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破故事的是故事本身,帶着浪漫的企圖卻生活在沒足夠能力浪漫的現實裏,這不符合基本規律。
這個社會的确對性向有偏見,但其實哪怕撇去性向的因素,他們也沒法就完全沒有阻礙的在一起。
錢,工作,距離。說壓就壓下來。
更何況當一切都變成阻礙,這個叛逆的因素,反而變成壓死這段關系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一直沒想過蔣環是帶着怎樣的心情打出那幾個字。
蔣環很寵他。
一直以來所有的半強迫行為都是因為理解了他的默認心情,只要他一皺眉就會中止。
寵他到最後不願讓他有負擔,當惡人都要自己親手來做。
但才是奉川最感到悲哀的一點。
會場的音響聲很大,能勉強聽見新郎的總結發言。
——“我和新娘相識于一次朋友的聚會,那一次本是她和我準備撮合一對朋友,但是那兩位……不幸沒有成,是我們兩個走到了最後。”
學校電視臺新生面試,因為招得急,軍訓插空就面試了。文娛部那次招新人數本來就不多,還被新聞的蔣環點名道姓從名單裏劃走了一個,導致文娛部部長每次在臺裏或聚餐碰見奉川,總是用一種“這顆白菜怎麽就沒守住”的的眼神深深注視着他。
奉川本來就是去面試文娛,是找不到路進錯了辦公室,但幾個面試的學長學姐很熱情,說既然來了也是緣分,那就試試,他出于禮貌才留了聯系方式。後來知道文娛沒過心裏挺沮喪的,随後新聞部的通知短信就來了。
知曉內情的奉川說,你這人怎麽随便替別人做決定啊。
蔣環說,文娛部太亂了你不太合适。
奉川抗議,那些也不是你以職務之名壓榨我勞動力的理由!大一的每一個周末他都是耗在部門工作上的,基本就沒參加過班級活動或者和同學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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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時候奉川出于對專業的考慮,沒有留任,大三的蔣環也沒有選擇留任。
奉川跟的最後一個電視臺活動是學習宣傳片的拍攝。奉川的身份是導演助理,其實也沒有很重的任務,大多都只是溝通協助,或者什麽組缺人了去頂一下,最困難的應該是跟完全場,特別累。
拍學校舞蹈隊的表演是耗時最長的。他們每天都要訓練,但在指導老師和導演的要求下反複跳了好幾次,每一次都呈現出精神飽滿的狀态,奉川很佩服他們。
他沒撐住,坐在訓練地板上睡着了。
醒過來就是收場,他跟着搬了幾個燈光架回道具車上,遇見了和導演說事的蔣環。導演是高他們好幾屆的學長,但笑起來還是像個陽光的大學生。
導演見他還留着,囑咐他早點回宿舍,蔣環正好結束,就帶他一路往北門走出去了,問他喝不喝奶茶。
奉川主要就是困,但想着有便宜幹嘛不占,也沒拒絕,睡眼朦胧地捧了一杯熱可可暖手。
他的宿舍區在西門,距離北門還是有點距離,會繞四分之一個學校的外圍,本來想掃單車騎回去的,可是買了可可也沒法放,就冒着門禁的危險跟着蔣環步行回去了。
他們走近西門的時候,奉川看東西都有點晃了,街對面的霓虹招牌都化成一道道光柱,差點兒一腦門撞上街邊斜插着糖葫蘆的推車。
蔣環說的話他都是敷衍着“恩”過去,根本沒經過大腦,其中就包括:
“你四級過了麽?”
“恩。”
“要和我在一起嗎?”
“恩。”
“我錄音了,明天起來不能反悔了。”
“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