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一張人面22
男生随即在衣兜裏快速地翻着, 拿出錢包來, 自然給希凜的不是兩塊, 而是一張粉紅的票子。
他的意思是讓希凜打車, 而不是去坐公交。
希凜渾身都濕透了, 這會身上還是滴水, 腳下一灘水漬, 打的怕是司機見了未必會搭他。
直接從男生手裏拿過他的錢包，希凜沒和他客氣, 從裏面直接拿了兩塊錢, 這人自願沉溺于他的臉龐，別說兩塊, 只要他想，兩千塊，但凡男生有, 都會拱手送給他。
不過他也不是什麽獅子，會打開口要那麽多, 何況只是兩塊，沒有任何負疚感。
“謝了。”希凜轉過身, 同男生揮手道別, 剛好一輛公交車駛入站臺，前後車門一起打開，希凜跑到前面, 上車投幣。
車門緩慢關上, 男生站在公交站臺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目送着希凜離開。
等到汽車緩慢加速，男生面色一顫，恍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忘了問希凜名字，還有要他的電話，奔下站臺，追了上去，車輛提速，男生怎麽都難以追上。
希凜站在公交中間的一小塊空檔，頭發上有水順着臉頰落下來，他眨了下眼睛，眼睫上一滴水滴落，在臉上流出一條水痕，如同哭泣一般。
周圍隐約想起拍照聲，希凜扭頭望着車窗玻璃外，忽的，手臂被人碰了下，他轉會身，眸一低，看到面前有人遞了張紙巾。
順着拿紙巾的手往上，一個年齡看起來和他相仿的女孩。
希凜接過紙巾，點頭算是道謝，拿着紙巾擦拭臉上的水跡。
短發齊肩的女孩臉頰紅紅的，不時拿眼睛偷瞄希凜。
希凜一言不發，等車到某個站臺，車門一開，他快速閃身走了下去。
“這是去周嘉家的路，你要去他家？”系統問。
希凜邁着輕快的步伐：“對啊，24小時，現在才過去多久。”
Advertisement
“他還沒有回去。”系統又道。
“那我在他家門外等他。”公交站臺離目的地不遠，幾分鐘的路程，不過由于周嘉住在一處高檔的小區裏，外來人員不能随意進入，希凜還想立個可憐的人設，所以就在入口外路邊的草地上坐着等。
一身的衣服濕透，這會被冷風一吹，希凜頓時打了個寒顫。
他兩臂環着自己曲起的雙腿，眼睛盯着前方道路的盡頭。
“在回來的路上，大概還有兩三分鐘就到。”
系統給希凜預報時間。
希凜緩緩吐出一口氣，嘴角快速勾了一下。
從周嘉沒有馬上回家這一點，他心裏便已經能夠判斷出，周嘉已經受到一點影響，要拿取到他體內甜美可口的愛意，就只是時間問題。
沒有誰能夠抵擋他的攻勢，他想要吃的，無論是惡意還是愛意，都會最終進入他的肚子，滿足他的食欲。
兩三分鐘的時間，過得挺快，幾乎是眨眼間，遠遠的，希凜看到一輛熟悉的白色跑車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極速駛來，他搖晃着身體站起來，走到了人行道旁邊。
跑車明顯有減速，就在要轉彎時，希凜擡手，同駕駛位的人招了招手。
周嘉早在剛才就看到了希凜，車身擦過希凜，往前面走，希凜站在原地，沒有追過去，跑車駛着駛着就停了下來。
車輛停在道路中間，車裏的人通過後視鏡裏注視着後方一身濕的希凜，希凜臉上堆砌出燦爛奪目的笑容，跑了上去。
他直接跑到駕駛位，彎下腰，車窗玻璃原本就是半開的，希凜笑容明朗：“我衣服都濕了，就不上車了，你開慢點，我跟着。”
意思表達得很明顯，是要黏着周嘉了。
周嘉扭頭，眸光微微往上擡，男孩清澈眼眸，被山間清泉洗滌過一般，一絲陰霾都沒有，看他周身都的确都濕透了，所以，當時他到底跳沒有。
潛意識裏覺得，應該沒有跳，不然怎麽可能能好好出現在這裏，但另外一方面，腦袋裏有一個聲音，十分篤定地說他跳了，是真的跳了。
他喜歡他，因而不會對他說謊。
那就再陪他一會，看他還能給他什麽驚喜。
周嘉扭回頭，無波的目光盯着前方，拿卡刷了旁邊的感應器一下，車道上的橫杆自動上升。
跑車放慢了速度，緩緩開着，駕駛位旁邊的路邊，步伐勻速地跟着一個男孩。
男孩雀躍的表情感染力很強，令那些來往路過的人，都紛紛注目他。
跑車很快開到一處獨立的樓宇前，類似的樓宇數量不多，被外面的高樓環繞在中間。
四周綠化面積寬闊，很明顯，這兒的地皮該是寸土寸金。
車子就停靠在門口的車位上，希凜等在一邊，看着周嘉打開車門走下來。
梨渦緩緩加深，正要說點什麽，嘴巴一張，卻是陡然打了一個很響的噴嚏。
這道聲音像是某種訊號，打破了彼此間平靜的氣氛。
周嘉不是會逃避的人，賭注目前還在時間期效內，那麽希凜跟着他，算是無可厚非。
“到屋裏換套衣服。”
周嘉淡着眸說道。
希凜又是一笑，開心得像個拿到心愛糖果的小孩。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屋，在玄關處周嘉先換了拖鞋，然後從鞋櫃中拿了一雙新的給希凜，希凜笑容不要錢的一直都挂在唇角。
周嘉身邊沒有過這樣的人，仿佛這個世界不存在黑暗和污穢，只有光明和純白，周嘉臉上挂着冷意，往客廳裏走。
這會時間五點多，請來煮飯的阿姨在廚房忙碌，聽到屋裏有腳步聲，知道是周嘉回來了，周嘉不屬于那種熱絡的人，性格上偏冷，飯沒有做好，阿姨就沒出來，等着煮好後，再去叫周嘉。
周嘉領着身上水跡淌得差不多的希凜去了樓上，帶他進的自己屋。
這個房子基本就是他一個人住，阿姨忙完就會離開，至于他父母，在另外的地方住，周嘉從小到大就是那種特別懂事的，沒有讓家人為他操過多少心，他們也知道周嘉做事有分寸，所以只是偶爾過來看看他。
給他足夠的自由空間。
周嘉拉開衣櫃，從裏面翻找出一套暫新沒有穿過的衣服，他的衣服都是母親給他挑選的，基本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送很多來，好些根本就來不及穿，找的一套棉質的衣褲，回身遞向希凜。
希凜抱着周嘉給他的衣服，乖巧地什麽話沒說，自己去了浴室。
周嘉出了門，下樓到客廳，有段時間沒怎麽喝水，口有點渴，拿了杯子接了半杯溫水，一口氣緩緩喝完。
放在杯子，想起不久前手機響了幾次，便掏出兜裏的手機，劃開頻幕，信息都是謝偉發來的，問他現在在哪裏，回家沒有，最後一條問他是否還和希凜在一起。
周嘉到沙發邊坐着，回了最後一條的問題。
一個簡單的嗯字。
剛要把手機放茶幾上，對面立刻發來信息‘他在你家？’，周嘉盯着那幾個黑字，看了一會，就關了手機。
抽了一本茶幾上的財經雜志，就翻看了起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洗澡的人就洗好，穿着拖鞋，噠噠噠從樓梯下來。
周嘉聽到聲音，倒是沒有第一時間就回頭去看，等到人到身邊，灰色的陰影從高處落下來，他才瞧過去。
這一看，眸光微微波動了一下。
男孩個子比他矮一點，他的衣服大了半個號，穿在男孩清瘦的身軀上，把人顯得更手，腹部衣服空空的，仿佛那裏沒有東西似的，衣袖長了一點，往上卷了一下，細白的手腕露在外面，膚白如玉，底下的血管都隐隐可見。
迎着周嘉清冷淡漠的目光，希凜走了過去。
他走到周嘉腳邊站定，伸手緩慢抽取周嘉手裏拿着的財經雜志，一個眼角餘光都沒有放過去，而是一直都盯着周嘉，注視着他。
将雜志随手往後，穩穩扔在了茶幾上，希凜一手摁在周嘉的肩膀上，他傾身過去，臉離周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周嘉穩坐如山，倒是要看希凜具體要做什麽，希凜唇角彎出細細誘人的弧度，眼尾那顆像用墨筆點綴上去的黑痣，慢慢地開始變色。
兩人的臉靠得很近，嘴唇相距幾毫米，任何一個人只要稍微動一下，就會吻住另一個人。一種名為暧昧的氣息陡然蔓延開。
脖子略微歪了一歪，希凜深深凝視着周嘉，他看到他眼底小小的自己，一條腿順勢跪上了沙發，膝蓋挨着周嘉大腿外側。
周嘉依舊相當沉着，好似不為希凜的這些意外的行為所動。
希凜腦袋往前湊了點，緋色的唇貼上周嘉的，就那麽蜻蜓點水了一下，随即快速退開。他站立起身，腿也跟着拿下來。
周嘉眸光此時微有波動，但希凜在下一刻卻是忽然轉身離去，完全沒有對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任何解釋。
周嘉凝視着希凜遠去，走向廚房的背影，
男孩有一副漂亮的身體，修長筆直的腿，細瘦的腰肢，背脊挺拔，絲毫都不見彎折。
他行走得很快，動作灑脫利落，讓周嘉有種剛才發生的一幕，興許是自己的錯覺。
然而嘴唇上的觸感又是那麽鮮明，軟軟的，涼涼的，像彈性十足的果凍，周嘉小時候就不愛吃零食，但依舊記得那種味道，他擱在腿上的指骨往裏卷縮了一點，眼簾驀的一眨，一抹未名的深意從眼底晃過。
廚房那邊不多時就傳來說話聲，顯然是做飯的阿姨在和希凜談話。
又過了幾分鐘，有人從廚房出來。
埋首于雜志上的周嘉循着聲音，眼睛斜過去。
看到希凜手裏端着一盤菜，正往餐桌上飯，許是知道他在看他，目光尋過來，然後無聲笑開，那副姿态，好像這裏就是他的家一樣，一點都沒有拘束和慌張感，他在試圖強行插入他的生活中，以一種異于他人的方法。
菜上的很快，一會就在桌上擺好了。
希凜朝周嘉大聲喊道：“周嘉，可以吃飯了。”
周嘉放下雜志，走了過去。
在常坐的位置上坐下，希凜站在對面，拿了一個幹淨的碗，盛了半碗湯放到周嘉面前。
“飯前喝湯，養胃。”
周嘉垂眸看着眼前的湯，冷冷擡眼：“你又打什麽主意？”
希凜認真回答周嘉的問題：“因為喜歡你，而現在又有這個機會，想為你做一些事。不過看起來，好像我能做的只有這些，或者，你有什麽別的建議嗎？只要你開口，我義無反顧。”
“你的這種喜歡，恐怕我享受不來。”周嘉不無冷漠地道。
“那怎麽辦，總不能就遠遠看着你，以前可以，但現在不行。”
周嘉眉頭上挑了一點，以為希凜還會接着說下去，希凜又轉身走了，他好像喜歡這樣吊着人，覺得這樣就能顯得自己與衆不同。
到确實有一點。
希凜返回廚房，對在裏面忙碌的阿姨說：“阿姨，今天你先回去吧，這裏一會交給我來弄。”
阿姨和希凜簡單聊過，知道他是周嘉的同學，男孩長得溫順乖巧，十分讨人喜歡，說話也甜，聽着心裏特別舒服。
似乎他的話，總會讓人生不出反駁的心理來。
“那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反正我也閑着沒事。”希凜搖頭笑着。
阿姨取下身上的圍裙，挂在門後面，随希凜出了廚房。
“我讓阿姨先回去，一會我來收拾廚房。”希凜同周嘉說着。
阿姨到周嘉那裏，低頭道了句“周少，我先回去了”，便快步離開，門開啓後跟着又合上。
希凜完全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是越矩的行為，拉開周嘉對面的椅子，坐了上去。
給自己舀了半碗不到的飯，拿起筷子就開始吃了起來。
挑的都是蔬菜，筷子自始自終就沒有夾過一塊肉類，俨然像一只草食類小動物，腮幫子微微鼓着，咀嚼的速度不快。
兩人就這麽吃着，期間沒再有什麽交流，周嘉吃完後放下碗筷，對面希凜一看他這動作，也跟着停了。
“不吃了？”希凜圓圓的杏眸滿是詢問。
周嘉起身離座，轉而背過身，就往樓上走。
疏離的态度，表現得很明顯。
希凜面上的笑容随着周嘉的離開，忽然變大，甚至于他微微眯起來眼睛，表情十分愉快。
擡起手，掌心慢慢浮出一團雲狀的惡意，馨香的味道直撲口鼻，這是早上那會儲存起來的惡意，希凜張開嘴巴，将惡意給吞吃了進去。
一點點細細的品嘗，咀嚼，緩慢咬碎，咽下喉嚨，他連着吃了兩份惡意，肚子才漸漸有了飽腹感。
之後希凜快速将桌上飯菜都收拾到廚房，放水洗碗。洗過碗後，拿了掃帚撮箕把廚房的地面也掃了一遍，将廚房打整得幹幹淨淨。
“他在屋裏做功課，不過快做完了。”系統在希凜往樓梯上走的時候提醒他道。
希凜步伐放得很輕，轉眼來到周嘉房門外。
“大概還有多久？”
“二十分鐘左右。”
“那我等着吧。”希凜就那麽盯着面前禁閉的房門，然後安靜地站着。
“你準備怎麽做？”
希凜眼角的黑痣已經變為了血紅色，他目不轉睛：“給他一個絕對難忘的夜。”
系統：“你要動他？”
“他碰過別人沒？”希凜沒理會系統的問題，反而另外問它。
“哪種碰？”碰的概念很寬廣。
“上……”
“沒有。”
希凜有點替周嘉惋惜：“啊，真可憐。”
“你當都像你啊。”可以說簡直是浪得飛起，迄今為止爬過多少人的床，系統都懶得計數了。
希凜笑得放肆張揚：“怪我咯，我明明是受害者啊。”
“你那點傷害，和你得到的這些東西相比，早就被抵消了吧。”起碼在系統這裏，是這樣認為的，人類最畏懼、恐怖的死亡，在希凜這裏成了根本就無法束縛住他的存在。
他擁有着永無窮盡的生命，和怎麽都不會死亡的身體。
就算是被烈火焚燒，炸成灰燼，也能在下一瞬，身體重新恢複完全。
希凜眸子低了一下，擡起來時，眼底染鮮血一樣猩紅。
“沒有人是無辜者，當傷害發生時，相關聯的人，就都背負上了罪孽。”周嘉怎麽能算無辜，他的無視和冷漠，便是一種對傷害的縱容。
在死亡面前，他們都是共犯，全都有罪。
系統知道希凜最初的性格，一如他扮演的那樣，純白天真，相信世界的美好的。
不過不太幸運，世界對他不溫柔，讓他在生命最燦爛的時候，認識到了人性最黑暗的一面，雖然後來性格上有了很大的變化，但系統覺得，這樣的希凜，反而渾身都充滿着璀璨耀眼的光，他靈魂被黑暗侵蝕，可是那種黑極端漂亮和誘人，像墜入地獄的天使，吸引着它。
這是一個破繭成蝶的過程，系統相信，未來的某天，希凜将會變得更加得完美，無人可匹敵。
“到了嗎？”希凜問周嘉結束的時間。
系統往裏查看：“到了。”
希凜揚手叩響了門扉。
很快，屋裏有漸進的腳步聲，跟着就是開門的聲音。
周嘉拉開門，表情很淡，眼裏的意思在問‘什麽事’。
希凜将門往裏推得更開，并且往裏走，周嘉手臂橫在他身前。
希凜抓着周嘉的手，從他手腕往上移動，落在了周嘉肩膀上。
“還記得在山上那會，陸季安最後和你說的話嗎？”希凜眼波流轉，蕩出絲□□惑之意。
周嘉頓時回想了一下。
“……小心點，別弄傷了。”
陸季安的話浮現出來，周嘉不知希凜怎麽會提到這茬，靜觀其變。
希凜用另一只胳膊反手将門給一把推關上。
他往前踏一步，直接站到周嘉面前，眼角眉梢，春意盎然。
“然而我其實……”希凜蔥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周嘉領口的衣襟，他加深的梨渦裏聚集起了醇香的甜酒。
“更希望你弄壞我。”
這個年紀是青春熱血的年紀，周嘉身處的環境，還有他個人的性格癖好，造成他身邊不會有類似希凜這樣的人存在。
不會有誰，有那麽大膽，敢來撩撥周嘉，因為早在最初，他們就被周嘉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給凍的，逃離得遠遠的。
年輕人有過性沖動，靠自己疏解，周嘉是個很有自制力的人，不會讓自己沉溺于動物的本能上。
可似乎這一天，這一夜注定和往日不同。
或許在山道上，輸掉那場比賽開始，有些東西，就已經悄然間起了變化。
夜漸深，泛着涼意的夜風從半開的窗口吹了進來，吹得垂落的窗簾發出窸窣聲響。
暈黃的燈光給人籠罩淡淡的光暈，黑夜，總是容易滋生一種不同于白晝的東西。
周嘉忽然就想這麽肆意一回。
他一臂繞到希凜脖子後面，然後捏着他的後頸，讓人不得不将臉往後仰，露出整張面孔。
“你說的，那會待會痛的話，可別哭。”
希凜眼眸底星光閃耀，他笑：“你輕一點，我就不會哭。”
溫熱的水流從高處的蓬頭灑落下來，将剛剛幹燥不久的身軀，重新給侵染得濕透。
兩只交疊着貼着牆壁上的手，十指相扣，袅袅暈開的白色水霧，很快将整個浴室都給充得滿滿當當，模糊了其中兩個幾乎融為一體的人影。兩千字迷你小輪椅見微搏。
希凜嗅着空氣裏漸漸濃烈起來的醇香如果酒的愛意味道，他眯着眼，任由熱水淌下臉頰，鼻翼阖動，嗅着令自己靈魂都舒暢無比的馨甜。
然後他将靈魂交付出去，和背後的人共同沉淪進慾望的深淵。
黑夜，是釋放本性的最佳時刻。
而這個夜，也是那麽的長。
下午在冰冷的河水了一段不短的時間，晚上又在浴室裏光着身體淋水。
到第二天，像是理所當然一樣，希凜發起了高燒，臉頰燒得粉紅，整個人都軟綿綿，眼睛迷茫又脆弱。
周嘉起床後，拿手背挨了下希凜的額頭，有點燙手，給家庭醫生打過電話，讓他到家裏來一趟。
早飯阿姨不會過來做，周嘉都是在外面吃。
他穿戴好衣服，等着醫生趕過來，随後就拿着相應的課本去了學校。
醫生剛起來，還以為生病的是周嘉，急匆匆開車過來，卻發現周嘉沒事人一樣，生病的另有其人。
“在樓上卧室。”周嘉留給醫生這句話，轉身就看不出任何情緒上的變動，走出了家門。
醫生提着醫藥箱去了樓上，來過周嘉的家，對環境很熟悉，自然知道周嘉指的卧室是哪間，熟門熟路地走過去。
門沒有完全光上，露出一個細小的細縫，醫生在門外站定，揚手叩了三下，等了一會門裏沒有動靜。
醫生握着門把手，往裏退開。
一陣風從窗外吹來，裹攜着屋子裏某種未及完全消散開的氣味，醫生當即臉色就變了一變。
這種情況倒是從來都沒有遇見過的，周嘉不僅讓人在他的家留宿，而且還和這個人發生了關系。
醫生下意識覺得對方應該是個女的，往床鋪的方向走。
一只細瘦的手臂擱在棉被上，皙白瘦小，醫生繼續往前，然後看到了露在棉被外的頭，那人有着一頭細碎的墨色短發，柔軟的黑發雖然遮住了對方的半個額頭，加上那人臉半邊陷在枕頭裏，可是也足夠醫生看清，那是個男孩，不是他以為的女的。
大概是他的腳步聲驚醒了對方，男孩緩緩移正腦袋，掀開眼簾，随後兩人四目相對。
醫生注視着男孩精致絕美的臉，表情剎那間一震，從來沒有在現實中看到過這樣漂亮的如同精靈般的少年，墨染的眉目，小巧挺翹的鼻梁，殷紅的唇瓣，猶豫是剛剛睡醒，眼神茫然，全然在狀況一般。
男孩像一只漂亮誘人的小狐貍，醫生頓時害怕驚到他，忙放低了聲音，放柔了面部表情。
“你好，我是周少找來給你看病的，你身體哪裏不舒服？”
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往床頭方向靠近。
希凜脖子往左右兩邊轉，近兩米寬的床鋪上這會只剩他一個人，好像自始至終就是他一個一樣。
“周少？周嘉嗎？”希凜問。
“對，是他。”
“他走了？”希凜撐着床，慢吞吞坐起來，無措的眸光頓時望向了醫生。
醫生心花怒放，但依舊努力控制表情：“嗯，我來之後，他就離開了。”
“這樣啊。”希凜失落地垂下了頭，整個人周身被濃烈的悲傷包圍着。
醫生同樣被這種氣息感染到，一步踏了過去，手伸.過去，想安慰希凜一番，忽地，面前低着臉的希凜猛地擡起頭。
四周悲傷的氣息驀地被打散，剛才的病弱神态也不複存在。
掀開被子，希凜從床上下來，自醫生身邊走過，俨然将他視為無物一般，他到浴室去簡單洗漱了一下，一會時間就走了出來。
身上穿着的睡意一看就是後來周嘉給他換上，從這一點來看，這次的計劃，算是成功了三分之一。
周嘉體內的愛意已經在緩慢凝聚成型，很快，他就可以抽取它，然後吞進肚子裏。
醫生還站在屋子裏，一雙眼珠子跟着希凜的動作而移動，到希凜走到衣櫃前，拉開櫃子，随意挑選一套周嘉的衣服，不是暫新的，而是周嘉穿過洗淨的衣服，他背對着醫生就動手脫去身上衣褲，不在意醫生放在自己身上迷醉的視線，換上了周嘉的衣服。
等這些都全部完成後，希凜才返至醫生面前，對他笑容不怎麽深地道：“開點退燒藥，還有，手掌再給我重新包紮一下。”
他伸出右手，上面的繃帶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血液凝固，看起來很有點怵目驚心。
醫生一低目，就看到面前一片血紅，心立馬被揪扯着痛。
“你快坐下，我馬上給你處理。”醫生急聲讓希凜坐回床上，然後把醫藥箱放在希凜身邊，開始火急火燎地翻找要用的物品。
等着醫生仔細給希凜重新包紮好，希凜将手臂一把拿了回來，他站起來，朝門口方向走。
“你開車來的？”希凜背對着醫生，沒有回頭。
醫生不疊地點頭。
“我要去學校，送我一程。”希凜用命令的冷硬口吻道。
醫生巴不得能和希凜有更多的相處時間，自然不會違背希凜的要求。
“我車子就在樓下，你現在就要去？”
“不去，在這裏呆着？一個人都沒有。”希凜自嘲般地道。
我可以陪你啊，醫生正要脫口這話，走在前面的希凜，就斜了他一眼，那一眼荒蕪空寂，裏面什麽都沒有，醫生猛地一顫，及時止了聲。
兩人一同出了門，希凜坐進醫生的車，之後就抿着唇，看起來臉上的梨渦還帶着笑，可是給人一種無路如何都靠近不了距離感。
汽車往希凜學校開去。
“周嘉幫你給班主任請了病假，你完全可以不用去學校。”系統道。
“以後不會有這樣的機會，我得好好抓住啊。”希凜意有所指。
“但在學校，你也不可能做什麽。”系統依舊猜不透希凜的打算。
“我沒想做什麽。”昨天的事已經足夠了，周嘉會記得他的，無論他在不在他身邊，希凜有這個自信。
希凜讓醫生将車停在離學校還有段距離的路邊。
“就在這裏停下。”
醫生看了眼還有幾百米的校門口：“還沒到啊。”
“我餓了，該吃早餐了。”而恰好，旁邊就有一家早餐店。
醫生想當然地以為希凜所謂的早餐就是店裏那些，忙殷勤的下車，前去給希凜買早餐。
希凜随後從車裏走下來，看了眼在早餐店前男人的背影，淡然地擰頭離開。
醫生不知道希凜喜歡吃什麽，就基本都買了，提着一袋早餐，一回頭，車邊沒了那個消瘦挺拔的身影，着急慌張地四處尋找，看到前方正快速融入進人群的背影。
希凜将抓着惡意的手臂往唇邊送，随後微微張開嘴巴，絮狀的惡意自發鑽進希凜嘴裏，他合上嘴唇，神情餍足地吃食着惡意。
吞咽下肚，美味的惡意，一路沿着食道，進入到腹中，笑容漫上唇角，希凜腳下步伐絲毫不見停頓，醫生幾乎是用跑得，才堪堪追上他。
肩膀上落下來一只手臂，希凜止住步伐，脖子往後轉了三十度不到。
“早餐。”眼前一大袋泛着熱氣的食物，放在任何人一個人面前，都是散發着濃濃的香味，而希凜只是沒有感情地瞥了一眼。
“我飽了。”希凜說。
“都不喜歡？那我再去買別的。”醫生轉頭又倒回去。
希凜沒管醫生，快速進了學校。
高中部都在一棟樓裏，不過統共有三個樓梯，希凜一路往前，走的挨着主席臺的最為寬闊的樓道。
爬到五樓上，這會還在上課，樓道裏空蕩蕩的，偶爾有一兩個人走過，都是灰色沒有生機的面孔，對于他們在看到希凜後，忽然止住了身，希凜做的就是徑直從他們身邊走過，目不斜視，面容漠然。
走到五樓上，循着記憶，希凜來到周嘉所在的教室。
站在後門外，沒有立刻去驚擾周嘉。
等了十多分鐘，下課鈴聲響起，恰在這時，周嘉似有所感，察覺到有一道特別的目光凝固在自己身上，他緩緩轉過頭，随即同立于後門中間的希凜視線相交。
希凜嘴唇無聲動了下，他說：“嗨。”
對于已經請過假，但又出現在教室外的男孩，周嘉臉色冷沉了半分。
但他坐着沒動，沒有要出去的打算。
希凜來就是很單純的為了看周嘉一眼，現在人看到了，希凜說了第二句話。
“我走了。”都是無聲說的，周嘉看他唇形，約莫知道他說的是這個。
教室裏有學生開始往走廊外走，有人看到了希凜，身形跟着就是一頓，然後其他人和最開始那人動作一樣。
漸漸的，人們将門外的希凜身影給遮掩，周嘉只能依稀看到他一點衣角。
再然後，是連衣角都沒有看到。
周嘉擱在課本上的手微微一動，電話就放在課桌下，他有想拿出來的沖動，拿出來然後……
他沒有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