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張人面11
陸季安的意外出現,迫使項南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動作,他半轉過身,舉目看向長身矗立在入口處的高帥男生。
那人整體氣勢很強,鋒利尖銳,眼睛越過馮宏他們,同項南遙遙相望。
項南心下雖然有鬼,不過面上表現出一絲不解來,不知道陸季安話的意思具體是什麽。
沒有得到歡迎,陸季安到是不以為意,他兩手都随性地插在兜裏,往狹窄的過道裏走,走了兩步,身後跟上他的同伴,兩人衣服顏色都偏深色,給人難以接近的距離感,同伴個子比陸季安矮了幾厘米,臉上表情嚴肅。
腳下不時踩斷枯木,發出咔嚓的聲音,這些聲音落在馮宏和攔住他的兩人耳朵裏,心髒都為之一顫,顯而易見的,他們都認識陸季安,知道他手段的殘忍。
完全是不由自主的,在陸季安邁步走向他們時,三人似乎站到了一邊,自動給陸季安讓開道。那次的傷人事件,直接驚動了警方,警車開到學校裏停着,甚至還上了當地報紙,只是很奇怪,事情鬧這麽大,卻在後來短短幾天內,被壓了下去,就是有人去網上查,那些關于事件描述的帖子,均消失得無影無蹤。有的發帖子詢問原因,該帳號很快就被注銷,無法再使用。
因此大家開始意識到,陸季安這個人,別說他們,恐怕某些權利機關,也奈何不了他。
沒人想和這樣的人為敵,同他做朋友更是想都不會去想的事。
幾人往後退,退到了亂木中,給陸季安讓出足夠寬的通道。
當陸季安默聲走過時,有人眼簾偷偷瞧過去,恰好陸季安餘光往他那裏瞥,于是兩人視線徑直連上,那人一口氣當時就梗在喉嚨,想立刻挪開眼珠子,可是身體沒法動彈,膝蓋驀地發軟,在陸季安看起來淡然,實則威脅力十足的目光下,想兩膝跪地上,求陸季安繞過他。
好在陸季安只是随意的一瞥,一兩秒鐘後就轉開了視線,他向來不殃及池魚,目标只有一個。
陸季安繼續往前走,速度不算快,但也不算慢,兩條筆直、精瘦有力的大長腿十分有節奏地落踩在地上。
項南盯着朝他漸漸逼近的陸季安,陸季安走的每一步,都好像剛剛落在他心口上。項南在對方強大的氣場下,已經心有怯意。
可他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表現出來,項南調整了一下站姿,兩臂都稍稍往前舉,做出随時應戰的準備。
“……我們有什麽恩怨?你找錯人了吧。”項南也在笑,這個笑沒有一點開心的含義在裏面。
陸季安停在項南面前五米開外,他兩只手還插在牛仔褲褲兜裏,看起來似乎沒有要拿出來的趨勢,項南個子逼近一米九,陸季安比他還高一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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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季安灰色瞳孔裏的亮光沉了下去,此時一片幽深。
他不鹹不淡地看向演技不錯的項南,倒是比電視上好多明星還技術好不少。
“沒找錯人,就是你,項南。你在我汽車上動手腳,真以為我查不出來,你給對方多少錢,我可以給他十倍。”
“提醒一句,做事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你出事倒是沒有什麽,你覺得,你的家人會不會受你牽連?”
陸季安語氣平淡地說着這些話,站他對面的項南,随着他的話語,每一句過後,臉色就慘白一分。
等到陸季安停下,項南捏緊的拳頭,發出咯咯的響聲。
“你有什麽證據?空口無憑,你家有紅色背景,難道我家就沒有,我項家不比你陸家差。”最後那句話,可以說是吼出來的,聲音巨大,振得人耳膜發聩。
陸季安總算拿了只手出來,衆人都以為他或許要出手了,畢竟他給大家的印象,就是殘暴和血腥的,可出乎衆人意料,陸季安只是把手拿到嘴唇前,豎起一根手指。
然後怪責地看向項南:“聲音別這麽大,小聲點。”
“陸季安。”項南切齒,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撲過去,将這人給弄死。他到現在的十多年人生中,幾乎都離不開陸季安這個名字,不只是父母長輩在他面前提起他,就是其他朋友,嘴裏也總是說起陸季安。
他相貌确實出衆,能成為隔壁學校的校草,不是徒有虛名,除此以外,可惡的老天似乎特別偏愛他,他頭腦聰明靈活,學習成績相當優異,還沒有成年那會,就幫着家裏做事,到現在,就他自己手裏,已經握有足夠豐厚的財富資源。
陸季安從來都在金字塔頂端,明明和他年歲一樣,卻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甩開他一大截。
項南不承認這是嫉妒,所以不久前約陸季安出來跑山地賽車,想讓陸季安就這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可惜棋差一招,陸季安的細心,讓他撿回了一條命。
項南惡狠狠地瞪着陸季安,他已經不掩飾對陸季安的憎恨。
希凜身材單薄,被項南身體給擋了完全,在項南和陸季安對話中,他小心翼翼往旁邊走,那姿态,好似要逃離開這番可怕的情景一樣。
然而他動了兩步,忽然就僵住了。
順着那道注目自己的銳利視線,希凜緩緩扭過脖子,随後瞳孔擴大,嘴巴微張,一副被驚吓到的模樣。
陸季安似乎這個時候才關注到希凜,他快速看了一眼此時衣衫不整的人,面孔完全沒印象,不過臉頰兩側的梨渦倒是停可愛,卷縮起身體,像表妹家裏養的那只兔子,只要他去表妹家,看到他的小兔子就會立刻僵住身體,一動都不敢動,兩只紅彤彤的眼珠子,水光潋滟,好像随時要被他吓得哭起來一般。
陸季安視線游走開,不過心裏已經将希凜和小兔子關聯到了一塊。
“你大概知道,我這人不喜歡什麽事情都公了。”陸季安不是多廢話的人,說那麽多,也只是因為項南膽子夠大,打的好主意是讓他死,這一點,他就絕對沒法再讓他這麽平安無事地在他面前晃。
陸季安兩腿筆直,腰肢彎下去,長臂往旁邊亂木架裏一撈,就抽了一根尖端都布滿鏽跡斑駁鐵釘的木棍。
木棍大概小臂粗,四尺左右長,陸季安指骨修長,握着木棍。
他眼睛很沉靜,若是仔細看,可以看得到,瞳孔裏有團烈火在燒,那團火火勢迅猛,能将目光鎖定的人,瞬間燒成灰燼。
項南被陸季安的這番動作給駭到了,他無意識地就往後面退步,一只手從身前挪到了身後。拳頭松開,仿佛要抓取什麽東西。
項南很少和人鬥毆,從來都是他單方面地毆打傷害別人,陸季安不同,他的存在,就令人忌憚三分。
陸季安提着長滿鐵釘的木棍朝項南靠近,木棍拖在地上,撞擊到其他東西,發出雜亂的聲響。
還有三四米,陸季安臉上的笑容不減,深邃眸光緊盯項南。
每一秒鐘都是一種蝕骨的煎熬,不等陸季安動手,項南竟是先一步忍受不住,他移到身後的手臂,猛地一把抓起希凜胳膊,将希凜給推向陸季安,随後他伏身快速從地上撿了一根木棍,全然不作他想,揚起棍子就往陸季安腦袋上砸。
那姿态,已經抛棄一切,做殊死一搏般。
希凜踉跄兩步,一頭栽進陸季安懷裏,男孩被他撞得退了一步路,對方另一只手還在兜裏,沒有拿出來扶希凜一把的意思,希凜抓着陸季安衣服,穩住身體,開口想道歉,忽然耳後感覺到淩冽的風聲,他幾乎沒有考慮,立刻就扭頭,準備迎上去。
但下一刻,胳膊讓人抓住,對方用的力道之大,像是再用力一點,就能捏斷他的骨頭。陸季安将希凜給拉到身體旁邊,眼看着木棍就要落在頭頂,那木棍頂端開裂,有不少尖銳的突起。
項南英俊的臉龐這會已經全部扭曲變形,他眼瞳發亮,整個人處在極度的狂喜中。
可是怎麽說來着,一如他過去的想法一樣,他憎恨的老天是站在陸季安那裏的。
在棍子落上額頭的千鈞一發之刻,陸季安身體一移,躲開了項南的攻擊,項南深知這裏如果不把陸季安弄死,他的未來只有一個走向。
一擊未中,項南收臂,反手執棍劈向陸季安的腰腹。
一次偷襲沒有成功,在陸季安這裏,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陸季安揮起手臂,木棍往下砸,咔一聲裏,木棍砸中項南大腿,更是在巨大的撞擊力中,直接斷成了兩節。
一根木棍頓時變成了兩根,其中一根落在地上,上面那截挂在了項南的腿上。
木棍裏的釘子刺進到項南腿中,裂骨的劇痛之下,項南手裏的棍子滾落了下去,大腿靠膝蓋的地方一陣陣劇痛,拉扯着腦部每根神經。
後方的兩名同伴想過來幫忙,被陸季安的朋友給攔在原地。
對方只出了幾招,就将兩人給撂倒在地,那番敏捷強勁的身手,顯然是練過的。那個撂倒項南的人,随即看向馮宏,馮宏忙搖頭。
“我、我朋友是希凜,不是項南。”項南做過的事,馮宏知道得很多,所以看到項南被人打趴下,他自然不會站出去幫項南說話,或者求情什麽的。
更何況,他心裏明白,陸季安決定了的事,這裏沒一個人可以令他更改主意。
希凜站在陸季安的身後,他垂落在身側的右手,手指微微往裏卷着,那裏面有着一團紫色的惡意,這種惡意相當少見,不同的人,不同的惡意,會産生不同的顏色。
但大部分色彩都很單一,這種紫色的惡意,希凜所有的記憶加起來,統共見過的,就不超過十個人。
這是第九個。
紫色惡意的味道是所有惡意中,最好吃的,人類世界,任何一種食物,都無法複制。希凜曾經為人過,那個時候他吃食人類的食物,只是後來發生過某些算不上太愉快的事,他的身體被改造成現在這樣。
他不恨那些人,因為他們已經和過去的時間一起,被掩埋在滾滾泥土之下。
說起來他其實是感謝他們的,多虧有他們,他才能得到現在這個永生不滅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