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濫殺無辜

池落其實不太喜歡和陌生人有身體接觸,因此在孫娘子的攙扶下進了浴盆後,其他事便沒再讓人幫忙。

剛巧李興在外面喚人,孫娘子就先出去忙了,說是過會兒再進來幫小姑娘換衣服。

有異性在場,池落一開始還覺得別扭。後來溫暖的水沖散了身體中的寒意,她便舒服的什麽都不想了。

來這個世界這麽多天,她還從未有過這樣惬意的時候。天黑有燈,不用挨凍,柔軟的床鋪舒舒服服。

孫娘子離開後許久都沒回來。發覺自己又開始犯暈後,池落想換好衣服出去,卻又沒多少力氣。

“喂,玄竹。”她朝着少年的背影開口:“你能出去幫我叫一下孫大娘嗎?”

“叫她做什麽?”

提起孫娘子時,少年的語氣很不好。池落以為少年對誰都是一副臭臉,并沒有多想,只耐心解釋:“我想讓她扶我回床上休息。我的傷口剛處理好,不能做大幅度動作。”

少年沿着牆邊出了房間,始終背對着沐浴中的小姑娘。

池落對此感到十分欣慰。至少,少年在某些方面不像雲翎宮的人那樣壞。

可沒過一會兒回來時,卻只有少年一個人。他神情冷峻,臉色很不好。

池落對上他的正臉,哪怕知道他眼睛看不到,也不禁有些別扭地紅了臉頰:“孫大娘呢?”

少年沒回答,腳步繼續向前。

“喂,你別過來……”

池落睜大迷蒙的眼,看着少年離自己越來越近,下意識就想往水裏躲。但顧及到自己的傷口,只得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去抓搭在旁邊的浴巾和衣衫。

她動作時不小心扯到了胸前的傷口,疼的差點叫出來。但人快到跟前了,她來不及看傷,慌亂中只抓到了白色的長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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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離我遠點!”

小姑娘剛用浴巾裹住自己的身子,就被少年攬過腰打橫抱了起來。

裸露在外的胳膊上沾着水,很快浸透了少年單薄的玄衣。那浴巾下面只堪堪蓋住大腿,小姑娘纖細白皙的小腿懸在半空,腿彎處被少年抱住,很快染上了一片緋紅……

到了這時候,說不害怕是假的。池落一手死死拽着浴巾,情急下打了少年一巴掌:“你做什麽?放開我!”

她正處在氣頭上,又驚又怕,這一下幾乎用上了全部力氣,打的少年臉偏向一邊,嘴角都溢出了一絲鮮血。

池落打完人就懵了。

少年從沒計較過她言語上的冒犯,讓她一時間忘記了少年本質上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是個脾氣古怪陰晴不定的妖魔。

他之前不殺她,不代表永遠不殺。

池落忐忑地盯着少年臉上的神情,不掙紮了,也不說話了。

少年舔掉自己嘴角的血,微微蹙了蹙眉。他臉上的神情還是一貫的清冷中略帶陰郁,叫人看不出到底有沒有生氣。

“我……”池落想解釋,又不知該說什麽。打了就打了,要不是擔心被殺,她肯定還會多打幾下。“是你先欺負我的,我這是自衛,你不能殺我。”

少年不冷不熱地笑了笑,什麽都沒說,只是抱着小姑娘走到床邊,把人平穩地放到了床上。

做好這些後,他便背過身去在床邊站定,自始至終不發一言。

原來他只是想送她到床上休息?池落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少年,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少年明明幾次三番想要殺了她,偏偏有時候又對她還算不錯。她實在不知道少年到底想做什麽。

換洗衣物放的離床有些遠,池落拉了拉少年的衣角:“你能不能幫我把衣服拿過來,在你左前方的架子上。”

接過少年遞來的衣服,她說了聲“謝謝”,想想又輕輕說了聲“對不起”。

少年沒回應,池落也不再理會他。真要論起來,也該是少年跟她道歉,所以道歉的話她才不會說第二次。

換好幹淨的衣服後,池落已經累到沒精力猜測少年的想法了。她去到床裏側躺好,蓋上被子,閉上眼很快睡了過去。

人睡着後,孫娘子才趕過來。

她見小姑娘已經睡下,又見少年左臉紅腫,不禁一臉詫異。

她收拾好東西,想和少年搭話,但只說了一個字,就被少年一聲低斥給吓了出去。

“滾。”燭君燃呵退孫娘子後,拿手試了下小姑娘額頭的溫度。還有點燙,但比起之前已經好了很多。

小姑娘打他那一下,他本想怒來着。但他還沒做什麽,懷裏的人就開始微微顫抖起來,讓他莫名沒了火氣。

弱成這樣,不管他做什麽,小姑娘都承受不住。

“別過來,走開,離我遠點……”床上的人忽然開始大喊大叫,仿佛陷入夢魇般,手撐開被子,無助地揮舞。

燭君燃抓住小姑娘的手防止她亂動,又欺身而下,附在她耳邊低語:“讓我走?你連打算害你的人都認不出,還妄想一個人活下去?”

睡夢中的小姑娘自然聽不到他的話,但卻在他靠近後安靜下來,反握着他的手沉沉睡了過去。

燭君燃任由小姑娘抱着自己的手,幹脆躺到她旁邊,守着人入睡。

第二天一早,他又試了下小姑娘的體溫。

燒退了,說明小姑娘已經沒事。那有些人,就沒有繼續留着的必要了。

他從還在沉睡的小姑娘懷裏抽回自己的手,下床離開了竹屋。

燭君燃的聽力很好,他還未走近孫娘子夫婦住的竹屋,便聽到了裏面傳來的說話聲。

“夫君,那少年不待見我,我不敢過去。”

“你不進去怎麽能确定小姑娘已經沒事了?你要想想清楚,咱們帶個病死的美人回去可不能将功補過。人必須是活的!”

“我把咱倆手裏最好的藥都用上了,她肯定能痊愈……”

屋子裏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們已經從窗戶敞開的縫隙裏瞥到了站在院中的少年。

少年還穿着昨日那身帶血的玄衣,面冷如霜。

他們拿不準少年有沒有聽到,滿臉堆着笑出了竹屋。這麽遠的距離,按理說是聽不到的。

“小兄弟,你大清早的站在這做什麽?可是落落醒了?正好我去幫她換藥……”

經過少年身邊時,孫娘子的笑容忽然僵在臉上,眼睛圓睜,一動不動。

少年動作極快,快到叫人看不出他是怎麽出手的。

孫娘子被一下擰斷脖子,頭落到地上,骨碌碌滾到了剛出房門的李興腳邊。

幾張符咒在少年身邊炸開,卻對他毫無影響。他甚至極其輕松地接住了其中一張符咒,從容優雅地捏在指尖,放到鼻尖嗅了嗅。

李興後悔了,萬分希望孫娘子沒帶少年回來。

他們本以為少年和小姑娘是大戶人家落難的少爺小姐,誰曾想這少年雖凡人之軀卻擁有世間罕見的法術。

那綠色符咒在少年手中燃燒起來,幽藍的火焰躍動着如同妖冶鬼魅,散發着遠高于符咒本身的靈氣波動。

李興渾身哆嗦着,轉身就跑。但他只動了一下,就“啊”地一聲大叫,猛地栽倒在地。他趴在地上回頭看去,發現自己的腿已經被幽藍的火焰吞噬了一半。

那少年還站在院子中央,自始至終沒有換過位置。

李興不顧一切地往院外爬,在地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血痕。

少年不急不慢地走過去,不顧李興的哀求,殘忍又陰狠地笑了下,随後一腳踩斷了他的脖子。

沒用的人,死不足惜。

***

池落醒來時,發現房間裏一個人都沒有。

她這一宿睡的不算很好。夜裏做了噩夢,夢到了已經死掉的李源豐和西門迎。

他們擰笑着逼近,她怕的要死,拼命後退,但怎麽也躲不過陰魂不散的二人。

就在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李源豐和西門迎忽然消失,她面前的人成了玄衣少年。少年的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神色,仿佛換了個人一般。

她沉溺在夢中少年溫柔的笑意中,不自覺地抱了上去……至于後面又夢到了什麽,她記不清了。

外面似乎有說話聲。已經恢複些體力的池落起身下床,扶着牆慢慢走到了門口。

她扶着門框,擡頭向外看去,正好看到少年踩斷李興脖子的那一幕。

不大的院子裏已經被血浸染,孫娘子的頭正好朝向着她的方向,臉上還是那副熟悉的和善笑容,脖子下面卻是一片血泊。

死了,都死了。

池落怔在原地,如墜冰窖。若不是靠着門框,她可能已經站不住了。

她死死咬着下唇,哪怕嘗到了自己的血腥味也沒松口。只有這樣,她才不至于讓自己失去理智。

少年又殺人了,這次殺的,是對她有過幫助的好人。老實本分的夫妻倆,卻落了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少年察覺到她在門口後,不悅地皺了皺眉。

他一步步走來,池落呆愣地倚在門框上,連跑都忘了。

“為什麽殺他們?”

少年沒回答她的話,只是擡手抹去了她唇上的血,臉上的表情更加不悅。

“到底為什麽殺他們?”池落盯着少年那張好看的臉,咬牙又問了一遍。比起自己被少年威脅,她更無法容忍少年殺了她的救命恩人。

少年聽出她話中隐含的恨意,忽然笑了笑,雲淡風輕道:“看着礙眼,就殺了。”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不是“玻璃糖”,是“刀子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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