉着她去做一系列檢查。老鐘一個人陪在醫院等消息,說不着急是假的。

萬一那女的被撞出個好歹來,他該拿什麽賠人家?給董事長開車賺得是不少,可家裏母親病重,他手頭并不寬裕,還有老婆孩子要養。一想到這個,老鐘甚至有點埋怨成韻。

好端端的她突然蹿出來做什麽!害了他不說,還耽誤了董事長的時間。

想起孟青和一個人獨自走進夜色的身影,老鐘心頭的愧疚越放越大。第二天兩人再見面時,他甚至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

孟青和這個人哪怕不發脾氣,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令人畏懼的氣息。許多人因為他長得好都喜歡和他親近,可每次一靠近便會感覺到身上那股生人莫近的訊息,腳步不由便會一滞。

老鐘也有點怕他。

但孟青和并不計較昨晚的事情,只問他道:“後來人怎麽樣?”

說起這個老鐘更加不安:“醫生說她懷孕了,流了那麽多血怕是孩子保不住了。”

“然後呢?”聽到這個孟青和依舊四平八穩,語氣情緒絲毫不見慌亂。

“我沒見着她。醫生說要留院觀察,如果流産的話要處理什麽的。我存了一筆醫藥費給她,就走了。”

孟青和看到文件最後,提筆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他又問:“你就這麽走了?人都沒見到。”

“對不起董事長,我昨天家裏真的有點事兒。”

老鐘也是有苦難言。他是想等人出來見一面再說的,可偏偏家裏來了電話,說他媽暈過去送醫院搶救去了。他接了電話匆匆留了醫藥費就走,根本顧不得其他。和素昧平生的女人比起來,當然是生他養他的母親更重要。

可他也知道,自己這事兒辦得不地道。董事長這個人看着不好相處,其實重感情。從昨晚寧願自己走路把車讓給那女的來看,董事長對這個事情是上心的。可他把事情辦砸了,會有什麽結果真不好說。

一直埋頭工作的孟青和終于擡起頭來,微皺着眉頭看老鐘一眼。就像對方想的那樣,他确實重感情。他也知道老鐘家的情況,那不是拿錢就能解決的事情。閻王要你命,誰也沒辦法。老鐘的媽看起來是很難再大好了,這個節骨眼上拿他發作,似乎過于無情。

可他把一個陌生的女人扔在醫院,也确實不應該。

于是他想了想,順手簽了張三十萬的支票:“拿去醫院給那女的,就說是你賠的。如果她有別的要求,你也可以答應,回來告訴我就行。”

老鐘心情複雜地接過支票,不敢看上面的數字。董事長不喜歡貪婪的人,跟他沒關系的錢他最好一眼都不看。

孟青和複又低頭工作,只沖老鐘道:“出去吧。”

對方應了兩聲離開,偌大的辦公室重新恢複了平靜。孟青和不再想昨晚的事情,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中。他在這方面是個狂人,用方響的話來說就是個瘋子。他的人生除了吃飯睡覺只有工作,再沒有第四件事情。一旦進入工作狀态,他便不會再想其他事情,仿佛這個世界都和他無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秘書助理過來敲門,告訴他老鐘回來有事要見他,他才從高負荷的工作中抽出神來。

老鐘是耷拉着臉進來的,一站定便掏出那張折成兩半的支票,又遞了回來:“對不起董事長,事情沒辦好。”

“她不收?”

“不是,她不在。”

“去哪了?”

“走了。醫院說她堅持要出院,昨晚已經走了。”

“能找到住址嗎?”

“沒有,醫院記錄裏沒有,連個手機號碼都沒留。”說到這裏老鐘輕嘆一聲,像是有感而發,“你說她一個女人,剛剛流了産,她這麽急着出院做什麽?我給她留的錢足夠住一個星期的。”

聽了老鐘的話,孟青和眼前不自覺地又出現昨晚看到的情景。一個瘦弱的女人被人從地上攙起來,似乎有些站不穩。黑黑的長發低垂在眼前,她伸手撩了一下,動作自然輕柔。她看起來真是挺弱的,好像風一吹就會倒。那副樣子尋常男人看了,一定會激起他們心頭的保護欲。

就像方響常說的那樣,女人是上帝創造出來讓男人疼愛的。這個女人就是典型的需要被疼愛的那種。

可惜孟青和天生骨子裏沒有疼女人這種因子,所以看了也沒太大的感覺。只是如老鐘說的,她剛流産不适合到處走動,萬一出點什麽事,一條小命或許就交代了。

人生在世有什麽大不了的,竟是這麽想不開。想到這裏他不由對這個女人下了一個定義:愚蠢。

對這個愚蠢的女人他不想再費太多心思,按下支票後便擺手讓老鐘出去。只是對方剛轉身他又像想起什麽,于是便問:“她叫什麽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老鐘覺得自己終于有了個用處,趕緊轉身回道,“她叫成韻。”

“成韻?”孟青和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是叫成韻,我在病歷本上看到的。是這麽兩個字。”老鐘邊說邊拿起桌上的筆,在一張便簽上寫下了成韻的名字。

然後他推到孟青和面前:“董事長您看,就是這個名字。”

孟青和點點頭示意他離開,老鐘沒敢多說什麽,灰溜溜掩門走了出去。孟青和依舊坐在那裏,伸手拿起那張标簽,看着上面老鐘并不漂亮的字。

成……韻。字不漂亮名字倒還不錯,有股挺不錯的韻味。仿佛看着這個名字可以想到對方的長相似的。

應該不醜,他在這裏下了這麽個定義。漂亮的女人卻有一顆不怎麽聰明的腦袋,孟青和凝神思索片刻,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既是她自己走的,他也不會特意尋她出來。這對他來說只是一樁小事兒,這會兒可能還會記得一二,可一轉眼便會忘得一幹二淨。

成韻這個名字只在他嘴上說了一回,便被徹底遺忘。只是那時他以為自己忘了,卻沒料到事隔多年後,這個名字會再次清晰地出現在眼前。并且這一次,無論他怎麽努力,竟都無法忘掉。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新氣象,愉快地送紅包活動又開始了。記得留言要登陸啊,美少女們。

☆、炒作

四年後。

黃昏時分,一輛紅色科魯茲拐進錦繡園小區,停在了五號樓下。

成韻從車上下來,用力地甩上門。盛夏時節的黃昏燥熱地讓人想發脾氣,她做了兩個深呼吸,随即拎包上樓。

小區有點年頭了,樓道裏的燈全壞了。她借着窗口透進來的光一口氣走到三樓,停在某扇門前擡手敲了敲門。

沒有動靜,她等了半天沒人開門。于是她掄起拳頭,用力敲了起來。大而密集的敲門聲持續了大約五分鐘,就在成韻敲得手臂都快斷了時,終于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

她停下手來,靜靜等大門打開,在看到裏面露出半張憔悴蒼白的臉後,終于松了一口氣。她知道,斯文一定在家。

她用力把門推開一些,一側身就進了屋。迎面而來是一股不怎麽好聞的味道,像是黴味裏還夾雜了一絲酸臭氣,整個房間似乎正在發酵一般。

成韻回頭看一眼斯文,頓時生出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氣來。本想罵她幾句,可看她那雙紅腫得如同喜蛋般的眼睛,她又生生把話頭咽了下去。

這丫頭肯定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哭了一整天。

斯文見成韻看自己,心虛地低下頭去。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屋子裏氣氛有些緊張。斯文提心吊膽了大半天,情緒幾近崩潰。這會兒繃了兩下沒繃住,一下子失聲痛罵起來:“成韻姐,我該怎麽辦啊?”

成韻心裏十分無奈。簍子是斯文捅的,因為她自己被公司領導罵了一整個下午,到這會兒耳朵邊還是焦急地斥罵聲。她知道這次的事情鬧大了,搞不好斯文從此被雪藏,在演藝圈再也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而她也很可能丢掉飯碗,在這一行無法立足。甚至整個林風經紀公司都會倒閉,老板也得卷鋪蓋滾蛋,搞不好還要賠一大筆錢。

對于成韻來說,她現在真沒時間安慰斯文。

這個她帶了一年半,從剛進公司就交到她手上的演藝圈新人,怎麽會這麽不知死活,一下子惹到了整個行業最不能惹的龍頭老大。

炒新聞炒到孟青和頭上,成韻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氣。

她想了想嘆了口氣,無奈地拍了拍額頭,開口問道:“這事情到底怎麽回事兒?”

斯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句整話都說不上來。她斷斷續續說了半天,成韻一句也沒聽明白,最後只能低喝一聲:“別哭了,先把事情說清楚。你現在不說,回頭只怕連哭的機會都沒有。”

斯文到底年輕,二十剛出頭的小姑娘經不起吓,哽咽着收起淚水,啞着嗓子道:“就是報道裏說的那個樣子。成韻姐,現在怎麽辦,青和影業那邊不認賬,我聽說孟青和要告我。我、我是不是死定了?”

成韻很想說不是,但想了半天沒能說服自己,最後只能艱難地點點頭,吐出一個字:“是。”

斯文臉色一白,整個人跌進沙發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怎麽辦,我到底該怎麽辦。他怎麽可以這樣,做了不認賬。不認賬就算了,還要反過來倒打一耙。這不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嘛。”

斯文的聲音偏細,哭起來像故意憋着嗓子,怎麽聽怎麽難受。成韻被她吵得頭疼,一時也勸不住,只能無力地擰着眉心,目光不經意間便落在了茶幾上的那張報紙上。

那是今天整個S市甚至全國賣得最瘋的一張報紙。據說報社臨時加印了幾萬份,賺得老總眉開眼笑。網絡上關于這件事情也是炒得沸沸揚揚,報紙上配的那幾張照片在幾個小時內傳遍各大門戶網站,網絡關鍵字一下躍居首位。斯文這個名字的搜索量比她當藝人一年半加起來的總和還要多一萬倍不止。

她真的成了絕對的紅人。

只是這紅是要付出代價的。

報紙是早上出的,頭版頭條登了一整頁的新聞,講的是新晉女星斯文和青和影業老板孟青和在其私家車內激情擁吻的消息。

報道配的文字不多,大半的篇幅都被幾張照片占據。照片裏是兩個人在一輛車內不堪的畫面。看得出是一男一女。女的有兩張露出了正臉,确是女星斯文無異。男的沒拍到臉,從頭到尾就被那女的用臉遮着。

之所以衆人一口咬定那男的就是孟青和,是因為他這輛車。

孟青和雖是青和影業真正的大老板,但他為人極為低調,別說普通民衆,就是圈內也沒幾個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所以這男的不管露沒露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輛車。

盡管沒幾個人認得孟青和,但幾乎所有的網民都認得他這輛車。神秘低調的電影公司大老板,據說還是個大帥哥,沒幾個人不好奇。扒不到他的人就扒他身邊的點點滴滴。這輛黑色的Arnage很快成了孟青和的代名詞。

許多人甚至記下了車牌號,覺得有生之年哪怕不能見孟青和一眼,親眼見到這輛車從自己面前開過,想像着那個俊朗無雙的男人坐在車裏的樣子,都夠人激動得渾身顫抖。

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會認為那個男人不是孟青和。新聞由此誕生。哪怕報道裏通篇沒提孟青和三個字,可這頂帽子顯然已牢牢戴在他頭上。

這篇新聞剛出的時候,公司還挺高興。人人都知道這是一樁大新聞,要是炒好了斯文的前途不可限量。林風只是個小經紀公司,旗下都是些三四線的小藝人,在娛樂圈混得并不開。若是真能捧出個大明星來,不光斯文自己受益,公司的身價也跟着水漲船高。

所有人都歡呼雀躍,只有成韻冷着一張臉不說話。她并不喜歡這種炒作,盡管在這個圈子裏,這種事情司空見慣。

更讓她不安的是,這事情來得似乎有些蹊跷。斯文一個月前剛跟當紅男星章義彬爆出緋聞,行情已然看漲。在這種情況下又爆出更大的新聞,她很擔心是有人被利益沖昏了頭,铤而走險玩了把大的。

孟青和是什麽人,掌控着幾乎整個娛樂圈的男人,會玩一個十八線的小明星,還在自己的車裏,還讓人拍下照片?他若是這麽不謹慎的人,也不可能到今天都沒有人得見他的真顏。

而她的不安很快就被得到了的證實。還沒吃午飯青和影業那邊的律師信就發了過來。對方一看就是來真的,請的是最擅長打這種官司的知名大律師李銳,律師信寫得四平八穩,乍一看沒什麽,細一品讓人寒毛直豎。

到這會兒大家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原本被捧上天的斯文一下子陷入了身敗名裂的境地。她把自己關在家裏,誰敲門都不開,手機也關機。所有人都找不着她,火氣自然就都撒到了成韻身上。

她為她挨了幾個小時的罵,說不生氣是假的,所以她要知道真相。

“斯文,你跟我說實話。”

斯文哭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什麽實話?”

“車裏那個男人,真的是孟青和?”

“成韻姐,你什麽意思?你懷疑我騙你。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不是懷疑只是有點好奇,誰都沒見過孟青和,你怎麽就知道那是他?”

斯文像是早有準備,理直氣壯道:“那是他的車,誰都知道那是他的車。孟青和這麽厲害的人,他會讓別人開着他的車出來招搖撞騙?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成韻心想你還不如三歲的孩子,孩子尚且知道孟青和得罪不起,而她竟拉他炒新聞。

“那這照片怎麽回事兒,你讓人拍的?”

“沒有,不是。”斯文抹了把眼淚,聲音放低了一些,“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肯定是有人偷偷跟着我,我沒察覺到,就讓人給拍了。”

這倒也不是沒可能。斯文從前是不出名,但自從搭上了章義彬後還是有一定關注度的。跟蹤她的狗仔成韻也碰到過幾回,這個解釋還算合理。

可若真的是孟青和,那這律師信又是怎麽回事兒?

一提起這個,斯文又想哭。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被告上法庭。她的事業剛剛有點起色,若因此敗訴,只怕此生都無法再有起色。更何況對方還是孟青和,掌握着娛樂圈命門的男人,就算他不告她,只要動動手腳掐斷她所有的機會,她的演藝生涯瞬間就會完蛋。

斯文越想越害怕,眼淚又開始流個不停:“他肯定沒想到讓人拍到了,這會兒想賴賬了,就把責任往我身上推。成韻姐,你一定要幫我,你幫我求求那邊,讓他們別告我,放我一條生路吧。這真不關我的事兒,我也是受害者啊。”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成韻心想,當初在車裏脫衣服接吻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會有現在的下場。男人本來就不可靠,你若天真地信了他們,有一天自食其果的時候,會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在這方面,成韻頗有經驗。

只是這會兒也不是責備斯文的時候。她現在只想做一件事情,去和青和影業的人好好談談,最好能親自見孟青和一面。或許事情還會有轉機。

可她要怎麽才能見到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啊妹子送的兩個地雷和雲裳妹子送的一個地雷,土豪們,咱們做朋友吧。

☆、孩子

孟青和豈是她說見就能見的。

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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