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妖與心髒

離開貢康市的客棧後, 池落被燭君燃牽着手,時不時悄悄看他幾眼。每次對上視線,她都開心地彎起眼睛, 心裏小鹿亂撞。

燭君燃嘴角微微上揚, 幽深的眸中笑意淺淺。

他想起以前住在關陵鎮的時候, 小姑娘在去蛇山前找他告別,說想看他好好笑一次。那時候若他答應了她,那時候若他好好聽聽她的想法,小姑娘是不是就不會那麽決絕地從他身邊逃開……

“顏燭墨,以後我還叫你小師叔嗎?”

說話聲将他從回憶中拉回。“落落, 我喜歡你叫我小師叔。”

只要不叫他“顏燭墨”,他都可以。

池落點點頭, 回去的路上在他身邊叽叽喳喳的,說了好多話。燭君燃一邊聽着,一邊默默記到心裏。除了放她嫁給別人, 他什麽都可以答應。

回惡魂谷後, 倆人手牽着手先去見了令狐越。他是池落的師父,理應先告訴他。

“大師兄說你倆出去一趟回來準有喜事, 我還不信。就去個兩天而已, 能有什麽事?沒想到還真被他說準了。”

池落心中暗忖:這大師伯果然是故意沒告訴自己豔靈果的其他作用。

“落落, 過來。”令狐越把她單獨叫到另一間屋子裏,仔細問了她是否是真心喜歡, 是否是真心願意, 最後才喜笑顏開道:“在師父眼裏,你還是個小姑娘, 怎麽就要嫁人了呢。不過嫁的也不是外人, 挺好。若你小師叔欺負你, 我們都能幫你欺負回去。”

池落就羞赧地笑:“小師叔可好啦,他不會欺負我的。”

“那倒也是。我看你小師叔第一次見你時那眼神吶……啧啧,一看就是對你喜歡的不得了,生怕把你弄丢了。”

“啊?”池落驚訝地眨了眨眼。第一次見的話,難道小師叔對她是一見鐘情嗎,她怎麽沒發現啊。她記得那時候小師叔的眼神挺正常來着。

令狐越看她一臉懵,搖頭笑道:“別想了,你小師叔心機那麽深,定是怕吓到你,沒在你面前表露出來。”

和小姑娘面對面時一個眼神,偷偷看她時是另一種眼神,小姑娘不在時,他又像換了個面孔。令狐越心中有些猜測,但因被師尊提點過,沒有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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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叔心機才不深。”池落趁機告狀:“倒是大師伯,明知道豔靈果不是好東西,還诳我。”

令狐越恍然大悟:“難怪你師伯篤定你們好事将近,還從我這騙了不少東西過去。”

倆人再見到等在隔壁的燭君燃時,令狐越問了他打算什麽時候成親。

燭君燃回:“落落想先找到她兄長,找到之後我們再成親。”

一提到這事,他心裏便有些不悅。按照他的意思,他是想第二天便名正言順地把人娶回去。不過小姑娘說了,若兩年內找不到,那就不找了。最多兩年而已,他可以等。

在池落離開後,燭君燃想了無數辦法找她,自然也想過從池霄宇那入手,可惜始終沒能找到。池霄宇自離開光明宗後便不知去向,他的人一次次尋到線索,又一次次跟丢。這個池霄宇,不好對付。

從令狐越那出來後,池落立刻好奇地問:“小師叔,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啊?”

“你想聽實話?”

“嗯嗯嗯。”

“在來惡魂谷之前。”燭君燃盡力藏起眼中深沉複雜的情緒,說的輕松坦蕩。

“啊?你喜歡我,該不會是因為我和你有娃娃親吧。那萬一你認錯了未婚妻,你是不是就喜歡別人了啊。”

燭君燃擡手在她因委屈而鼓起的臉上輕輕蹭了蹭,寵溺笑道:“不會的,若是換了別人,我會和她取消婚約。”

池落仔細琢磨了一下他意思,豁然開朗,大言不慚:“那倒也是,像我這麽好看又懂事的姑娘,世間少有,你怎麽會喜歡別人呢~所以啊,你可要好好對我。”

“是是是,我定會好好對你。”

倆人一路笑鬧着,又去見了師尊宗九陽和昇陽宗的其他人。

顧一鳴偷偷将小師弟拉到一旁,笑嘻嘻問:“小師弟如何,是不是多虧了師兄我?”

确實是,但若在她身邊的不是他……燭君燃正色道:“師兄,以後不要讓落落接觸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好好好,絕無下次。”

至于宗九陽,他當着小姑娘的面笑的那叫一個欣慰。但在倆人離開後,他垂頭喪氣地嘆了好幾聲,焦躁不安地在房間裏踱來踱去。

燭君燃那不懂事的家夥竟真要瞞着小姑娘瞞到成親之後?!

到時候小姑娘一傷心一生氣,他不得又要發瘋,這搞不好是要出事的啊……

宗九陽後悔了。他收的這些徒弟啊,一個塞一個的不省心。

池落和燭君燃去找谷幽雪時,她正在自己房間裏寫話本子。

除了寫書,其他時候她的神志時好時壞,經常忘記手裏正做的事情。

“落落,師姑剛寫完新書,你帶回去看看,看看有沒有不妥之處。”

谷幽雪寫喜劇也寫悲劇,新書給池落看一遍後,便會讓山子凡出谷時帶出去,交給和她合作的印書局。

池落接了書,告訴了谷幽雪自己和小師叔定親的事。

“我記得你倆已經成親了啊。你們不是已經住到一起了麽?難道我又記錯了……”

見她皺眉沉思,池落急忙去拉她的手,岔開話題說:“師姑,別想啦。你有時間得教我刺繡,我還要自己做嫁衣呢~”

谷幽雪的刺繡技法比阮鳳還要好,只是她輕易不繡。她自己穿的很随意,唯有給小姑娘做衣服時,才會親自繡上好看的圖案。

“你這孩子其他都挺好,就是沒刺繡天賦。好啦,你的嫁衣,師姑親自給你做。你先好好跟着你師父修行,多學點本事,不要像我一樣被人欺負了去。”

像她一樣?池落訝然,以為她記起了過往,卻聽她接着說:“落落,你怎麽過來了?”

相同的對話又來了一遍,不過這次谷幽雪沒再糾結過往。池落又在她面前抱着她個胳膊撒了好一會兒嬌才離開。

谷幽雪性子溫婉,繡工了得。池落不由得猜測起她之前的身份。她肯定不是妖。她如今銀發如雪的樣貌,是因為得了雪妖的心髒。雪妖救了她,自然不可能是剜她心髒的。在那之前,她又經歷過什麽呢?

池落回到森羅苑,把自己和燭君燃買下小雪妖的事告訴了令狐越。

“五百年前,你三師姑當初被師尊撿來時,只剩一縷靈魂,一具半死的軀體,和一個不屬于她的心髒。師尊、你大師伯和我花了一百年的時間,才讓她的靈魂軀體和心髒融為一體,讓她清醒了過來。人是活了,但算起來,也不是以前的她了。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過往,人也不是很清醒。”

“所以就連師尊都不知道師姑經歷過什麽?”

令狐越搖頭。“不過真要說起來,你師姑她生前應該是個沒有修行過的凡人。”

“那一開始救師姑的雪妖是雪尋嗎?他死前難道沒告訴師尊發生了什麽麽?”

“唉,雪尋只知道救人,也不知道別的啊。”

池落和令狐越談話時,燭君燃忽然感知到自己在那極品靈石上下的法術消失了。“落落,賣雪妖的老板死了。”

“看來雪妖一族遇襲一事卻有隐情。”令狐越低頭沉思片刻,對燭君燃說:“小師弟,麻煩你先把那小雪妖帶回來,我和落落去找師尊。”

燭君燃看向池落,并不是很想走。

但見她也記挂着這事,便摸摸她的頭,叮囑她不要離開惡魂谷。

燭君燃先去了那老板遇害之地,是離橋延花巷入口不遠的地方。屍體不在,靈石被毀,而此處殘留着的靈力,屬于雷光劍派。

各門派修煉的功法不同,靈力便有了細微差別。這世間唯有燭君燃能探出這種差別。他吩咐魔族的人盯住雷光劍派,自己又去了小雪妖所在的地方。

***

雪銀晗那晚并沒有離開客棧,他在另外一層定好房間,一直盯着樓上池落那間房的動靜。

第二天,他在倆人離開後又跟了一段路。直到意識到自己的跟蹤行為一直都在燭君燃的掌握之中,他才悻悻然沒敢繼續跟着。

雖沒繼續跟,但他知道他們是昇陽宗的人。沒有靈根,又會法術,只能是昇陽宗的人。

他一路到了惡魂谷外面的永古鎮,瞧着遠處那遮天蔽日的黑色混沌之氣犯了難。他進不去,便在這市鎮中等着,碰碰運氣。總歸無處可去,不如就在這等着。

他現在誰都不敢信,只信那買下他的小姑娘。

那姑娘的眼睛幹淨明亮,有着那樣一雙眼睛的人,不會是壞人。

被燭君燃找上時,雪銀晗正坐在沙丘上望着混沌之氣發呆。為了更好的隐藏身份,他已經剪掉了自己的長發。

他的一頭銀白短發被帽子遮住,臉上戴了黑色面巾,身上還穿着燭君燃的披風,遠遠看去連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分不清。

見到燭君燃,雪銀晗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來,又在看到只他一人後沉了臉。“你是來殺我的?”

雪銀晗還記得在客棧時他看自己的眼神,那裏面的殺氣做不得假。

燭君燃看到他在惡魂谷附近就覺得煩,也懶得跟他解釋,幹脆将他打暈後帶回了惡魂谷。

雪銀晗再次醒來時,看到了一個老頭。須發盡白,面色紅潤,細長的眉眼像只老狐貍。老頭旁邊是個光頭男子,個子不高,慈眉善目。

陌生的幻境和陌生的人叫他感到恐懼。他起身想跑,忽然越過這倆人瞥到了他們身後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穿着明豔的紅衣裙,站在房間的另一邊,光彩奪目。她沒有看他,正側身和那玄衣面具男子小聲說着什麽,眼睛裏盛滿細碎的光,靈動美好。

宗九陽和令狐越見他看得入神,順着他的視線齊齊扭頭看向身後,瞬間明了:啧,小姑娘不僅讨人喜歡,也讓妖喜歡。

“咳咳。”宗九陽咳了幾聲,提醒小雪妖回神。“雪銀晗是吧?這裏是昇陽宗,我們找你來,就想問問你們雪妖一族遇襲一事。”

池落聽到這邊的聲音才發現雪銀晗已經醒了。她拉着燭君燃湊過來,聽師尊和師父問話。

雪銀晗看她離得近了,才又把自己跟着族人去西曜國太溪鎮外的斷情崖祭拜雪尋,路上被蒙面的修行者襲擊,族人被囚被殺,自己被賣被買的經歷詳細說了一遍。

三百歲的雪銀晗在妖族中還是個年輕小妖,相當于人族十五、六歲的年紀。他先前從未離開過族人,不知人心險惡。如今落到這幅境地,也不知該找誰求救,只能像個無知孩童一樣,選擇信任自己覺得不會害自己的小姑娘。

池落不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是這樣的存在。她現在只想看看襲擊雪妖族的,和當年殺谷幽雪的,是不是同一批人。

昇陽宗祖傳技能:護短,記仇。

宗九陽他們當初忙着閉關救活谷幽雪,沒騰出時間去調查。等到後來終于有時間了,才發現什麽都查不到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點線索,可不能就這麽斷掉。

“你試着說一下抓你們的人用的什麽法術。”宗九陽引導着雪銀晗回憶,自己又查看了一下他身上是否有傷。

雪銀晗會的不多,什麽都說不出來,只知道那些人刻意沒用法器。

在衆人一籌莫展之際,燭君燃忽然開口,語氣随意:“是雷光劍派的人。”

“師弟你怎麽知道的?”令狐越十分震驚。

燭君燃不能在池落面前暴露,便編了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我看了賣他那人的屍體,有雷光劍派法術的痕跡。”

池落又驚又喜,她的未婚夫果然是個很厲害的人。

知道他身份的宗九陽沒有絲毫懷疑:“行,你們等着,我先去會會那雷光劍派的老頑固們。”

“師尊,你一個人去,會不會太危險了?”池落有些擔心,那些人可是幾乎滅了雪妖一族。

宗九陽瞧着自己徒孫關懷的眼神,很是欣慰。“無事,那群修無情道的老頑固,師尊我有辦法對付他們。”

他想摸摸小姑娘的頭,一想這燭君燃還在,便沒動,只叫了令狐越送自己出去。

“若我十天後還沒回來,你就帶上聚魂燈去斷情崖找我。”宗九陽臨行前又對令狐越叮囑了一番:“對了,這幾天先別讓你三師妹和雪銀晗碰面。她魂魄不全,若見到雪妖硬要去想起什麽,怕是身體受不住。”

令狐越本就心疼自家師妹,不用師尊提這些事情也都記着。

宗九陽掐指一算,又琢磨了琢磨。這收了個厲害徒兒,不用似乎有點浪費。“若我沒回來,你去斷情崖時再叫上你小師弟。他若拒絕,你就把落落帶過去。”

“為何?”

“為師自有分寸,你徒兒不會有事。你先記好了啊,聚魂燈,你小師弟。”

宗九陽火急火燎地走了。令狐越回去先将雪銀晗安置在了顧一鳴那,叮囑他不許出焚海閣。又帶着池落回了森羅苑,要她務必在十天內把自己的機關傀儡做好。

燭君燃也跟着去了森羅苑,問池落要來紙筆,去到另外一間屋子畫圖去了。

“小師叔,你打算做什麽啊?”

“沒什麽,等過完年再告訴你。”

池落一猜他準是要給自己驚喜,想到快過年了,也準備了東西送他。她的第一套傀儡基本快要完成了。她做到晚上,吃過晚飯後又做了一會兒。

住在惡魂谷外時他們沒有用寧魂绫去除魔咒。池落本還擔心中斷一晚會有影響,聽顧一鳴說沒事後,才放寬了心。不過顧一鳴也說了,這事吧,最好別斷。

所以她在自己的住處沐浴過後,便去了她和燭君燃住的地方。

這一次燭君燃比她先到的。他已經坐到床上,眼睛上蒙了黑布。

自确定關系後,池落第一次和他晚上共處一室,還有些小小羞澀。她去到衣架旁,脫衣服時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

但她越是小心,越是容易出亂。好不容易裹好了寧魂绫,快到床邊時卻被拖在地上的那截絆了一腳,剛好撲進了燭君燃懷裏。

“我不是故意的。”池落扶着他的肩膀站好,怕他以為自己饞他身子,又羞紅了臉。

燭君燃收回扶在她腰間的手,點頭說:“嗯,我知道,今天沒有豔靈果。”

聽他這麽說,小姑娘又想起那晚的事,臉更紅了。她在床上鋪好紅绫,像往常一樣坐上去,卻怎麽也睡不着。

她今晚把谷幽雪白日裏給的話本子也帶來了。她見燭君燃也沒有要睡的意思,便把燈調亮了一點,打算看書看困了再睡。

這一本裏,谷幽雪寫了個甜甜的愛情故事。

落魄書生和花魁娘子一見鐘情。花魁不顧姐妹勸阻,把全部身家都給了書生,讓他進京趕考。書生高中做官後拒絕了皇帝賜婚,回來替花魁贖了身,倆人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池落邊看邊講給燭君燃聽,等到講完故事的結局後,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落落,我還想聽你講別的故事。”

“那你想聽什麽樣的?”池落往燭君燃那邊挪了挪。

“随便什麽都好,只要是好結局,我都喜歡。”

池落沒想到他還是個甜文愛好者。她講完幾個故事後實在想不到別的了,便把之前給少年講過的狼與鹿的故事講給他聽。

但這次的故事裏,在冬天來臨前,機智的小鹿趁大狼到河邊喝水時一腳把他踹進河裏,自己歡快地逃走了。大狼被湍急的水流沖下了瀑布,而小鹿則回到族群,和族裏最強壯的鹿王生了一堆小小鹿。

燭君燃自是知道另一個版本的結局,那個小鹿被大狼利用完吃掉的結局。

他眼中染上血色,禁不住開口:“落落,你故事的開頭說鹿群裏的鹿已經被大狼咬死了。那小鹿後來遇到的鹿,是哪來的呢?”

池落臨時改了故事結局,沒想到這一點。“沒事,鹿群可以很多,小鹿可以遇到別的鹿群。”

“她遇到的,也可以是披着鹿皮的大狼。”

燭君燃用的尋常聊天時的語氣,并無不妥,仿佛只是随意想了另一種可能說出來和小姑娘一起探讨。

池落卻被他說的這個可能吓了一跳,一顆心像是沉進了冰冷的湖底。

“落落,你不覺得兩個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相愛,更有意思麽,就像那花魁和書生。”

“不一樣的。”池落緩過神來,認真反駁:“若大狼披着鹿皮和小鹿在一起,那怎麽能算好結局呢,那是欺騙啊。花魁和書生可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利用和欺騙。而且鹿和狼是不能生小鹿的,他們不是一個種族,生不出來。”

後面涉及上一世學過的知識,她沒展開講。但想到這樣合情合理不容反駁的理由後,她瞬間不害怕了。無論如何,故事裏和小鹿在一起生小小鹿的,都不可能是大狼。

燭君燃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笑着回了一句:“嗯,你說的對。”

第二天,池落将看完的話本子還給了谷幽雪。

只要是她寫過的話本子,只要是和她寫的話本子有關的事,谷幽雪都記得一清二楚。她和小姑娘讨論了一會兒劇情,在小姑娘走前還記起了自己打算給小姑娘做嫁衣的事。

從谷幽雪那離開後,池落想到昨晚的故事,想到那少年,腳步微頓,隐有不安:“小師叔,我曾做過一個夢,預知夢。”

燭君燃停下來看她。

“夢裏魔神殺了雲翎宮所有人,又滅了合歡宗,雷光劍派……最後把我的心髒挖出來,把我的屍體扔進無量鬼域,屍骨無存……”

“那只是夢而已。”燭君燃敏銳地察覺到,她不是夢到了這些,而是真的在擔心這樣的未來。他打斷她,不想她繼續說下去。“落落,我不會讓你死。”

“嗯。”池落仰起頭,眼中有不安,但也很堅定。“他已經滅了雲翎宮。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最後死在他手裏……”

燭君燃猛地将人擁進懷裏,呼吸急促地說:“不會有那個如果。”

池落原本只是想告訴他,自己死前能遇上他,很幸福,很開心。但她剛要開口,唇上忽覺一片冰涼。

他急切地吻着,不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等到她有些受不住了,他才放過她,目光沉冷:“落落,你不會死。”

他的眼睛恍惚間和少年那深冷陰郁的眼睛重疊,讓池落禁不住在他懷裏縮了縮身子。她慌忙垂眼別開視線,攥着他衣襟的手不可抑制的輕顫起來。

錯覺,一定是錯覺……

燭君燃意識到自己吓到她了,立即換上她習慣的那副溫潤表情,一手在她背後輕拍安撫:“落落別怕,我只是擔心會失去你,不是生你的氣。我不想你心裏一直裝着那些不會發生的事。”

聽到他溫和的聲音,池落試探着擡起頭,撞進他如月般柔和的眼眸。

不一樣,是不一樣的。

她抱住他的腰,小臉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是我想到師姑被人挖掉心髒,就回想起那個夢了。是我杞人憂天了,我以後不會老想着那些了。”

燭君燃滿意地“嗯”了一聲。

在小姑娘看不到的時候,他的目光仍是冷的。他讓她不去想,自己卻禁不住把她說的夢境都記在了心裏。

如果夢裏後面的事情都不會發生,那他的小姑娘應當就不會把那些“預知”當真了,也就不會再怕他了……

作者有話說:

二合一大肥章,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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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困”灌溉營養液X10~

感謝“浮名半生”在專欄其他文投喂營養液X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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